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破廟
晴明騎着黑豹在山林間高速移動着, 劇烈的晃動下, 他一手抱緊了懷裏的人。那小妖原本通紅的臉被夜風吹得發白, 此刻正無意識顫抖着抓着他的前襟。
他低頭看了眼, 便挪開了眼神。只是全力驅使着黑豹往十裏外的一間破廟趕去。
破廟年久失修, 但卻是這附近唯一的去處。晴明到了後将許君抱了進去靠在牆角，自己動手收拾了出一片幹淨的地, 又翻出些蒲草當做墊子，讓許君躺上去。
黑豹不知從哪叼來破布想蓋住許君，被晴明擋了。他解開自己的外袍将許君裹了起來。
然而這些都沒有用，許君仍是眼角泛淚, 難受的哼哼。
晴明別過眼不去看，心下卻大致知道地上的人是怎麽回事, 他摸着黑豹的腦袋讓他照顧好許君, 自己出去到旁邊的溪水去打水。
破廟內只剩一人一豹，前者昏昏沉沉，後者正眯起金色的眼，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他。
源博雅從鬼王的宮殿逃出後, 一直就在試着與黑豹通信, 然而不論他怎麽呼喚, 對方就是沒有回應, 這家夥……幹脆認晴明當主，別吃他家糧算了。
他認命的循着黑豹留下的特殊氣息，往前追去。
廟裏，除了月光透過殘破的窗棂灑下一點微弱的白光外, 四下一片漆黑，空氣中，一股奇特的味道暗流湧動。
發達的嗅覺讓黑豹敏銳地捕捉到那味道，随之，金色的瞳仁在黑暗中豎起來。它舔舔唇，忍耐不住地用爪子撥了下。
“嗚……”那人傳來的微弱聲響令黑豹更加興奮，它伏地身子，用狩獵時才會有的姿态去拱眼前的人。
潮濕、黏膩的感覺揮之不去，許君難耐地睜開眼，耳邊傳來貓科動物的呼嚕聲，他下意識的一閃，正好看到一頭體型巨大，身形矯健，體毛黑亮的豹子。
瞬間的危險讓他迅速撐起身子往後退，這一退才發現自己腰間竟然被那動物用尾巴纏住了。
黑豹尾巴所發出的巨大力量将他卷住，拖到地上，沉重的爪子按住他前胸，制止他亂動。
它好整以暇地低頭嗅着許君的脖頸，喉管在鋒利的獠牙下顯得格外脆弱，只要輕輕一碰，無數鮮美的血液便會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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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何等的美味。
黑豹擡頭看向門外，晴明還沒有回來，這人……應該不能吃吧。它一爪按住身下的人，另一爪糾結地在地上劃着。
想吃，不能吃。
許君見黑豹暫時沒有要咬他的意思，便稍微放了點心，現在這情況實在是令人難堪，他得想個辦法。
然而還沒等他那遲鈍的大腦轉上半圈，黑豹就像是下定決心一樣，低下頭伸出濕漉漉的舌頭，在他脖頸處來回舔抵。
不能吃……那就舔舔吧。
冰涼的帶着倒刺的粗糙觸感讓許君渾身止不住的顫栗，他想伸手去推，卻苦于沒有力氣，雙手更像是抓着黑豹脖頸的毛發，刺得他生疼。
好在這種情況并沒持續多久，黑豹就被一股力量掀翻在地。
晴明端着水站在門口，一臉不可置信：“你在幹什麽？”
黑豹搖了搖被摔暈的腦袋，一臉委屈的看着晴明，它只是肚子餓而已，為什麽晴明看起來這麽兇。
“出去！”
黑豹嗚咽着，不舍地看了眼地上躺着的“食物”，最終還是在某人的淫威下竄到廟外去了。
“你怎麽樣？”晴明扯着自己的衣服把黑豹的口水擦幹淨，接着将布浸濕，敷在許君額頭上。
許君咬着唇搖頭，晴明的目光便停留在他那被自己□□地滿是血的嘴上。
“你……”
随之而來的便是沉默，破廟中只有一人壓印的喘息聲。
“你……幹……什麽？”晴明忽如其來的動作讓許君一驚，他抓住晴明的手，驚訝地看着對方。
晴明垂着眼，将他手腕的布條解開來扔在一邊：“這樣下去不行。”說着繼續去扯他的衣服。
“不……別……碰我！”許君拍開他的手，裹緊自己身上的衣服，然而他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你……出去……，我自己……來……”
晴明一語不發，轉身便走。
破廟的門“吱呀”地在他身後合上，擋住了大半月光。
源博雅趕到時，晴明正靠着破廟的牆，看不清表情。黑豹從一邊竄出來迎上，氣得他直拍那家夥的腦袋。
黑豹頓時跳開，甩甩尾巴走到破廟旁，與晴明距離最遠的地方卧下。
博雅去跟晴明打招呼，還未開口便覺察到一絲動靜，那聲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十分微弱，但在寂靜的夜晚卻格外明顯。
喘息聲忽輕忽重……像是羽毛般撓得人心癢癢的。
博雅一瞬間就想到了之前晴明抱着的那個小妖，莫非他……他以眼神詢問晴明，後者仍是一動不動的樣子，似乎在想什麽？
屋內的聲音漸漸變得痛苦凄厲，不複剛才擾人心扉的誘惑，倒像是單純的痛苦聲。晴明看了一眼，便推門而進，留下博雅一個人對着黑豹大眼瞪小眼。
黑豹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扇緊閉的門，那股香味似乎還殘留在鼻尖，勾得它饑渴難耐，不停地伸着舌頭舔嘴。
廟內那痛苦的聲音漸漸變成歡愉的喘息，若有似無地飄蕩在寂靜的夜裏，漸漸歸為平靜。
姑獲鳥的叫聲從天際傳來，下一刻一身明黃羽毛的姑姑持劍站在源博雅面前：“晴明大人呢？我們得趕緊走，大天狗追來了。”
博雅為難地朝破廟瞥了眼，姑獲鳥轉身過去，正準備推門而入，大門“吱呀”一聲自己打開，門內晴明散着發，用自己的外衣裹住一人，抱了出來。
黑豹聞聲站起身，又在某人的眼神下默默趴了回去。
三人一鳥一豹乘着山蛙化身的馬車像城內奔去。
淩冽的風呼呼灌入雙羽，大天狗飛速向前掠去，循着姑獲鳥的痕跡停在破廟處。廟內灰塵的味道中夾雜着一絲別的味道，雖然已被風吹散了，但他還是一下就聞了出來，那是他這些天來所在書庫中熟悉的味道。
他從散亂的幹草中找到幾條布帶子，那是許君衣服上的。
平安京到了夜晚便會宵禁，守城的士兵被馬車聲吵醒，罵罵咧咧地出去查看，然而只見一陣風過，便什麽都沒了，他站在原地打了個激靈，忽然想起最近夜晚盛行的妖怪，一陣發抖，趕緊跑回被窩躲了起來。
晴明一路駕車停到宅院外，姑獲鳥先飛進去探查一番，确定沒人後向晴明點頭，後者這才跟博雅一起，帶着許君翻過牆，繞過層層假山樹林，直奔自己的院落。
晴明抱着許君推開木門，裏面便傳來一聲：“你回來了。”
晴明一愣，千鈞一發之際在許君身上貼了張隐匿符。
房間正中央跪坐着一中年男子，此刻正閉目養神，對面殷勤倒茶的人與晴明長得一模一樣，此刻正擠眉弄眼地給晴明遞眼色。
“父親。”“伯父。”
男人緩緩睜開眼，正是安倍家家主，晴明的父親。他一一掃過門外的兩人，眼神在晴明手中停留不到片刻，便轉了回去。
他指着眼前那個跟晴明一樣長相的人：“我倒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收了只食發鬼？”
晴明：“父親大人，是……”
“好了，我也不是來專門追究這個的，你現在長大了，凡事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你務必要拿捏好。”
“是。”晴明側身，恭送他父親出去。
源博雅撫着胸口：“好險好險。”
晴明揭掉符咒，看着手上現形的許君，搖頭。
“什麽意思，你爸發現了。”
晴明：“或許吧，他只是沒當場揭穿而已。”
食發鬼撐着下巴，用晴明那張臉笑着：“喲，這是有了新歡？別不承認……我都聞到了呢，那種味道。”
源博雅尴尬地撓撓頭：“那啥……沒事我先走了。”
晴明把許君放到床上，這才說：“你先別走，鬼王宮殿丢了妖，勢必不會罷休，很有可能出來找，這兩天你還是呆在這幫我。”
源博雅說：“那我先住下算了。”
晴明：“嗯，但是，你最好把黑豹收回去，免得吓到別人。”
源博雅？？？他以前來這的時候，黑豹可都是随便在府上出入的，也沒見吓到他家的人啊。
然而晴明并沒有解釋，攆了食發鬼出去後便把門拉上了。
“啧，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食發鬼從腰間抽出煙槍，在門廊上磕了下煙灰，叼在嘴上：“您說是吧？大人。”
源博雅扯着他的臉：“你還是換張臉吧。”他實在不想看到食發鬼頂着晴明那張臉卻做出妩媚惑人的表情。
線索自破廟後就斷了，大天狗攥着布條，将那種憤怒感帶回了宮殿。
“大人，您不能進去，茨木大人他正在……”小鬼堪堪攔着，話說到一半聲音低了下去。
大天狗不管，自是往裏走，般若從裏面出來，笑臉迎上：“大人，茨木大人他正與鬼王在一起……确實不方便，不如您……”
回答他的是一記淩厲的風襲，般若捂着胸口趴在地上，臉色難看地擡着頭。
大天狗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滾。”
茨木慵懶的聲音從殿內傳來：“怎麽，我的好意你也不領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在B站看中國通史，看得停不下來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