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韓荀環視四周,發現有不少人望着他這邊,不由得有些微惱,“聞歌,你又鬧。”

聞歌睜開眼睛,有些委屈了,“你從來都不主動吻我,即使跟我在一起十有八九也是在看書,你到底是愛書還是愛我?”

韓荀耐下心來解釋,“聞歌,我在準備CPA的考試,你是知道的。”

“我才不管什麽CPA的考試,我只知道你不重視我。”聞歌向來被人寵壞了,從來不曉得為旁人考慮,她能為了韓荀忍這麽久已經實屬難得了。

“聞歌,我不像你有一個有錢的老爸,根本不需要考慮将來,一切都有人給你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可我不一樣,我要為自己的未來努力。”

聞歌才不管這些,她覺得自己委屈得不行,“我才不管這些,韓荀,你就不能為我改變一下嗎?”

韓荀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清冷,他掃了她一眼淡淡地說,“聞歌,我不可能為了任何人改變我自己。”

聞歌怔住,拎起包扭身往外走。韓荀沒有追過去。

兩人這次吵架,聞歌再也沒來B打找他。韓荀現在又在一家投資公司實習,他成績優異,能力突出,又有遠見卓識,最難得的是小小年紀卻顯得沉穩非常。雖只是實習生卻很得老板的重用,過不多久就讓他進了項目組。韓荀很快忙了起來,每天除了上課就往公司跑,一天下來幾乎沒有什麽時間,忙碌的生活讓他幾乎沒有時間來梳理和聞歌之間糾結的感情。韓荀想,再過幾日就是七七情人節,到時候再好好哄哄她。他想比她大三歲,總該讓着她一點。韓荀計劃着,項目組快要結項,到時他就會有一筆獎金,往家裏寄去一些,自己留下一些,剩下的應該足夠給聞歌買個精致的禮物。

這段時間聞歌也想了很多,甚至賭氣想過再也不要理他!可是,最後到底是割舍不下。主動去找他,又覺得丢面子,心想這回怎麽也要韓荀主動來找她和好才是。就這麽等着等着,不知不覺半個月就過去了。

聞歌白日無聊,幹脆每天乖乖地去上課,倒是與同桌劉博淵漸漸地熟悉起來,其實倒也沒說什麽話,不過偶爾交談幾句。每次聞歌同他說兩句話,劉博淵的眼睛就亮閃閃的,仿佛受了多大的恩賜似的。

這天剛下課,一條短訊進來,聞歌點開,“聞歌,晚上我來接你。”

“哼,大木頭、死木頭、臭木頭!總算知道來找我了!我才不會等你呢!”聞歌雖則這麽回了韓荀,但臉上卻頓時笑開了,眉眼都彎了起來。

五點半下課後,聞歌便坐在教室裏等着他了。劉博淵見聞歌沒有走的意思也拿出本練習題來做,“聞歌,你今天怎麽還不走?”

“我男朋友今天來接我。”

劉博淵輕輕地哦了一聲,埋頭開始做作業。

十分鐘後,一條短信進來,“公司臨時有事,可能會晚點,你先去吃點,別餓着。”聞歌沒有回,她有點生氣了,有什麽事居然會比她還重要?

一個小時過後,走廊裏響起輕輕地腳步聲,聞歌欣喜地站起來走了出去,卻發現是巡邏的保安大叔。她臉上的笑容暗了暗,給韓荀打了一個電話,語氣有些沖,“你怎麽還沒來?”從來沒有一個人讓她等這麽久的。

韓荀抱歉地回道,“聞歌,項目有個緊急的東西要我做,我要弄完才能過來,你吃了飯嗎?”

聞歌不經思考的話沖口而出,“韓荀,我給你半個小時,如果你到不了,我們就分手!”聞歌的所有耐心已經耗盡了。從前圍在她身邊的男人哪個不是以她為中心的?只要她一句話,就是天大的事也要放下。

半個小時後,韓荀沒有來……

而窗外響起了隐隐的雷聲。聞歌心想,韓荀對她來說到底是不一樣的,所以再多給他半個小時,如果他還不來就真的分手!

又過了半個小時,韓荀還是沒有來。外面開始下起了傾盆大雨。大雨擊打着窗戶,噼噼啪啪,越發顯得整個整個教室寂靜無聲。

聞歌給韓荀撥了個電話過去,響了很久都無人接聽。聞歌默默地坐在那裏繼續等了半個小時,韓荀仍舊沒有來。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不可遏制地湧上腦海。從頭到尾,韓荀都是這樣淡淡的,聞歌幾乎感覺不到他對自己的喜歡。他最後接受自己恐怕也是覺得被自己糾纏得煩了才勉強答應的吧?她都已經放下狠話了,如果不來就分手。一個半小時,足夠他從公司趕過來了。他不來,就說明他根本不在乎她。

“聞歌,你哭了?”劉博淵小心翼翼地問。

聞歌抹了一把眼淚,心中酸澀難當,她居然為了一個男人哭了?

“你是不是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天底下愛她的男人多了去了,她何必要糾纏一個根本不喜歡自己的人?就比如眼前這個,“劉博淵,你是不是喜歡我?”

劉博淵被聞歌這樣一問,措手不及地看着她,臉上的紅暈卻是從耳根一直蔓延到了頸部,“嗯。”他幾乎不敢直視着聞歌,低着頭輕輕應了一聲,“其實我從高一開學那天第一次見到你……我就……”

“別說了!”類似的話聞歌聽了太多次,她煩躁地站起身,“我走了。”說着便整個人沖入了雨裏,大步走着。劉博淵跟了上來,把傘遮在她頭頂,“你這樣會受涼的。”聞歌推了他一把,“不用你管我。”

劉博淵不折不饒地靠近,“聞歌,他不要你了,還有我啊。”

聞歌向來被寵壞了,拒絕起人來可不像是韓荀那樣委婉,當即便譏诮地回了一句,“你以為你是誰?我聞歌是随便什麽人都要得起的?”

“聞歌……”劉博淵的臉色瞬時變得灰敗起來,手中的傘落在地上,沾上了黑色的泥土。

聞歌見他如此,心裏生出幾分不忍,将地上的傘重新撿起來遮在他頭上,“你渾身都淋濕了,你坐我的車,送你回去吧。”

劉博淵見聞歌态度轉圜,方才已如死灰一般的心漸漸活了過來,“聞歌,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也從來沒奢求過得到你,我只要能看到你,已經很幸福了。”

聞歌将傘往他那邊側了側,“說那麽多幹嘛,快走啦,雨越下越大了。”

就這樣,聞歌和劉博淵以一種親密的姿勢緊緊依偎着,在大雨裏快步前行,然後一起坐進了等候在路邊的小車裏。

此時的聞歌沒有注意到她的身後,一個人撐着一把碩大的黑傘,目光沉沉地望着她離去的方向。

一個半小時前。

韓荀結束工作,和公司裏的人告別便急匆匆地往外沖了出去。半個小時,他在B城城南,聞歌在B城中心,半個小時趕過去實在有些趕。那個小祖宗讓他半個小時內趕過去,否則就分手,雖然知道她多半是在說氣話,可是韓荀卻還是拼了命的在路上奔跑着,因為他不能忍受哪怕是一分一毫的,可能失去她的概率。

地鐵在馬路對面,紅燈才一變,韓荀就急着沖向馬路對面,可是馬路對面一加長版的賓利卻沖了過來,雖然剎車及時,但仍然将他整個人撞倒在地,左邊胳膊一大片都擦傷了,往外流着血。韓荀痛得快要昏過去了,也不知骨折了沒有。手機也被撞飛了出去,徹底壞了。

賓利車上下來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将他扶起來,很客氣地說,“我送你去醫院吧?”

韓荀心內焦急如焚,只是咬着牙搖頭,“不,我有急事。”聞歌只給了他半個小時而已。

“年輕人,再有急事也不能不把身體看在眼裏啊,小宋,送他去醫院。”威嚴低沉的男聲響起。韓荀擡頭去看,就見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走下車來,一身的白色西裝,身材高大挺拔,劍眉星目,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之人。

韓荀再也無法拒絕,就這樣被塞入車內,送進了醫院。那個叫小宋的帶着他進了一家私人醫院,也不用挂號,直接送他進了治療室。先是拍了個片子,确認沒有骨折,又有護士給他上藥。如此一忙活,也足足花了将近一個小時。

韓荀走出診療室,卻發現那個男人居然沒走,筆直地坐在貴賓室的椅子上,見他出來,眉梢動了動,“沒事了?”

“一點小傷而已。”韓荀避開了那男人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麽,韓荀感覺那男人看他的眼神很是奇怪,像是一把解剖的刀子,從裏到外地探究着他。

“白先生,董事們等着你呢。”那個叫小宋的小聲道。

“嗯。”白先生點了點頭,盯着他忽然問,“小夥子,你是哪一年生的?”

“86年。”

“好。”白先生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轉身道,“小宋,你派人送一送他。”

小宋應道,“是的,先生。”

汽車一路飛馳,韓荀一下車就沖下了車,他真怕,真怕他來得太遲了,可是他看到了什麽?他看到的是聞歌為一個男生撐傘,兩個人靠得那樣緊,身體都貼在了一起,然後坐上了車,揚長而去。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臉上,有些涼,有些疼,他閉了閉眼,心想,還好在下雨,淚也流得不那麽明顯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平等的愛情就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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