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離開聞家別墅之後,韓荀似乎變回了原來的韓荀,但似乎又有些不同,周身的氣息更加冷硬,眼神裏也閃爍着以前從未有過的欲望。

那是一種急切地想要站在世界至高處的欲望。

他想,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取最大的成功!

那天晚上,他走在學校陰暗的小巷子裏。此時的他滿腦子都是燃燒的火焰,以至于沒發現暗夜裏有幾個人悄無聲息地接近他。等他察覺的時候,那幾個人圍攻過來,其中有個人一腳踹在他肚子上,将他整個人踹倒在地上,鑽心的疼痛從腹部傳來。

接着,一個冰冷的鞋底踩住了他的臉。

“哼,我還以為聞歌會喜歡你多久呢,也不過是幾個月的貨色,敢跟老子搶女人!”馮陳腳下使勁兒,發狠地踩着韓荀的臉。

韓荀用餘光掃到了馮陳因憤怒而扭曲變形的臉。接下來,韓荀就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記得不斷落在他身體上的拳頭和鞋底,還有一陣又一陣讓人恍惚的疼痛。

“給我把他的腿給打斷了!”

他微微睜開眼,看到了揚起的粗壯的棍子,然後是從腿部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疼痛。

“啊……”他低低哼了一聲。

那些人呸了一聲,終于走了。

等到韓荀再次醒過來時,對上的就是周清韻清秀的小臉。

“你醒了?吓死我了。”

韓荀看到自己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

“這裏是校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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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周清韻站起身來,“你想要吃東西嗎?我去幫你買點粥。”

韓荀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謝謝你。”

周清韻走開後不久,韓荀接到陳小玉的電話,“媽……”

“陳小玉的親屬嗎?我這裏是B市第一醫院,陳小玉日前已病危,需要親屬簽手術同意書,請問你現在在哪裏,能否趕來醫院?”

“病危?我媽怎麽了?”

“你的母親已經是肺癌晚期,現在已進入重症監護室。”

啪得一聲,韓荀手中的電話摔在了地上。韓荀躺在病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他有些暈眩,腦子裏嗡嗡地響着,他幾乎不能思考。

周清韻拿着早餐回到病房的時候,她駭然發現韓荀正在試圖拔出自己手上的針頭,一縷鮮紅的血順着他的手背一直流到潔白的被褥上。周清韻發出了一聲短促地驚叫,“你在幹什麽?”

韓荀抓起了旁邊的外套披在身上,他一邊飛快地收拾着自己的東西一邊回答周清韻,“我要出院。”

周清韻簡直不能理解,“可是你的腿沒好,你現在不能亂動。”

韓荀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将剛才護士送過來的拐杖放在腋下,“我必須走。”

韓荀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一步,沒一會兒就感覺自己的右腿傳來一種鑽心地疼痛,那種疼痛甚至讓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将他身上單薄得白色襯衫都浸濕了。

周清韻都快哭了出來,“韓荀,你不能這麽做,你的腿會廢掉的!”

韓荀沒有再說話,而是拄着拐杖以一種極緩慢地速度走出了病房。

韓荀的腿徹底被打斷,他就那樣拄着拐杖,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回到了B市。這十幾個小時裏,他因為疼痛出了一身又一身冷汗,他身上的白色襯衣濕了又幹,幹了又濕,以至于當他最後趕到醫院的時候,他因為長途的勞累和長時間的疼痛而徹底暈了過去。

次日,當韓荀醒來的時候,穿着一身白大褂的醫生用遺憾的語氣告訴他,他的腿因為長時間的颠簸,已經再次錯位,并且引發了很嚴重的炎症,恐怕很難恢複了。

或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早已超出了韓荀的承受能力,當他被告知這件事的時候,他的情緒已沒有了什麽波動。他只是問,“我的母親,陳小玉在哪間病房?”

韓荀在護士的攙扶下來到重症病房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母親已經徹底變了個樣子,原本只是花白的頭發失去了原本的光澤,稀稀疏疏地梳在腦後。臉頰蠟黃,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瘦得脫了形。

“媽!”韓荀悲痛地喊了一聲,緊緊地握住了陳小玉的手,他的眼淚奪眶而出,順着臉頰一滴滴地滴到地上,“媽,為什麽,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要瞞着我?”

陳小玉寬慰地摸了摸他的頭,“告訴你又有什麽用呢?你又不是醫生,得了這種病,神仙也救不了。況且,你不是在找她呢嗎?孩子,你找到她了嗎?”

當陳小玉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韓荀的臉上呈現出一種難言的灰敗,出口的聲音也變得幹澀,“沒有。”

只需兩個字,陳小玉便知道發生了什麽,她用那雙失去了神采的眼睛望着韓荀,“韓荀,忘了她吧,忘了她,你忘了她,媽媽才能走得安心啊。”

韓荀有多愛那個女孩子,陳小玉明白。正是因為明白,所以才這樣要求韓荀。她怕……她怕那個女孩子會影響韓荀的一生。

“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六年後。

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韓荀猛地從夢中醒來,他坐起身,摁亮了床頭燈,暖黃的光頓時充滿了整個卧室。韓荀用手帕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心口卻依然跳得很快。

這麽多年了,居然又做了這樣的噩夢。

他看了一眼手表,淩晨五點,他幹脆披衣起身,拉開窗簾,打開窗,點燃了一支煙。當青煙袅袅升起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腦子終于清醒了一些。

他低頭,俯瞰着上海這座城市的夜景。

像六年前一樣,這裏,燈光璀璨,美不勝收。但與六年前不同的是,他之前仰視着這座城市,仰視着這座城市的所有人。而現在,他站在了這座城市的頂端。不,應該說,當六年前,他以白家大少爺白柏川的身份回到白家的時候他就已經立在這座城市的頂端。

這就是出身給他帶來的一切。

想到這裏,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冷冷的笑。沒想到只有在電視裏才會出現的情節居然發生在他的身上,一歲半時被人販子綁架,然後流落到了偏僻的B市,被無子的陳小玉收養。

陳小玉在臨終時才告訴他,他不是她的親生兒子。

更奇妙的是,六年前,不小心撞了他的那輛賓利車車主白先生,正是他的親身父親。當時,他的親身父親,白家家主白相原第一眼見到他就心存疑惑,并在當時讓人采集了他的血液樣本。

因為韓荀長得實在太像白相原了,換句話說,簡直就是白相原年輕時候的翻版。

再然後,白家派來的人找到了韓荀,将陳小玉安葬好後,将他迅速地帶離了B市,來到了上海。

韓荀,不,應該是白柏川,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後再緩緩吐出,他閉上了眼睛感受着煙霧刺激神經的輕微快感。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埋藏在他心底六年的,到現在還恨着的女人。

想到這裏,他的左手莫名地緊攥了起來,那種強烈的恨意讓他幾乎無法呼吸。六年了,她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那股濃重的恨意就這樣盤旋在心底,揮之不去。

他想,他沒有做到曾經答應陳小玉的話,忘了她,忘了那個女人。他怎麽能忘,他怎麽敢忘!

這時,門外響起了輕輕地撓門聲,那聲音很細小,卻讓白柏川一瞬間收斂了滿身的戾氣。他打開了門,俯視着門口的一臉委屈的小東西。

“爸爸,我要上洗手間。”小東西兩腿緊緊地夾着,顯然憋得很了。

白柏川蹲下身,捏了捏他胖乎乎的小臉,神色溫柔地說,“爸爸跟你說過的,男子漢要獨立,以後要學會自己去上洗手間。”

小東西扭捏了一下,奶聲奶氣地說,“可是爸爸,小東怕怕,就這一次嘛,好不好?”

在商場以鐵血無情而聞名的白家大少白柏川只有在白曉東面前才變得毫無抵抗力,他抱起他,拍了拍他肉感十足的小屁屁,“好,最後一次,小東下次要是再找爸爸,爸爸可不會理你哦。”

“爸爸最好了。”小東嘻嘻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了漂亮的月牙形,黑色的大眼睛閃着淡淡的亮光,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動。白柏川看着小東的眼睛,忽然産生了那麽一瞬間的恍惚。那種恍惚讓他的心口一縮,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從他的心口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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