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八百比丘尼
晴明垂下眼, 睫毛在眼睑上掃上一片淡漠的陰影。
他不允許任何人染指許君, 但如果那個人是他呢？
許君在一旁看得心驚, 他沒想到, 晴明不但已經有了另一重人格, 現在竟然還将他分裂出來了。
“晴明，什麽時候……”
“很小的時候。”當他生而為人, 發現自己所帶着的那份貪念，惡欲時，黑晴明就在他內心裏紮了根，他仿佛一面鏡子一樣,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自己。
晴明轉過頭，眼裏有茫然, 更多的是做錯事被抓的慌亂：“小君, 你要離開我了嗎？”
許君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晴明，他從沒想過，溫柔強大的他有一天也會如此無措。
許君：“晴明，我不會離開你。”
晴明眼神一亮, 随即道：“可是你那麽讨厭他……”
黑晴明眼神一暗。
許君望着他的眼, 一字一句道：“我喜歡你, 無關他的事。”
變故就出現在那一剎那, 誰也沒注意到站在許君身後的紅葉，忽然把刀刺向了他。
許君只覺背後一涼，接着是幕天席地的疼痛，痛到他甚至沒能轉過身看一眼紅葉的表情, 便倒了下去。
晴明飛奔而至，接住了他。
四周的時間仿佛靜止了，許君根本就感覺不到，所有的知覺在這一刻都彙聚在傷口上，炸裂般的疼痛仿佛要撕碎他一樣。
自從他成為妖後，這還是第一次如此直面的感覺到疼，紅葉手上的那把利刃，怕不是普通的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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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緊握着辛安給她的刀，渾身顫抖着大口喘息：“許君，你別怪我，別怪我。”
許君嘔出一口血，根本說不出話，他感覺身體所有的力氣都在流逝：“晴明……”
晴明環着他：“沒事，我在。”
門外傳來女子的笑聲，八百比丘尼先是掃了眼屋內情形，視線落在一旁的黑晴明身上，鄙夷道：“果然輸了啊，枉我為了你能拿到內丹，喂了你那麽多天紅葉的血呢。”
黑晴明眼神閃爍，下一刻已然到了八百面前，黑色的扇影夾雜着怒意直奔八百門面，卻被輕易擋了下來。
她冷笑道：“沒了晴明的內丹，你也不過就是個廢物。”說到這她語氣一頓：“倒不如你吞了許君那顆妖種，再來試試？”
“你還是走了這一步。”
八百比丘尼腳步一頓，随即笑道：“世人都說我長生不老，殊不知鳳凰每百年涅槃重生，但前提是浴火。”
“火焰會吞噬我每一寸皮膚毛發，終日灼燒，那種痛可不是一般能比的。”她指着許君，嘴裏滿是諷刺：“只不過這點小傷，你就心疼成這樣，那我百年之期即将到來，你怎麽不心疼心疼我？”
“前世之事，我不記得，你再糾纏也是無趣。”
“你承認了？”八百比丘尼笑得瘋狂，每滿百年死去，重生，醒來時只有一人，任誰都要瘋吧。
她只能從以前枯朽的竹簡上獲得只言片語，便是如此，也欣喜若狂。
可是可是，既然上天賦予了她長生，卻殘忍地讓她每百年失去前世記憶，這樣的長生不要也罷。
她笑：“許君，抱着你的這個人，一百年前可是這樣抱着我呢”
晴明身形一顫，然而許君卻什麽都沒聽到，他的意識往無邊的深淵中墜去。
晴明将他放在床上，輕輕取出內丹，瞬間屋內明亮如晝。
八百比丘尼眼神一亮，随着晴明的動作，她驚道：“你幹什麽？！你瘋了？”她撲身而上，那內丹對于她而言十分重要，只要有了它，便不用再受涅槃之苦。
然而她卻被彈開，那冰藍色的內丹瞬間被許君吸收。
晴明蒼白着臉轉身：“你逼我的，八百，我說過，前世之事我不記得，如果我虧欠了你，你自管找我來拿，我沒有一句怨言，但……你不該動他。”
八百比丘尼一愣，喉頭一瞬間幹澀：“你竟然真的……”那兩個字在她喉頭滾了兩滾，始終沒有說出口，就像是一旦那兩字出口，就宣布了她死刑一般。
她沉默，擡頭，像是失望至極一般：“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男人什麽的怎麽可能會靠得住。”
她走到紅葉身邊，輕輕挑起她下巴：“你看這傻孩子，癡癡地戀你，也不過是……”說着她手揚起，随着她的動作，紅葉應聲倒下。
“也不過是這個下場。”
晴明護着許君，卻沒來得及去護紅葉。
遠在十裏外的平安京，寧靜的夜色中，一抹紅色的身影頓住，酒吞站在城牆上，一瞬間覺得心裏空唠唠的。
“怎麽了？”茨木站在他身後，輕輕地用布擦拭着染血的手。
風吹得衣袍獵獵作響，在他們身後，萬千鬼族軍團無聲地屠戮着。
酒吞搖搖頭，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心裏覺得很難受。
茨木看他的樣子，心也化了，柔聲道：“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們會在血月日來襲，說來，都虧了那個叫八百比丘尼的，要不是她弄來龍息幫我們恢複妖力，又怎麽如此輕而易舉。”
他拉起酒吞的手，眷戀地摩挲着：“過了今夜，整個平安京都将是鬼族的領地，而你則将是最強大的鬼王，我的王。”
許君的神思從遙遠的平安京時代瞬間抽回到現代，他站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周圍吵雜聲是那麽的真實。
我？回來了？
當他的神思觸及到家時，眼前場景轉換，瞬間他到了自己房間裏。
晴明正坐在沙發上品着白色紙人遞上的茶，見到他站着，朝他笑笑。
這……
許君、許君。
好熟悉的聲音！
許君驀然轉頭，黑晴明站在他身後：“你入了幻境，別去看，那些都是假的。”
假的？那個坐在沙發上對他笑着的人？是假的？
“不，你才是假的。”許君甩開黑晴明的手，卻被一把按在牆上。
黑晴明的鼻尖貼着他的臉，胸膛起伏不定：“你聽我說，晴明現在在跟八百比丘尼纏鬥，而你，則因為被紅葉刺了一刀，神識陷入幻境。”
許君根本不信他：“那你怎麽會在這？”
“如果我不跟進來，你怕是壓根就不知道你在幻境裏，一旦沉溺，你就永遠醒不來了。”
“我醒不醒來，關你何事？”
黑晴明似乎是被問住了，是啊，關他什麽事，他不過是不過是見許君情形兇險，晴明又被八百纏住，這才着急地跟着進來……
等等，他為何急着跟進來？內心警鈴大作，勉強用調笑的方式掩蓋過去：“呵，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們至少也睡過，如何能抛下你不管。”
許君黑了臉：“什麽時候？”
黑晴明笑，仿佛回味一樣的表情：“每一次。”他與晴明五感相通，晴明每碰他一次，就如同他親自……一樣。
許君難堪地閉上眼。
屋內場景轉換，房間換成了別墅，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許君被所謂的黑晴明囚禁于此。
漸漸屋內響起了聲音，曾經在這裏發生的□□仿佛放電影一樣再次呈現出來。
“原來是這樣？”
許君明顯感到黑晴明的氣息不穩，他想逃開，逃開黑晴明，逃開這裏曾經發生的一切，然而卻被黑晴明按在那。
“別亂動，我現在真的經不起一點刺激。”
他的話十分煽情，帶着點鼻音，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情勢，也許還會讓人覺得十分性感。
但聽在許君耳裏，卻變成了最可惡的聲音。但他着實不敢開口，怕刺激到他。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屋內只剩下令人面紅耳赤的喘息。
“這就是你讨厭我的原因？”
許君閉着眼沒動，黑晴明沉吟了半響，道：“我以為只有晴明那家夥看不清，原來你也看不清啊。”
許君這才睜眼，硬生生忍住不去看屋內纏綿交疊的幻影，盡量讓黑晴明充滿自己的視野：“你想說什麽？”
“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你喜歡他的時候，只看到他身上好的那面，那些隐藏在背影裏的那些你都忽視掉，他不是神，他也有貪欲，有惡念，就算只是一瞬，但只要動了心，便就有了我。”
“小君，我與他本是一體，你愛的是他？還是你腦中的那個完美到無暇的幻影？”
許君張了張口，半饷才道：“我從沒說過只愛他好的那面。”
黑晴明道：“那你也喜歡我了？”
“等等。”許君頭疼，事情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樣，他能理解黑晴明的意思，人沒有絕對的善惡，往往是相伴相随的，但也沒有哪個人，像黑晴明這樣，直接成了一重魂魄。
許君搖頭，他不想再想這事，便問：“我們要如何出去。”
“你什麽時候能從幻境出來，我們就什麽時候能出去。”說罷，他嘴角翹起：“當然，還有別的方法。”
“什麽？”
“如果我力量比你強的話，那我自然能打破你的幻境，帶你出去，可惜現在我力量太弱了。”
許君想了想：“你這麽說，一定是有辦法增強力量了？”
黑晴明挑眉：“自然，只是怕你不肯。”
他玩味的語氣，一瞬間讓許君意識到，黑晴明所說的可能并不是什麽好方法。
作者有話要說： 周三了，上個項目終于完了，徹底完了，然而前天昨天今天連着開了三天會，馬上又有項目- - 寶寶真的累慘了，好在這次是半年期限。
之前說好了日更，結果昨晚前晚都。。。睡過去了，真的是坐在床上，開着電腦，跐溜遛下去的 TAT 所以對不起乃們，給乃們發紅包好不好。
明天晚上沒事，會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