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辜可納吃飽了回宿舍剛坐下拿手機,師傑收拾收拾東西說要出去還撐在他的椅子背後十分親密地詢問他是否要一起去。
辜可納仰着腦袋問他要去做什麽。
好一會兒他才聽懂了師傑那一群人在附近一個破舊的工廠裏找了一個破房子,每周要有一天時間放棄現代文明溜到那個沒電的工廠裏去聊詩詞歌賦跟人生理想。
他們聚衆在一起抽大麻,興致高昂地聊惠特曼,船長船長的活生生地要在平淡時光中把自己悲壯成了死亡詩社。
辜可納對此敬謝不敏,搖頭擺腦地表示自己沒有藝術細菌就不去禍害諸位藝術家了。
師傑壓在他的椅子上跟他說:“可納,你本人就是個藝術品。”
辜可納差點沒忍住擡起胳膊回身去揍人,師傑拎着他的詩集笑呵呵地走了。辜可納對着他關上的寝室門翻了個大白眼,這才閑下心來回信息。
距離譚天明那條問他什麽時候回去的信息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他吃飽喝足認真思考:“等畢業了再說吧。”
他本來以為譚天明再怎麽晚睡也應該要睡了,沒料才過沒幾分鐘那邊回了條消息:“哦。”
辜可納看到這個字就覺得自己太陽穴開始跳了,他暴躁異常,他實在沒辦法在譚天明面前克制自己的情緒,想直接撥個電話質問對方這麽晚還是不睡覺又在做什麽,是不是嫌活得太長了想要猝死,電話號碼都撥過去了,沒來得及響就趕緊被他給挂斷了。
從椅子上站起來在房內內怒氣沖沖地來回走了數步後他平穩下了情緒,坐回椅子上他慢騰騰地按着手機屏幕:“爸爸,早點休息。”
這次對面的信息回的有些快:“嗯。”
辜可納放下手機準備開始看書,他實在不想再被推遲畢業時間。
隔了沒幾個小時的時間他的手機開始瘋狂地震動,震得他以為是有誰給自己打了電話,探頭頭去看蘇啓明一連給他發了近十條微信,辜可納蹙眉心想這什麽毛病,十分屈尊地打開手機準備看一看,聊天記錄一彈出來辜可納就氣炸了,蘇啓明起床後一連給他拍了七八張早餐圖,全方面各個角度的都有。
最後還彈出一條:“昨天晚上沒吃完的,我來分一下憂。”
辜可納一個視頻就挂過去了,龇牙咧嘴地出現在那個小方框裏:“蘇啓明你是不是偷看我跟何嫂發的微信了?故意拍來饞我呢?”
蘇啓明在那邊笑眯眯地沖他擺手:“怎麽了?你都讓何嫂拍你給你看了,我代勞一下也不行嗎?”竟然都沒否認他偷看別人發的消息這回事。
辜可納給他翻了個大白眼,然後切換了一下攝像頭,沖對方顯擺似地說道:“啓明叔你看我在看書哎。”
蘇啓明的聲音在那頭笑眯眯地傳出來:“是嗎,那我可真感動,一會兒要告訴你爸爸你竟然開始學習了。”
辜可納撇了撇嘴,突然就沖蘇啓明的鏡頭裏看到了一雙男人的腿在蘇啓明坐着的沙發後面晃過,辜可納把鏡頭轉回到自己的方向,興致勃勃:“啓明叔你跟淩哥在一起嗎,對了,把他微信推給我啊,我要跟他聊天啊。”
蘇啓明笑着在那裏好啊。
辜可納寝室門被人打開,那個放棄了幾個小時現代文明的藝術家一臉燦爛地走了進來,他關上門放下自己手中的東西就貼在辜可納的椅後面。
辜可納覺得這個藝術家吸了不少大麻,在他靠近的時候辜可納朝後仰了仰腦袋:“看來受了不少藝術熏陶啊?”
師傑伸手擺了擺辜可納拿着手機的手,讓自己的腦袋跟辜可納一起出現在了手機裏,他還打了個招呼:“你好。”
辜可納撇了撇嘴,對着那頭的蘇啓明往後比了比:“我的新室友。”他說完又仰頭望了下這個腦袋都壓在自己肩膀上的人,繼續撇嘴,“到處帶我認識朋友,還企圖讓我接收藝術的熏陶。”
蘇啓明在那裏笑了兩聲,他的視線繞着飄了飄最後頓在了自己身旁,辜可納能看見他坐在沙發上輕微地挪了挪身子。
師傑在那裏盯着他手機屏幕笑:“我叫師傑。”自我介紹完又轉頭問辜可納,“這是可納很重要的人嗎?”
辜可納對他這樣的形容表示出了一萬分的嫌棄:“我叔。”
師傑對着鏡頭:“啊,叔叔好!”
辜可納舉着手機站起身開始往窗邊走,一邊走一邊轉攝像頭:“啓明叔你看這擺在窗臺的小花,我新室友擺的,很有情調。”
幾秒鐘之後辜可納聽見譚天明在那頭說:“他是不是嗑藥?離他遠些。”
辜可納在鏡頭裏模模糊糊地看見了譚天明的一雙手,晃了晃後又是他一張臉。
辜可納這邊鏡頭正對着窗臺擺着的幾盆植物,窗外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這個窗臺正亮着一盞十分孤獨的燈,鏡頭那邊的譚天明正蹙着眉頭。
師傑從後面走過來想要拿辜可納的手機,嘴裏還在講:“一點大麻煙卷而已,大麻在很多國家已經合法了大叔。”
譚天明在那裏講:“如果讓我發現你碰那些東西,我會把你帶回來。”
辜可納嗤笑了一聲,他可以說很多話來表達對譚天明說得這句話的不悅,但是他沒有,他晃動了一下手機,一邊用手肘擋開師傑搶手機的手,一邊對那頭的譚天明說:“我不會的,爸爸。”
譚天明沒有說話,辜可納在晃動的鏡頭下似乎還見到他愣了一下,然後他的手機就被師傑搶了過去,師傑現在應該處于停興奮的狀态下,做出的動作實在有些太過,辜可納有些不開心,默默地在心底給對方扣了幾分。
沒想到幾秒鐘後師傑一句話也沒說的就把手機還給了辜可納,辜可納越過手機看他。
師傑說了兩句話,他小聲在那裏以為別人聽不到似地在跟辜可納講:“這真的是你爸爸不是你哥哥什麽的嗎,可納?”
辜可納實在沒好氣。
師傑說:“他看起來……”他還咽了咽口水,“好兇啊。”
長得年輕是年輕,透過鏡頭也能看出長得好看,但是兇,隔着鏡頭都能感受到對方那赤裸裸的嫌惡。
辜可納拿過手機想看看那頭的人,但是現在鏡頭裏面已經沒有人了,過了一會兒他才看見蘇啓明,在那裏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還無聲地跟辜可納講——好像有些生氣了。
辜可納盯着鏡頭裏的蘇啓明看了挺久,他甚至想到自己上一個室友好像也對自己講過類似的話,說譚天明很吓人,他想着想着還笑了起來。
最後咳了兩聲,沒有搭理師傑走回自己座位坐下拉高聲音講話:“爸爸。”他講,“我不會去碰那些東西的。”他說,“我連煙都不會抽,放心。”
蘇啓明在鏡頭那頭側仰着頭,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收回目光的時候他沖辜可納笑了笑:“小可最近都不怎麽發脾氣了呢。”
辜可納撐着下巴看手機:“乖不乖?”
蘇啓明在那邊給他比了個大拇指,辜可納先是嫌棄地翻了個白眼,最後自己沒忍住笑了起來:“還可以更乖一些。”
蘇啓明說:“這麽乖,我跟爸爸去看你好不好?”
辜可納說:“不好。”
他說:“我正在試圖離開爸爸。”
蘇啓明坐在沙發上擡頭看了看,辜可納知道他在看誰,但是這并不妨礙他把話說下去:“要熬過幾個戒斷期,不能看見他。”
“……”蘇啓明擡頭看了看又把視線轉回手機裏。
辜可納說:“我的心理老師跟我分析說,因為我小的時候被綁過兩次,并且兩次都是被他帶出來的,所以會對他的依賴性比較強,這在小的時候會更加明顯。”
蘇啓明咳了一聲,他有點想要轉移話題的意思:“這樣的啊……小可你吃晚飯了沒有?”
辜可納說:“我小的時候總是暴躁易怒應該有一部分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有些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蘇啓明頓了頓,他往旁邊挪了挪,辜可納能從視頻的最邊角看見譚天明的露出來的衣服袖子。
辜可納說:“我的老師說這些都可以通過後期的疏導而緩解。”
辜可納聽見譚天明的聲音,有些失真的從那個小方盒子中傳出來:“緩解什麽?”
辜可納想了一下:“緩解自己暴躁的脾氣啊。”他還有一半的話沒有說完,
譚天明的聲音在那邊傳了出來,不急不緩又清晰地傳達進辜可納的耳內:“為什麽要緩解?”他說,“我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