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洗發水容易起泡,顧寶搓了一手,要往裴廷頭上抹。他笑嘻嘻的,渾然不把裴廷的拒絕當回事,直到在對方握住他的雙手,将他按在牆上以後,顧寶這才意識到不對。
花灑的水不斷落下,浴室裏起起伏伏的白霧,失去了熱水的覆蓋,顧寶靠着牆壁,瓷磚貼肉,很冰。
他不敢笑了,在水霧中看向裴廷,這才遲鈍地發現裴廷真的在不高興。
裴廷濕透的頭發順着鼻梁滴水,嘴唇抿出冷厲弧度,眼神很兇,叫顧寶覺得自己随時都要被揍。裴廷按住他,見他終于老實了,才低聲道:“知道錯了嗎?”
顧寶被裴廷的身體壓住,明明對方的胸膛沒有徹底碰到他,卻讓顧寶有了一種缺氧般的壓迫感,太強烈了,叫整個浴室的溫度都升高,他腦子也混混沌沌的,心裏有了點害怕,卻又不知道在害怕什麽。
“我知道錯了,哥,你松開吧,我不鬧你了。”顧寶聲音很小,雖然覺得瓷磚很冰,現在卻恨不得整個人都貼在磚上,遠離裴廷。
下一秒,他整個被轉了過去,趴在了牆壁上,顧寶呼吸都停住了,不知道裴廷要對他做什麽。只聽啪的一聲,清脆的拍打聲響徹整間浴室,他終于意識到裴廷做了什麽,裴廷竟然打他屁股!
力道很重,左側臀部火辣辣的,被熱水一澆,生疼。顧寶炸了,整張臉漲紅,結結巴巴,差點說不出話來:“我、我都十六了!你怎麽可以!這樣啊!”
裴廷用打完他屁股的手,掐住他的後頸,将他按在牆壁上,命令道:“站着,不許轉身,不能回頭。”
“你太過分了!”顧寶氣得要命,卻只能迫于裴廷淫威,不敢動。裴廷說:“在這裏罰站半分鐘,自己數,數到三十再動。”
顧寶不老實地掙紮着:“憑什麽啊!”裴廷沒說話,只是手又挨上了顧寶的右臀,狠狠拍了下,壓着嗓子道:“數。”
這讓顧寶一天的快樂都沒了,消失在這屈辱的兩個巴掌裏。
還是肉貼肉的打,一點都不給他面子。他不想理裴廷了,他要冷戰。
顧寶攥緊了拳頭,不甘不願地開始數數,從一數到十的時候,裴廷出了浴室,将門關上。
人一走,顧寶才開始撒潑,對着空氣揮舞,險些在濕滑的浴室摔倒。等冷靜下來,又覺得剛才行為太傻。裴廷明明說了那麽多次不要,他非要拉着別人洗澡,難怪裴廷生氣。
可是再怎麽樣,也不能打屁股啊,他都這麽大個人了,不要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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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今晚顧寶是跟裴廷一起睡的,因為別墅雖大,但只有二層能睡人,三樓陽臺,一樓客廳,三樓就三個房間。
剛開始分房的時候,紀圖不等安排,就已經提着包占了一個房間,說自己最近有點精神衰弱,沒法跟別人睡,只想自己一個房間。
楊扶風看着紀圖的背影,裴廷沒問顧寶意見,便做了決定:“顧寶跟我睡。”
顧寶當時無所謂,反倒是楊扶風轉過頭來,深深看了裴廷一眼,卻問顧寶:“你覺得呢?”
他能覺得什麽,他覺得無所謂,跟裴廷睡便睡呗,反正裴廷看起來晚上睡覺應該也是那種老實安靜的睡相,他實在沒辦法想象裴廷會打呼嚕的樣子。
現在顧寶後悔了,他一點都不想跟一位才打了最屁股的敵人同床共枕。于是他洗完澡後,帶着渾身熱意,去找楊扶風。
楊扶風沒在房間,說起來楊扶風自從來到這裏以後,興致缺缺,時常找不到人。房間裏還有一股煙味,可能是人抽完煙酒出去了。這味道顧寶不太喜歡,于是他走向選項二的房間,紀圖。
剛進紀圖房間的時候,他就打了個哆嗦,只因紀圖房間空調開得太低,叫剛洗完澡的顧寶冷得只抽氣。
紀圖開着燈睡覺,被開門聲弄醒,從被子裏探出一個腦袋,眼睛都沒睜開:“你怎麽來了?”
顧寶走過去,掀開被子上床,冰冷的手腳凍得紀圖清醒了幾分,摘了耳機道:“快走,我都說了我晚上一個人睡。”
“別這樣圖圖,爸爸愛你。”顧寶腆着臉繼續往被子裏鑽,還毛手毛腳地抱住了紀圖:“我剛洗完澡,香得很,給你暖床。”
紀圖嫌棄死了,使勁把他推開,耳朵上的耳機掉下來,裏面磨刀砍肉,電鋸的聲音漏了出來。在看紀圖的平板,上面一頓血肉模糊,是重口味至極的殺人電影。
顧寶牙酸道:“圖圖,你的口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重了,你看這個睡覺不會做噩夢嗎?”
“不會,你再纏着我,跟我一起睡我才會做噩夢。”紀圖冷酷道。
顧寶說:“我們馬上就要畢業了,到時候考上大學有可能就見不了面,你不會想我嗎,現在我在創造我倆的親密回憶,免得你上了大學太想我了,躲在被子裏哭。”
紀圖聽得五官都皺在一起了:“顧寶,你腦子壞掉了?我都被你肉麻得起雞皮疙瘩了。”
說是這麽說,但紀圖到底沒有繼續趕顧寶走,留人在自己的被窩裏,換了一部顧寶愛看的後宮番,兩個人頭挨頭,腳碰腳地擠在床上,看大胸萌妹。
中途紀圖問:“我的水果呢?”
顧寶說別提了,都叫裴廷給霍霍了,浪費錢,敗家子。紀圖瞧出顧寶的表情不對,好奇問:“怎麽了我們的寶同學,早上不是一口一個哥,親親熱熱,你指星星你哥不給你摘月亮嗎?”
這話說得顧寶臉紅 ,他不服氣道:“什麽親親熱熱,我們那叫兄弟情深,你是不是高三學生,怎麽連成語都不會用,語文還想不想考一百二十五啦。”
紀圖打了個哈欠:“不想,反正我考不考都無所謂。”
顧寶一愣:“你真的要出國啊?”
“嗯。”提到這事,紀圖就有點消沉,也不太想多說。顧寶心裏也愁,眼見着畢業馬上要分開,他舍不得。
顧寶:“圖圖,出國也沒關系,不就是幾十個鐘頭的飛機嗎,我坐的起。”
這話聽得紀圖有點感動,他剛想抱抱顧寶,就見顧寶傻笑道:“我覺得俄羅斯美女很不多,當然,金發的也行,到時候你可不能一個人獨吞啊。”
紀圖翻了個大白眼,簡直想把顧直男從床上趕下去,甚至開了個嘲諷:“就你這個小身板,人家外國美女睡你還差不多。”
顧寶沒聽出此睡與彼睡的區別,紅着臉說:“你這個人,怎麽這麽黃,第一次女孩子在上面會不會太刺激了。”
眼見着話題要直奔秋名山,紀圖的房間門被敲響了。顧寶看見紀圖的雙眼瞬間一亮,撐起身子往門口看。等看清來人時,那雙眼裏裏的星星滅了。
顧寶回頭,發現是裴廷。裴廷換好了睡衣,頭發微潤,靠着門,抱着雙手:“顧寶,還不會房間。”
話音剛落,裴廷就看見顧寶跟個地鼠似的,一溜煙滑進了紀圖的被子裏,連腦袋都看不到了。他走到紀圖床前,對那團窩包說:“出來。”
顧寶悶在被子裏說:“不要,我今晚要跟圖圖睡。”
紀圖剛想說是,結果對上裴廷的眼神,被震得一愣,話到了嘴邊又沒骨氣地咽了回去,用腳踢顧寶:“诶,出去,回你的房間。”
顧寶在被子裏掐了紀圖的腰一把:“你還是不是我的好兄弟了。”
紀圖說:“我是啊,但是今天的車費,餐費,房費,全是金主爸爸給的。此處不留人。你走吧。”
當然是玩笑話,今天的費用,紀圖肯定會在結束後叫顧寶還給裴廷。只是他今晚确實想一個人睡,再說了,萬一……楊扶風回來找他呢。哪怕知道自己是抱着不切實際的妄想,可紀圖能怎麽辦,感情如果能控制得住,就不叫感情了。
他還是沒能夠死心,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真正的放下。
顧寶見紀圖不肯幫他,只能灰溜溜地從被子裏出來,跟在裴廷身後回了房間。
裴廷坐在床上,在翻東西,發出了不少動靜。顧寶站在門口,眼睛盯着腳,跟被罰站一樣,就是不過去。
而他卻是也被罰站了,罰了三十秒呢。
他聽見裴廷說:“過來。”
顧寶瞬間憋了口氣:“不要。”
他決定反抗,要是裴廷還要打他屁股,那他也要還手。臉丢一次就好了,不能次次都丢。
顧寶給自己的勁打得很足,卻聽裴廷說:“過來,頭發吹幹了再過去睡。”
他一愣,有些茫然地看向裴廷。裴廷依然是面無表情的,也不見多少柔情,手裏拿着吹風機,桌上還放着盒巧克力。
顧寶慢吞吞地走過去,眼睛盯着那盒巧克力,心想他才不會那麽容易被哄好。
剛走到裴廷面前,嘴唇就被塞了塊巧克力,香甜的味道在嘴裏漫開,裴廷說:“你想跟紀圖睡就去,先把頭發吹幹,不然會感冒。”
他渾身勁都沒了,乖乖點頭。這時裴廷問他:“甜嗎?”
顧寶笑了:“甜。”
真是沒有比顧寶更好哄的了,裴廷心裏忍着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