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英國

A.M.3:41 The Wellington Hospital

“強心針準備!”搶救室裏一片肅穆,只能聽見護士來回走動的衣料摩擦聲和助手醫生布朗偶爾的命令。

“多巴胺2mg,腎上腺素0.1mg,異丙腎上腺素0.1mg,心內注射準備。”看見醫生比了一個1的手勢之後,器械護士長立刻報出一系列的藥品用量,巡回護士即刻準備好藥物和注射器,雙方确認完畢之後再移交給主治醫生。

‘術區皮膚清潔。’器械護士長接着又朝對面比了個手勢,另一位器械護士立刻用準備好的無菌棉簽沾了酒精和碘酒快速地在病人的心口塗出了一塊區域,布朗醫生摸準了位置之後迅速将藥劑推入病人體內,而另一邊的巡回護士又一次按下計時器,幾方配合默契的如同重複了多遍一般,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等到布朗醫生拔出注射器,護士用棉簽按住病人心口之後,所有人立刻看向一旁的儀器。

一分多鐘後,當看到心電圖上病人的心跳頻率以及血壓計上的數字終于又一次穩定在正常值周圍之後,布朗醫生終于長出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注射器,對一旁等待的主刀醫生埃文斯點點頭。

“第幾針了?”埃文斯醫生拿起旁邊剛拍的X光圖對着病人的胸口比劃了一下,另一只手用沾了碘酒的棉簽在病人的胸口畫上記號。

“第八針。”巡回護士一邊記錄手術過程一邊彙報。

“快要失效了吧。”埃文斯醫生用高光照射了一下病人的瞳仁,還會縮小,這就代表她還有生理性反應。但縮小的速度太慢,證明她的反射活動已經太弱了。

“早就失效了,現在打的已經是成人的量了。”布朗醫生回話道,他皺着眉頭很是頭疼地看着手下的病人,少女的身軀都已經瘦成皮包骨頭了,心髒過度磨損得竟然比老年人還誇張,真不敢想象這孩子到底遭受了怎樣的虐待!

竟然還偷偷地服用抗抑郁症藥物,她有醫師執業證麽!而且到底哪家藥店竟然連MAOI都能随便賣給小孩子!如果不是埃文斯醫生固執地要求檢測體內藥物殘留,第一針強心針就能送她下地獄。

看着心電圖剛穩定沒多久又有混亂的趨向,布朗醫生連忙催促道:“家屬已經簽字,器械也全到了,不能再猶豫了。埃文斯,她的心髒已經不可能再支撐下去了。”

“只是實驗室裏……也罷。”埃文斯醫生蹙了蹙眉,一旁的護士連忙将他額際的汗水拭去,他自己卻恍若無覺地轉身離開手術臺,讓開這個最佳手術位置。

“簡,全身麻醉。”

“OK。”

“開胸手術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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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埃文斯醫生在心裏默默地算着時間,心中更加的憂慮了。

A.M.8:33 手術室外

“赤井先生。”卡梅隆将一瓶黑咖啡遞給靠在牆上抽煙的男人,自己打開另一罐,坐在旁邊的長椅上,卻半天都沒有喝下去一口。

赤井秀一彈了彈煙灰,凝視着手中的鐵罐,用力握了握,讓那沁涼的感覺深深地滲入自己的皮膚裏。

不知過了多久,煙已經燃燼。

與左手溫婉的冰涼不同,一種極端灼燙的感覺突然烤炙着他的指腹,赤井秀一忍不住抖了抖指尖,殘餘的煙頭瞬間墜落在地面,彈出一連串的火花。

黑色的鞋子毫不留情地踩上去,火光在剎那間消失,淩亂地滾亂在一旁。

“赤井先生……”卡梅隆有些擔憂地叫了踩完之後就盯着滾落的煙頭一直看的赤井秀一一聲,不知道該怎麽說。

“沒事。”赤井秀一驀然擡頭,踢了一腳煙頭,打開黑咖啡仰頭喝着。

他的腳下已經堆了一圈燃燼的煙頭了。

“啊~啊,叫女士在這裏等了一夜,真是……”對咖啡或者說咖啡因有着天然厭惡的紅子靠在對面的牆上揉眼睛,話尾都有些飄起來了。

而她身邊的阿笠博士因為年紀大,早已經熬不住困意,仰着頭睡着了。

“抱歉,特別麻煩你這麽多,還讓你擱置學業呆在英國。”赤井秀一抱歉地說道,只是誰都聽得出來他的心不在焉。

“沒事沒事,”紅子搖搖手,她倒是沒什麽,就當免費出國旅行好了,“沒聽說過魔女要拿高中畢業證才行嘛。剛好從青子大人手底下跑出來,而且……”而且那個宮野志保,以及那家夥周圍的人,都太對她的胃口了。要是就這樣死去,故事就這樣結束,也太可惜了。

“這樣。”赤井秀一又看了一眼煙頭,繼續仰頭灌着黑咖啡。

一時間,走廊裏又安靜了下來。

不遠處的另外一間手術室正在為接下來預定的手術而準備着,護士推着器械走進走出,一個看上去很是優雅的男子站在旁邊一邊評估着手術室的環境,一邊聽醫生給他們講術後的注意事項,不時有些眼神複雜地看着這邊。

“卡瑟男爵?那個孩子也要做手術了啊……”紅子瞥了眼對面,發現是認識的人。

“好像是今天早上九點——”卡梅隆說着突然想起了什麽,“我記得是一號手術室,但是……”

他擡頭看了看旁邊還在搶救宮野志保的手術室,正是心髒科配備最完美的一號手術室。而二號手術室,則稍微差了一點。

那邊男爵的獨子卡瑟·邁爾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有一頭與灰原哀很像的紅棕色卷發。這次手術沒有意外的話,他就可以痊愈了。

邁爾患有法洛四聯症,偏偏又不幸因為早産,體弱多病,根本沒有支撐手術的體質。只能用藥物調養,一直到了到了五歲多才勉強可以做手術。為此,他幾乎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待在惠靈頓裏,完全可以說是在醫院裏長大的孩子。

“赤井先生。”卡瑟男爵和醫生說完話之後,走過來和赤井秀一幾人打招呼。

“卡瑟男爵。”赤井秀一勉強站直了身子,對着來人點了點頭,“抱歉,邁爾的手術室……”

“沒關系,昨天夜裏的情況有多緊急我也聽到了。”卡瑟男爵表示理解,昨夜他因為擔心兒子的手術而睡不着,站在走廊上發呆,剛好聽到這邊的情況。昨晚宮野志保的病情突然惡化,心跳一度停止超過一分鐘,被送進手術室搶救之後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比起推遲幾天做手術也沒關系的自家兒子,他沒有什麽立場談及手術室的問題,“更何況二號手術室已經能滿足邁爾的手術了,我只是想讓他能得到更好才拜托醫院用一號手術室的。”

“怎麽樣,志保的病情?”卡瑟男爵看了看手術中的白燈,問了出口。

“不知道,還不錯吧,”赤井秀一聳了聳肩,“至少沒下病危通知書。”也有可能是來不及下病危通知書。

“也是啊。”卡瑟男爵也有些放心地笑了笑,如果不是為了兒子他是不會再靠近手術室半步的,“邁爾也很擔心志保,因為他們的頭發很像,他總覺得志保是他媽媽的化身。你們知道,邁爾的母親還沒生下他就死了。這大概是我殺了那麽多人的代價吧……這個男爵。”

卡瑟男爵看着懷表裏面妻子的照片,眼底拂過一絲哀傷。

這個爵位是他在阿富汗戰場上用塔利班士兵的性命換來的,就在那場戰役裏,他遠在倫敦的來醫院做例行孕前檢查的妻子卻因為遭遇搶匪而重傷昏迷,來不及把邁爾生下來就去了,是醫生當機立斷将孩子從他妻子的腹中剖出,他才沒有家毀人亡。

“這樣啊。大概也是我的……代價。”赤井秀一又掏出煙來抽上,煙霧缭繞着模糊了他的面容,毫無波動的音調聽不出來什麽情緒,深綠色的眼眸在白霧裏卻異常的閃耀。

殺過人的人,和沒殺過人的人,不是同類。

彼此理解是同類的權力,彼此警惕也是同類的權力,有些只有和同類在一起才有的感覺,只有在見到同類的時候才會體會到。

争如不見。

“啊,是回去接邁爾的時間了。”陪他們站了一會兒,卡瑟男爵出聲告辭。

“慢走。”這邊的幾人也沒心去送他,只是點了點頭。

“不過這樣真的好麽?”目送卡瑟男爵走遠了之後,紅子忽然想起什麽,“不是沖矢昴,而是赤井秀一。”用這樣的身份去面對即将醒來的宮野志保,刺激是不是有點大?

“那家夥,這次不坦白的話,永遠都別想見她了吧。”赤井秀一搖了搖手中的罐子,發現咖啡已經空了,“她可是說到做到的。可怕的女人。”

一邊說着這話,赤井秀一又忍不住想起了那個驚心動魄的下午。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猜測一下你們的反應o(* ̄▽ ̄*)ブ:

“忍不住想起那個下午——想起來然後呢?”

或者

“卧槽你怎麽這麽喪病”

→_→多思考一下,答案全在前文。

以及我就是這麽喪病還用問麽←_←

以及科普_(:з」∠)_希望沒有醫學生打臉,我很認真地查過的。

MAOI是單胺氧化酶抑制藥,現在很少用了,但是恐怖、焦慮症狀者還是用這個效果更好(哀醬之所以能和組織的人談笑風生還能跟琴酒一起愉快的上學,看起來免疫力很強,其實是因為她一直在服用藥物增加精神免疫力……)。和強心針多巴胺系列有相互反應,正常成人強心針心內注射的劑量是20mg,1mg,1mg,但是有服用MAOI的話要減十倍,幼童減半,連續注射的話間隔時間為半到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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