第48章 試探
警報聲一響, 陸遠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躍下，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外跑。
他速度這麽快地跑出房間, 蕭凜卻已到了他門外，見他出來, 立刻伸手握住他的手。
“跟着我，不要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之外。”
“好。”
兩人沒多說話，迅速趕到船長室。
船長指着身前的屏幕道：“準将, 有一艘星盜船正直沖我們而來。根據對方船上标志來看, 是魔蠍號——船長代號魔蠍，三年前曾掠殺過商船，當時帝國就對他下了通緝令。”
蕭凜眸光一冷：“準備戰鬥。向對方發警告信息，若再繼續靠近, 直接動手。”
船長道：“我前後已經發了三遍警告,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蕭凜皺眉，空着的手撐在操作臺上，眼睛直直盯着屏幕上越來越清晰的魔蠍號和對魔蠍號的數據分析。
“對方速度沒有變過？”蕭凜很快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船長一愣, 打開監控面板查看，低咦了一聲：“準将真是觀察入微。魔蠍號從出現在探測範圍內, 速度就一直是這個數，丁點不變——這像是在自動操控。”
這是很不正常的事，就算魔蠍號下了決心要和他們動手，眼看兩艘飛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小，都已經到了武器攻擊的範圍內，只要不是想自殺, 就一定會控制速度。
“準将……魔蠍號已經進了可攻擊範圍，打不打？”船長問。
蕭凜微一沉吟：“先不動手，把飛船防護罩打開。駕駛飛船往既定路線東南方向加速行駛，看看情況——對了，打開熱傳感監控。”
船長按着蕭凜的指示對船上的士兵下了命令，然後打開熱傳感監控。
屏幕畫面上很快多了一些稀稀疏疏的紅點，這些紅點形成的輪廓非常奇怪。
Advertisement
這艘飛船雖是小型飛船，但上面配備的所有設備都是帝國最先進科技，熱傳感監控可以監控到一切生命體。
也就是說，如果對面的飛船上有很多人，在熱傳感監控上反應出來的，就是那些人的輪廓。可現在屏幕上顯示的輪廓，再怎麽開發想象力，也想象不出有人做出什麽動作能夠變成那樣的形态。
那麽……長，甚至還長了那麽多雙腳……
“這……不像是人形……”船長聲音微有點不穩，“像、像是蟲族。”
蕭凜也看清了屏幕上的情況，點頭認同船長的猜測，站直身體，松開陸遠的手。
“我懷疑對面飛船上的人已經遇害，我帶人駕駛機甲過去查探情況。”蕭凜看着陸遠，“你待在船長室，哪裏也不要去。”
不等陸遠回答，又叮囑船長：“等我離開後，把船長室關上，不要放任何人進來。”
船長點頭應是。
蕭凜這才又看向陸遠。
陸遠暗暗咬牙，他想說“你剛才還讓我不要離開你的視線之外”，可理智上很清楚，他跟着蕭凜不但幫不上忙還可能添麻煩——他現在的身體體質，承受不了暗影那麽快的速度和高強度的動作。
“好。”他道，“你注意安全。”
蕭凜一彎腰，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快且輕的吻：“放心。”
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陸遠還想盯着他背影多看幾秒，就被關上的艙門給擋住了視線。
陸遠立刻轉身，看向屏幕，還沒來得及收回訝異視線的船長和他的視線碰到一起，立刻正了正神色，扭頭一臉嚴肅地擺弄操作臺。
陸遠半點不覺得尴尬，不過為了緩和氣氛，主動找話題。
“……看這熱感投射，魔蠍號上怎麽好像只有一只蟲族？而且似乎不在船頂……倒像是在船艙？”
船長将正常畫面和熱傳感畫面疊加在一起對比，點頭：“确實是在船艙部位，可能是船艙有什麽東西吸引了那只蟲。”
“蟲族還有偏好？不是說它們只知道吃嗎？”陸遠疑惑。
“它們确實只知道吃，但也有偏好的口味，尤其是成年蟲族，偏好很明顯。就比如鐵岩蟲族，最愛是吃隕石，有隕石的時候，不把隕石吃完，不會去吃別的東西。”
船長狐疑的瞥一眼陸遠，顯然沒想到他連這種常識性的東西都不知道。
陸遠繼續問：“如果飛船上唯一的生命體就是那只蟲，那飛船為什麽還會自動航行？”
船長解釋：“如果能源足夠，即便沒有人操控，飛船也能在太空自動航行——當然，這樣很危險，很容易撞上隕石和其他飛船。”
說着他皺起眉頭，看着屏幕：“但今天這事實在是有些古怪，根據熱傳感顯示，魔蠍號上一個人也沒有，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船上的人全都沒了生命跡象。可魔蠍號的船長實力不弱，不然也不至于三年都沒有抓到他。按說只有一只蟲族，他沒道理對付不了……”
說話間蕭凜帶着四個機甲戰士靠近了魔蠍號。
陸遠和船長都立刻閉上嘴，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屏幕上。
就在蕭凜幾人要登上魔蠍號時，原本躺着一動不動的大蟲突然擺動身體，劇烈動起來，它動作飛快地往上蹿，魔蠍號就好像是豆腐渣似的，被它一幢就撞出個窟窿，竟讓它直接飛蹿到蕭凜幾人面前。
陸遠這才徹底看清，這只成年蟲非常肥壯，肥壯不說還特別靈活、十分皮厚，陸遠甚至都看不清它到底有沒有被傷到，只看的出它在不斷的扭動身體。
“它的身體……在變大？”過了一會，陸遠發現不對勁。
船長對比數據：“對，體積在變化。”
陸遠心裏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蕭凜也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一發現不對勁，他就對另外四個機甲戰士下了撤退命令。
“往後退，盡量遠離那只蟲！”
蕭凜話剛落，一道巨響響起——嘭！
那只肥壯的蟲就那麽毫無預兆的自爆了。
自爆之前，它用它強有力的尾巴圈住了兩名機甲戰士，使他們沒能及時遠離。
那蟲自爆後，一片血肉雨中，兩駕機甲往下直墜，蕭凜和另外兩個機甲戰士飛快去接，險險将兩架機甲接住。
“準将！那蟲的血肉有超強腐蝕性，薛亮的機甲駕駛艙被腐蝕了一個大洞！他的臉……我們立刻把他送回飛船救治。”兩個戰士看到臉上沾滿蟲族血肉、皮膚被腐蝕的面目全非的薛亮，喉頭哽住。
“停下，不準回飛船！”蕭凜十分嚴肅，“暫時在魔蠍號落腳。”
兩個戰士一愣，心裏不解但也不敢違抗蕭凜的命令，兩人合力将薛亮搬到破了個大窟窿還在自動行駛的魔蠍號的上。
兩人機甲的手臂因沾了血，已經被腐蝕得小了一小半，幾乎都快要見到內部零件和線路。
蕭凜将另一個機甲戰士常明也搬上魔蠍號，暗影材料特殊，沒有一點兒損傷。
薛亮和常明被爆炸震暈，到了魔蠍號上沒一會兒就都醒了。
“嘶……”薛亮想要開口，但他整張臉都被腐蝕，嘴巴也受了大損傷，根本說不出話，只能發出一點抽疼的氣息。
他眼睛沒有被腐蝕，發現說不出話，就睜大眼看向蕭凜，滿眼焦急，擡手指指自己，又費力地朝他們擺手，像是在趕他們走。
常明也和他差不多，甚至在另一個戰士想伸手把他從機甲中拉出來的時候，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吓，猛地往後縮。
他用力的揮手：“嗯嗯……”
“準将，他們這是什麽意思？我怎麽看不明白？得了，我還是從機甲中退出來靠他近一點……”
“沒我的命令，你們倆都不準離開機甲。”蕭凜道，“去搜搜這艘飛船上有沒有水和醫療用品，有就都找來。”
一人下意識道：“讓我們的人送過……”
他話沒說完，另一個人就大聲道：“是，保證完成任務！”說完拉着還想說什麽的戰士在魔蠍號找水和藥品。
陸遠正和船長對峙：“你開門，讓我出去！蕭準将那邊情況不太好，我必須過去！”
“準将說了，沒他的命令，不能開門。”船上堅持，想到他和蕭凜不一般的關系，語氣微緩，“蟲族已經解決了，蕭準将幾人都有生命跡象，應該不會再有什麽危險。現在他們去魔蠍號，很可能是為了查清魔蠍號上空無一人的原因。”
蕭凜不回來肯定是因為蟲族寄身，肯定是害怕把蟲族寄身帶到飛船上來！
陸遠憋着一口氣：“你開不開門？”
“沒有蕭準将……”
陸遠轉身，不想和他多說，他怕再講下去他會動手打人。
他撥通蕭凜的通訊。
……沒有信號！
忍住氣，他又轉過身看向船長，溫聲道：“那你和蕭準将聯系，問他那什麽情況——重點問需不需要我過去。”
陸遠猜測，蕭凜和飛船上有特別頻道可以聯系，不會像終端通訊那麽容易受信號影響。
果然，船長聞言點頭答應了：“好。”
說着就按陸遠的意思發了信息。
收到蕭凜回複的信息後，他臉色微微一變：“蕭準将說讓保镖送你過去。”
從一號星球把陸遠接回天昊星的也是這艘小型飛船，船長見過陸遠化妝前後的樣子，知道陸遠就是原虛先生，甚至知道原虛先生是解決克爾星危機的關鍵，但他不知道蟲族寄身的事。
蕭凜和另外幾個機甲戰士沒有回飛船，而是去了魔蠍號的時候他沒有多想什麽，他以為只是去查探魔蠍號的情況，但現在蕭準将竟然讓原虛先生過去，這就不得不讓他多想了。
難道剛才那只自爆的蟲，身上攜帶者新型傳染病毒？
船長的眉宇間染上了憂色，動作非常迅速的開了門。
陸遠立刻出去，要是蕭凜不同意他過去或者船長再不開門，他就真的要忍不住點了船長的穴道，自己開門出去了。
還好不用用那樣不友好的方法。
陸遠由何山何岩護着登上魔蠍號，他們三身上都穿着防護服。
他到的時候薛亮和常明兩人已經從機甲中移了出來，機甲上模糊的血肉也已被清洗幹淨，空氣中隐隐有燒焦的味道，顯然清洗血液除了用水還用了火。
“你給他們檢查過沒？”陸遠問同樣穿着防護服的蕭凜。
蕭凜點頭：“需要你幫忙。”
言外之意就是兩人已經被蟲族寄身。
他們受傷到現在還不到一刻鐘，可緊緊這麽短的時間，蕭凜一個修習內力還沒有多久的人就能夠檢查出不對勁，這只能說明他們體內寄身的蟲族生長速度太快了。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蕭凜又加了句：“他們能感覺到，不敢讓人靠近。”
陸遠緊抿着唇，走近受傷薛亮和常明。
兩人臉部被腐蝕的非常嚴重，即便用治療儀做了初步處理，控制住了傷情，傷口看着還是很吓人。
他們臉上的肉幾乎被腐蝕了一半，這樣嚴重的傷不在醫院做手術是沒辦法完全恢複的。
值得慶幸的是沒有傷到腦神經。
他一靠近，兩人就瑟縮了一下，不停朝他擺手，撐着身體想要遠離。
陸遠心底一片酸澀，他看向蕭凜，又看一眼另兩個眼眶發紅的機甲戰士。
蕭凜道：“不用讓他們回避了，這事他們該知道了。”
是的，到了現在——已經确定蟲族寄身不只是克爾星上獨有的現象，蟲族寄身的事，确實不該再瞞得那麽緊了，至少，這些戰士們必須要知情。
因為，他們始終都是會戰鬥在第一線的人。
有權知道。
“你們別緊張，”陸遠朝薛亮和常明一笑，“我知道，你們肯定是感受到了體內的異常，所以不敢讓人靠近。你們是帝國的好戰士，我為你們感到自豪。放心，我了解你們的情況，我可以幫你們解決那些讨厭的東西。”
雖然他們體內的蟲族生長速度很快，但到底也是剛寄身不久，還沒有完全融入血液之中，陸遠甚至沒用點穴法，直接用內力就很順利的将他們體內的蟲族都解決幹淨。
再三清理後，幾人才一同返回飛船。
一回到飛船，蕭凜就聯系了蕭卓，将遇到魔蠍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飛船上發現了七具屍體，沒有他們的船長。魔蠍號現在的停靠坐标和魔蠍號的航行記錄，我都傳給你。”
蕭卓臉色很不好看，他接收文件，直接打開看：“記錄是從第五軍的管轄範圍開始……我會讓人沿途去查。”
頓了頓，他道：“你送陸遠到一號星球後先不用趕回來，等他兩天，戲拍完了再送他回來——這兩天我會再派人去接應你們。你們注意安全。”
等蕭凜關上終端，陸遠一口将果汁喝完，嘆口氣。
“蕭卓上将這是懷疑我被盯上了？”
蕭凜神情冷峻，眉峰微蹙：“你才以原虛先生的身份出現在授勳儀式，接着就遇到這樣的事……巧合的可能性不大。”
“我也覺得沒有那麽巧的事。”陸遠道，“不過我感覺這事更像是一個試探，如果真想對付我或者你，怎麽都不可能只出現一只蟲。”
陸遠把玩着空杯子，輕聲道：“可如果我們的猜測正确，是不是就能說明有人和蟲族勾結，或者……有人被蟲族控制，還躲在人群之中？——這可真是……”
可真是一件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的事。
再深入去想，更讓人覺得壓抑。
“恩。”蕭凜用一個字附和。
陸遠苦笑：“這本身就是一個奸計……懷疑很容易造成紛亂。”
誰會是被蟲族控制的人？
我看你像，我看你也很像，我覺得你才是……
“別想太多。”蕭凜揉揉他的腦袋，“再睡會兒吧，很快就到一號星球了。”
“那你睡不睡？”
蕭凜搖頭，道：“我在你旁邊守着你。”
陸遠：“……”
到了一號星球，陸遠就回劇組拍戲，他的戲份已經拍到尾聲，也是他演的林可最煎熬的時候。
化了妝的蕭凜以遠方表哥的身份，跟着他以探班的名義進了劇組，準備全程圍觀他拍戲。
比“小禾偵探”還有觀察力的采溪看到他和蕭凜一起來劇組，趁蕭凜沒注意到的時候給他擠眉弄眼，笑得暧昧，顯然認定蕭凜就是他動心的對象。
陸遠就笑了笑，什麽都沒說。
“你真的要看我拍戲啊？”陸遠一直都很淡定，臨近要拍了，突然緊張起來。
男朋友到劇組探班，這對他說可真是破天荒頭一回——咳，有男朋友也是破天荒頭一回。
蕭凜拍拍他的肩：“你的戲演的很好，不用緊張。”
陸遠微愣，意識到他肯定是将《武術宗師》認真看過，嘴角就忍不住翹起來，那一丁點緊張就散了。
蕭凜又道：“如果我會影響到你，那我……就站到你看不到的地方。”
離開會擔心，而且舍不得。
他想親眼看看陸遠拍戲的樣子。
陸遠笑道：“不用。你就站在視角最好的地方，好好看。我肯定能演好。”
這時禾導和一個有些胖的人從導演休息間走出來。
陸遠一眼認出來，那是餘圖導演。
陸遠微怔，還在想要不要上前去打聲招呼，禾木森已經擺手道：“演員準備！”
陸遠腳步一轉，走到攝影機下。
劇情已經進展到學校始終了第二個學生，而林可知道兩個同學都被他媽媽殺了——那兩個同學都欺負過他。
他甚至發現，他媽媽似乎知道他在學校發生的所有事。
他懷疑身上有監聽器，可他沒有找到，然而這不僅讓他覺得放松，反而更加緊張敏感。
“林可，幫我把這論文寫了！”一個同學走到林可的桌前，拍他桌子。
林可驚惶的瞪大眼，他拿出一支筆，在紙上寫：我答應你，你不要罵我。
嘴上卻道：“不、不行。”
同學一愣：“我去，你他媽發……”
罵人的話沒說完，林可已經飛快的從座位上跑開。
他不敢和人交往，即便交往也小心翼翼，生怕惹人不快惹人罵——因為他怕如果他被罵了，罵他的人會被他媽媽殺掉。
然而，世上的人總是欺軟怕硬，他越是小心翼翼，越讓人以為他容易欺負，找他麻煩的人越來越多，他避無可避。
他天天驚慌不已。
這時，小河偵探社的人也慢慢的查到他身上，甚至問他和被害者之間的過節，他緊張的回答，轉身回教室，經過籃球場的時候，一顆球從他前面滾過去。
“林可，把球撿過來！”
林可正慌張，根本沒注意到這話，徑直悶頭走，那人被打球的人哄笑，撿了球心裏不忿，直接往林可砸去。
林可猝不及防，被砸個正着，一下子摔倒在地。
那人笑着走過去，正要開口說什麽，林可慌張的爬起來跑了。
小河偵探社的成員剛好注意到這一幕。
晚上，林可腳上的傷被媽媽發現，媽媽給熱了一杯牛奶，然後給他上藥，漸漸的，神色變得陰冷。
林可終于受不了了：“媽，媽我求你……你去自首好不好？”
“你果然知道了……媽媽自首了，你怎麽辦呢？誰來保護你呢？”媽媽溫柔的笑着道，“傻孩子，媽媽保護你就是不想讓你受欺負，你怎麽還總是受欺負呢？真叫媽媽失望啊。不過沒關系，你學不會強大，媽媽就為你解決所有欺負你的人。”
林可搖頭：“不要這樣，我……”
話沒說完，就暈了過去，因為林母之前給他的藥中有安眠藥。
林母起身：“乖兒子，好好休息，你醒來了，欺負你的人就不在了。”
導演：“不錯不錯，陸遠戲份殺青！”
然而，好一會兒，陸遠也沒有從沙發上起身。
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蕭凜，他眸光一沉，飛快沖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 ￣3)(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