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054.
葉南重沉默的低頭看向遞到面前的票，想要拿過來确定一下真假, 握票的手卻往後一收, 黃毛男人笑得一派谄媚。
他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 将眼前的人細細打量了一遍。這男人個子很高, 帽子下面的臉很是眼熟, 雖然穿的是簡簡單單不起眼的T恤長褲, 露出的logo也很陌生, 但他腳下踩得可是今年春新出的aj，款式簡易歸簡易, 價格卻在五位數, 還有他壓帽子的時候無意間露出手腕的那只表，三百萬的勞力士，表盤刻針鑲了一排鑽！
要不是被那鑽石晃到, 他也不會這麽興沖沖的過來抓住這男人不放, 本來還尋思着可能是假的, 一看這人渾身的氣質，完全不像普通人家的小孩。
不過倒是真眼熟，難道是跟王撕蔥一樣在網上活躍的富二代公子哥？
黃毛男人心裏想着, 面上笑得更加真心實意了：“兄弟，我看你長得挺眼熟, 這樣吧, 我們打個折，這內場票我一千一賣你！咱們交個朋友，以後生意多多關照嘿嘿。”
“……”這麽近都沒認出來？
葉南重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有點懷疑自己的知名度，果然頂流什麽的，就是公司和川姐在拍他馬屁吧……
“兄弟？”黃毛男人看他一直不說話，不禁心裏有些急，手扒上去就想稱兄道弟。
葉南重後退一步避開，警惕的看着他，“咳，誰都知道EM實行憑身份證購票，你說是真的，我怎麽相信？”
“嗨，原來是這事啊，這不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我可是發動我全家親朋好友一起點的，點的手都快抽筋了，才得來這十六張票。剛剛賣出去十一張，那邊那兩個學生妹子看到沒，她們的票就是從我手裏拿的，還有那邊那對情侶，那邊那個背背包的女的，那人跟朋友一起來的，沒搶到票，就來碰碰運氣，正好我開張，賣了她兩千塊，內場。”
“這要不是真的，我敢當着老顧客的面賣嗎？我這分分鐘都得被抓啊！”
黃毛男人随手在人群中指了指，滿臉嘚瑟，又給葉南重丢了一個“你真是賺大了”的表情，彈了彈手裏的票，“兄弟，我這手裏就剩這五張票，這晚上天氣夠悶熱的，你看看我這出了一身汗了，我打算出完就回去吹空調。”
葉南重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主辦方，反被投機倒把的黃牛賣了會慘，都憋不住笑了。
仗着周邊人看不清楚，他也不着急了，環胸好整以暇的看着這膽大包天的黃牛，擺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你手裏就五張票了？”
喲！大買賣啊！
黃毛男人眼睛一亮，試探的湊過去小聲問了句，“兄弟，聽你這意思，五張少了？”
“少了，我朋友多，一個粉絲群的，一葉子你知道吧？我們來的都是大粉，就幾個站姐有票，打算讓那幾個有票的進去給我們錄全程，我們到時候剪出來給粉絲發福利。”葉南重面不改色的扯着謊。
黃毛男人也不是第一次做黃牛了，對飯圈用語也挺熟悉，一聽他張口就來，頓時信了八分。
“你們群來了多少人啊？”
“二三十個吧，人還沒到，我也是先過來幫忙看看有了有票買的，三千一張內場也行啊，反正平時看別家的演唱會也找別的渠道買也就這個價。”
葉南重故意報價，從兜裏掏出錢包準備付他那五張票的款，收票的時候又可惜的嘆了一聲，“唉，算了，五張票就五張票吧，聊勝于無。”
二三十個！三千一張！少說也六萬的買賣，純利潤四萬八啊！就算沒那麽多內場票，山頂票也肯定能賣出比六百更高的價！
黃毛男人心動了。
《資本論》曾經說：如果有100％的利潤，資本家們會挺而走險copy；如果有200％的利潤，資本家們會藐視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潤，那麽資本家們便會踐踏世間的一切!
黃毛男人雖然還不到資本家的程度，但這一本萬利的買賣已經讓他在找死的邊緣大鵬展翅了，盡管他對葉南重口中的說法持有懷疑态度，然後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鈔票從眼前飛走，他咬咬牙，心裏默念着“搏一搏，單車變摩托；賭一賭，摩托變吉普 ；拼一拼，吉普變馬丁”，喊住了要走的人。
“等等等等，兄弟你等等，二十張票我沒有，但我知道誰有！”
葉南重本來就是故意吊着他，被喊住的剎那臉上就勾起了了然的笑，面上還佯裝不解的看着他。
黃毛男人呲了呲牙，小聲道，“都一個行當的兄弟，這地界上的我都熟悉，你把錢準備好，我去找人。”
葉南重瞳仁閃了閃，拿起手機打電話，“好，我這就讓他們來。”
那邊電話是秒接通，林川笑咆哮的聲音瞬間沖進耳朵裏，“葉南重，離演唱會開場就不到一個小時了，你特麽死哪去了？是打算素顏面對粉絲嗎？！！！”
“我，我已經到了，等會就進去。”葉南重對黃毛男人揮了揮手，目送他竄進人群裏，才對着電話微笑，“川姐，準備多帶點保安，把小章也帶上，我們捉牛。”
牛？什麽牛？林川笑茫然的看着驟然被挂斷的電話，還是組織了一群人帶着小章迅速趕到。
“你——”
“等等，我看到人過來了。”葉南重眯着鳳眼，望着前方，露出了一個萬分溫柔的微笑。
兩分鐘後，黃毛男人帶着一群同伴喜氣洋洋的自投羅網，人贓并獲。
警車呼嘯而來呼嘯而去，早早在騷亂中關注過來的粉絲，自然有認出了葉南重，不過葉南重只匆匆打了聲招呼，就被林川笑趕進了演唱會做準備，但，這場小鬧劇還是被粉絲拍了下來。
于是演唱會還沒結束，葉南重就再次上了熱搜。
#EM演唱會黃牛賣票給正主#
#熱心市民葉南重#
#葉南重智擒黃牛#
#SZ市黃牛窩點被搗竟是因為#
……
葉南重是演唱會結束後就累的躺倒休息了，直到上飛機前随手上粉紅豬刷刷小視頻，結果發現搜索欄下實施熱搜榜單，被自己霸占了。
粉紅豬的熱搜榜單跟微博的熱搜榜單不太一樣，又略有重合，比如一個明星在微博熱度爆炸的話，粉紅豬的熱度一定不會低。
葉南重看了看前十的位置跟自己和EM名字有關的，很好，占據了一半。他深吸了口氣緩了緩神，做足了心理準備後點了進去。
排名第一的是個視頻，标簽貼了他、EM少年團、沙雕新聞三個選項，标題為《震驚！某葉姓當紅流量竟舍身取義智擒黃牛搗毀窩點竟是為了……》，如此深得UC震驚部的标題黨，不過上傳二十四小時，播放量就高達一百多萬。
随手一刷新，喔嚯，個位數又變了。
“這是什麽？”陸瑛困得厲害，看葉哥居然少見的在玩手機，不由湊了過去，他眨了眨眼，“這是啥啊？”
說着就直接伸手點開了。
這是一段警局的審訊視頻，四五個男子被一溜的用手铐抱頭挂在窗臺上，其中那個黃頭發男人滿臉苦澀又哀怨的對鏡頭道，“我哪知道他是個大明星啊，我說咋長得這麽眼熟，我不就是饞他的勞力士手表嘛，我尋思這三百萬呢，這可是個大主顧……”
“我錯了，我真的，我上有老下有小，這票也是我辛辛苦苦跟老婆孩子搶票搶來的……”
“哎呀警官你是真不知道那EM的票有多難搶！我手機電腦平板全開開了，結果就搶到了兩張！還是我媳婦兒厲害，雙十一鍛煉出來的手速沒有白費！”
“警官，我這票都是打算跟家人一起去看的，黃牛什麽黃牛，我真不是！賣票就是我家人都有事沒法來了，這票擱手裏不是浪費嘛，我就尋思着……對，我老爸老媽別看七十多了，身體硬朗着呢，平時就愛跳廣場舞，可喜歡這男團了，我就是盡點孝心……九十八怎麽了，也沒人規定九十八不能看演唱會不是！我姥爺也沒啥日子了，就盼着看一場演唱會瞑目了……”
“哎哎哎警官警官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對，我不該坐地起價，我這不是一時被資本沖昏了頭腦嘛……真就是臨時起意，後悔，可別提多後悔了……”
“我當初要多了解了解娛樂圈，也不至于逮着正主不是……不是不是，沒有沒有，很後悔，真的很後悔……”
【哈哈哈哈哈哈別問，問就是當事人後悔】
【黃牛：早知道就多做點功課了，都怪某葉姓藝人長得太有錢#狗頭#】
【hhh九十八歲老太太看演唱會哈哈哈哈哈哈哈】
【葉哥老中青三代偶像實錘了】
【我以前一直以為沙雕的偶像只會滋生沙雕的粉絲，萬萬沒想到還能滋生沙雕的黃牛】
【老婆：怪我手速太快，給你多搶了幾張票】
【已知老爸老媽愛跳廣場舞＝喜歡EM男團，所以EM男團的歌＝廣場舞曲？】
【廣場舞團EM，廣場舞歌神葉南重哈哈哈哈哈哈葉哥風評被害】
【？？？一葉子們收斂點，別把橘子樹砍光了，給黑粉們留一點】
【黑粉：話都讓你說完了，我該說什麽？】
【你們可以罵葉哥，把葉哥罵上熱搜的任務是時候交托給你們了，加油！黑粉們勇敢飛，一葉子永相随！】
【葉哥：？？？你們這群粉絲怎麽回事？】
【一葉子：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黑粉！】
【卧槽哈哈哈哈我遲早要笑死在這視頻裏】
【果然彈幕都是人才啊】
【再來一遍防止抑郁！】
将視頻看完并且把彈幕也看完了的葉南重：“……”
陸瑛首先是茫然，看到中間就明白了，進度條到最後他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扭頭把隊員們叫在一起欣賞這段視頻。
葉南重沉默的搶回自己的手機，翻了翻微博，經過一天的發酵，網友們“哈哈哈”夠了，又有新的瓜冒出來，熱度已經降了很多了，不由松了一口氣，再讓覃雙壓一壓，成功撤掉熱搜。
他緩緩松了口氣。
然而等到下了飛機，他才知道自己這口氣，松的太早了！
第二版專輯發售，雖然剛剛開通購買渠道還沒有發貨，但有心人發現數字版本的多出了一首新歌，雖然需要額外花一塊錢，依然有很多粉絲願意購買。
【一塊錢買不了吃虧，一塊錢買不了上當，葉哥的曲子質量一向高，一塊錢值了！】
【握草，爆料是真的啊，葉哥居然真的作詞了！這可是葉哥的第一次（不是）那是必須得支持！】
當然也有說“吃相難看”“剛火就開始恰爛錢”的，全部都被淹沒在粉絲評論了。
【好好聽！吹爆葉哥作詞作曲，非常契合！】
【emmmm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麽感覺這首歌……好像在diss神團？】
【弱弱舉個手，太有既視感了】
【踩GOD上位，吃相難看了】
【呵呵，跟GOD比？EM哪來的野雞，也配？】
【葉哥說的都是實話啊！權旭敏難道不是前女友一大堆？大地難道不是隐婚騙炮渣男？樸寶琳爆出的大地被自行車撞骨折……每一條都是對的，憑什麽罵我葉哥？】
【雖然但是，踩前輩上位就是low逼，我G妹還幫過他呢，結果就是這樣呵呵，他跟D狗有什麽區別】
【媽的我真是服了，你們GOD在微博都舞了半年了，現在又舞到別家來了，你們吃飽了撐的，嫌自己樹敵還不夠？】
【好聽好聽好聽，GOD神棍粉集體爆炸！】
【緩緩打出一個？，不就是一首歌嗎？好聽不就夠了？為什麽內涵出這麽多東西？】
……
這件事一路從評論區燒到微博，又從微博燒到ins，全網爆炸。
GOD殘存的粉絲已經是全網公認的逮誰咬誰瘋狗，不允許任何人說一句他們家的壞話，這回《FUTURE》這首歌可是明晃晃的在diss，自然将GOD粉繃緊的神經直接拽斷了。
EM少年團的粉絲本來在一葉子粉絲的約束下，一直都挺安靜的，然後多數韓團粉絲可是滋生戰鬥家，點火引戰的手段層出不窮，最先下場戰鬥的自然是粉随正主的鹵粉，一葉子們有意相勸，結果裏外不是人，也被對家點起了火。
隊長和團寵家全都下場了，其他六家自然也坐不住。
這一撕那可真是轟轟烈烈，直接空降熱搜第一，爆了。
EM少年團粉絲的凝聚力以及戰鬥力首次得到了展露，平時乖乖巧巧、面對黑粉都打哈哈不紅臉的粉絲，一舉撕開平和溫柔的面具之後，其下的波濤洶湧将GOD殺了個措手不及。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GOD粉絲本來就因為之前解體的事情元氣大傷，此時氣勢一滞，瞬間就露出了頹勢。
P&C影視的官博姍姍來遲，這才上線發布了同S社的溝通記錄，并且圈了樸寶琳，點出了GOD前成員之一的樸寶琳是這首歌的監制之一，也是為了這首歌親自飛到內陸來的，已經跟鄭僑生的音樂公司簽署了雇傭合同。
自家正主毫不在意，粉絲也沒有了撕下去的**。
敗局已定，一時之間GOD黑粉反跳，将粉絲踩的半聲不吭。
EMS們有意想落井下石，被自家紛紛上線的愛豆勸了回去。
葉南重是真沒想到會撕成這個樣子，雖然在林川笑的科普下，也覺得自己這首歌發出來肯定會激起一些水花，萬萬沒想到，居然引發了一場“世紀對決”——這名字是才華橫溢的網友們取得。
他們普遍認為，這是獻祭；前輩GOD只是EM踏向亞洲舞臺的基石。
獻祭顧名思義，将一個同行拉出來鞭屍，踩在他身上走向更高的位置，得意獲取關注。
這種手法，葉南重見過很多，金融界有不勝枚舉的案例，各行各業也不能免俗，就連是底層員工之中，也熟練的運用這套規則。
葉南重沒想獻祭GOD，然而最後的結果，EM不一定就取代了GOD經營多年的位置，但GOD殘存的勢力已經徹底瓦解，成為了過去。
葉南重說不清是什麽樣的感覺，他也沒那個時間去想。
EM的全國巡演還在繼續，直到九月來臨之時，在H市八萬人場的體育館完美落下帷幕。
他們的演唱會辦的很大氣，票價定的又比較低，雖然有周邊産品販賣收回了不少成本，但最後算總賬的時候，淨虧損三億。
這三億不算多，連葉南重如今的身價都比不過，卻成功讓他的破産進度變成了5%。
可喜可賀。葉南重高興的這段時間都眉目舒展，連直播間的粉絲都感受到了，發彈幕也都出格一些了，就算有磕cp磕到正主面前的，葉南重也是淡定的讓他們圈地自萌，實在說不聽才送上拉黑封號一條龍服務。
林川笑和P&C影視也很滿意。
畢竟這三億是贊助商們的錢，又沒出在他們身上，而且最關鍵的是，EM少年團已經穩坐頂流之位，這帶來的熱度就是無形的財富。
覃雙看着自家各個項目都被EM帶來的流量輻射到，滿意又敬佩的感嘆了一聲，“葉董目光長遠，我所不能及。”
葉南重：“……”打擾了，我真的就是想破産而已。
全國巡演結束後，林川笑給他們放了小長假，并且安排他們回學校報道。
“啥，什麽學校？我們居然還是學生嗎？”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身份的EM衆人如是說道。
林川笑翻了個白眼，将學校發來的通知一個一個按名字敲到他們腦殼上，“你們為了參加《小巨星》只休學了一年！現在時間已經過了，你們必須回去上學！”
被敲到的衆人集體懵逼，剩下早早辍學的楚雲禹和中專畢業的王明明、李尋弋面面相觑。
陸瑛震驚了，然後看着自己手裏那份來自軍藝的通知，更加震驚了。
他想起來了，當初他偷偷報考藝術類院校，被他爸發現暴揍了一頓，最後在他媽的調節下，中和報考了軍藝，後來他申請休學來參加節目，打定了要闖出個名頭才回去的目标來着……
沒想到忙着忙着就忘了。
浪了一整年的EM成員們，捧着自己學校發來的通知，集體沉默了幾秒，然後爆發出慘絕人寰的尖叫。
“我們能再休學嗎？”
“最好不要。”林川笑微笑，魔鬼建議道，“其實你們最好能提前畢業，不然以後EM發展到國外可能就不帶你們玩了。”
衆人悲憤了。
有什麽，比工作了很久之後，才發現自己居然還沒有畢業，還要回去苦巴巴的讀書更讓人悲傷的事情呢。
葉南重撕開的信封裏，不是什麽休學結束的警告，而是華電的錄取通知書。
九月十五，華電開學，門口記者林立，數不清的長/槍短/炮，進進出出的人中，夾雜了不少的明星。
低調的越野車開進學校的時候，起初并沒有人注意，直到有個實習記者目送這車遠去嘟囔了一句，“這車牌有點眼熟啊，好像是EM的隊長……”
帶他的師父聞言趕緊看了一眼，轉瞬又不以為意，“葉南重可是超級富二代，手裏握有葉氏的股份，還是P&C影視的幕後大老板，怎麽可能開這種不到五十萬的車。”
“可是……”他在葉哥po出來的車庫照片中看到過這一輛啊，葉哥還說是巡演的某一個贊助商送的……
他師父直接打斷道：“沒什麽可是，郝瑜來了，趕緊把話筒舉好。”
打扮的漂亮動人，一身星光璀璨的女人從豪車上下來，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溫柔笑容。
他們旁邊一個正在架攝像頭的小記者動了動耳朵，若有所思的往越野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後憑借着潛意識裏的想法，放棄了采訪童星出道正當紅的郝瑜，悄悄往裏面追去。
而此時的葉南重，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 一葉子（驕傲臉）：我們不止會罵愛豆，我們還會指導黑粉！
葉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