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當年的江家三口并不是失蹤, 而是死在了這裏,那三人就是你和你的父母,對嗎?”
“……”
蘇清風說出這句話後,琪琪沉默了很久, 忽然轉身跑開了。
黑霧洶湧, 彌漫在樓梯口,小女孩就消失在那團黑霧中,看不見身影了。
蘇清風和蘇槐立刻追上去,游舟見了慌張道:“蘇天師!我怎麽辦?”
蘇清風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跟過來。”
“好的好的!”
游舟趕緊跟了上去, 蘇清風踏入那團黑霧之中, 周圍的空氣似乎扭曲了一下,很快的,他們所在的地方也發生了改變。
“我怎麽會娶了你這種女人!”
這裏依然是江家鬼宅,他們在二樓, 一樓燈火明亮, 卻傳來了陣陣争吵聲。
蘇清風低頭, 發現客廳裏有對男女正在吵架,游舟一見他們的臉就變了面色,道:“蘇天師!他們就是我之前被魇住的時候看見的兩個人!”
蘇清風道:“他們應該就是琪琪的父母了。”
客廳裏,那對男女吵得不可開交, 說到氣頭時, 男人甚至抄起一件家具, 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閉嘴!你還有臉和我提琪琪!
家具四分五裂, 發出巨大的聲響。女人被這聲音吓了一跳,怒火當即蹿了幾分:”你問我有沒有臉?!自從琪琪生下來後你回過這個家幾次?她生日你都不來看她!你還把她當你的女兒,把這裏當你的家嗎?!”
男人:“你別給我扯開話題!我是工作忙,我是沒時間回來,可我也不會為了自己,把自己的女兒鎖進衣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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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鎖了就鎖了,那又怎麽樣?!你天天不回來,這裏除了我以外只有琪琪一個活人,我都要瘋了!”女人道,“你只想着琪琪,有想過我嗎?!”
接下來又是一陣争吵,伴随着他們吵得越來越激烈,兩個人的狀态也越來越奇怪,女人開始扯自己的頭發,歇斯底裏地尖叫,男人也呼哧呼哧喘氣,面部猙獰至極,完全不像個正常人。
游舟驚悚道:“他們看着好可怕,蘇天師,我們要不要下去勸勸他們?”
“沒用,”蘇清風盯着男人的臉,微微皺起了眉,“我們看到的是已經發生的事情了。”
他話音剛落,下面的男人忽然沖女人撲了過去,将她摁在了地板上。
“讓你吵!讓你吵!幹脆把你們殺了!這樣我還能圖個清淨!”
男人雙目通紅,咆哮着掐住了女人的脖頸,女人瞪大了眼睛拼命掙紮,但男人的雙臂就像鐵築的一樣,無論她怎麽掙紮都無濟于事……最終,她被活活掐死了。
客廳裏不再響起争吵聲,而是死一般的寂靜,在這片寂靜中,男人慢慢地站了起來。
此時的他好像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眼睛血絲密布,滲了血一般紅,嘴裏不斷嘟囔着“殺了就清淨了”,然後轉過身,一步一步向樓梯這邊走來。
游舟驚恐地後退幾步,向蘇清風投去求助的目光。蘇清風卻沒有看他,而是在看二樓的一個房間——那是琪琪的房間,此時已經開了一條縫,透出些許燈火。
男人已經上了樓,他好像完全看不到樓梯上的蘇清風幾人,徑直往琪琪的房間走去。
“琪琪,開門啊……琪琪……”
男人笑了起來,拉開門把手,走進了房間裏。
“喵——!”
片刻後,一聲凄厲的貓叫響起,天邊劃過驚雷,轟隆一下震亮了整棟宅子……又過了一會,男人絕望的嘶吼又從房間裏傳了出來。
“我做了什麽?!我做了什麽?!琪琪!琪琪你睜開眼!你醒醒啊!!”
男人抱着一個小女孩跌跌撞撞地從房間裏沖了出來——當跑到一樓,看見客廳裏女人的屍體後,他又崩潰地跪在了地上。
“佳紅!佳紅!!”
男人抱着自己的妻女痛哭出聲,他完全無法接受眼前的畫面,更無法接受自己親手殺死了妻女的事實,于是到了最後,男人獨自走進廚房,用一把菜刀結束自己的生命,倒在了妻兒身邊。
鮮血緩緩染紅三具屍體,夜色沉沉吞噬一切,偌大的宅子也徹底安靜下來。
“……”
游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過了好一會才顫抖地道:“就因為……就因為一場吵架……”
蘇清風沉聲道:“不是因為吵架。”
他看得出來男人的狀态極其不對勁,他和女人都是着了魔,被什麽東西控制住了,只是男人發作得更快——如果是他的妻子最先發作,最後也會是這個結局。
客廳裏三人的屍體還在安靜地躺着,過了一會,裏面的小女孩忽然動了動,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好像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見血泊中的父母還愣了愣,道:“爸爸?媽媽?”
游舟雙手抓住樓梯扶手,驚喜道:“太好了!她還沒死!”
“她已經死了,”蘇清風偏過頭,看着二樓忽然多出的那個小小身影,道,“不然也不可能在這裏待那麽久。”
游舟一愣,順着他的目光回頭,看見了縮在角落裏的琪琪。
她依然抱着那只死去的橘貓,默默看着一樓客廳裏的自己推了推父母的屍身,然後茫然地站在了原地。
“你死後變成了鬼,徘徊在江家,但你不能接受自己父母的死,于是創造出另一個空間,将這一切藏了起來……”蘇清風看着她道,“所以這七年裏,你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琪琪低着頭,有些不安地掰自己的手指,沒敢說話——不過她雖然沒有開過口,但這裏的人都已經知道當年的真相了。
七年前,琪琪的媽媽因為受不了自己丈夫長久不歸,精神狀态出了問題,偶爾還會将她鎖在衣櫃裏,這一舉動被她的爸爸發現,夫婦兩人發生劇烈争吵。然後在争吵之中,她的爸爸殺了全家人,自己也自殺了。
可是沒過多久,琪琪又“活”了過來,她抱着自己死去的橘貓,孤零零地在父母旁邊坐了一天一夜……再後來,江家的一家三口就失蹤了。
蘇清風在她面前蹲下來,摸摸她的腦袋道:“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你只是不想爸媽離開你,不想接受這個事實。你留下那些來到這裏的人也只是希望他們能陪陪你,對嗎?”
他的語氣又輕又緩,琪琪聽完擡頭,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那為什麽之前的人只是發了燒就沒事了,你卻總是讓我回到這裏呢?”游舟道,“如果是我不小心得罪你了,我可以向你道歉。”
琪琪抱住自己的橘貓,不吭聲。
蘇清風道:“你要不然想想,是不是你們之前曾在哪裏見過?”
游舟聞言喃喃道:“在哪裏見過嗎……”
他看着琪琪的臉,之前因為害怕,他還從沒注意過這個小女孩的長相和穿着,現在蘇清風一說,他好像還真有那麽一點點印象。
似乎在幾年前,他曾經在哪裏遇到過一個同樣紮着兩個小揪揪,穿着裙子的小女孩……
“我想起來了!”游舟眼睛一亮,道,“你是那個小女孩,我确實見過你!”
蘇清風看着游舟,游舟便解釋道:“幾年前,我在街上遇到了一個小女孩,她說她走丢了,不知道爸爸媽媽在哪裏,我就把她送到了警察局,路上還買了根糖葫蘆給她。”
因為感覺自己做了件好事,他還高興了很久,一直記到現在。不過當時給他印象最深的是那個小女孩始終沒有吃過他給的糖葫蘆,而是一直緊緊攥在手心裏。
他當時還以為是小女孩不舍得吃,現在才知道,是她根本不能吃了。
“原來如此,”蘇清風道,“這樣看來你還和她有些緣分。”
游舟嘿嘿一笑,摸了摸腦袋,然後對琪琪道:“那你應該早點和我說啊,要是我知道你不想害我,那我肯定不會那麽害怕了。”
琪琪小聲道:“對不起。”
當初父母死後,她曾離開家裏,一個人站在街頭。那時路過的人很多,但沒有人理她。只有游舟沖她伸出了手,還給她買了一根糖葫蘆。
後來她回到家裏,一直記着這個好心的大哥哥,直到再次遇到了他。
她歸根結底只是個小女孩,又孤零零地在這裏待了七年,早就忘記了該怎麽和人相處,也忘記了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傷害那些路過的人,只是希望他們能陪陪自己,她也不想将游舟一直困在這裏,只是想看看他……沒想到,還是用錯了方法。
蘇清風道:“那這裏的空間确實是你創造出來的嗎?”
琪琪點了點頭。
她最初只是想有個好好的家,等回過神來時,家就已經變成了這樣。
“果然,你擁有一股很特殊的力量,”蘇清風笑了笑道,“可以讓我看看嗎?”
琪琪看着這個大哥哥,感覺他不像是壞人,就又點點頭,擡起了手腕。
蘇清風這才發現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銀質手镯,手镯上還嵌着小小的鈴铛,外表看着平平無奇,卻令他一下子皺起了眉。
這只手镯裏……有很重的鬼氣。
他道:“你是從哪裏得到它的?”
“是媽媽給我的,”琪琪道,“媽媽說這是一個很厲害的大師送給她的,所以她給了我。”
蘇清風放緩聲音,又問道:“你還記得是什麽時候給你的嗎?那個大師又是誰?”
這個問題對于琪琪來說有點難回答了,她想了好一會,才猶豫地道:“好像是,好像是六歲生日的時候……我沒見過那個人,只是聽媽媽說過……”
那至少是八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八年前浮鶴道人早已死去……會是他嗎?
蘇清風沉默無言,蘇槐一只手落在他肩上,俯身對琪琪道:“這不是件好東西,可以給我嗎?”
他剛才一直沒開口,此時開了口卻如同一道低沉的咒令,琪琪愣了愣,把手镯卸下來給他了。
蘇槐接過手镯,遞給蘇清風,他只是剛拿在手裏,就感受到了裏面強烈湧動的鬼氣。
太重了……仿佛是千萬個惡鬼被困縛于此,就算是鬼界,也不會有這麽重的鬼氣。
蘇清風眉頭緊蹙,他知道這裏為什麽會發生那麽多事了。
琪琪之所以能夠創造出那個空間,就是憑借這個手镯,但也就是這個手镯,才釀造了江家三口的慘劇。
它能讓持有者獲得不一樣的力量,同時還會影響到持有者身邊的人,所以琪琪的媽媽才會精神失常,她的爸爸更是在争吵中被輕易控制了心智,殺了自己的妻女。
但是琪琪本人并不知情,她的父母也不知道,她的母親會把這只手镯給她,也只是因為遇到了“大師”,認為這只手镯能保她女兒平安罷了。
蘇清風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決定還是不告訴她手镯背後的真相,那太殘忍了。
“大哥哥,”琪琪卻有點緊張,可能是以為他在想要把自己怎麽辦,“你……你會把我趕出去嗎?”
蘇清風搖搖頭,安慰道:“你從未傷過人命,不算惡鬼,我沒有把你趕出去的理由——當然,如果你想往生的話,也可以跟我走。”
琪琪聞言小聲道:“我不想走……我要留在這裏,等爸爸媽媽回來。”
蘇清風溫和道:“也可以,只是之後不要再把人困在這裏了,好嗎?”
琪琪點了點頭:“好。”
事情到這裏算是了結,江家鬼宅的真相已經完全浮出水面,從今以後,也不會有人在這裏失蹤了。
蘇清風又摸摸琪琪腦袋,道:“那我們走了?”
琪琪“嗯”了一聲,看着蘇清風他們離開,沒有再說話。
游舟走到一半回過了頭,發現琪琪還在看着他們。現在空間已經破除,小女孩抱着那只死去的橘貓默默站在角落裏,陽光落不到她身上,她只是孤零零一個人。
過去的七年裏,她也都是這樣,一個人默默地縮在角落裏,期待着自己的爸媽能夠回來……
游舟的心莫名一抽,他不再往前走,而是停下了腳步。
琪琪擡頭看着他,眼中有點疑惑。
游舟“咳”了一聲,道:“那個,要是你覺得孤單的話……我以後經常來看你,好嗎?”
琪琪沒有動,但游舟分明看見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道:“真的嗎?”
游舟笑道:“真的,不過你不準吓我,我還挺怕鬼吓的。”
“我不會吓大哥哥的,”琪琪抱緊了橘貓,臉上有些期待,還有些小驚喜,“那……大哥哥可以給我帶糖葫蘆嗎?”
游舟點點頭道:“可以,你想要多少都可以。”他走到琪琪面前,伸出手道,“來,我們拉鈎。”
琪琪看着他對自己伸出的手,小心翼翼地勾住了那根手指,臉上終于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好。”
從鬼宅裏出來,蘇清風看着那只手镯,對蘇槐道:“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
“應該是鬼界的,”蘇槐道,“不過可能有點年頭了,我會讓人去查。”
蘇清風點點頭,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頭暈。
蘇槐扶住他的腰,蹙眉道:“道長?”
“我沒事。”
蘇清風按着額頭,腦袋昏昏沉沉,眼前的視線也開始模糊,他心道遭了,小野鬼肯定會着急的,然後看着蘇槐,勉強道:“我好像……”
話還沒有說完,他的眼前就被黑暗吞噬,倒在了蘇槐懷中。
……
世界仿佛陷入了短暫的沉寂,再醒來時,蘇清風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鬼界。
宮殿大床的紗簾垂下,四周是黯淡的燈火,他想從床上坐起,才剛動了一下,就感覺腰間的手臂一下子收緊了。
“道長,醒了?”蘇槐沉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四周的燈火随之亮起,他挨着蘇清風耳邊低語,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蘇清風搖搖頭,那股眩暈已經消失了,他轉身看着蘇槐,道:“我睡了多久?”
蘇槐:“十分鐘。”
蘇清風:“?這麽短?”
“十分鐘,對我來說已經很長了。”蘇槐抵着蘇清風額頭磨蹭一下,眷戀又親昵,“好像過了十年。”
蘇清風笑着摸了摸他的頭發,溫聲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然後坐起身道,“可是我為什麽會暈過去?”
那種眩暈感對他來說還有些熟悉,好像上次被鬼界的鬼氣侵染時,他也是這種感覺。
蘇槐跟着起身抱住了道長,他急需道長身上的溫度與氣息,這樣才能平複他之前的不安:“是因為那只手镯。”
蘇清風道:“我猜也是,那手镯什麽來頭?”
蘇槐道:“那是三百年前,一個惡鬼的東西。”
三百年前,曾經有個惡鬼煉出了一件邪物,名為“卻邪玲”,它能根據擁有者的強大程度發揮出不同的力量,同時也會逐漸影響身邊的人,讓他們迷失心智,沉于殺戮之中。
那惡鬼憑借此物在鬼界與人間大肆殺戮,足有上萬人或鬼殒命于它之手,而它的實力也漲到驚人的程度,甚至能與當時的鬼王匹敵。于是它向鬼王發起挑戰,兩人大戰數日,最後還是鬼王得勝,将它殺死。
臨死之前惡鬼心有不甘,于是把自身的鬼氣融于卻邪玲之中——從此以後,這個邪物就失去了蹤跡。
蘇清風聽完微微皺眉,道:“怎麽和困魂鎖有點像?”
同樣都是鬼界之物,同樣都有邪門的力量,但它們兩個早已遺失多年,又怎麽會突然出現,還被他遇到了?
這顯然不是巧合,蘇清風沉吟道:“我可能要去問問安芷,弄清楚高津文的那面鏡子到底是怎麽到他手裏的。”
蘇槐道:“之後再去問吧,道長不想想為什麽自己又會暈倒嗎?”
蘇清風對上他的目光,感覺小野鬼的眼眸好像更深了一點,摸了摸他的眉眼道:“是啊,我記得你之前給過我血果,按理說我應該不會受到鬼氣侵染才對?”
蘇槐握住蘇清風的手,将他修長的五指包攏在掌心裏,道:“因為卻邪玲的鬼氣不同于鬼界的鬼氣,它更加強大,而且——”
卻邪玲中蘊含的鬼氣不只是被那只惡鬼殺死的上萬人鬼凝聚而成,還包括了惡鬼本身……那可是足以和老鬼王相敵的力量。
如果僅僅是這樣,血果還是能為蘇清風防住那些鬼氣,但問題就出在他的體質——不知道為什麽,他好像生來即對邪祟之氣敏感一些,同樣的鬼氣到普通人那裏就是那樣,但到他這卻會成倍地翻增,成倍地侵襲他……或者說,成倍地被他吸收。
蘇清風驚訝道:“也就是說,我吸收了雙倍的鬼氣?”
“不止,”蘇槐道,“可能是數倍之上——所以道長才會昏過去,但就在剛才的十分鐘裏,血果已經将道長體內的鬼氣完全驅散了。”
血果畢竟是血果,就算蘇清風吸收的鬼氣再多也能将之驅散,不過需要一點時間罷了。
蘇清風道:“那還好,所以我現在等于沒事了?”
蘇槐沒回答,只是看着蘇清風道:“可是,道長知道自己的體質為什麽會這樣嗎?”
蘇清風搖搖頭道:“如果我知道,就不會去碰那個卻邪玲了。”
“……”
蘇槐沉默地把臉埋在蘇清風肩窩裏,蘇清風微微偏過臉,感覺身上的小野鬼渾身都散發着不安的氣息,便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道:“我真的已經沒事了,就算吸收了那麽多鬼氣,血果也能在短時間內将它驅散,不是嗎?。”
“血果是很好用,但是……還有一個更一勞永逸的方法。”蘇槐擡頭,眼眸深深地望着蘇清風,好像在剛才的時間內終于下定了某個決心,“道長想知道嗎?”
蘇清風道:“是什麽?”
蘇槐:“和我完成血契。”
蘇清風:“血契?那是什麽?”他還從沒聽過這個東西。
蘇槐道:“是鬼界記載的一種秘法,只要道長和我達成血契,我們就能共享壽命,而且道長依然是人,但還會擁有類似于鬼的體質——從此以後,道長就再也不可能受鬼氣影響了。”
蘇清風看着他道:“就類似于你這樣的嗎?”蘇槐擁有一半人一半鬼的血脈,因此他可以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也能做鬼界的王。
蘇槐點點頭道:“我還可以保證,血契沒有任何對道長不好的東西。”
“不用保證,我相信你,”蘇清風想了想,道:“那麽要怎麽完成血契呢?給你吸血嗎?”
蘇槐摟住他的腰,微微靠前,蘇清風後背抵上柔軟的大床,這才發現自己好像是一個被蘇槐逼近的姿态——惡鬼将他困縛在自己臂彎之間,不讓他有一點逃脫的可能。
“不需要血,”蘇槐漆黑的眼眸不知何時變得幽深無比,道,“只是……可能會有點疼。”
蘇清風:“嗯?”
蘇槐目不轉睛地看着蘇清風,看着那雙只倒映出自己一個人的眼睛——他喜歡道長的眼睛,尤其是道長看着自己的時候,真是漂亮至極。
很久以前他就想過用血契,只是擔心道長不會同意才沒有說出來,但現在,他等不了了。
既然血果不能完全保證道長平安,那他為什麽不選擇一個更直接、也更能把他和道長緊緊捆在一起的辦法呢?
“道長。”
惡鬼抵住蘇清風額頭,與他十指交扣,嗓音刻意壓低,幾乎是貼着耳畔,宛如情人間親昵的低語,又充滿毫不掩飾的侵犯與占有。
“達成血契的方法就是……讓我徹底地擁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