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白若蓮話音落下, 半響, 殿內響起男人清朗溫潤的聲音。
“我怎麽不知,我身上,何時中了情蠱。”
子書期聲音淡淡,平靜的眼眸無悲無喜, 看向抱着靈寵神情激動的白若蓮。
他本不知掌門師兄叫他來栖雲殿為何,此時看着殿前他從前寵愛的女弟子, 未有絲毫證據便言之鑿鑿稱莘玥暗害于他,微微蹙眉, 心中漸生些不悅來。
白若蓮驚詫的擡眸看向子書期, 柔弱似水的眸中升起些悲痛和不敢置信,“師尊, 到了這時, 你還要袒護她嗎?若不是因你身上被種了情蠱, 你怎會對這樣心地惡毒的女子另眼相待?”
“小蓮,慎言。”
子書期眼眸沉下來, 一身氣質仿若九天之上高不可攀的仙人, 那一點同人界牽扯的凡塵氣也要剝奪了一般。那樣冷淡的, 仿佛眼中的她什麽都不是,如同看着一個跳梁小醜般的眼神讓白若蓮分外接受不了。
憑什麽, 不過是為了那樣一個手段卑劣的女子,仙尊就能将往日對她的疼愛盡數摒除了嗎。
白若蓮眼眸痛苦驚慌,半響像是抓到什麽救命稻草一般凄苦的搖搖頭。不,不是這樣的, 對了,情蠱,師尊他是中了情蠱。他不是有意要這樣對她,袒護別人的,他只是身不由己。
像是找到什麽支撐一般,白若蓮眼眸亮了亮,希冀的向屈以臣望過去,“掌門,我只是為師尊着想,不忍看師尊被她人蠱惑,求掌門,讓我為師尊剔除情蠱。”
柔弱卻堅強的少女倔強的重重跪在地上,多麽堅韌不拔,為師尊着想,襯得站在殿中神色平靜,毫無所動的莘玥罪大惡極。
子書期看着他從前向來懂事乖巧,不會惹事的女徒此時卻逼迫的看向掌門師兄,定要認定此事毫不退讓的模樣,霧霭沉沉的眸中升起兩分失望。
“小蓮,我可曾教導過你,沒有證據,便随意指責誣陷她人。”
白若蓮聽到她心目中清冷高雅的師尊竟然對她說出這般重的話,整個人身體一顫,眼眸中立刻升上蒙蒙的水霧,“師尊,分明已經證據确鑿,你為何偏偏看不見。”
少女可憐的哽咽着,半響才又鼓起勇氣,重新揚起絕不畏懼退縮的笑容,“師尊,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如今被情蠱操縱,所思所想皆不是來源于本意。”
子書期的眼眸随着白若蓮的話而愈來愈冷,直到最後白若蓮竟是被子書期那冷然的眼神所攝住,從心底升起了懼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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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蓮一張凄楚可憐的小臉越來越白,漸漸喃喃的一句話都不敢再言了。
屈以臣看着師弟此時這幅幾乎要将白若蓮吓哭的冷冽模樣,心中也有些啧啧稱奇,默默端正了坐姿。
他的師弟甚少動怒,從來都是溫潤有禮的一副老好人模樣。屈以臣怎麽也沒想到,他會只因情蠱一事便對他疼寵有加的徒弟這般嚴厲。
屈以臣其實将莘玥叫來時,都未曾真正懷疑過情蠱會在子書期身上。半步飛升,化神期第一人,這世間怎可能真有人無聲無息對師弟種下情蠱。
只白若蓮言辭間不似扯謊,情蠱之事縱然不涉及師弟,恐怕也并非空穴來風。
況且師弟如今正是飛升的緊要關頭,縱然是再小的隐患,屈以臣也不願疏忽。
子書期的聲音卻已然變得失望冰冷,“我未曾被種下情蠱,若是身體有異樣,我自會知曉。”
子書期的眼眸忍不住有些惴惴不安的看向從進入殿內就一言不發,安靜的任人質疑的莘玥,心中升起了些愧疚歉意。
“小蓮,你在得知此事時可曾來問過我一句?你又知不知道,你随意便将這般大的罪責放在莘玥身上,她若是無辜,又将平白承受多少委屈。”
莘玥聽到子書期此時還關心她心情的話,掩在衣袖中的手指蜷緊了些,漸漸攥緊了。
除卻對莘玥的心疼,子書期此時對白若蓮,卻是真的有些失望了,“小蓮,我念你年幼,心中并無惡意,未曾想過後果,今日之後,你便入思過崖三個月,靜思己過,磨砺心境吧。”
白若蓮震驚的擡眸,根本未曾想到師尊竟然連問都未曾問過莘玥一句,便斷定她是誣陷,要罰她?
此時白若蓮只覺得戲谑極了,像是有人給她開了個玩笑一般。她敬仰的,對任何人都一般溫柔,她碰也不敢碰觸的人,如今卻堂而皇之的袒護一個有罪之人?
是情蠱,絕對是情蠱!只有情蠱,只有它才會讓師尊變得如此陌生堕落!
白若蓮剛想開口,她懷中的靈寵卻在此時口吐人言,聲音冷靜淡然卻又充滿蠱惑,讓白若蓮一下子便找到了主心骨。
“仙尊大人若真是斷言自己未中情蠱,那不如用我妖族的檢測方法一試,也能夠為那位莘玥小姐,自證清白。”
“還是說,仙尊大人實則不敢呢。”
那花色斑駁的貓這般說着,猩紅的眼眸卻無辜的越過子書期與莘玥對視,看似乖巧無害,眸底卻藏着嘲諷和邪肆。
嵇聿分明是在暗諷莘玥不敢。
而莘玥敢嗎?
莘玥剛剛倒是有些焦急的在腦中問過系統有沒有什麽解決的方法。
然而狗系統一如既往的沒什麽用,只說劇情線它沒辦法輕易更改。也就是說她既沒辦法在此時讓情蠱悄無聲息的消失,也沒辦法讓那所謂驗證情蠱的方法失效。
所以現在莘玥比較佛,她沒想到自己翻車這麽快,反正聽天由命吧,大不了她帶人一起跳忘川。
只要不要臉,方法總比困難多。
見莘玥沒有如他想象的一般驚慌失措。嵇聿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滿,壓下心底那點不知為何的不快難受。
未待子書期開口,一道将室內一下從春風拂面變為寒冬九月的聲音從旁邊冷冷的插了進來。
“妖族聖物,我身為妖王,怎麽不知聖物丢失,需要妖族之人前來追查。”
柏則冷冷的說,絲毫不顧及自己身世隐秘,直言道出。
莘玥有些錯愕的看向柏則,子書期和屈以臣的神色雖有些驚訝,卻未有多驚愕,顯然早已知曉。
殿內唯有白若蓮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柏則師兄,你在說什麽?你怎會是妖王?”
柏則未曾理會依舊搖搖欲墜跪在地上的白若蓮,将她視做無物一般,只冷冷盯着白若蓮懷中那只身份不明的靈寵。
那靈寵卻未曾驚慌,而是眯着眼輕輕笑了笑,“妖王不願理妖族事務,成親當夜便匆匆趕回玉宗,又怎知那一夜妖族聖物失竊,被人偷盜。”
柏則冷冷笑了一聲,“我是妖王,血脈之力能號令群妖,所謂妖族聖物自然也是在那一夜進獻給了我。”
柏則冷眼說道,輕而易舉,便将情蠱一事攬到了自己身上,“只是我卻是疑惑,你說你是妖族,我卻為何沒能從你身上聞到一絲妖族的味道。”
嵇聿的身體猛地僵硬了一瞬,他幻化成妖族,連屈以臣和子書期都未能識破他的真身,怎會被柏則瞧出來。
是故意,還是妖王的确有所不同。
兩雙眼眸相視,藏着相似的冷冽野性。
柏則看向依舊抱着嵇聿呆呆的白若蓮,冷淡道,“既是師妹的靈寵,師妹也應謹慎些,查清它的身世來歷為好。”
柏則擡眸看向殿上的屈以臣,微微屈身行禮,“弟子有與妖族鵸烏聯系的方式,可召來鵸烏對峙,以驗證弟子所言非虛。”
柏則起身,凜冽的寒眸終于落在似還不敢置信的白若蓮,“師妹應該不會懷疑,我一位男子會暗害仙尊,對仙尊用情蠱吧。“
“師妹往後做事,還是問清查明之後再行事為好。此次師妹若不是被那來歷不明的靈寵蠱惑,恐怕師尊會疑慮師妹有殘害污蔑他宗弟子之心。”
白若蓮聽着柏則的話,差點沒嘔出來一口血。她殘害莘玥?難道不是莘玥一直在殘害她嗎?分明她是為了仙尊着想,為何他們卻都要袒護那個惡毒的女子,反而來指責她?
白若蓮一時情緒不穩,體內靈氣錯亂,竟當真悲慘的吐出一口血,軟軟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裝作靈寵的嵇聿眼眸閃爍,餘光暼向莘玥,就發現那沒心沒肺的女子此時正在那裏眉眼彎彎偷笑。
他恨得牙癢癢,知道他恐怕沒那麽容易走出這個大殿,施展秘法假死之前偏要拉着那滿嘴謊話,偏有虛僞的正道人士替她遮掩的莘玥一同死。
法訣與秘寶一同施展,情蠱既是狐族的聖物,狐族自然有方法分辨情蠱,謊話有假,事實卻不容辯駁。
法訣散去後,那靈寵死了一般癱軟在地上了無聲息,與此同時,隐隐的紅光自柏則的眉間浮現。
迎着莘玥和屈以臣驚詫的視線,柏則冷冷的道,“我早便說過,所謂妖族聖物,在我這裏。”
柏則走向莘玥,大手握住莘玥的手腕,将還沉浸在詫異之中的莘玥牽着,拉着她一同走出大殿。
作者有話要說: 莘玥:…情蠱,不是下在你身上嗎?
子書期:不是。
莘玥:那你…
子書期:我愛你,全部出于真心。
白若蓮:我有一句mmp想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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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車是不可能翻車的,情蠱确實在師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