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二日一早,杜芊芊難得早起了一回,昨晚她最後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只記得自己被容宣抱回了內室的一張小床上。

容宣剛好起了床,衣衫還未穿戴整齊,見她睜開了眼便覺得稀奇,“怎今日醒的如此早”

前兩天不都跟粘在床上一樣,怎麽都起不來,今天跟變了個人似的。

杜芊芊藏在被子下的身子還光着,她皮膚嬌嫩,稍微使點勁就能在上面留下痕跡,肩頭上昨晚被他啃出了不少的印子,她默默的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讨好的對他笑笑,“您昨晚答應教我認字。”

容宣卻不打算認賬,“有嗎”

杜芊芊有些急了,漲紅了臉,想大聲說話又不太敢,只能壓着聲音急急說道“有,您親口認下的。”

“行吧,那就委屈我自己好了。”

杜芊芊得了他的話才放了心,等容宣出去晨練,她便趕緊套好了衣衫下了床。

窗外的天空剛蒙蒙亮而已,一層霧裹着一層霧,院子裏的種的青竹都看不太清,等太陽漸漸升起,濃重的霧氣才緩緩散了去。

這時容宣也練好了劍,杜芊芊心想他倒是個文武雙全的好苗子,方才見他在院中練劍的身姿絲毫不生疏,劍法鋒利并不是走祥和的路數,招招都能要人命。

也不知這人遭遇了什麽,戾氣這般的重,而且周圍也沒人能看出來。

容宣的額頭冒着汗,杜芊芊殷勤的上去,踮起腳手裏拿着香帕替他擦汗,他一言不發,享受着她的伺候。

容宣在心裏止不住的冷笑,這女人在想什麽還真是一目了然,那種功利讨好的樣子還真是礙眼。

他淡淡揮開她的手,問守在門邊的書影,“瑾哥兒起了嗎”

書影恭恭敬敬的回話,“早早就起了。”

“讓他過來一同用早膳吧。”

“是。”

杜芊芊聽完這話,手心裏汗源源不斷的往外冒,手指頭緊緊的攥着,指甲不受控制的陷進掌心的嫩肉裏,連着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她磕磕巴巴的問“爺我我能留下來一起吃嗎”

容宣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不然你想去哪裏吃”

杜芊芊緊揪着的心松了松,閉着眼胡謅,“我只想留在您身邊。”

如果不是有事相求,她才不樂意上趕着主動送上門,杜芊芊明白以她如今的身份能見到瑾哥兒的次數少之又少,這恐怕是她為數不多的機會,她必須得牢牢抓住。

而且,她一丁點都不願撞見陳闕餘,害怕自己忍不住撲到他身上把他掐死。

從前她和陳闕餘的身份便相差甚大,如今更是一個天一個地,人家是堂堂正正的朝廷三品大官,她不過是個小妾。

若讓陳闕餘發現些許端倪,他碾死她比碾死螞蟻還容易。

惹不起她就躲,不過報不了仇仍然是不甘心。

隔間小桌上很快布置好早膳,三道小菜,還有一道甜品,恰好是杜芊芊喜歡的水晶桂圓糕,饞的她口水直咽,好多年沒嘗過水晶桂圓糕的味道了,沒成想今日竟然有口福。

書影去請的陳瑾很快也過來了,小小少年容顏如玉,眉眼如山水墨畫,薄唇微抿,面色沉靜,他垂手站在容宣旁,很有禮貌的行了個禮,“容哥哥好。”

容宣上手掐了把他的臉,“餓不餓”

陳瑾仍然沒什麽表情,“還好。”

站在一旁被忽視杜芊芊必須得靠掌心的痛感,才能壓制住自己想要上去抱着他的沖動,她扯出抹笑,心情忐忑的對他打招呼,“這就是瑾哥兒吧長得真好看。”

就是不像她。像誰不好非要像着他那個死爹

真氣。

陳瑾仰着頭才能看清楚眼前的女人長得什麽模樣,她逆着光靜靜的站着,長得很漂亮,身上好像也香香的。

陳瑾其實很讨厭有人說他長得好看,出乎意料,這個陌生的女人他并不讨厭。

用膳時,杜芊芊克制不住的眼睛珠子老往陳瑾身上望去,炙熱的目光吸引了桌上其他兩個人的注意,饒是沉靜如陳瑾也被她看的害臊了,還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麽東西,伸出手擦了擦。

容宣看不過眼,皺起眉頭,修長的手指頭在桌面上敲打,“好好吃飯,不許亂看。”

杜芊芊笑着回話,“他長得好看嘛。”

容宣聯想到她在揚州的做派,竟是氣的發笑,當着陳瑾的面,他在暗地裏掐住她的手腕,狠狠道“我沒想到你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杜芊芊覺得好笑極了,容宣怕不是腦子有問題。

“您誤會了,是我沒見過長得這般好看的男孩子,一時失神了。”

“你也想要”

想要什麽孩子嗎陳瑾本來就是她兒子好不好

面對容宣不大好看的臉色,杜芊芊只得小心翼翼的回答,“自然是想替您開枝散葉的。”

容宣問的是客套話,她回答的自然也是客套話。

從第一次歡愛後,每回都有人送避子湯來,容宣什麽意思一目了然,擺明了是不想要她懷上,至于原因,杜芊芊也懶得去想,因為她也不想生。

将來會不會留在容家還未知,有了孩子便多了個羁絆。

早膳過後,陳家還沒人來接陳瑾,畢竟只是個九歲大的孩子,心思再怎麽深,還不能完全遮掩,陳瑾對父親的遲到仍是不開心的。

杜芊芊主動靠近他,想和他套近乎,“瑾哥兒今年幾歲了”

陳瑾很有禮貌,“九歲。”

杜芊芊忍着不去碰他,脫口而出問“你父親對你好嗎”

說來奇怪,若是其他人問他這些,他定會不耐煩更不會搭理,他點頭,乖巧的不像自己,“好。”

氣氛一時沉頓,陳瑾不由自主就想靠近她,悄悄的挪過去一點,一雙皎潔明亮的雙眸望着她問“您是容哥哥的妻子嗎”

杜芊芊嘴快,把心裏話都說了出來,“我是你娘。”

“”

她懊惱,趕忙改口,“不不不,我是容大人的丫鬟,對,就是丫鬟。”

哪怕是兒子認不出自己,她也不想讓陳瑾知道她只是容宣的一個小妾而已。

可杜芊芊低估了這孩子的聰明程度,一個丫鬟怎麽能上桌吃飯呢再者她的穿着打扮也不像丫鬟。

不過陳瑾不打算戳穿她錯漏百出的謊言,他還在想剛剛聽見的那句,她說她是他娘。

陳瑾忽然有些難過,他的親生母親早就死了,家中也沒有人敢提母親的名字,父親不許,只要有人敢在他面前說這些都一律被打死了。

他記不太清楚小時候的事了,只記得母親的懷抱非常的溫暖,可是住在母親的院子裏他總是做噩夢,後來父親就把他接回前院了。

打那之後,他就很少能見到母親,直到她死。

杜芊芊想破腦袋的找話同他說,“你功課好嗎”

“尚可。”

“睡覺還做噩夢嗎”

陳瑾搖頭。

實在無話可說,杜芊芊幹脆拿了套圍棋,擺在他面前,“我陪你下棋好不好”她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你不要難過,你父親應該很快就會來接你了。”

容宣處理完急事回頭一看,便見那兩人很和諧的盤腿坐在一起下圍棋,這畫面看着還怪和諧。

他記得瑾哥兒向來不怎麽與生人親近,今日倒有例外,看那兩人玩的不亦樂乎,看遠遠瞥了眼棋局,瑾哥兒竟然還在讓着她。

下了兩局圍棋,都是杜芊芊贏。

陳瑾有些困了,靠着她便睡了過去,她身上好溫暖好溫暖。杜芊芊試探性的抱着他,見他沒醒才敢摟的緊一些。

這難得的惬意時光沒有多久就被打破,書影遞話,說陳大人的馬車已經到府門口了,陳闕餘正往含竹院過來。

容宣當即吩咐杜芊芊,“你去內室。”

看,杜芊芊說過什麽來着,容宣是個對屬于自己的東西掌控欲相當強烈的男人,看起來無欲無求風度翩翩,全都是假的。

見過文官提刀殺人的嗎容宣就是一個。

杜芊芊依依不舍的把瑾哥兒放在軟塌上,自己躲進了內室。

她前腳剛走,陳闕餘後腳便踏進了這間屋子,一襲深色官袍,袖邊繡着精巧的花紋,腳蹬黑色厚底靴,眉目冷漠,眼神銳利。

他笑了笑,笑意冷然,“是我來晚了,瑾哥兒可還聽話”

容宣也笑,“他很乖。”

“多謝容大人這兩日的教導。”

“不客氣,應該的。”

“那我也不多打擾了。”陳闕餘抱起睡的沉沉的陳瑾,懷裏的人揪着他的衣襟,軟綿綿的喚了一聲,“娘”

陳闕餘當下就沉下臉,眼神陰森。

多少年過去了,哪怕是親生的兒子,但凡是有人提起那個女人,他都不能平靜。

不過,瑾哥兒怎麽好端端的要起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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