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坦白
屋內, 源博雅給自己倒杯茶, 施施然坐在桌邊, 晴明背對着他坐在床上, 兩只耳朵垂下來, 尾巴拖拉到地上甩來甩去的。
博雅瞅着他那小胳膊小腿，笑道：“你打算怎麽辦？”
晴明唉聲嘆氣：“他竟然讨厭我。”
博雅：“……我是說你變小了怎麽辦。”
晴明看他的眼神裏頗有幽怨：“這不是重點。”
“是重點, 不管你腦子裏在想什麽，你都別忘了第一，你怎麽變回來，第二跟紅葉怎麽辦。”
晴明揭開裹着自己的小被子, 對着自己的身子發愁，不過……這樣一來或許可以。
于是他十分淡定, 外表不露絲毫地說：“暫時先這樣吧。”
博雅不用看就知道這丫現在一定很開心自己變小的狀态, 名正言順可以賴上許君。
“紅葉呢？”
晴明一頓：“這兩天我親自跟她去說吧。”
“你真不打算跟她結婚？”
晴明看着道：“博雅，你剛在外面說的，我都聽到了。”
“哦？我說的不對？”
“對，這麽多年來, 我确實不願放棄某些東西, 但不是為了我家族與父親, 而是我母親, 對我而言，家族并不怎麽重要。”
“我知道，與紅葉結婚是最明智的方法，或許在遇到他之前, 我會被父親說服，但現在，那些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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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母親呢。”
晴明頓了下：“我會去找她說的。”
燭火微晃，一時間屋內一片靜默。
半響，博雅笑着說：“我本以為你能陪我一起出将入相，笑傲朝堂的，但可惜你丫的心思不放在這上面。”
他起身，蹲在晴明面前，平視他的眼睛道：“你記住，無論你如何選擇，我都站在你這邊。”
晴明傲然笑道：“你不站在我這邊，還能站哪？不過，你能不能別摸我頭了。”
博雅起身背對着他道：“剛才對許君說了許多失禮的話，我還是去給他道個歉吧。”
院內櫻樹背後，許君正和青龍大眼瞪小眼。
許君挪一步，青龍挪一步，始終擋着他去處，原本威嚴的眉眼此刻正緊緊盯着他。
莫名的緊迫感。
“真的沒了……”許君把袖子全部翻開給他看。
青龍失望地嚎叫了幾聲，許君連忙：“噓噓……”雖然這院子偏僻，但周圍還是有住家的，大半夜聽到這種聲音，難保不被吓到。
“你們在幹什麽？”博雅大步過來說：“青龍難得跟人親近，看來他很喜歡你。”
青龍瞥他一眼，一臉不屑地對着許君哼了聲。
許君一臉尴尬，晴明上前，以他現在的身高大概只能夠到龍尾巴，他拍了拍，青龍這才朝許君點點頭，又拿大腦袋拱了拱他，潛臺詞是：記得下次帶糖。
這一拱，許君只覺的胸前被頂得生疼……那可是真龍角啊喂。
晴明慌忙道：“你沒事吧。”
許君揉着胸口：“沒……頂多內傷。”
博雅咳嗽聲，說：“我先走了，你兩慢慢聊。”之後迅速地閃人。
風悄悄吹來，将濃密的夜色吹散，天邊隐約泛起一絲白，像是被霧包裹住一樣，不是那麽的刺眼。
再過不久，太陽就會從東邊起來。
晴明打開比自己臉還大的扇子，緩緩道：“紅葉馬上就要起了，我這個樣子，還是別讓她看見的好，家裏又回不去……”
許君嘴角一抽：“所以呢？”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我變小竟是跟你在一起時發生的，說不定我跟你待一塊，就能變回來了？”
……
許君怎麽覺得怪怪的？
“你到底想幹嘛？”
“這幾天，還希望你能收留下我。”
許君想也不想地拒絕掉，晴明垂着耳朵，默默站在原地。
許君掉頭就走，腦子裏滿是某人受傷的樣子，他心煩意亂地走到門口，停住，恨恨地轉身，晴明見他回來，面上一喜。
“別，我是來帶小座敷走的。”
狐貍耳朵垂下去：“哦。”
許君到後院抱起小座敷，路過前院時，晴明還站在原地。
小座敷：“麻麻，幹嘛走這麽慢？”
“我……”
許君嘆口氣，停下來道：“走吧。”
晴明小步跟上，三人出院子時天已大亮，耀眼的紅光從遠方射來，照得許君睜不開眼。
他轉身，晴明在他的影子裏仰着頭，眼裏滿是歡喜。
許君蹲下來，脫下自己的外袍罩在晴明身上，道：“敢讓人看到你耳朵尾巴？還想不想活了？”
接着他把小晴明也抱了起來，一起往回走去。
累了一晚上，許君早早歇下來，夢裏那張俊美的臉一會溫潤如玉，一會又變成了狂狷邪惡的樣子。
房間門被踹開的一瞬間，許君醒了。
阿臉拎着晴明後領子往床上一扔，指着他滿臉控訴：“哪來的狐崽子？”
許君捂着發蒙的腦袋：“……這是晴明。”
阿臉一愣，接着朝許君一笑，沒事人似地轉身出去了，還好心地幫他們把房門拉上。
許君腦袋昏昏沉沉地，見沒了聲音，又倒下睡了。
晴明蹑手蹑腳地躺在床的另一邊，拉了點被子也睡了。
于是到晚上，睡飽了的許君一睜眼就看到一張天真無邪、引人犯罪的臉。
“你……”話出口才發現晴明還沒醒，身上只蓋了半截被子，露出一整個後背。
許君只得幫他拉好，起身洗漱。
月上柳梢的時候，正是院裏最熱鬧的，晴明在一陣暧昧的聲響中起身，一時間還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對了，許君，他下意識地往四周看去，屋內空無一人。
不對，還有一種奇怪的氣息，他的目光落在側牆上那幅畫上。
“哎呀，被發現了。”花鳥卷飄在空中：“好可愛的小狐貍。”她的目光在輕抿身上逡巡一遍：“準确來說，是人狐之子吧。”
晴明：“上次許君在鬼王宮要取得那副畫便是你吧。”
花鳥卷點頭：“你怎麽變小了？”
晴明搖頭，他自己也不清楚，之前許君說他會因為靈力不穩而變小，但他試探過，靈力絲毫沒有衰弱的跡象。
晴明淡淡道：“你每天都在這？”
花鳥卷知他意思，忙道：“沒有呢，剛進來找許君見到有陌生人，這才匆忙躲了起來。”
晴明哦了聲，神色稍霁。
許君從妖琴師那取了把琴，晴明随手撥弄兩下，音色清而不濁，果然是把好琴，十分喜歡。
許君：“別想了，我送紅葉的。”
晴明聽到此一愣，腦海中不由浮現一個畫面，那是他酒醉時，答應好好對待紅葉的場景，場景裏的人卻不是那個長發少女，而是眼前這個短發的男子。
這誤會有點大了。
晴明道：“你什麽時候去送，不如我跟你一起？”
許君：“我正有此意，晴明，有些話你自己不說明白，紅葉是不會懂的。如果不能給她幸福，就別再耽誤她。”
兩人挑了日子，提前跟櫻花妖打了招呼，然而到門口時，事情跟他們想的又有點不同了。
別院朱紅色的大門外，可此正停了兩輛馬車。
“是你府上的？”
晴明搖頭：“我家的馬車上均有标志，這些都不是。”
“那會不會是誰來做客？”
晴明抿唇，知道他別院的人并不多，不太會有人來拜訪他卻不知道的，這些人只可能是來找紅葉的。
“進去看看。”
二人剛一進院，櫻花妖就迎了上來：“許君，晴明大人。”
晴明問：“可是來了客人？”
櫻花妖點頭：“是紅葉小姐的父母，趕來上京，說是商讨你們的婚事。”
許君心裏一頓，看着晴明，後者淡淡道：“知道了，我現在這樣子不便見客，等紅葉與他們相見後，你讓他到書房來一趟，我有話說。”
櫻花妖見他面色淡然，心知恐怕對紅葉小姐來說不是什麽好消息了，相處這麽多天，她心裏還是十分喜歡紅葉的。
但有些事不是她能決定的，她暗自吸了口氣，說：“是。”
許是長時間不見，紅葉與父母相敘時間頗長，許君在那種壓抑的等待中，挑了幾本書來看，兩人讨論起靈力與妖力，反而讓時間過得快了些。
“你肚子裏的，是種子？”
許君摸着肚皮：“對，雖然長得很慢很慢。”
晴明皺眉：“那是妖格，我以前也有，雖然不是種子樣，但人妖之子都會有這個，是妖力所在。”
“人妖……”許君心道，你才是人妖生的。
門外傳來腳步聲，櫻花妖隔着門道：“晴明大人，紅葉小姐到了。”
許君起身回避，晴明轉身躲到珠簾後面，才道：“請進。”
門吱呀一聲響了，紅葉緩慢走了進來，手指無意識地攪着衣角，眼眶微紅。一進屋沒看到人，反而是桌上的古琴先映入眼簾。
指尖輕撫，紅葉不自禁嘆道：“好琴。”
珠簾後傳來晴明的聲音：“如此好琴，自然是要送給小姐的。”
紅葉臉一紅：“謝謝。”
晴明一頓，又道：“今日請小姐來，是有一事要說。”
“請講。”
晴明緩緩道：“本來難以啓齒，但為妨困擾到小姐，不得不說出來，你我的婚事，是我父親一廂情願，還請小姐當作從未有過。”
室內一片寂靜。
紅葉臉上一片煞白，眼眶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v⊙)嗯
說對不起乃們會不會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