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許棠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将近晚上十一點,他渾身上下被清理過一遍,床單也幹幹淨淨,房間裏沒有任何一絲奇怪的味道。
肚子餓得咕咕叫,許棠緩緩神,強忍着酸軟得不行的腰,費了會兒力氣勉強下床,戴上眼鏡後開門走出主卧。
廚房傳來乒鈴乓啷的動靜,許棠推着眼鏡走到廚房邊,聽到裏面周眠正在和其他人打電話。
“等等等等,你先別給高壓鍋插電啊!米不是還沒洗嗎?”于青雖然不會做家務,但在快餐店打工大半個學期,比周眠稍微懂點做飯的技巧,他恨鐵不成鋼地問了一句,“洗米你總會吧?”
周眠手忙腳亂地從米缸裏取米,問:“兩碗夠嗎?”
于青大半夜被周眠一通電話叫醒,這會兒又困又暴躁,沒好氣地頂撞一句道:“你煮粥還是煮飯啊?”
許棠在門口聽了會兒,片刻後拉開廚房的門,冷聲叫道:“周眠。”
電話那頭的于青聽見許棠透着一股涼氣的聲音頓時心裏一驚,二話沒說挂斷電話。
周眠端着碗默默轉身看向許棠,一副做錯事等待訓誡的乖乖仔,軟軟地說:“學長……”
“滾出去。”許棠毫不客氣。
他很少把話說得這麽重,這回周眠明顯惹怒了許棠。
周眠癟起嘴,饒是他再敢作,現在都不敢再和許棠頂嘴,他委屈巴巴地放下碗,哦了一聲,垂頭喪氣地走出去。
臨關門前,周眠想了想,從門口探出腦袋,小心謹慎地問:“學長,你有哪裏不舒服嗎?我給你買了藥……”
許棠冷冷地擡頭看他。
周眠把後半句話咽回肚子裏,乖巧地關上門。
許棠揉揉發酸的腰,把碗端過來重新取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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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許棠盛出兩碗白粥走出來。
周眠殷勤地給許棠的位置上墊上一張軟墊,接過許棠手裏的白粥坐在他對面,喝一口,擡頭看一眼許棠的臉色,然後低下頭再喝一口,再看一眼。
來來回回幾次後,許棠擡眸看他:“有事?”
“學長,你是不是……”周眠敏感地察覺到許棠眼尾一眯,他壯起膽子,繼續問道,“是不是生氣啦?”
許棠放下勺子,雙手環胸,一言不發地望着他。
周眠咬了咬下唇,委屈又可憐地舉起右手,擺出個發誓的姿勢:“我保證沒有下次了,學長,你原諒我吧,誰讓你故意撩我,我哪經得住你這麽撩撥啊……”
許棠眼神充滿寒意:“錯在我?”
“……不不不,錯在我,在我。”周眠老實巴交。
對面的周眠委屈兩個字幾乎寫在臉上,垂着腦袋萎靡不振,衣領沒能完全蓋住的鎖骨處還有一個清晰無比牙齒印,許棠耳根發熱,幽幽地吐出一口氣,終于還是沒堅持住,語氣放緩:“吃飯,明天去接糖粥。”
周眠開心地笑起來,連連應聲:“好!”
當天晚上,周眠厚着臉皮和許棠睡在一起,東西全部搬進主卧,許棠看着他忙來忙去地搬東西,只是挑了挑眉,卻沒出聲阻止。
睡覺前,周眠猶豫許久,還是頂着被許棠冷言冷語怼一整晚的風險把買好的藥膏拿進卧室,許棠看到那些藥膏便想起幾個小時之前的事情,他的臉色再度沉下去,靠在床頭一言不發。
周眠蹲在床邊,兩只手扒着床沿,果斷化身成為一只奶狼崽子,撲閃着眼睛小聲勸道:“學長,這個還是得用的,你再怎麽生氣也不能拿身體開玩笑呀。”
許棠沒吭聲。
蹲着太累,周眠幹脆坐在地板上,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提議道:“那不然我給學長上藥吧?”
“……給我。”許棠忍無可忍,拿着藥膏走進衛生間。
周眠懸着的心總算收回肚子裏,他拍拍胸口,松了口氣。
次日,許棠還在熟睡,周眠蹑手蹑腳地起床出門接糖粥,在寵物館待了一宿的糖粥看到周眠來接它,探頭探腦地觀察主人有沒有來,直到牽繩被周眠握住,糖粥才嗷嗚一聲,感覺自個兒像是只爹不疼娘不愛的柯基。
回到家,周眠剛松開手,糖粥便邁着小短腿跑到主卧,撲騰着要爬到床上去,周眠跟着它進來,在糖粥警惕的眼神下把它抱到床上,讓它陪許棠睡會兒,自己又出門買菜。
一整天下來,許棠被周眠獻寶似的表現讨好,心裏的氣也消散大半,昨天下午的事情到這時候才算徹底翻篇兒。
因為許棠的身體還在恢複期,所以周眠并沒有撒嬌賣萌求許棠送他,自己收拾好東西前往機場,臨走前和坐在沙發裏看書的許棠交換了一個深吻。
松開後,兩人的氣息都有些淩亂。
“學長,漫漫暑假,你沒有我陪着,生活得多無聊啊。”周眠頓了頓,強調道,“所以以後每天都得跟我通個電話。”
許棠擡了一下眼鏡,幽幽地說:“後天,我去公司實習。”
周眠:“???”
周眠驚愕道:“什麽實習?你怎麽從來沒提起過?”
“朋友介紹的。”許棠說。
周眠尋思半天,怎麽都想不出來許棠能有什麽朋友,忽然間,周眠腦內靈光一閃,他遲疑道:“不會是那個什麽晟哥吧?”
他猜得不錯,許棠後天要去實習的公司确實是徐譯晟介紹過去的,徐譯晟的老板和那家公司的老板是多年好友,塞進去一個暑期實習生非常容易,更何況許棠能力也足夠,只是需要一個機會,徐譯晟便給了他這個機會。
不過……
許棠蹙眉問:“你怎麽知道他?”
“還真是他?!”周眠感覺自己被塞進一斤檸檬,化身成為檸檬精,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不想走了,“學長,他到底是誰啊?”
徐譯晟既可以說是他的朋友,又可以說是他的哥哥,但想要完全解釋清楚兩人關系的話,以前一些他不想提到的事情必定會暴露出來,這就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的了,許棠不是想瞞着周眠,但總歸現在不是個好時機。
他看看擺在一旁的鐘表,簡單解釋道:“我哥。”
哥?
又來這套。
哪裏來的哥哥,之前在學長家分明根本沒見過這號人物。
即便知道許棠不可能騙他,這種話也怎麽聽怎麽像是敷衍,周眠趕時間,又不能靜下心來慢慢套許棠的話,最終只能憤憤地咬了一下許棠的下巴。
躺在陽臺曬太陽的糖粥此時也踮着小短腿走了過來,看到周眠咬許棠,頓時炸起全身的毛,撲到周眠的腳邊咬住他的褲腳把他往後拽。
等周眠走後,許棠揉了揉下巴處被咬出來的齒印,又将腳邊不停打轉的糖粥抱到沙發上,渾身脫力,發自內心感覺自己家裏像是養了兩只犬系動物。
不同之處可能就在于一個是人形,一個不會說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