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宋東生被帶走讓整個家都攏上一層陰雲,曾經總是打扮光鮮亮麗的大姑也顯出了幾許老太,眉頭緊攢着。
良久,梁懷玉有氣無力地說:“一點辦法都沒了。上面也來人了,貪污受賄、挪用公款、吃拿卡要、亂搞不正當男女關系……他這人太髒了,不能犯的他全都碰了,沒想到這次會栽在那個不要臉的東西身上。聽說很久以前就舉報了,原以為沒事,後來又有什麽園林工程公司的老板實名舉報,檢舉信都送到地區了……這位新來的是也鐵了心要拿他開刀,我也被叫過去問了幾次話,幸虧他的那些破事我不知道,要是和他有瓜葛,呵,只怕我也坐不在這裏了。”
梁奶奶焦急地問:“那怎麽辦?總不能在這裏幹等着啊,這這……要早知道那個小蹄子不是省油的燈,我當時就該狠狠打她一頓,把她的膽子吓破,她也不敢這麽胡來了。”
梁懷玉冷笑一聲:“也不怪人家,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他想要兒子想瘋了。再說閻王三更要你的命,不會讓你多活一刻,估計要把牢底坐穿了。好在我兩個女兒馬上也能畢業了,就是以後被人指指點點,怕她們受不了……”
說到孩子她才掉了幾滴眼淚,擡起袖子擦了擦:“他在外面亂來,我就冷了心,有他沒他都成。行了,又不是沒過過苦日子,媽你們以後也自己想辦法吧,我也不是生錢的,養活我們母女三個我都愁。”
梁進昨天晚上沒睡好,睜開眼已經八點了,這會兒都該上第一節課了,反正他也聽不進去,索性轉身繼續睡。
沒多會兒,梁媽從外面進來,把他給叫起來:“你姑來了,在正屋坐着呢,咱們也過去。”
梁進不喜歡這種沉悶感,坐在小板凳上埋頭打哈欠。他現在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別人說的多沉痛,在他耳中穿進又穿出,一不小心又迷糊過去。
大姑說不會摻和娘家事的時候他才清醒了點,環視一圈見那些靠‘山’而活的人全都變了臉色,心裏別提有多痛快。
他就是個小喽啰,要說他能搬倒人連他自己都不信,只是沒想到老天卻送了他一份大禮,這可不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梁奶奶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就見三嬸騰地站起來,指着在座的人:“那我的工作呢?當初是你們親口答應的,說是要給我辦,現在把我騙進來了,就不管了?你們這家人太無恥了,這是騙婚!這日子我不過了,這種要死不活半天打不出個屁,沒一點本事只知道靠家裏養活的男人,瞎了眼的才能看上。”
罵完轉身回到屋子收拾了東西就走了,什麽三金平日零花,還有兩件新衣服全都沒落下。二姑三姑勸她消消氣,三嬸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梁奶奶見她們要去追,厲聲喊住:“什麽德行,不就念了個高中?瞧把她能的,別追了,誰不知道她是咱們梁家的人,過幾天就自己回來了。”
二姑三姑只得重新坐好,二姑沉不住氣,小心地問:“大姐,那我們房子的那事……”
梁懷玉頭也沒擡:“你們自己想辦法吧,公家的東西是咱們能随便動的?趁着年輕,多賺點錢,不然你家小子結婚也成問題。”
二姑夫是個木匠,家在更偏遠的地方,二姑每次回趟娘家都不方便,有時候幹脆就住在娘家,一住兩三個月,婆家那邊鬧的不和,本想靠着大姐夫的關系先把住處給定下來,誰知道就這麽沒戲了,心裏的那口窩囊氣怎麽也咽不下去。
“是大姐沒把我這個妹子放在心上吧?大姐夫都有時間在外面跟別的女人鬼混,怎麽會沒時間幫我張羅房子?他一句話的功夫就辦了,為什麽非得要拖拉這麽久?”
梁懷玉這會兒正心煩氣躁,也不管什麽臉面,一股腦兒地把心裏的話全都說了:“他壓根就沒想給你辦這個事,私下裏不知數落了我多少回,說咱們梁家的人貪得無厭,天上的月亮也敢開口要。他算老幾,你又算老幾?動動嘴皮子就把那塊地給你還得給你修好,你做夢夢見了嗎?你們什麽事情都找我,不知道我在中間受夾板氣多難受,還有沒有良心?
外人看我日子好過,我娘家人不争氣,害得我在外面擡不起頭,你們知道他妹妹當着外人的面說有我這種嫂子很丢人嗎?一天到晚拿家裏的東西去貼補娘家,恨不得把家都給搬空了。
這是好話?就是因為你們,我在宋家人面前壓根不是個人,我自卑,活的累。到這個時候了,你不說安慰我,還惦記房子,我怎麽有你這樣的妹妹?
不想逼死我,以後別來找我。”
梁進皺了皺眉,大姑難做他也能理解,只是這能怪誰?誰讓她手非要伸這麽長在奶奶後頭當狗頭軍師,把個老太太慣的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圍着她轉。
現在摔得這麽狠,也是活該。
一屋子人長籲短嘆,梁媽拉着梁進站起來,聲音冷淡地說:“媽,要是沒事我們就走了,還得幹活去。”
梁奶奶心裏正難受,她以為那麽結實的一座山怎麽說倒就倒了?連讓人适應的機會都不給,一陣風似的,說沒就沒了?村裏人怎麽笑話她?穿金戴銀也不成了?
梁進跟着梁媽一起去店裏,打算等下午再去學校,兩人還沒走了幾步遠,後面傳來奶奶急匆匆地聲音:“阿進,你早點回來,奶奶給你做愛吃的。”
梁媽扯了一把兒子:“現在眼裏有我兒子了,以前幹什麽去了?走。”
出了門,梁進才笑:“媽,你說我奶奶和我大姑親不親?要說親,你看她這麽快就開始物色下個能讓她靠的人,好歹是親閨女,真狠得下心。”
“你奶奶只和她自己親,接下來就是你三叔了,至于其他人,你什麽時候見她上過心?對你大姑好為的還不是好從她手裏拿錢?活一輩子,這麽勢利幹什麽?現在鼻蹋嘴歪,我看她怎麽在這個村裏擡頭。”
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宋東生被抓的事情全村的人都知道,見他們母子倆從跟前經過,才壓低了聲音,等他們過去又說的熱火朝天。
在大槐樹下坐着的郁郁老太看着他們冷哼一聲:“梁成英想過她能活成這樣?眼睛朝天上長的,活該。”
這村裏和梁奶奶不對付的老人多了去,年輕時候勾心鬥角,老了也不甘,照舊要踩一腳,心裏才舒坦。
梁進自己何嘗又不是這樣?
兩人腳程快,再走百來米就到店門口了,梁媽這才後知後覺地說:“你奶奶該不會想訛上咱們吧?”
梁進笑:“媽,你才看出來?我大伯好吃懶做一年賺不了幾個錢,大姑過自己的日子不管事,二姑三姑都嫁的普通,我三叔在家裏養的跟少爺一樣,連個地都不會種,能指望什麽?咱家是沒什麽本事,那車擺在那裏也夠招人眼的。像我奶奶那種人,只能同富貴,遇事就倚老賣老躲得遠遠的,想在我這裏讨好處,美的她。”
小店裏照舊生意滿滿,等過陣子天氣再暖和一點,在外面支幾個攤子,也不用再裏面擠了。
程浩忙得滿頭大汗,脖子上搭塊毛巾,不時擦擦汗水,梁媽看得一直心疼:“你什麽時候有空去看看,咱不行裝個小電扇,天氣越來越熱了,熱壞人可怎麽辦?”
過了清明氣溫就穩定很多了,今天是周五,附近一所中專學校放假,都是出來玩的,所以這個時候也生意特別好。
程浩感覺到廚房裏多了個人,那灼灼的目光和燙人的溫度不用說也知道是誰:“你擠進來幹什麽?這裏沒地放你。”
梁進厚臉皮地繼續往前湊了湊,笑着說:“我大姑父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程浩還不知道他,瞥了他一眼:“是不是大快人心?樂得你合不攏嘴?”
見對方點頭,程浩沒好氣地說:“那你這麽憋在心裏,也不怕憋出毛病來?沒事幹洗碗去。”
梁進站在那裏跟個柱子似的不走:“我高興,就想在這裏看着你幹活。程浩,我……咳咳,本來吧,我不想和周老板那人有瓜葛,總覺得不是一路人……這不那塊要拆了嗎?他承包的工地上需要用車,我想要不再買輛?可是那樣老底都沒了。我想來想去,人家既然願意照顧我賺錢,我也別假正經,錢誰不喜歡?我還想在錢堆裏過日子,我攬了活分派人,到時候賺抽成,你覺得怎麽樣?”
程浩對這事沒什麽意見,不過還是叮囑他:“你嘴皮子能行嗎?做什麽事情前先動動腦子,可別被人給欺負了。”
梁進咧嘴笑:“怎麽可能,你放心,我先出去幫忙。”
程浩的動作變得僵硬起來,他不是不明白,梁進事事告訴他、征求他意見是為了什麽,他心裏雖高興,可是又覺得心上像是壓了一座大山,發悶喘不上氣來,更多的是失落。
梁進的事情,他一點忙都幫不上,除了叮囑着小心一點,唯一能做的就是做菜,在這狹小的地方裏待着,只有在沒事幹的時候才會走出店外曬曬太陽,看看來往的行人。
如果将來等梁進長大了,他們真的在一起了,梁進會不會慢慢地嫌棄自己?不會說話,沒什麽情趣,只會像個老媽子一樣管着梁進不要做這做那,小心這個小心那個,終有一天會厭煩的吧?
外面有客人再喊:“老板,我的面好了嗎?”
程浩這才趕緊重新忙碌起來,有些事情一旦埋下了種子,經過風雨灌溉便再挪不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實話這本數據挺不好的,不過不管了,大家大可放心,我會好好寫完的,(*  ̄3)(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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