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為期兩周的高溫假還剩下一周的時候,于今清暗示他哥可以開始使用塑料袋裏剩下的東西了。陳東君把塑料袋放到卧室的大衣櫃頂上,又推到最裏面頂到牆壁,“什麽時候你能用右手把它拿下來了,就什麽時候用。”
于今清坐在床上,看着衣櫃頂上的塑料袋,“我們學機械的,應該考慮合理借助工具是不是。”
陳東君:“是的。”
于今清單手把一把椅子扛進了卧室。
陳東君單手把于今清扛出了卧室。
于今清在陳東君肩上羞憤不平,“哥你說了可以考慮合理借助工具。”
陳東君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聲音裏有笑意,“沒說不考慮外界阻力。”
于今清沒吭聲了。陳東君把他放到椅子上,捏着他的下巴狠狠吻了一口,“有意見說。”
于今清仰頭盯着陳東君半天,“哥,我想操你。”
陳東君站着俯視他,唇角勾着,“你已經操過了。”
于今清說:“這事不能開頭。哥,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緊。”
陳東君:“……”不知道。
于今清:“你知不知道你搖屁股的樣子——”
陳東君捏住他的嘴,“你給我閉嘴。”
于今清用被紗布包着的手去擋陳東君捏他的嘴的手,陳東君只能趕快把手松開,捏住他的右手手臂,笑罵,“別找打啊,本科四年怎麽過的你。”
于今清說:“一邊想你一邊撸啊。”
Advertisement
陳東君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哦。”
于今清問:“哥,那你呢。”
陳東君說:“你說呢。”
于今清:“……”想象不出陳東君撸管的樣子。
陳東君捏了一下于今清的臉,“有個驚喜。”
于今清興奮地睜大眼,“我還有機會?”
陳東君:“沒有。”
于今清:“……”
陳東君:“帶你出去放風。”
于今清:“去哪?”
陳東君拿出一個快遞信封,于今清看一眼寄件人,“鐘關白是誰?”
陳東君:“賣藝的。”
于今清:“有沒有賣身給你。”
陳東君笑,“不算吧。”
于今清擡腿往下流地方踢,“說清楚。”
陳東君捉住他的腳,笑罵:“差不多得了啊你。”
“當年我在歐洲讀書,他們音樂學院交響樂團在歐洲巡演交流,都參加了一次同性戀平權游行。”
于今清:“然後?”
陳東君:“沒有然後,就在巴黎一起跟歧視亞裔的法國佬打了一架。”至于之後鐘關白約炮不成的事,還是不說為好。
陳東君打開信封,裏面是兩張小提琴獨奏音樂會的門票,周六,地點在北京一個不出名的小劇院。
門票上印着演出照片,那個角度,依稀可以看清楚小提琴手的完美的側臉和坐在三角鋼琴後的一個剪影。
似乎可以看清楚小提琴手偏頭去看鋼琴手的溫柔眼神,和鋼琴手仰起頭,唇角的弧度。
透過那張門票,似乎可以聽見小提琴聲直擊胸間,鋼琴聲漸侵心田。
于今清和陳東君坐在這家不知名的小劇院裏,聽見小提琴琴弦的最後一聲震顫,伴着鋼琴最後一個深沉的和弦。
為數不多的觀衆站起身鼓掌。
“這麽好的演出怎麽觀衆這麽少?”于今清在陳東君耳邊小聲說,“真的有俞伯牙和鐘子期的感覺。”
陳東君壓低聲音說:“俞伯牙是俞伯牙,鐘子期就不好說。”
他話音未落,臺上的鋼琴手站起身,朝觀衆鞠躬,“今天的小提琴獨奏到此結束。”
無人離場。
鋼琴手對小提琴手說:“陸首席,今晚咱們一分錢沒賺到。”
場下的觀衆笑起來,伴随着故意的噓聲和口哨聲。
小提琴手放下小提琴,看着鋼琴手,眼神溫柔,“你說是慈善演出。”
鋼琴手對場下翻了個白眼,“陸首席,今天場下沒一個好人,搞基的有,搞妹子的有,搞慈善的,一個都沒有。”
觀衆席有個人笑罵:“鐘關白你瞎幾把說什麽哪。”
小提琴手看着鋼琴手,眼神是毫不遮掩的愛意和包容,他纏着白色細繃帶的手指拿着小提琴和琴弓,放在身側。他安安靜靜地站着,什麽也不說,耐心地等着鋼琴手告訴他一切是怎麽回事。
“今晚的票都是我送的。”鐘關白環視全場,其實因為聚光燈的緣故他根本看不清場下,“剛才說錯了,場下有一半的正經人——”
“那都是陸首席的朋友。”
場下發出一陣笑聲。
“還有一半就很不三不四了。”鐘關白說,“很明顯,那都是我的朋友。”
場下發出大笑聲和噓聲。
于今清踢了一腳陳東君,揶揄,“哥,你就是後一半,是吧。”
陳東君一想,還真沒法反駁。
“你們吧,都知道我鐘關白是個什麽人。”鐘關白話音一頓,聽見底下有人大喊“炮王”,“炮王”,他朝下面使眼色,“诶诶诶,你們夠了啊,陸首席可是正經人,你們說這種話他聽不懂的。”
場下有一半的人都在噓鐘關白。
鐘關白又環視了一圈場下,“你們給個面子呗。”
等場下完全安靜下來,鐘關白面向小提琴手單膝跪地,執起小提琴手拿琴弓的手。
小提琴手笑容清淺而溫柔,似乎沒有驚訝。
“陸早秋。”鐘關白解開陸早秋手上的白色細繃帶,露出已經比他第一次見時淺很多的傷疤,那些傷疤恰好在手指之間,割開了指縫。鐘關白不停地親吻那幾道傷疤,“我從沒想過會用這麽俗的方法跟你求婚。面對一位被貶谪的神祇,用任何人世間的方法對待他,都是亵渎。”
“但沒辦法,我們就活在人世間。”
在場下的一片昏暗中,于今清握住了陳東君的手。
“哥。你知道嗎。”于今清吻住陳東君的嘴唇,他被那句話莫名感動,我們就活在這人世間,它有諸多苦難,黑暗,足以将一個人逼成一條狗。但同時,它也有幸福,光明,足以讓一條狗活出一個人樣。
最重要的是,我們就活在這裏。
它有時讓我們深陷深淵,但深淵之壁,常常開出花瓣,給我們一個吻。
深淵和花瓣,都是這個世界。
于今清不停地親吻陳東君,一張張不同的臉在他腦海裏劃過,最後只剩下身邊的這個人的臉。他在陳東君耳邊輕聲說:“以前,我覺得我不愛這個世界,但我愛你;現在我覺得,我可以愛這個世界,它那麽好,它居然有你。”
“它居然有你。”
他們沒有見證完那場求婚,于今清拉着陳東君出了劇院,打車去了他的大學。
“哥,你要不要試一試,如果你跟我在這裏談戀愛,是什麽感覺。”于今清說。
陳東君不習慣做這樣的事,但這晚的氣氛太美好。
他們站在校門外的路燈下,暖黃的燈光灑在他們的頭頂,讓兩人的面目都變得更加柔和,仿佛生活留下的痕跡都被沖走了,他們回到了十幾歲的模樣。仿佛生活不曾苛難,命運也曾厚待,就這樣讓他們先後上了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在同一個校園裏談情說愛,讨論理想,與對方共同計劃着未來的人生。
于今清的左手牽起陳東君的右手,又問了一遍,“要不要試一試。”
陳東君說:“好。”
于今清拉着陳東君走進校門,“現在我們大一。”
陳東君笑起來,“這不可能。”
于今清固執地說:“現在我們大一。”
陳東君眼神柔軟下來,“好,我們大一。”
于今清牽着陳東君走進一座老式教學樓,正值暑期的教學樓空無一人,“這是四號樓,我們會在這裏學工程圖學,”他們走到三層,于今清帶着陳東君走進一個教室,裏面是畫工程圖專用的桌子。
于今清比了一個“請”的手勢,陳東君笑着坐在第一排中間的座位上。
于今清從講臺上找到兩張A1圖紙,上面畫着泵體零件圖,看起來是學生作業,已經被老師打過分了。他放了一張圖紙在陳東君桌子上,放了一張在自己桌子上,又在抽屜裏找到兩支鉛筆,他把鉛筆遞給陳東君,“這門課作業很多,每天早上我們都在這裏畫圖。”
陳東君看了一眼那張圖,笑着搖頭,“好多錯。”
于今清盯着眼前的圖紙,就像那是他曾畫過的那張,“我圖畫得不好,你幫我改,給我找錯,但是不代我畫。你對我嚴格得要命,我們大一的時候有一句話‘唯有理想和好姑娘不可辜負’很流行,你的理想裏沒有好姑娘,但是有我,你怕我跟不上你的理想。”
陳東君一顆千錘百煉的心有一個角微酸了一下,他一字一字地重複道:“對,我的理想裏有你。”他拿着鉛筆,輕輕在圖紙上标出那位不知名的學生的繪圖錯誤。
于今清着迷地看着陳東君認真的側臉,“大一你還是年級第一,因為有你教我,這門課我期末考了96分。”
陳東君說:“不是有我教你,是你聰明又努力。”
等陳東君标出錯誤和修改意見,于今清把圖紙和鉛筆都放回原處,帶着陳東君走出教室。
“趁課間沒人的時候,我們就會再上半層樓,四樓是廢棄的學院辦公室,很少有人上去,我們經常在三樓半接吻。”于今清把陳東君按在三樓半的牆壁上,跟他接吻,就像初吻的時候一樣青澀,小心翼翼。
“我們每天上完課都來這裏吃飯,你的卡總是被我刷得沒錢。”于今清帶着陳東君從教學樓走到食堂,這個時候只有幾盞燈還亮着,幾個賣夜宵的窗口還開着,于今清指了指牆上的電視,“世界杯的時候,我們總是買一打啤酒在食堂看球。不過吧,我支持德國隊,你支持法國隊,德法一交戰,我們就打架。”
陳東君笑着搖頭,“你敢。”
“我肯定不敢。”于今清笑嘻嘻地說完,跑去借了一個研究生的學生卡去夜宵窗口買了一碗麻辣燙和十幾串燒烤,他一只手端不過去,就喊陳東君來端。
食堂阿姨打趣:“挺眼熟啊你,畢業了回來看啊?”
于今清單手挂在陳東君肩膀上,笑得像個少年,“阿姨,今天忘帶卡了,我們大一新生啊,哪那麽老。”
他也不管阿姨信不信,就跟陳東君說:“我來北京第一次吃麻辣燙的時候就跟你抱怨:‘北京麻辣燙的麻,居然是麻醬,不是麻椒。’我不肯吃,你硬按着我說不許挑食,讓我吃完了。”
陳東君聲音裏都是笑意,“我大一的時候對你這麽壞?”
于今清笑着點頭,“可不是嗎。你一直這樣。”我喜歡你這樣。
“吃完午飯我就困了。”于今清笑着走在前面,不時回頭看陳東君,有時還倒着走,陳東君走在後面跟着他,眼角眉梢也全是笑意,看到有人經過就提醒一句。
他們走出食堂,一直走過梧桐校道,走到學校花園。正是夏夜好光景,一彎石橋半彎柳,一池碧水半池蓮。蟬鳴幾聲,鳥鳴幾聲,一只貍花貓從長椅下窸窸窣窣經過。
“每個午後我們都在這裏休息,我躺在你腿上睡午覺。”于今清把陳東君按到長椅的一頭坐着,然後把頭枕在陳東君的大腿上,擡頭是滿天繁星。
陳東君用手指梳于今清的頭發,“我不午睡嗎。”
“有時候你也困了,就反過來,我的腿給你當枕頭。”于今清說,“每次你睡着了我都會偷拍你的照片。”
陳東君笑着說:“是嗎。”
于今清說:“是啊,我的手機相冊裏都是你,從你大一到大四,可惜後來畢業旅行的時候,我手機被偷了,沒找回來,照片也沒了。”
陳東君摸于今清頭發的手一頓,“嗯,畢業旅行。”
“沒課的時候,你有時候和我一起坐在雙杠上,在我左耳旁邊唱《晴天》,還是像以前那樣,只唱前幾句。”于今清嘴角浮現出淺淺的笑意。
“你老帶我去打籃球,後來我們還代表機械學院參加校籃球賽。”于今清從陳東君腿上爬起來,帶他走到籃球場,于今清指着籃球場還未被拆去的近期比賽的橫幅,“跟你高中的時候一樣,每場比賽都有一水兒的女生站在那邊給你加油,等着給你遞情書。”
陳東君笑着說:“一直到我們給學院拿到了校冠軍,我一封情書也沒敢收,總決賽之後直接和你一起去慶功宴。”
于今清側頭看着陳東君,“慶功宴那天正好是我十八歲生日。我們喝多了,開了房,你把我按在床上,說:‘終于等到你成年了。’”
晚風習習,月色溫柔。
陳東君抱住于今清,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抱歉。”沒能看你長大。
于今清搖搖頭,牽起陳東君的手,“還沒畢業,跟我來。”
于今清帶陳東君走到一棟建築面前,“我們學校有一個航空航天博物館,裏面有很多殲擊機,不是模型,是實物,特牛逼。博物館開門的時候不多,我分了好多次進去,才背下了裏面所有殲擊機的介紹。等我把它們都背完的時候,我就特驕傲地去找你。”
于今清拉着陳東君坐在航空航天博物館門前的臺階上,“我跟你坐在這裏,一起讨論中國什麽時候能自己制造航空發動機,什麽時候中國的殲擊機能進入第五代。”
陳東君聲音帶着笑意和追憶往事般的感覺,“我們讨論出了結果嗎?”
于今清肯定地說:“當然。我們一致認為,三十年,不,十五年之內就可以做到——”
“年少氣盛。因為那一年,我們背後就是世界的航空航天史,腳下就是出了艦載機總指揮的學校,頭頂就是浩瀚的星空。”
于今清擡起頭,那片星空和他十四歲那年,和陳東君在陽臺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哥,然後,我們就畢業了。”
“我們去了同一個地方。”
于今清吻上陳東君的唇,遠處校道的路燈照來微弱的燈光,将他們的影子拉長,映在博物館的牆壁上,就像黑暗中的兩個并肩的巨人。
“畢業後一轉眼就到了現在。”于今清放開陳東君的嘴唇,看着陳東君,眼睛裏都是光,“哥,是不是特別好。”
陳東君把于今清的頭按到自己懷裏,“嗯,特別好。”
兩人坐到很晚,看着馬路對面綜合樓的燈一盞一盞熄滅。
于今清說:“哥,要是現在能回寝室就好了。”
陳東君:“回寝室幹什麽。”
于今清:“帶你打游戲——不對。”
陳東君:“嗯?”
于今清:“氣氛這麽好,我們得去開房。”
陳東君悶笑。
于今清:“走走走。”他興奮得全然忘了他們白天才飛來北京,本來就是訂了酒店的。但此時此刻,陳東君願意縱着他,也不提醒。
于今清走在陳東君前面,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陳東君說:“挺有經驗。”
于今清回過頭特別寵愛地去攬陳東君的腰,帶着陳東君往校門外走,邊走邊在陳東君耳朵上親吻,像剛有了對象急于顯擺的大學男生,“哇,哥你不要冤枉我。我跟你說,我們寝室都是一群野雞精,因為你不在,我被群嘲四年處男。”
陳東君不着痕跡地把于今清反摟到自己臂彎裏,眼睛裏都是笑意,“貴校風氣真差。”
于今清拉着陳東君出了校門,指着對面一家快捷連鎖酒店,“那裏。”
陳東君搖頭失笑,“你确定?”
于今清說:“就這家。”校門口也沒別的酒店,他在漫長的被群嘲“不知留着童子身給誰”的本科生涯中對這個門口寫了“4小時休閑房只要99”的地方有着無數關于陳東君的幻想。
于今清回憶了一會,舔了一下嘴唇,“哥,進去。”
陳東君說:“進去了不準胡鬧。”
于今清:“什麽叫胡鬧。”
陳東君:“不要做不該做的事。”
于今清:“進這種酒店除了一件事,其他的都是不該做的事。”
陳東君擡了擡下巴,“你手還沒好。”
于今清:“不用手。”
陳東君:“那也不行。”
于今清:“那我們進去幹什麽。”
陳東君:“主要領會精神。”
于今清:“……”
陳東君:“聽見沒。”
于今清:“……哦。”不可能的,哥。
于今清攬上陳東君的腰,大搖大擺往裏走,像一個第一次帶對象開房又怕被看出來是新手的少年。
前臺小姐剛辦完一對小情侶的入住,擡頭一看,看見兩個男人。
她雙眸反光,笑容專業,感覺自己迎來了今晚工作的高潮,“兩位先生晚上好。”
于今清說:“哥,你想要哪個。”
前臺小姐微笑着介紹:“現在還有大床房和标間。”但是你們肯定會定大床的不要問我為什麽知道。
陳東君說:“你定。”
前臺小姐:“大床房有兩米和一米八的。”她嘴角一勾,心裏已經有了判斷,這位看起來禁欲犀利略鬼畜,實際是有選擇困難症的高冷人妻受無疑。
于今清:“兩米大床。”
前臺小姐:“好的。”那麽你就是陽光健氣攻無疑了。
于今清看了一眼牆邊的櫃子,“再要一盒岡本003。”
前臺小姐:“好的。” 一盒有三個,可以說是很夠了。
陳東君警告似的看了一眼于今清。
前臺小姐:“還有什麽需要嗎?”果然高冷人妻受不堪忍受,瞪了一眼陽光健氣攻。
于今清用極度可憐的小眼神看了一眼陳東君,陳東君心裏嘆了口氣,到底沒阻止。
于今清對前臺小姐很有氣勢地說:“兩盒。”
前臺小姐:“好的。是刷卡還是付現?”果然高冷人妻受終于還是屈服在了陽光健氣攻的淫威下。
陳東君準備拿錢包,于今清十分大爺地吩咐,“把我錢包拿出來,左邊口袋。”
陳東君忍住笑,從于今清口袋裏拿出錢包。
前臺小姐收了錢,遞上房卡,繼續笑出專業的八顆牙,“祝二位入住愉快。”
于今清收了卡,一邊摟着陳東君走進電梯,一邊故意把手放在陳東君屁股上,特別溫柔地說:“還疼不疼。”
陳東君感受到身後兩道灼熱的目光,擡手按下關門鍵。
電梯門一關上,于今清馬上抱住陳東君的腰,故意叫得甜膩,“哥。”
陳東君捏他臉,聲音裏都是寵溺笑意,“适可而止。”
一進房間于今清就抱着陳東君啃,“哥,拆下套。”他從陳東君的嘴啃到鎖骨,再隔着衣服從乳頭啃到下腹。
陳東君擡手托住于今清的下巴,防止他啃到褲子上去。
“哥,今天我成年。”于今清跪在地上,咬了一口陳東君的手指,委屈地說。
陳東君看着于今清,後者一邊仰視着他,一邊用一只手解扣子,露出飽滿的胸膛和腹肌,再往下,褲子也被他用蠻力扯下去,挂在大腿根,露出兩道分明的人魚線。
陳東君伸出手在于今清乳頭上擰了一把,“聽話。”
于今清被擰得一抖,早就撐成一個鼓包的內褲被不明液體洇濕。
他一邊喘息,一邊不停地小聲喊:“哥,哥——”
這樣的畫面太有誘惑力,愛人的勾引,效果萬倍于最好的春藥,陳東君把于今清按到床上,撫摸他的身體,眼中都是欲火,但是當他摸到于今清的後穴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于今清還陷在情欲中,不明所以地叫了一聲:“哥?”
陳東君的眼睛裏的欲火消失無蹤,他把于今清整個人抱進懷裏。
于今清驚覺他哥抱着他的手好像在發抖,霎時清醒過來。
“讓我看一下。”陳東君低聲說。
于今清咬着嘴唇,滿臉通紅。
陳東君分開于今清的雙腿,于今清羞恥得全身發燙,拼命要把腿合上,“哥,不要。”
陳東君在于今清嘴唇上安撫地吻了一下,然後溫柔而堅定地打開了于今清雙腿。
那裏有縫合的疤。
那種疤不會随着歲月的流逝消除,它會永遠停留在那裏,提醒陳東君,他曾做過什麽。
陳東君輕輕地碰了一下那裏,于今清的大腿根猛地一顫。
“痛?”
“哈——!”于今清的聲音帶着情欲的味道,他羞恥地用手臂擋住自己的眼睛。
陳東君一愣,看見于今清的性器抖動着,有黏液從頂端流下來。
陳東君分開于今清的臀瓣,摩挲着後穴,關心則亂,這麽多年過去,怎麽可能還會痛。
于今清的手臂死死地擋着自己的眼睛,重重喘息,“哥,別看了。”我就快要被你看射了。
陳東君的手握上于今清的性器,“我幫你吧。”
于今清抓住陳東君的手,“哥,你不要,你覺得醜?”
陳東君深吸了口氣,在于今清抓着他手的手背上吻了一下,“不是。”我總怕弄傷你。
于今清把陳東君推到床頭坐着,右手的手臂小心地勾在陳東君的脖子上,左手握住陳東君的性器,慢慢往下坐。
陳東君把他整個人抱起來放到一邊,“等我。”
陳東君穿好衣服跑出去,于今清坐在床上,百無聊賴,拿出手機開始搜:“菊花長得不好看怎麽辦?”在無數教你如何養菊花的網頁中,他終于找到了一個像燈塔般的論壇帖——《因為菊花不好看被男票嫌棄了》。
“菊花這種東西誰的會很好看啊,又不是老年人過重陽賞什麽菊。”
“去醫院做菊花粉嫩術吧。”
“黑菊花和黑木耳一樣無辜。”
“發上來我們給你看看。”
“他說你難看,你就說他小。”
“……”
于今清默默地關掉了手機,他突然想起了,那一天,被野雞精室友所支配的恐懼。
其實才離開幾個月,他卻覺得恍如隔世。
好像那些陳東君不在的歲月,都是他的南柯一夢。他在夢裏不會像遇見陳東君後那麽努力,那麽珍惜每一天。在陳東君不在的歲月裏,他可以随意地浪費掉他的時間,翹課,打游戲,做一切沒有意義的事,漸漸放任自己心陷泥淖,享受淺薄的歡愉。
在陳東君不在的歲月裏,他只守着心裏的某一個角落,這個角落很小,發出的光只夠照着他慢慢地向陳東君可能所在的方向走,卻從未奔跑過。
但是現在,他終于有了奔跑的理由。
于今清退出網頁,閉上眼睛。
陳東君很快提着一袋子東西回來了。
于今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哥把潤滑劑,痔瘡膏,還有他看不懂名稱的瓶瓶罐罐扔在床頭櫃上,然後不由分說地壓倒了他。
一個小時後,于今清快要被冗長的前戲逼瘋,不斷地在陳東君耳邊喊:“哥,進來……”
陳東君收回在于今清體內抽插擴張的四根手指,将粗大的性器插進了已經被開拓得濕軟的後穴。
結束之後陳東君說:“我幫你洗澡。”
陳東君已經幫他洗過好幾天的澡,于今清右手不能沾水,每次都是陳東君拿着淋浴頭幫他洗。陳東君拍拍他的背,“進去。”
于今清站在浴室,一只手舉着,陳東君拿淋浴頭幫他把全身打濕,抹上沐浴露。
當洗到後穴的時候,于今清本來就被幹得有點站不穩的腿一直抖個不停,他只好用紅着臉用左手扶着陳東君赤裸的胸膛。
陳東君拍拍他的大腿,在他沾了水珠的嘴上輕輕吻了一下,“乖,擡起來。”
于今清別過頭,羞恥地擡起一條腿,陳東君的修長的手指一直在裏面進進出出,剛被幹完的後穴敏感得不行,于今清控制不住地小聲呻吟。
陳東君洗完,又輕輕撫摸後穴入口,“有點腫。”他用大浴巾把于今清包起來,吹幹頭發,放到床上,又幫他塗好藥,“我去洗澡。”
等陳東君洗完出來的時候,于今清已經睡着了。
他被裹在白色的被子裏,右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橫在外面,露出被紗布包裹的手掌。陳東君輕輕走過去,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陳東君走到窗邊,窗外的星月都隐進了雲層。
他拿出手機,收件箱裏有一條消息:“陳工,從高溫假開始物資供應中心一直處于關閉狀态,目前不知道是否有人對這次事故原因進行調查。079對這次事故的決定是賠償三萬人民幣,受害人帶薪休假一直到傷好為止。”
陳東君把手機放到窗臺上,回頭去看于今清。
于今清睡得很沉,安靜得像一個沒有任何煩心事的孩子。
“清清。”這是最後一次,我保證。
高溫假結束後的第一個周一,陳東君提出對于今清的事故進行徹底調查。
而就在他提出不久,物資供應中心再次出現事故,比于今清當時嚴重得多,一個車床技工的右手手掌全部被車床割斷,因為失血過多,當場昏迷,被送去醫院後,醫生判斷了一下,說完全恢複的可能性不大。
上次于今清的事件也只有一個車間主任過來慰問,由于于今清的傷是可以完全恢複的,也沒有人跑去領導那裏鬧,廠領導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歸結為意外,賠償了事。在陳東君提出之前,甚至沒有人想過要進行調查。
這次的事直接驚動了主管安全的謝副廠長,謝副廠長上午去醫院等手術情況,還沒等出個具體結果,下午上班前,079又出了件事。
一名剛入職的一線女工因為沒有佩戴安全帽,頭發被絞進機床,整個頭皮全被掀了起來。
女工的頭發全被纏在高速旋轉的刀片裏面,剝落的頭皮黏在長發上,一起被挂在刀片上,血從機床一直流到地上,伴随着濃濃的鐵鏽味。
倒在地上的女工暴露出頭骨和頭部不知是什麽的渾濁黏液,連臉上的皮膚都被扯得差不多了,整個頭就像一個被剝了皮的橘子,皮下的東西都暴露在空氣中。
當時旁邊還有別的新入職的工人,都是新招進來的大專生,也就二十出頭,哪裏見過這種場面,顧不上報警打急救,當場哭的哭,嘔吐的嘔吐。
還是聽見響動跑過來的老工人打了急救,“你們怎麽回事?帶你們的人呢?”
幾個新員工都吐得一臉菜色,“他還沒來,讓我們提前在這裏等。”
老工人打完急救又馬上給物資供應中心主管打電話,結果主管陪同謝副廠長在醫院,一時間還趕不回來,由于還沒到上班的點,沒一個直系領導在,幾個電話打下來,還是慣于提早辦公的陳東君第一個跑到了現場。
他第一時間把所有設備的總閘關了,整個車間霎時寂靜無聲。“你們,先到外面等着。”陳東君說。幾個新員工如獲大赦。
陳東君又指揮幾個到場的老員工,“打開車間的進出車通道,以便救護車盡快進入。”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受過專業訓練的救護人員見到這個場景面色也很難看。
陳東君看着他們蹲在地上,“情況如何?”
救護人員站起來,摘下口罩,“當場死亡。”
這樣的事上一次在079出現還是二十一年前,一個工人掉進了鑄造車間的鋼水裏,一個大活人眨眼之間溶進鋼水裏,連根骨頭也沒撈到。那個工人是一個車間組長介紹來的遠房親戚,廠裏都沒報警,賠了四萬塊私了,息事寧人。四萬塊在那個時候算是筆巨款,死者的弟弟從鄉下趕來領的錢,回去立馬蓋了棟兩層的樓房,娶上了媳婦。
謝副廠長就是當年處理那場事故的車間主任,算是079元老,還有五六年就得退休,正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關鍵時機。當年那場事故的後續可是保全了079的顏面,謝副廠長每每在酒桌上說起,都滿面紅光,誰去給他敬酒敢不提一提謝副廠長當年運籌帷幄,大将之風?
廠長此時正在出差,歸期未定,他是前幾年空降來的,聽說今年就得升到北京去,謝副廠長理所當然地成了079的臨時一把手。他回到079之後,沒有去事故現場,而是坐在辦公室裏,翻那名女工的勞工合同及資料,然後跟秘書說:“你去給這個倪慧家裏打個電話,先告訴他們女兒,嗯,重病吧。讓他們來一趟。”
秘書遲疑了一下,“這不是騙他們嗎?”
“你就是太年輕。”謝副廠長看着年輕的女秘書,心裏搖頭,“你電話裏直接告訴他們這麽大個事,人能接受嗎?還是得請過來,帶他們吃頓好的,享受享受,把他們穩住。二十萬079現在拿不出來?怕什麽?怕就怕,你在電話裏一說,那邊太激動,你穩不住,你知道他們能捅出什麽事來?”
秘書猶豫着點點頭,“是,我知道了。”
謝副廠長慢悠悠地說:“一切以大局為重,以穩定為重。”
等秘書關上門,謝副廠長拿出一只鉑金鋼筆,在寫有聯系方式的職工花名冊上輕描淡寫地劃了一筆,将“倪慧”兩個字攔腰截斷。
他看了一會那個名字,又打了個電話,“小盧,你過來一下。”
不過片刻,就一個男人推門進來,正是叫于今清去物資供應中心拿零件的盧工。
盧工沖謝副廠長點點頭,坐到謝副廠長對面的椅子上。
謝副廠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