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顧寶一個人在酒店孤單地吃完飯,房間裏太安靜了,顧寶支起平板,點開綜藝下飯。

不知為什麽,可能是綜藝沒拍好,顧寶始終沒能将精神集中在綜藝上。

兩個人的飯菜有點多,顧寶吃了很久,近四十分鐘,在飛機上他不想吃,一天餓了很久,現在又吃這麽多,因無法消化,胃部傳來控訴般的痙攣。

顧寶疼得受不住,給自己煮了點熱水喝,在床上躺了一會,依然沒有緩和的跡象,顧寶穿上外套,下樓買藥。

用手機看時間,距離裴廷離開不到一個小時,晚上八點,離十一點還有三個鐘。

他把手機揣兜裏,抱起胳膊看這座夜晚的城市。這個點夜生活才剛開始,酒店位處于市中心,有許多可供購物的地方。

顧寶按照地圖找到了附近的藥店,其實他完全可以叫外賣送貨上門,可他就是不想。因為心裏有種強烈的想要出門散心的欲望。

在藥店裏接了熱水吃下藥,藥店的女收銀員看他臉色不好,還提供了一張椅子給他,顧寶說了謝謝後,坐下來休息,靜靜等藥效發揮。

坐的地方恰好有面鏡子,顧寶側眸望去,看見自己略顯憔悴,蒼白的臉。

五官和從前沒有太大的變化,眼神卻老了。

顧寶視線避開了那面鏡子,待了好一會,藥效發揮作用,又或者是心理因素,他覺得沒那麽難捱了,便起身離開了藥店。

街上繁華,人很多,食物的味道從一家家店中飄了出來,形成幅幅誘人的招牌。

顧寶被人撞了一下,那是對情侶,是男生撞到了他,女生卻和男生一起到道歉,顧寶搖了搖頭,說沒事。這對情侶短暫在意外裏分開了下,很快又親熱摟在一塊,任誰都能看得出他們熱戀。

他站在原地,茫然地望着那對情侶,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麽。

然後他買了一串冰糖草莓,在街上散漫地逛,邊走邊吃。

在這期間裏,他倒是很少想起了裴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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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短暫地從魚缸游入大海的魚,有股放松,緩慢,悠閑的感覺。

他在外面逛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可能是因為胃不舒服,體力也變得很差,顧寶累了,再次回到酒店,在酒店大廳坐了下來。

距離十一點,還有兩個小時。

裴廷一直沒給他打電話,是喝醉了,還是正在回來的路上?

顧寶拿出微信,本打算給裴廷發信息,卻發現兩人的對話框裏,最後一條是他之前發給裴廷的,問吃不吃飯。

裴廷沒有回他。

顧寶把手機收了起來,身體放松地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如果是他出門,想必也不喜歡被人經常問詢何時歸來,玩也玩得不盡心。

既然沒到十一點,裴廷就不需要他。

顧寶等到睡着了,他是被凍醒的,醒後第一時間就是摸手機,在這公共場合睡着,也幸好酒店治安不錯,手機沒丢。

時間竟然已經十二點了,手機上顯示一通未接來電,是裴廷的。

明明睡之前才九點鐘。顧寶趕緊掏出了手機,給裴廷打了個電話。

裴廷接得很快,語氣也很平靜,聽不出有醉的痕跡。顧寶說:“你好了嗎,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不需要。”裴廷答得利落,顧寶甚至聽到了電話那頭有水的聲音。

他緩了很久,一句生硬的問詢道了出來:“你在做什麽?”

裴廷聲音帶着回音,就像一個密閉空間,類似于浴室。

果然,裴廷回答:“在洗澡。”

下一秒,顧寶就沖動把電話挂了,在他自己反應過來以前,他已經看着黑掉的屏幕久久。

而裴廷沒有撥回來。

他從沙發上站起,渾身上下的骨關節都散發着酸痛。就像疼痛從胃部走到了四肢,存心叫他不好受。

從大堂到電梯,顧寶把藥袋粗暴地塞進了外套裏。不回酒店,正在洗澡,見的是女人。顧寶覺得他明白了,怪不得不願意帶上他,裴廷應該見的不是朋友,是情人。

裴廷人的确很好,但是好人就不會在感情上變壞嗎?

是等他等倦了,覺得沒必要把時間花在一個無望回應的人身上?還是想要讓他生氣?

他又為什麽生氣,他不喜歡裴廷。

這個想法好像能讓他出一口氣,顧寶又篤定地想,對,他不喜歡。

顧寶等着電梯裏的廣告牌,久久沒眨,廣告牌的配色糟糕,燈刺在眼睛裏很酸,顧寶決定一會在app上評分的時候,建議酒店換一個有品味點的廣告牌。

回到房間,顧寶把藥甩在了桌子上,換上睡衣,躺到了被子裏。他像具屍體一樣,趴了三分鐘,又猛地爬起來,拿出手機撥通了裴廷的電話。

裴廷再次接得迅速,顧寶不待他說話,便道:“您如果在那家私人會所休息,考慮到交通擁堵的情況,建議您早半個小時起床。不然開會也許會遲到,當然,如果您願意,辦完事情後回酒店也可以。”

酒店就定在分公司附近,開車不到十分鐘,非常便利。

而他的老板卻這麽不負責任,夜宿外面的私人會所,叫他的工作多增了許多麻煩。

顧寶又想起什麽:“況且您的西裝還在酒店,明天您是打算出門的那套衣服去見分公司負責人嗎?”

他一口一個您,非常陰陽怪氣,顧寶也不想,他自己都沒察覺到。

裴廷靜了一會,忽然道:“你現在去我房間把西裝拿上。”

顧寶差點想說憑什麽,又意識到自己的身份。一股後悔湧了上來,他沒資格這種态度對裴廷。

裴廷是他的恩人,是喜歡他,不是欠他的。

他不喜歡裴廷,還不能讓裴廷去找別的快樂嗎,沒這個道理,太雙标了。

顧寶語氣低落下來:“嗯,送到那個私人會所是嗎?哪一套。”

裴廷說你看着辦,之後就把電話挂了。

顧寶怏怏地從床上爬起來,取上備用的房卡,顧寶走到裴廷房間門口,刷卡進門。

房間裏沒有開燈,顧寶摸索着,将卡往插卡的地方插,卻沒能一次性插-進去。

他奇怪地往那處摸,卻發現卡槽處有另一張卡。顧寶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時,燈就被人打開了。

顧寶下意識閉眼,再緩慢睜開,裴廷靠在桌沿邊,睡袍松散地綁着,帶着水珠的胸膛裸露在外,他手裏握着一杯水,沖顧寶笑了笑:“來了?”

他見顧寶站在門口沒有動,臉甚至有越來越紅的趨勢。下巴往床上一點:“過來幫我選套西裝?”

顧寶遲疑地走到床前,兩套西裝早已搭好在床上,甚至包括配飾這種細節。

裴廷把水杯放下:“你放心,明天從這裏出發,應該不會遲到。”

顧寶覺得自己被耍了,可是自己先誤會了,挂電話在前,挂了又打過去,連珠帶炮沖裴廷說了那麽多的,也是他。

真是沒有比這個還要尴尬的事情了,裴廷站在他身後,湊到他耳邊:“你說,選哪套好?”

尾音壓得有點低,氣息撲在顧寶的頸項,叫他半邊身體都麻了。

他局促地往前走了幾步,胡亂選了一套,這才說:“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都不跟我說?”

裴廷把西裝收拾好,放松地坐在床上,雙腿慵懶地放着,睡袍滑下,顧寶甚至都不敢往那裏看。

他說了個時間,顧寶估計了下,發現那時他還在外面閑逛,怪不得他在酒店大堂沒能等到裴廷。

“回來怎麽沒給我打電話。”顧寶說,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勁,似抱怨似撒嬌,總之很不妥。

裴廷仿佛也沒聽出來似的:“給你打了。”

九點多的時候打了一通,那時顧寶正好在睡覺,沒接到,天知道他為什麽睡得那麽沉。

很快,顧寶就反應過來不對:“你說你在洗澡,為什麽不跟我說明白是在酒店的浴室。”

“還有,你叫我過來拿西裝,為什麽故意不開燈!”顧寶控訴道,覺得自己完全被騙了。

裴廷手臂撐着床,在顧寶眼中,笑得很可惡。他挑眉道:“怎麽不稱呼您了,我第一次聽你這麽喊我,挺新奇的。”

顧寶憋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後甩下句:“我回房了。”

裴廷卻抓着他,把他往床上拽。顧寶吓得渾身僵硬,卻沒多少反抗,而是睜着一雙眼,楞楞地看裴廷。

裴廷壓在他身上,也注視着他的眼,忽然伸手蓋住了他的眼睛:“是啊,我故意把你騙過來的。”

顧寶睫毛在裴廷的掌心中顫抖着,他聽見裴廷說:“顧寶,我要吻你。”

他像宣布一個決定般,說着這句話,感受到身下的軀體瞬間緊繃起來。

“如果讨厭的話,就推開我。”裴廷說了當時從公園裏牽顧寶回去時,一樣的話。

然後,他俯身吻住了顧寶,那麽強硬,不容反抗,沒留給顧寶任何拒絕的餘地。

他說要吻他,就一定會吻到。

顧寶嘴唇被含住的那刻,他腦子一片空白。

他的唇就如他那被強硬從殼裏撬出的身子那樣,如此柔軟,脆弱得好似禁不起任何粗暴的侵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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