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少女淺笑着, 紅唇開合, 親昵的接近王後，低聲吐露的話卻是在惡劣的氣她。
“姐姐看清了沒，王就是這樣寵愛我。”
嵇聿看着剛剛得寵的少女耀武揚威的來他面前炫耀，眸光逐漸陰沉, 突然伸出手緊緊捏住了莘玥的手腕。
王後的掌心寬厚，十指修長, 那寵妃美人的手腕在他手中像是輕輕一捏，就會折斷了。
嵇聿的确不明白, 鬼王是怎麽突然間就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王這般淺薄的寵愛你也敢信, 莘美人，你沒有腦子嗎。”
那愚蠢的美人聽到他的話, 氣惱的嫣紅便爬上了臉頰, 嵇聿嗤笑一聲, 用力甩開手。
王後雖看起來身姿婀娜美豔，實際力氣卻很大。
莘玥的手臂被甩開, 眼眸中露出些無措的惶惑, 身着精致宮裙的美人如同涅槃的鳳凰一般倒下去, 柔柔的摔倒在冷硬的玉石地面之上。
壓抑的痛呼自少女唇角溢出，美人一張嬌花般的面容血色一寸寸褪去, 臉頰變得慘白。
少女手臂撐在地面上，另一只手護着自己的小腹，眉眼中的疼痛不似作假。
美人的容顏還帶着幾分稚嫩，藏着幾分年幼的不成熟, 此時眸中盡是破碎的慌亂，口中發出疼痛的泣音，“疼，我好疼，王後…”
泣血的小鳳凰一般的美人擡起頭，驚慌痛楚的眼眸望向他。身下的鮮血染紅了宮裙，刺目的紅在玉石之上蔓延，像是從身體中破了個口子，鮮血流不盡一般。
嵇聿站在原地，眼底也似彌漫開滿天的紅。他下意識蹲下.身，将少女抱在了懷中，手掌按住莘玥的後背，懷中的少女瘦弱無骨，如同一個脆弱的木偶娃娃，像是一個不小心便會從他懷中消逝了一般。
嵇聿的心逐漸随着少女越來越蒼白的臉色而微微慌亂起來。他抱着莘玥，目光迷茫，少女身上的鮮血也将他的衣裙染紅，他抱着少女的雙手神經質的輕輕顫了顫，一時竟有些無措。
“莘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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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聿被人猛地推開，手臂間的少女被高大俊逸的鬼王抱進了懷裏，大步向殿外踏去。
鬼王臉上是真心實意的急切，口中慌張的煥着鬼醫。
嵇聿被推的坐在冰涼的地面上，渾身的血液也似一寸寸涼了下來，滿殿鬼侍面無表情，直直的盯着嵇聿。
莘玥被放進柔軟的床榻之中，鬼醫的手覆在她的手腕上，為她把着脈。
躺在床鋪之中的少女氣若游絲，虛弱的連往日總是嬌嫩似薔薇的唇瓣都失了血色。
鬼醫搖搖頭，用冷冰冰不含感情的音調說道，“莘美人小産，孩子保不住了，請王節哀。”
鬼王疼惜擔憂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驚愕，“孩子？”
鬼醫輕輕颔首，“看脈象，小王子已有三個月了。莘美人應是聞了類似麝香之物，又摔倒在地才會導致小産。”
一個三個月的孩子，他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鬼王的神色還有些迷茫，一時未從這個消息中緩過神來，可他很快又意識到，那個孩子已經不在了。
鬼醫俯身退出了殿內。
鬼王走上前，單膝跪在地上，小心握住了莘玥纖細瘦弱的手指，“玥兒…”
鬼王眼中露出些孩子一般的迷茫，像是下一刻便要落下淚來，握住她的雙手輕柔得不像話，像是根本不敢碰觸到她，“對不起，玥兒，疼不疼，是我的錯，我不知道…”
高大的男人像是個大孩子，惶恐又心疼的說着，将莘玥冰涼的手背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只知道不斷的重複着是他的錯，問她疼不疼，冷不冷。
那點刺痛似乎能夠順着兩個人交握的手一直蔓延到莘玥的心尖，她竟然也覺得自己的心底有些發澀。
他在這結界之中根本未曾碰過她，這結界中的一切也不過都是幻想而已。包括這個莫須有的，根本未曾存在過的孩子。
“不是王的錯，王不要傷心。”
少女輕柔的說着，溫柔的笑着哄他，“只是一個孩子而已，王之後會有很多孩子的，不必在意這一個。”
鬼王狼狽的搖着頭，酸澀梗在喉中，不會有了，之後都不會有了，他想要解釋，可唇瓣狼狽的開合，也只是沙啞的哽咽。
“王怎麽還同個孩子一般，不疼的，沒事的。”
明明他的莘美人是最愛嬌，最怕疼的性子，為什麽這個時候，能笑着這麽輕松的說出這些話呢。
鬼王的心髒像是被誰的手用力攥緊了，心中似有殘缺的碎片一直向他叫嚣着他的美人是個蛇蠍心腸的女子，她說的每一句話都不能信，她的愛和喜歡都是假的。
可鬼王覺得他的心真的疼的厲害。他看着他的美人臉色紙一樣蒼白，明明那樣忍受着疼痛，卻還要安慰他對他笑，便覺得心疼的情緒要蔓延整個胸腔。
“王…”
莘玥頓了頓，還是揚起笑容，輕輕說道，“王不要怪王後好不好，姐姐不是故意的。”
“我…沒了孩子，可不可以讓小七多來我的殿中陪一陪我，他是王的孩子，我喜歡的緊。”
“莘美人？”
小小的孩子有些拘謹的邁過高高的門檻，殿內的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藥香。
他來之前聽鬼侍說莘美人剛剛小産，身體很虛弱。
小七掀開珠簾，又試探的喚了一聲，屏風後傳來了淡淡的聲響，小七抿抿唇，小心的将屏風推開。
屏風後，一身绛裙的莘美人蹲在地上，裙擺拖了一地，正一粒粒給低矮水缸中的鯉魚喂着魚食。
像是覺得火紅的鯉魚争相吃食的樣子很好玩，少女眉眼微彎，開心的笑了笑。笑容幹淨，仿若稚子。
小七走過來，拉着莘玥的手腕，不贊同的将少女手中的魚食一點點扒到自己手中，費力拉着莘玥站起身，“莘美人，你身體還未痊愈，怎可這般貪玩。”
莘玥任由手中的魚食被小七拿走，捏了捏小孩軟綿綿的臉蛋，“說了叫我娘娘了，你又忘了？我身體已經好了，這麽小的人便這般會操心。”
小七蹙着眉，嘆了一口氣，“娘娘怎麽總是如同個小孩子一般，若不好好愛惜身體，會落下病根的。”
“真是個小唠叨。”
莘玥站起身，衣擺翻轉如同一只蝶，做到茶桌旁的木椅上，“可我好無聊啊，你又不讓我同小魚玩。”
小七越發覺得自己小小的年紀，卻像是在哄着一個不懂事的巨嬰。
“你過來，我來教你疊紙。”，莘玥勾了勾手，将小孩叫過來。
小七小短腿用力，規規矩矩爬上椅子，乖巧的坐在莘玥的對面。
莘玥便拿起紅色的紙疊了兩只小老虎，她剛把小老虎疊好放在桌面上，那小老虎便像活過來了一般，張着嘴嗷嗷的要來咬莘玥的手指。
被紙老虎一點都沒有殺傷力的咬着指尖，少女像是被逗到輕輕笑了笑，将小老虎推倒。
對面的小七還是板着一張臉，絲毫沒有一點小孩子的模樣。莘玥輕嘆一聲，手掌撐着臉頰，“小七一看就是沒有童年的人，連玩樂都不知道。”
“玩物喪志。”
小七一板一眼講着大道理。
“好好，知道我們小七最棒了，快點，你也疊一個。”
少女将紅紙推過去，嬌俏的眉眼中盡是期待。
小七顧念着莘玥的身體，怕他拒絕她之後，她便又要去蹲在那寒涼的水缸旁看錦鯉，糟蹋自己的身體，只好伸出手去疊桌上的紅紙。
小七兩只白嫩軟糯的小手交錯，小小的手大半縮在袖子裏，似是要遮掩着什麽。
莘玥看着，便蹙了蹙眉，伸手去拉小孩的袖子。
小七掩飾的躲了躲，“莘美人？”
小孩的力氣在莘玥面前不值一提，很快便被她将袖子扯了上去，露出白嫩小手上一處紅豔的傷痕。
“怎麽回事？”
少女蹙着眉，似是很不悅。
小七注視着少女的神情，眼眸卻柔軟了些，縮回手，“不小心劃到了，沒事的。”
“誰教你撒謊了。”，莘玥的臉冷下來，眸光沉郁。
小七卻并不覺得害怕，心髒像是被泡在溫溫的水裏，還覺得有些高興。
撒謊是不好的，他不想騙她，可這件事涉及母妃，他又并不願讓別人知道。
“你怎麽這麽好欺負。”
莘玥突然冷冷的戳了戳小七的額頭，心中升起兩分不悅。
從前被她欺負也就罷了，明明是個半步飛升，整個修真界最強的修士，在原著中也那般慘。如今到了這個小破結界，怎麽還是一如既往的這麽不中用。
“你不願說便罷了。”
少女拂袖從木椅上起身，似是生氣的不願再同他說話。
小七心中剛剛感覺到有些溫暖，驀地見莘玥不耐的模樣，便又有些心慌，覺得自己是不是哪裏做錯了。
“不走嗎？”
少女回過頭，神情嬌蠻。
“什麽？”
“送你回去。”
小七跳下木椅，乖乖的小跑過去，“莘美人，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你沒有選擇的權利，還是你要逼我抱着你。”
莘玥彎下腰，又戳了戳小孩的額頭。
“不用了！我自己走。”，莘美人明明剛剛才…怎麽能讓她抱着自己。
小七心中有些不好意思，目光落在了莘玥平坦的小腹上。那裏，曾經有一個小孩子，莘美人是因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才會待他好的嗎。
小七不知為何，心中有些失落。
王後的宮殿此時空冷又寂寥，和莘玥剛剛來到這個結界時截然不同。
冷寂的風吹過窗棂，凄厲的如同鬼怪。
自從那日大殿上莘玥發生了那樣的事後，鬼王雖然沒有褫奪去王後的後位，卻也将王後禁足宮中。
這樣一位被鬼王厭棄的王後，宮殿也仿若冷宮。
只是，小七還那麽小，怎麽能住進這樣陰冷的房子。
莘玥蹙着眉，小心的牽着小七的手腕走進去。
她剛剛進了鳳華殿的宮門，殿門就自她身後被風吹的猛地關了起來。
殿內燭火昏暗，分明外面天色還是亮的，這殿內的光卻顯得格外暗淡。
莘玥松開手，“王後？”
身後突然覆上一個身影，莘玥的手腕被生硬的握住，她被人按着肩膀轉過身，輕輕抵在了木門上。
依舊穿着一身大紅鳳裝的嵇聿垂下眸，靜靜的望着她，視線從她的臉頰一點點描繪到她的小腹。
嵇聿猶豫了一瞬，伸出手，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輕輕的，覆在了莘玥的小腹之上。
作者有話要說： 小七：我像是在哄着一個巨嬰。
莘玥：…？
子書期：哄着我家大寶寶。
莘玥：…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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