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與剛起步的清遠不同，程浩的出生地看起來繁華耀眼，他脫節已久，已經錯過了它的發展壯大，并沒有什麽近鄉情怯而是覺得陌生不已。
馮家派了車過來接他們。
馮夢龍看到程浩愣在那裏不知道想什麽，笑着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下：“哥，發什麽呆，我們要回家了。爺爺奶奶看到你肯定很高興。”
程浩微微扯起嘴角笑了笑，跟着坐進車裏，忍不住在心裏嘆息一聲。
馮家的這些東西在別人眼裏是值得羨慕的，但是在他看來卻覺得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司機是個上了年紀的人，開車很穩，幹淨寬敞的路，道路兩邊是生長茂盛的植物，還有隐在後面的高樓大廈。
清遠的路就是走着石子都膈腳，房子最多也是二層的，大多是平房，甚至有些都透着年代氣息，但是待慣了，還是覺得在那樣的環境裏生活很舒服。
車子拐入一條安靜沒什麽人的巷子，入眼的是一座氣派的院子，下車後，程浩還有點好笑，他還是把自己當清遠人，所以會和這座城市去比，就算清遠再怎麽糟，但到底是自己放不下的地方。
院子裏種着很多花草樹木，這才看清楚，原來這麽大的地方只有馮家一家，倒還真是讓人意外的有錢。
馮夢龍已經走進去了，見人還站在外面發呆，無奈地皺起眉頭：“哥，你怎麽不進來？”
程浩帶着梁進給他準備好的東西走進去，心裏還是別扭的不行。
剛進客廳，就見那些原本在皮沙發裏坐着的人全都站起來。
再中間的老人已經開始不住的抹眼淚了，哽咽地說：“那些天殺的混蛋，把我好好的孫子害成這樣，來濤濤，過來給奶奶看看。”
看得出來馮家一家人的感情很親近，在場的的人全都高興，眼睛裏還泛着淚光的，讓程浩有些不習慣。
程浩看着眼前的這位老人家，那不怎麽清晰的記憶裏對她沒有任何的印象，拘謹地走過去。
馮奶奶看着自己的大孫子和自己這麽生疏，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淚意再度湧出來，難過的說：“以前你經常坐在我跟前說你将來要幹什麽，這都多少年了，咱們再見了你都不認得我了。如果不是我命長，是不是到死都見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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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奶奶哭得喘氣都不順了，程浩伸手給她拍了拍背，抿着嘴說：“您還是坐下來吧，別哭了。”
“怎麽能不哭？你爸媽都忙自己的事情，你在我身邊那麽多年，回到他們身邊才多久，他們就把你給搞丢了，那個時候我真恨不得打死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麽當爸媽的？”
程浩跟着在沙發上坐下來，這個家與他來說真的太陌生了，而眼前這些人的感情也太濃烈了，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程浩坐在那裏局促不安，旁邊的馮爺爺嘆了口氣說：“老婆子，你也別念當初的那些事情了，孩子已經忘記了。路上累着了吧？你和你爸長得真像。”
…… ……
馮爺爺笑了笑：“在自己家別這麽緊張，這座院子還是你在時候的樣子，一點都沒變，只可惜我和你奶奶老了。”
“餓了嗎？讓你嬸子們給你做飯去，別全都在這裏杵着，把孩子都給吓壞了。”
圍滿了人的客廳，現在變得清淨了些，程浩也沒有那麽緊張了，面無表情的臉上也稍稍透出些許柔意。
馮夢龍坐在對面一直往嘴裏塞東西，這個時候才閑下來：“爺爺，我哥做飯可好吃了，在那邊開了個飯館，生意不知道有多好。我二叔也吃過，比咱們家的飯菜好吃多了。”
馮爺爺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吃玩，這麽大的年紀了就沒見你做過幾件正經事。”
馮爺爺數落完憤憤不平的馮夢龍，轉頭繼續看着自己的大孫子：“這幾年吃了不少苦吧？過去那些不好的事情咱們就不說了， 現在你回來了，咱們好好的過日子，你有什麽想要的只要開口說就行。今年也二十多歲了，該去公司裏學學了，好接你爸的班。”
馮夢龍沖着程浩眨眨眼：“你看，我和你說你還不信，二叔那麽大的家業，怎麽能便宜了外人，還是給自己的兒子最好。”
程浩瞪了他一眼，将放在角落那個不起眼的大包拿過來，輕聲說道：“這是我們清遠的特産，味道還不錯，你們別嫌棄。”
馮爺爺看着那幾包包裝粗糙沒什麽美感可言的小糕點，心裏一陣難過，如果這孩子一直在自己身邊，哪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程浩雖然不喜歡說話，但是最善于察言觀色，馮爺爺雖然表情克制，但是一閃而逝的嫌棄還是被他收入眼底。
這是梁進跑了好幾條街才湊齊的，可惜，他的家人看不上這份心意，他笑了笑，将東西放回原地，不再說什麽了。
馮夢龍在一旁也看得清楚，見哥這樣，忍不住開口說道：“別裝了啊，我嘗嘗，爺爺，你別看模樣不好看，但是味道不錯的。”
馮爺爺當下也聽明白過來，趕緊笑着打圓場：“每一個地方都有好吃的東西，我是因為馬上就要吃飯了，占肚子。”
少說也有十來年的隔閡了，眼前的生疏不是誰的對錯，但有時候不經意的動作還是容易傷人。
馮夢龍雖然化解了這份尴尬，程浩笑了笑什麽都沒說。
吃中午飯的時候，程浩很安靜，旁邊人說的那些東西，他完全聽不明白。
就算他是馮家的孫子，但是連最簡單的話都聽不明白，能有什麽辦法呢？
馮雙年知道兒子要回來，但是手邊的事情忙不完。所以回來的時候，家裏中午飯已經快要吃完了。
馮雙年坐在兒子身邊，關切地問：“家裏的菜還和你的胃口嗎？想吃什麽直接開口，別拘謹，都是家人。”
程浩點了點頭。
馮家的生活條件一直很好，人們雖然在飯桌上也說笑，但是吃飯的樣子卻文雅很多。而他和梁進在一起，從沒有這麽小口小口的吃過，在他們看來，大口吃才能吃得香，而且他也是受過饑餓之苦的人，實在做不到這樣。
就在他渾身別扭的時候，一道孩童稚嫩的聲音打破了這歡樂：“媽，他吃飯的樣子真醜，他沒有吃過這些東西嗎？好下作。”
滿屋子的聲音就這樣冷了下來，程浩拿着筷子的手就這樣顫了下，他垂着眼簾食不知味地扒拉着自己碗裏的飯菜。
這麽多年，這個家裏早已經沒了容納他的地方，他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馮雙年帶笑的臉當即冷下來，冷冷地看着自己妹妹的小兒子，怒聲道：“這是你哥哥，你說的是什麽話？”
這麽多年，衆人很少見馮雙年發這麽大的怒氣，他的妹妹小聲地說：“哥，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濤濤那麽大的人了，還會和小孩子計較嗎？”
那孩子也不甘示弱，大吵大嚷：“他憑什麽來我外公家裏？穿的就像個村裏人一樣，真丢人，我沒這樣的哥哥。”
馮奶奶氣得猛拍桌子：“別仗着家裏人疼你，就敢這麽胡說八道，小心我打你，快和你哥哥道歉。”
“我就不……我不要這個窮小子給我當哥。”
他媽媽已經攔不住了，只是有些緊張地看着自己的二哥。
馮雙年冷笑一聲：“孩子還小，自己肯定想不出這種話來，說到底是你們這些大人說的時候不注意，這才給學會的吧？濤濤是我的親兒子，你們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現在卻看不起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是窮小子？嗯？你們這麽能耐，現在就從我的公司裏滾出去，我公司還容納不下你們這些眼高的。”
衆人還以為馮雙年只是氣頭上，誰知道這是真的動心思了。他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程浩，程浩連頭都沒擡，心裏忍不住有些怪這個孩子，真是離開這麽多年，在外面連看人顏色都沒學會嗎？難道讓整個家變得這麽雞犬不寧，他心裏就高興了嗎？
程浩雖說告訴自己這一切和他沒什麽關系，不要在意，但是心底最深處還是泛起一抹苦澀。
有誰能想到，這麽多年找到家人本該是件高興的事情，可真相是他是不被歡迎的那一個。
衆人見他不開口，也責怪小妹這麽口沒遮攔，有些話心裏說說就是了，做什麽非要扯到臺面上來說？
馮奶奶閉了閉眼，看着低頭在那裏安靜吃東西的孫子一陣心疼，沉聲說道：“你們就是這麽做長輩的嗎？濤濤在外面吃了這麽多的苦頭，以後誰要是再敢說這種話，就不要進我馮家的大門。你二哥說的對，要不是他的公司撐着這個家，你們拿什麽在外面耀武揚威？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我看你們是白活了這麽大把的年紀了。”
程浩微微扯了扯嘴角，這頓飯吃的真是艱難。
散了之後，馮奶奶将程浩叫過去說話，勸解道：“別理那些人，就當他們是放屁，你別放在心上啊。”
程浩笑了笑，沒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新文《男友捕捉計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