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聞歌如此跟了他幾天之後，整個班的都知道有個小美女會在韓荀下課的那一瞬間出現在教室門口，然後蹦跳着過來摟着韓荀的胳膊，笑嘻嘻地對他說，“咱們去吃飯吧？”看得一衆單身狗各種羨慕嫉妒恨。偏偏當事人卻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從始至終臉上就沒有出現過除了冷淡之外的第二種表情。
這天上午下課後，韓荀如常收拾好東西走出教室。他在踏出教室的那一瞬間，眉頭已經先微微皺了起來，等待着某個人朝他飛撲過來。但是，今天那個人卻沒來。他擡起頭，站在教室門口，微微有些茫然。
袁平拍了一下他的肩，“今天你小女朋友怎麽沒來？”
韓荀強行壓下心底奇怪的失落感，淡淡地說，“她總要上課的。”
這一天，韓荀開始心緒不寧，這種奇怪的表現就連馬大哈的袁平都發現了，“韓荀，你在等誰的電話？”韓荀的書自從翻開之後就再也沒有翻過頁，他卻懵然不知，“我沒怎麽啊。”
“你今天起碼看了三十次手機你知道嗎？”
“是嗎？”韓荀将書合上，塞進書包，“我回了。”
袁平跟看神經病一樣盯着韓荀看，“這才三點，你不是八點才要去酒吧的嗎？”平時不都是利用每分每秒在看書的麽？
韓荀回過頭給他留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
他拿出手機翻出聞歌家中的座機號，手停留在通話鍵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關掉了手機。如此熬到晚上八點去Night上班。雖然韓荀竭力表現得正常，但還是被眼尖的Andy看出了異常，“韓荀，你怎麽了，心神不寧的？”
韓荀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平聲說，“如果一個人每天都出現在你面前卻忽然有一天沒出現，你怎麽都會覺得奇怪的吧？”
“你說的是那天喝酒的那個女孩兒？”
韓荀點點頭。
Andy意味深長地看着他，“那種女孩子身邊太多誘惑了，今天對你感興趣，也許明天就覺得沒意思了。”
“是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Andy覺得韓荀在說這話的時候有一絲蒼涼的感覺。
淩晨一點，酒吧打烊，Andy親自給韓荀調了一杯深藍色的雞尾酒，“天使之淚，這杯酒應該很适合現在的你。”韓荀拿起酒杯仰頭喝了一口，只感覺那酒辣得很，還有股眼淚般的鹹味和微苦。
韓荀下班，背着包走了出來，微涼的風讓他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些。手機在兜裏振動了起來，韓荀也沒看來電顯示，帶着些頹廢半靠在牆上摁下了接聽鍵，“你好。”
“是我啊。”聞歌帶着些微惱怒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到韓荀的耳膜，“就知道你沒存我的電話。”
不可遏制地，韓荀的心髒開始在胸腔裏劇烈地跳動起來，咚咚咚，每一聲他自己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聞歌。”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沙啞。
“嗯？”電話那頭的聞歌不明所以。
韓荀深吸一口氣，調整自己的呼吸，“你今天去上課了？”
“沒有去上課。”聞歌頓了頓，似是有些赧然，“今天下樓的時候踩空了，摔了個大馬趴，腳都摔腫了。”
“那你現在還好嗎？”
“唔，還好，已經去過醫院了，只是還很疼。”
“嗯，那你好好休息。”說完，韓荀就把電話給挂了。聞歌對着挂斷的電話做出一個兇惡的表情，“我腿都摔腫了都不安慰我一下，沒良心！”聞歌躺在床上用枕頭蒙住自己的臉，覺得有些頹敗。
次日，聞歌睡到十一點才懶洋洋地起來，給一樓打了個電話，“陳叔，我起了，你讓人把早餐給我端進來吧。”
管家應了一聲，“大小姐，韓同學在一樓等你很久了。”
“韓荀？”聞歌驚喜地瞪大了眼睛，“他來了？”
“是的。”
聞歌挂斷電話，慌手慌腳地穿好衣服，梳好頭，梳洗好之後推開門走了出去。果然，韓荀坐在一樓的沙發上，腰挺得筆直，好像在看書。
“韓荀。”
韓荀擡起頭看着她，“你總算是起了。”
聞歌抓着扶手，單腳蹦跳着往下走，“你怎麽會來的？”
韓荀一步步走上臺階，一只手攙住聞歌的胳膊，一只手摟住她的腰，“我扶你下來。”聞歌自然求之不得，幹脆整個人都靠在韓荀的身上，唇角卻忍不住上揚。
聞歌的發拂在他的臉上，讓他聞到一股熟悉的馨香，手掌間的觸感柔軟而溫熱，少女幾乎整個被他摟在懷裏，讓他有一種将她緊緊地擁入懷中的強烈沖動。聞歌壞壞地一笑，對着他的唇輕輕地印下一個吻，一觸即離。
韓荀如觸電一般飛快地松開了手，一張俊臉很快漲得通紅，“聞歌！”
聞歌抿唇笑着，“好啦好啦，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你還想以後？”
“當然了。”聞歌死皮賴臉地纏了上來，摟住他的胳膊，“我們會有很多很多的以後。”
韓荀側頭看她，和你的以後麽？也許，也不一定會那麽壞。
聞歌的腿摔傷了，自然無法上學。而此時聞震聲遠在美國，自然心急如焚，但聽聞歌說摔得并不重才放下心來。
“那你的課業怎麽辦？”
聞歌無所謂地道，“課業，就那樣呗。”
“寶貝，要不我請個老師到家裏去給你補習吧，落下太多也不好，你也要高中畢業了。對了，英語也要繼續學着，要不然等你到了國外，爸爸實在是放心不下。”
聞歌看了一眼一旁的韓荀，對電話裏的聞震聲說，“不用了爸爸，家庭教師我已經有了。”
“嗯？是誰？”
“就是之前的那個，韓荀啊。”聞歌一轉身，惬意地靠在韓荀的肩膀上，“他會給我補習的。”
“可是他之前不是不同意的嗎？”
聞歌調皮地看了韓荀一眼，“他現在同意了。”說完便挂了電話。
韓荀側頭看她，“誰說我同意了的？”
聞歌拉住他的手撒嬌似的晃了晃，“你會同意的，哦？”
韓荀無奈地搖了搖頭，“怕了你了。”
聞歌得勝似的耶了一聲，單着一條腿把書包拿了過來，抽出一本嶄新的物理書，“從這個開始講吧，嗯？”
半小時後。
“聞歌。”韓荀将課本阖上，側頭看她，“請你複述一遍我剛才所講的內容。”
“啊？還要複述？”聞歌為難地低頭，方才都光顧着看他了哪裏還有精力去學習啊。
“聞歌，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韓荀真是被她給打敗了，“你如果不考上好大學，将來怎麽辦呢？”
聞歌怔忪地看着他，“這個，我沒想過。而且，就算沒考上大學，不是還可以出國的嗎？”
韓荀一愣，苦澀一笑，他怎麽就忘了，聞歌可不是跟他一樣的人，他居然傻到把自己的一套理論套在她的身上用，簡直愚蠢至極！呵，人家剛才都說了，人家是要出國的。
聞歌見他表情都變了，也不知自己那句話說錯了，“你怎麽了？不高興了？”
韓荀冷冷道，“既然如此，你落下多少課恐怕都沒什麽關系，我也沒必要陪你在這裏浪費時間，我先走了。”
“哎！韓荀！”聞歌着急地直起身子拉住他襯衫的袖子，“你到底怎麽了？老是陰晴不定的，我哪裏又惹你了？”
韓荀往後退了一步，“大小姐，我很忙的，平時不但要上課還要打工，既然你不需要補習，我也沒必要在這裏陪你耗費時間。”說完，轉身便走了。
聞歌氣得将沙發上的枕頭對着韓荀的背影扔了過去，“你以為我想補習，我還不是想和你呆在一起？沒情趣的家夥！”
兩個人這次吵架，聞歌氣得整整兩天沒聯系韓荀。兩個人向來是聞歌主動，聞歌沒打過電話來，韓荀自然更不會打電話給她。
第三天，韓荀下課回寝室，卻在樓下看見了周清韻，她背着書包站在門口，顯然是在等她，見到韓荀回來，便走了過來對他喚了他一聲，“韓荀。”
“有什麽事嗎？”
“我有點事想和你講，但是又不知道合不合适……”
韓荀近日心情煩躁，耐心不足，“有什麽事請快講，我待會兒還有事。”
周清韻擡頭看他到底講了出來，“我，我剛才看到你女朋友跟另外一個男生拉拉扯扯，親親密密的，所以我……我想來問問你是不是已經跟她分……”
韓荀打斷她，“她現在在哪裏？”
“啊”周清韻疑惑地看着他。
“我問你，她現在在哪？”韓荀臉色都變了，加重了語氣。
“我剛才在湖心亭見到的，我……”
韓荀顧不上聽她說完，轉身就急急地走了，仿佛晚了就趕不上了似的。其實，沒有人能理解韓荀此刻的心情，這兩天他的心每時每刻都仿佛在油鍋裏煎熬，想要去找她和好，理智又告訴他不能。他的心叫嚣着想要去擁抱她，理智告訴他不能。兩天，整整兩天，聞歌沒有打過一個電話過來。她那樣的女孩子，身邊那麽多人圍着，衣香鬓影，她的世界那樣精彩。她是不是……是不是變心了？他既古板又不會讨女孩子歡心，她果然是覺得他一點意思也沒有了嗎？
只要這麽一想，韓荀就有一種流淚的沖動。
他想，他中毒了，中了一種叫做聞歌的毒。
作者有話要說： 寫着寫着，其實我覺得韓荀好可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