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辜可納沉默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好笑:“我現在終于可以理解之前啓明叔跟我說你腦子壞了是什麽意思了。”

譚天明從來不騙他,即使不說話也不會說謊話騙他,所以譚天明是真的覺得——小可我沒有傷害過你。

譚天明頓了一會兒,似乎有些疑惑:“你覺得我說謊話哄你?”他頓了會兒還嘆出一口氣,“我完全沒必要騙你。”

“我知道你沒有騙我。”辜可納打斷了他的話,他當然知道譚天明是內心真的覺得自己沒有傷害他,對譚天明來說所有沒有鮮血淋漓痛苦萬分的傷口都不算是受傷,他對自己都是這樣要求的,又能要求他對別人怎樣?

譚天明在那邊似乎被他驟然打斷話而變得有些煩躁,他手指敲擊桌面開始變得急促,那聲音一下一下通過電話清晰地傳到辜可納耳內,讓辜可納也變得有些煩躁起來,他忍了忍脾氣才道:“爸爸去休息吧,別敲了。”

譚天明那邊敲桌子的動靜才停了下來,他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辜可納聽見那邊傳來腳步聲,“噠噠噠噠”在空曠的房間內十分清晰地傳進他的耳內。

辜可納聽着有些煩,手下便沒輕重地不小心掐掉了幾片他室友養在窗臺處的綠色植物,他甩了甩手丢棄罪證。

兩人分明都沒話講了,還硬要拿着手機撐着也不知道想聽對方說個什麽出來,最後還是辜可納開的口,他說:“譚天明。”

“嗯?”那邊應的倒是快。

辜可納講:“那我挂了?”

“……”那邊頓時又不說話了,辜可納能聽見對方走路的腳步聲越來越急促,譚天明已經十分不耐煩了,辜可納想,譚天明其實一直都很沒有耐心。

辜可納拿下電話搓了搓自己的耳朵,他準備挂電話,手指按上那個結束的紅色按鈕的時候聽見譚天明似乎強壓着脾氣地在那邊開口:“我沒騙你。”

辜可納的手指已經按上了手機屏幕上的紅色按鍵,他晃着手離開夜晚的窗臺,他的室友躺在床上發出細微的鼾聲,偶爾還會說出嘟囔出一兩句沒有意義的夢話。

辜可納也翻上了床,他鞋子也沒脫地平躺在床上,看了會兒天花板後把一直握在手心的手機拿了起來。

他給蘇啓明的那個微信賬號發了條消息:“我知道,你從來都不騙我。”

譚天明根本不屑與騙他,他光明正大地告訴自己——你小時候是被我綁的。

光明正大地讓他離開;光明正大地表示——跟你做`愛挺爽;也光明正大地掐着他的脖子跟表示——再做出任何不能控制的事情就親手弄死他;光明正大地跟他講他需要跟別的女的做戲。

光明正大地在坦然地感受到他的心意後又光明正大的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譚天明腦子确實不太正常,辜可納把手機塞進枕頭底下枕着自己的腦袋甚至有些惬意地這麽想着。

他的手機在枕頭底下震動了一下,辜可納沒有想去看,他原來自作主張地覺得自己能帶給譚天明一些什麽、能教譚天明一些什麽、能給譚天明一個家,現在他想,他自己尚在自身難保的階段,到哪裏去做那麽個老師。

他在床上眯着眼睛躺了半個小時,他的室友突然睡醒從床上翻了起來,神游一般地從跑進了浴室,幾分鐘後穿戴整齊地簡直像是要去參加什麽正式的晚宴,辜可納虛眯着眼睛看着他的室友走到床邊猛地扯開了窗簾,燈光星光跟月亮全出現在了那個方框裏。

他的室友打開窗戶:“今天晚上會有一片流星經過我們的頭頂。”

辜可納左腳搭在右腳上,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百無聊賴地“喔”出了一聲。

師傑探頭望向外面:“那些星際中的小塵埃飛入了地球大氣層,把自己燃燒成了一束光出現在我們眼前。”

辜可納實在不知道他這莫名其妙的興奮是出自于那裏,只能歸結為他大麻抽多了還沒緩過來,他翹着腿在床上十分敷衍地哼了兩聲。

師傑又突然把半個身子從窗戶口收了回來,他興致高昂地走過來扯着辜可納的胳膊就要帶他出去:“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那個地方能看見整個城市裏最美麗的夜景。”

辜可納被他從床上扯下來差點一頭栽到地板上,踉踉跄跄地跟着走了兩步,有些想發飙:“瘋了!我沒說我要去。”

師傑這個人比較以自我為中心,他壓根沒在乎辜可納的反對,拉着辜可納就往外走,辜可納被他扯得險些要擡腿去踹人之前這個人松開了他的手,辜可納扭身就準備往回走,被師傑給攔腰截住了,辜可納氣得直咬腮幫子:“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對一個同性戀做這麽親密的舉動?!”

師傑就着一個這樣的姿勢把他塞進了出租車裏,他開開心心地在那裏講:“可納,這個世界太美妙了,我們太需要看見美并且發現美了。”

辜可納連着翻了數個白眼:“那又怎麽樣,你也太愛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別人頭上了吧?”他說着說着就變得十分生氣,“誰在乎他媽的什麽美不美。”

師傑在那裏哼着小曲般地自顧自地講道:“同性戀又怎麽了,同性戀就不能看見這個世界上的美了嗎?”

辜可納覺得自己長期對這種講話永遠到不了同一個頻率的人沒轍,譚天明一樣,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師傑也一樣,他冷靜地坐在出租車後座想着待會兒到了目的地能夠下車他一定要第一個捶爆這個腦子缺了部件人的頭。

師傑這個人文藝術家還在那裏哼哼:“愛情無罪,美麗無罪。”

辜可納沒忍住扭身用手捂住了這個的嘴巴:“閉嘴,傻`逼。”沾了自己一掌心的口水他更是嫌棄,猛地甩開手後他瘋狂地在師傑穿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上擦手。

師傑一點也不在乎,不知道在那裏哼着什麽小調。

車停下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慣性地往前傾了傾,師傑打開車門把辜可納拉了出來,辜可納才從後面給了他一手肘。

師傑“嗷”了一聲往前踉跄了幾步,他捂着胸口回頭看辜可納十分委屈的模樣:“你怎麽這麽不友好,我在跟你分享整個世界!”

辜可納先是沖他翻了個白眼,然後透過那個十分為委屈的身影看見他身後,有一條波光粼粼的河,那河下似乎倒映着整個城市的光。

辜可納頓了頓腳步,他此刻站在一個小的山包上,這個山包視線好到可以看到這個璀璨的城市。

辜可納想從前他從未把視線移到他所路過的地方,總是埋着頭一心只有一個目的地,他把自己弄得太狹隘了,他想。

師傑在突然在斜前方鬼叫了兩聲,辜可納輕輕地擡腿踹了一下以表示對他的嫌惡。

師傑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是我見過最暴力的同性戀!”

辜可納朝他撇了撇嘴,想說你是沒見過我爸爸,他才是,他殺人不眨眼。想了想突然一下開始不确定譚天明 是不是同性戀了,他好像不是,他不喜歡男人也不喜歡女人,他連自己也不喜歡。

師傑又在那邊鬼叫起來,他擡起手跟懷春少女一樣指着天空說:“流星啊。”

辜可納眯着眼睛擡頭望了過去,就是可憐的兩簇光閃了過去而已。

十分可憐的星際塵埃在大氣層中燃燒殆盡。

“那些星際中的小塵埃飛入了地球大氣層,把自己燃燒成了一束光出現在我們眼前。”

辜可納哼了一聲,他開始轉身從這個山包上往下走,師傑站在頂上對着他離開的背影跳腳,痛心疾首地在那裏表示說沒想到他長得這麽好看竟然一點都不會欣賞美,上帝就是不公平的。

辜可納覺得師傑的邏輯有十分大的問題,既然長得好看為什麽還要欣賞美呢,每天抱着鏡子欣賞自己不就夠了,但是他沒說話腳下步子跨得很大,帶起的風鼓起了他的衣服。

師傑跑了兩步追上了他,還在那裏吐槽他。

辜可納問:“你今天抛棄現代文明接受了什麽熏陶?”

“什麽?”師傑一時沒聽懂他在說什麽。

辜可納突然笑出了顆小尖牙,慢騰騰地念道。

他在這一刻沒有想到譚天明,也一點都不好奇譚天明給他發的那條他沒來得及看的消息是什麽。

“我們險惡的航程已經告終,我們的船安渡過驚濤駭浪,我們尋求的獎賞已贏得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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