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碗

“什麽老房子？”唐佳念奇怪。

小嫣兒一副媽媽你怎麽連這個也不知道的神情, “小房子的爸爸是大房子，大房子的爸爸就是老房子呀。”

唐佳念：“……”

唐佳念：“小房子可以一起玩，大房子禮貌對待, 老房子你見不着。”

小嫣兒很認真，“萬一見着了, 也不跟他玩兒。”

談允川抱過小嫣兒親了親，“瞧我閨女多聰明, 連‘萬一’這個詞也會用了, 而且用法正确, 沒有任何問題。”

小嫣兒笑靥如花，“那當然啦。”

她可是新出爐的國民閨女，聰明伶俐，人見人愛！

拍賣會開始了。

一開始拍賣的是歐洲的藝術品，小嫣兒就不大感興趣，坐在座位上，無聊的晃着兩條小短腿。

唐佳念對幾幅油畫作品倒是挺喜歡的，但是這些油畫的價格她負擔不起, 只能做個看客。

開始拍賣中國的藝術品了。

小嫣兒不再無聊晃腿，讓爸爸把她抱起來，認真仔細的觀看。

這些拍品大多是清朝的，粉彩胭脂盒一對、粉彩葫蘆瓶一對等等。小嫣兒看了一會兒, 下氣的靠在爸爸懷裏。

“小嫣兒不喜歡？”談允川問。

“不熟。”小嫣兒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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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這些東西不熟，沒感覺。

談允川：“小嫣兒和它們不熟，爸爸媽媽就不拍。”

小嫣兒：“好呀。”

這些拍品的起拍價都不低, 拿那對粉彩葫蘆瓶舉例，起拍價高達九百萬歐元。

談允川和唐佳念一直沒有給藍會長發信息。

來之前商量好的，湖城企業家協會請來的這些收藏家，如果覺得哪件拍品有價值，會向藍會長發送信息。

應該有別的收藏家提議了，藍會長拍下了這對粉彩葫蘆瓶。成交價是1300萬歐元。

曾經屬于中國的文物，現在要花這麽多的錢才能買回來。

湖城企業家協會的經費應該相當充足。因為，這對粉彩葫蘆瓶之外，另外還拍了一對明朝的景德鎮青花瓷碗，和一只黃釉青花折枝花卉紋盤。

青花瓷碗和黃釉青花折枝花卉紋盤，小嫣兒倒是喜歡的，但也僅僅是喜歡而已。

這次拍賣會最重要的、價值最高的拍品出來了。

全場矚目。

主持人介紹之後，全場沸騰，“西周小盂鼎，這居然是西周小盂鼎？”

小盂鼎是西周周康王時（也可能是周昭王時）青銅器，與著名的西周大盂鼎屬于同一時期。清道光初年于陝西岐山縣禮村出土，西周大盂鼎現收藏于國家博物館，小盂鼎卻在太平天國時期銷聲匿跡，不知所在。

小盂鼎是西周最著名的青銅器之一，銘文長達四百字左右，為西周早期字數最多的一篇金文。其內容對探讨當時歷史和典章制度有很大意義。

這樣的一件寶物出現在拍賣會上，真是很大的驚喜。

國寶，這真的是國寶。

小盂鼎的起拍價，是三千萬歐元。

藍會長激動萬分，“沒想到小盂鼎在這裏。”

“這是真品麽？”價值巨大，藍會長舉牌之前，跟路女士确認。

“這當然是真品。”路女士對藍會長的疑問不滿，“這家拍賣行是我先生家族經營的，已經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和國內古玩市場的亂七八糟不同，這裏是很規範的，沒有贗品。”

路女士很傲慢。她越傲慢，藍會長越惶恐，“對對對，這裏的人和我們不一樣，都很講誠信。”

路女士：“我哥哥給的經費不夠嗎？他不是要你們要國寶帶回去嗎？”

藍會長要舉牌了，“對對對，是這樣的。”

路女士露出得意的、高傲的笑容。

藍會長就要舉牌，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掌按住了。

擡頭，迎上一雙幽深的眼眸。

藍會長驚訝，“小談，你這是什麽意思？”

“假的。”談允川簡短的道。

藍會長冒汗，“假的？”

如果他花幾千萬歐元拍一件假文物回去，後果不堪設想。

拍到的是贗品，付出的可是真金白銀啊。

路女士冷冷挑眉，竭力壓低聲音，“滾蛋！”

談允川讓藍會長拿出手機，群發消息，告訴所有湖城來賓，“假的。”

“假的。”這些收藏家收到信息，免不了議論，“我也覺得不對。小盂鼎失傳多年，太平天國時候就沒信兒了，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小鎮？”

這是中國的“國寶”，買家全是中國人。這個議論一出來，沒人舉牌了。

路女士騰地站起來，怒指談允川，“你，現在想滾都不行了，你要對你的言論負責！你憑什麽說這拍品是假的？”

主持人大聲宣布，說這件拍品是經過專家鑒定，是真品。

談允川做為身經百戰的特種兵，有種特別的鎮定和堅毅，“在我們中國，如果一件文物要公開拍賣，那麽首先賣方要證明，這件文物确确實實是屬于他的。”

他的目光巡視全場，“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

有位熱心腸的美麗姑娘，把談允川的話翻譯成當地語言。

有些外國人和談允川目光才接觸，就躲避開了。

他們并不是真的傻白甜，也不是真的理直氣壯，他們太知道這些中國的文物是怎麽到他們國家的。

在中國病、弱、窮的時候，他們的祖先暗着偷、明着搶，成了這些文物的“主人”。

談允川目光落到路女士身上，“路不平，請你來說明一下，這件本應該埋在項城袁氏墓地中的小盂鼎，是怎麽到你手裏的？”

路女士已經多年沒被人連名帶姓的叫過了，臉漲得通紅似血，“你是什麽東西，敢直呼我的姓名？”

路女士身邊一直沉默的、跟班模樣的年青人神情嚴肅，“路女士是來明子爵夫人，是貴族，她的身份地位，遠遠高于閣下……”

“打住。”談允川沒空聽他胡扯，“哪國封的所謂子爵夫人，找哪國的國民耍威風去。我對所謂的子爵夫人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只想知道，制假賣假，按你們的法律應該怎麽處罰。”

路女士快被氣死了，“藍會長，你說句話！”

藍會長拿手帕抹着額頭的汗，“這個，這個……都是自己人，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路女士氣極，“他說我制假賣假！”

談允川不緊不慢，“那你倒是說說，本應在項城袁氏墓中的國寶，怎麽到你手裏了？”

路女士正要開口，談允川伸手指她，語氣輕蔑，“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如果回避這個問題，就是心裏有鬼！”

路女士被激怒，“中國有盜墓賊，不是我的過錯！一百年前盜墓賊已經把東西從袁氏墓盜出來賣給來明家族了，你有什麽意見？一百年前的事，來明家族沒犯法！”

“哈哈哈哈。”談允川大笑。

“嘻嘻嘻嘻。”小嫣兒由媽媽抱着也過來了，和爸爸一起開心的笑。

“笑什麽？”路女士惱羞成怒。

“小談，你笑什麽？”藍會長也莫名其妙。

“小盂鼎究竟在哪裏，根本沒人知道。”談允川語氣輕松，“小盂鼎的下落，有多種傳說，袁氏墓只是傳說中的一個而已。我随口說袁氏墓，路不平就跟着我的話往下瞎編，可見她不只制假賣假，而且水平很差！”

“哈哈哈哈。”這下不只談允川，很多收藏家都跟着笑起來了。

“假噠，假噠，假噠。”小嫣兒拍手笑。

“把他給我抓起來！”路不平氣昏頭了。

跟班小聲提醒了一句什麽，路不平咬牙，“湖城的對嗎？我讓哥哥收拾他！”

一個金發的矮個男人出面，指出拍品确實是經過專家鑒定，是真品，但因價值巨大，今日流拍。

他宣布拍賣會結束。

金發矮個男人帶了個中文翻譯過來，邀請談允川到他的莊園做客，談允川拒絕了。

路不平的丈夫，他沒興趣認識。

來明子爵一臉遺憾，“希望下次有機會。”

談允川和唐佳念抱着小嫣兒出來，藍會長追上他，“小談，你從哪裏看出來是贗品？”

談允川：“小盂鼎，其器已失，僅有拓本留存。泐損很多，不易通讀。這件贗品的制作人自作聰明，泐損的字他加上了兩個。這是不科學的。”

“原來是這樣。”藍會長明白了，“小談你不愧是唐致庸先生的女婿，家學淵源，觀察細致入微。”

銘文拓本是出土之後就拓下來的，怎麽可能後來多了兩個能看清楚的字？

“小談，你為湖城避免了一個很大的損失。”藍會長心有餘悸，“如果我花三千花歐元買回去一個假鼎，怎麽對大家交待？”

其餘的幾位收藏家也對談允川表示贊賞，“年輕人，目光犀利，是個好苗子。”

小嫣兒今天又立功了，很興奮，要在外面散散步。所以爸爸媽媽和藍會長等人告別，帶着小嫣兒漫步在夜晚的街道上。

經過一戶人家，小嫣兒停下腳步。

她眼巴巴的盯着那家主婦喂貓咪的小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她蹲下小身子，不走了。

“小嫣兒餓了？”媽媽和她一起蹲下來。

“不是。”小嫣兒搖頭，“我想要那只小碗。”指指主婦手裏喂貓的小碗。

唐佳念有點為難，“媽媽只會英語。可這裏不是英語區。”

談允川天賦極好，學着當地的口音叫道：“夫人！”

那位胖胖的主婦很熱情，放下小貓走出門，笑着說了句什麽。

談允川和唐佳念都聽不懂。

夫妻倆和這位主婦雞同鴨講半天，外加比劃手勢，也沒什麽成果。

後來這位主婦把她的丈夫叫出來，她丈夫會一點英語，雙方總算能交流了。

知道談允川和唐佳念是因為女兒喜歡，想要這個小碗，主婦和她丈夫商量了一下，說了一個他們認為合理的數字。

談允川帶有現金，付清款項，拿到小碗。

小嫣兒捧着小碗，笑成了一朵花。

主婦和她的丈夫拿到一筆現金，也很開心，笑咪咪的揮手。

小嫣兒對這個小碗簡直愛不釋手，一路上都要自己拿着，爸爸想幫她拿，要和她商量好半天。

回到酒店，談允川把小碗清洗好，放到桌上，一家三口圍着觀看。

造型流暢，質地細密，通體施天青釉，釉層透明，晶瑩潤澤，恬靜淡定，柔麗靜雅，美到了極致。

唐佳念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談允川也一樣。

太美了，實在太美了。

“這樣的小碗拿來喂貓？”唐佳念怎麽也想不通。

“他們不懂。”小嫣兒沾沾自喜。

“對，他們不懂。”唐佳念和談允川欣賞着這只美麗的小碗，連覺都不想睡了。

隔壁房間，房惟年接到一通電話，樂了，“讓我幫您收拾談允川？姑姑，您甭逗我了。我要是真這麽幹了，我爸非殺了我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明天還是下午三點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