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生

“我的阿戰從來不蠢。”魏染塵回過身,也擁住戰在即,輕撫着他的後背,他們之間終于澄清了所有的誤會,阿戰此刻終于完整的是他的了。

這才是真正的擁有了擁有了吧,不再有任何的仇怨,誤會。

這一次西厥的進攻來勢洶洶,洛辰雖有作戰經驗,卻也有些抵擋不住,前方的戰報頻頻告急。

離國想要從後方征兵過去,可疫情又無法控制,一旦疫病傳入軍營,後果将不堪設想,當下最要緊的,就是一定要保證後方能夠源源不斷的輸出,所以一定要解決疫病。

魏染塵去了隔離的地方,這裏控制得還好,可外面仍不時就有人送進來,進來的人也都是等死,然後火化,魏染塵看着自己的子民這樣受苦,難免痛心。

本以為這就是最糟的,張不揚卻在這是舉起了謀反旗幟,從襄城打開了西厥進攻離國的缺口,幸好洛辰及時反應過來,暫時抑制住了進攻,舍棄一座城池,守住了戰線。

雖然會使臨近襄城的那座城池百姓遭殃,可實屬無奈之舉,那座城池已經鬧疫病根本就守不住了,只好退避一城,建立新防線,補上缺口。

魏染塵更加的焦頭爛額,戰在即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只有盡最大的力量去幫助他,戰在即想要去襄城看看,他想也許他還能阻止魏傾世。

因為現在不阻止,到了戰場上,無論哪一邊慘敗,戰在即都做不到不理不睬,魏傾世從小就待他極好,張不揚也是在那幾個月用心與他相交,他不可能無動于衷的。

可魏染塵當然不會讓他去,且不說現在疫病無法控制,襄城已經淪為戰争之地,他都是不可能讓戰在即去的。

幾經考慮,戰在即還是提出了最後的決定,因為這是他最能發揮優勢的地方了。

“魏休,讓我上戰場吧!”

“不行,你現在武功不如從前,也好多年沒上過戰場,我不能讓你去冒着個險。”魏染塵一口拒絕,即使再緊急,他也沒有想過要讓戰在即出征。

“我生來屬于戰場,無論隔多久,我都能馳騁。”戰在即堅定道,在這後方不能完全把握戰場上的局勢,即使他能做布防圖,可來來回回的送,西厥軍隊又變得極快,根本抵不上多大用處,唯有上戰場他才能更快更準确的掌握情況以及時應變。

“不行,絕不可以。”

“魏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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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戰,我曾經為了你才想要去争奪皇位,我也是為了你才守住這個國家,要是你出了事,這國家我定也不會要了。”魏染塵直視着戰在即認真道。

“魏休,你是離國的皇上,你不能說這麽自私的話,我也不能做這麽自私的事。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吧!我相信你一定會給我個正确的答案。”戰在即轉身離去,反正他是已經鐵了心要去,要是兩日後,魏染塵還不答應,他就自己去。

第二日,魏染塵找到戰在即,他考慮好了,他要與戰在即一同去,沒有什麽比皇上禦駕親征更具有鼓舞性了。

可惜,魏染塵還沒有來得及說出自己的想法就倒下了,戰在即一把接住他,同時也感到了恐懼。

看着榻上的魏染塵,戰在即不敢相信的看看自己的手,魏染塵感染了,戰在即觸碰到了他的傷口,和那些病人一樣的,出現了爛瘡,只是初期,戰在即卻一眼就識了出來。

玫太後哭得幾欲昏厥,硬是在宮女的阻攔下才沒有撲過去,所有人都站得遠遠的,唯有戰在即一直跪在榻前,給魏染塵認真擦洗傷口,盡量減慢惡化速度。

魏染塵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推開戰在即,尤其是看到戰在即連口鼻都沒有掩起來。

“阿戰,離我遠點。”真是病來如山倒,此刻魏染塵居然是虛弱得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戰在即趕緊去扶住他起來,魏染塵卻甩開手,不讓戰在即碰,戰在即也不管魏染塵的掙紮,反正他現在這麽虛弱,也掙不過戰在即,戰在即就是不放手。

“太醫來過了,你只是初期,還有的治的。”戰在即轉身倒了一杯水,送到魏染塵嘴邊。魏染塵卻用盡全部力氣打翻了水杯。

“走,從這裏出去,我命令你,從這裏出去。”魏染塵從沒有這麽厲聲的吼過戰在即,可是現在他卻必須這麽做,他絕不能傳染給戰在即。

戰在即仍不管,又轉身重新倒了杯水,送到魏染塵面前,還沒等魏染塵再掀翻,戰在即已經躲開,仍舉着水,示意要魏染塵喝。

“賀戟!”

“在!”

“把他給我拖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準進來。”魏染塵指着戰在即,賀戟卻猶豫着不敢動手。皇上的命令是聖旨,不可違抗,可戰在即他也不敢輕易動啊,畢竟他可是皇上最看重的人。

“你下去準備,傍晚我們要出城,不能讓疫情在宮中散開。”戰在即看賀戟無比糾結的樣子,淡定的說道,現在的他,的确沉穩得多了,遇到事情,再也不會慌亂無張。

從皇宮到城外的一路上,不知魏染塵說了多少難聽的話,戰在即都無動于衷,一心一意的照顧着他。

宮中的太醫沒辦法,那就到宮外去找,去天下找,戰在即就不信,世界上人那麽多,還找不出一個能治這病的, 其實戰在即心裏也是沒底的,那可是疫病,多少醫術高超的大夫都束手無策。

可是他沒法放棄,也不能放棄,就算他不能找到方法救魏染塵,他也要陪着他去死。他欠他的,他要去地獄慢慢還。

“魏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開你了。”戰在即終于說了一句話,瞬間把魏染塵堵得啞口無言,也不知是高興是難過。明明那麽動聽的一句話,卻偏偏的不合時宜。這個時候,魏染塵寧願戰在即放開他。

在村中那幾天,日子過得十分平靜,沒有朝堂的鈎心鬥角,也無力管邊關的敵國進犯。可魏染塵的病情卻在不斷惡化。他疼痛難忍,卻從沒吭一聲。

戰在即慌了,可他不能表現出來,那樣只會讓情況更糟,他很奇怪,明明自己與魏染塵相處了這麽久,幾乎同吃同睡,怎麽自己就偏生的一點事情都沒有。

不由地懷疑起這場突如其來的疫病,明明控制得挺好的,怎麽還會蔓延得那麽快,就像是有第三只手在傳播一樣,那蔓延速度快速又單一,直直向着朔都而來,周遭很多離得近的城池卻沒事。

“這難道不是天災,是人禍。”戰在即懷疑道。

戰在即去看過那些被傳染了的人,那些人之間的傳染毫無規律,好多人明明一家人都感染了,卻有一個小孩子自始至終沒事。按道理來說,小孩子和老年人才應該是最容易被感染的,可是卻很少。

戰在即努力回想魏染塵被傳染之前的細節,他常去看病人,可自己也常去,其他地方也差不多都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魏染塵當時傷沒有痊愈。果然經過調查,那些患病的人之前都不約而同的有點大大小小的傷口。

受了傷的人,一定會想辦法止血,剛開始感染的百姓在襄城附近,百姓生活清貧,一般不會到藥店抓藥。都會自己采些草藥解決,襄城附近滋生的止血草藥只有一種,說明要麽是那種草藥本身有問題,要麽草藥被人動過手腳。

襄城臨近西厥,難道是西厥人搗的鬼。戰在即向魏染塵說出自己的想法,他們要往襄城去,疫病從那裏傳出來,那裏一定有問題。

“阿戰這麽一說,我倒想起來一個人,他應常年是在西厥附近的。”戰在即懷疑是西厥,倒讓魏染塵想起多年前戰在即被刺殺的事,當初在風屍峽附近遇到的一個人,是他救了戰在即,卻也差點害了戰在即。

果然,魏染塵憑着記憶找到當年玉落笙的草廬,那草廬已經很舊了,快要坍塌的樣子,不過進去以後,明顯看得出有人居住。

“魏休,你怎麽會知道這裏?”這裏是戰在即當年重傷醒過來的地方,他自然記得無比清楚。

“這麽重要的地方,自然是記得的。”魏染塵虛弱的坐在椅子上,卻還擠出一絲笑容,可傷已經爬到了脖子,看的戰在即心裏一陣陣發顫,連忙阻止魏染塵說話。

玉落笙回到草廬,看見戰在即在為魏染塵擦拭,還輕輕的為他吹氣,想要減小魏染塵的痛楚。

“你終于找過來了?我送你的禮物還喜歡嗎?”玉落笙開門見山,見到魏染塵并不驚訝,因為他早就知道魏染塵會找來了,只是來得比他預料的遲了些。

現在的玉落笙,已經不再意氣風發,以救人為己任,整個人惡毒陰鸷,殺了那麽多人,早就沒有了所謂的善良。此刻,他連笑容都充滿了狠毒。

戰在即微微驚訝,這個曾經救過他也害過他的人,現在居然活得這樣陰暗。

“真的是你做的!”魏染塵強撐着站起來,指着玉落笙,眼裏全是憤怒。戰在即扶着他,小心翼翼的安撫他,魏染塵現在的情況,絕不适合激動。

“怎麽換人了?曾經舍命去救的人,死了嗎?”玉落笙笑起來,本來一張俊俏的臉竟顯得有些扭曲。他只見過戰在即以前的樣子,并不知道現在的淩楚凄其實是戰在即。“失去愛人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

戰在即擡頭怒視着玉落笙,“你閉嘴。枉你被稱為神醫,現在居然這樣卑鄙毒辣。”

“他給你講過他之前愛的那個人嗎?第一次為了求我救那個人在我草廬前跪了兩天,為了不讓那個人知道自己的傷勢,偷偷離去,第二次為了求我放過那個人,在我面前剜肉削骨。你說他那麽愛那個人,你不覺得你很多餘嗎?”玉落笙看戰在即對魏染塵那麽細心,心中更加憤怒,為什麽魏染塵可以有一個又一個那麽愛他的人,自己就要孤獨到死。

玉落笙不甘心,所以想要挑撥離間兩人。可他沒想到,這個人就是戰在即。

戰在即當然知道玉落笙說的那個人就是自己,可是自己卻才知道,原來當年把自己從風屍峽救起來的是魏染塵,也就是說和他獨處三天三夜,以血做水喂他的人是魏染塵。

“當初救我的人是你。”戰在即回過頭問道。“你為什麽從來不說?”

“我以為阿戰知道!” 魏染塵看戰在即的反應,才明白過來,原來戰在即根本不知道當年的事。

“當時在峽谷裏,我一直渾渾噩噩的,眼睛又看不到,一直知道有人在照顧我,可是不知道是誰,我恢複意識醒過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傾世大哥,所以我以為,我以為…”戰在即沒有說下去,說他以為是魏傾世嗎?那太傷人了,自己也實在太蠢了。以前的他怎麽會那麽蠢。

魏染塵抹去戰在即自責的淚水,安慰道“沒關系,反正現在你也是我的了。”

玉落笙聽得雲裏霧裏,完全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不過他向來讨厭這樣情深的畫面,這只會提醒他,他有多孤獨多可憐。

“再好好珍惜珍惜吧,你這情況也沒多少日子了。不過這死了可是極難看的,我建議你早點離開他,可惡心了!”玉落笙仍舊笑着,好像這件事從來與他無關。

“你!”戰在即松開魏染塵,氣得要出手打玉落笙,魏染塵卻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動手,玉落笙現在是毒醫,太詭計多端,怕戰在即一不小心就中了他的什麽毒。

玉落笙不理會二人,徑直坐下,從懷中掏出斷殇,這短刀都快被他擦得發亮了。“折情,現在我再也不能上天堂了,你可一定要在地獄好好等着我。”

看着玉落笙這副癡情的樣子,戰在即又微微汗顏,這個人感情太極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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