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照顧
午後的陽光照在廚房的吧臺上,也照在夏岑的身後,在她周身渡了層光。不由的讓倪弦羨慕二十歲的青春,無比耀眼。
不知是不是錯覺,夏岑這清澈如水的雙眸,仿佛是從幽深的潭水中淨化開一般。
“經紀人那邊事情多,在我簽約完之後,他就讓我給送藥過來。我看了,這藥多半是西藥,空腹吃肯定對胃不好,就想從廚房找點能做的東西,不好意思倪弦姐,我擅自做主了。”說完夏岑回身指了下鑰匙跟門禁卡,“那個鑰匙跟卡,我都放在那裏了。”
“沒事,我主要是不喜歡被助理整日跟着,也不喜歡請阿姨,你能在我的廚房裏,找到能做的東西實屬不易,辛苦了。年底公司太忙,都忘記今天你是簽約萬天娛樂的大日子。”倪弦掩不住的咳了好久,溫和的對着夏岑笑了下,伸出手,“歡迎你加入,更為你提前畢業感到開心。”
夏岑盯着倪弦的手,乖巧的走過去雙手緊握,滿足一笑,“謝謝倪弦姐。”
……
倪弦吃過夏岑煮好的面,沒想到這丫頭煮的面還挺好吃,一碗面吃完就看見夏岑把溫水遞了過來,旁邊的紙巾上放着預備吃的藥。
“如果你不當演員當個醫生,一定會給病人留下好印象。”說完倪弦吃下了感冒藥。
“我倒覺得我不适合當醫生。”
倪弦喝了兩口溫水,有些好奇的看向夏岑,“說來聽聽。”
“醫生的責任我擔不起,醫生的成就我可能無法完成,畢竟我不是一個偉大的人,選擇演員不僅僅是因為倪弦姐,更想通過努力讓我母親過的更好。”夏岑說的滿目真摯。
前面的話可以忽略不計,但後面的話倪弦聽着并不陌生,細細看着坐在對面的人,淡淡一笑,“你真的很像一個人。”
“一個人?”
“還記得之前,那個沒回答你的第二個原因嗎?”倪弦見夏岑點頭,笑了笑,“你其實很像我一個朋友,我是說性格。你們都有演員的天賦,也都很現實,很直接。”
夏岑微微愣住。
“她給了我很多幫助,沒有她的話我也不會有演戲的打算。就像你成為演員一樣,很開心我成了你的目标跟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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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該開心的人是我。”夏岑看向倪弦,“我更期望可以跟倪弦姐同臺。”
“這個恐怕近期沒辦法滿足你了。”倪弦淡淡一笑,“我現在已經退居幕後,習慣了商場,再出來演戲……可能需要足夠的勇氣。何況,你第一年簽約工作肯定安排的滿滿當當,還不能回去過年,家裏人會不會覺得公司苛刻?”
看着話題被輕描淡寫的轉移,夏岑并沒有繞回去,而是順着話題繼續,“來的時候母親給我打了電話,她雖然不太能理解,但還是接受了,就讓我多注意身體,空了就回家看看。”
“娛樂圈是個很奇妙的圈子,很多家長不太能接受這裏的複雜跟某些規則,但在這些很多之中,又有很多家長拼命的,把自己家孩子送進來,你知道是為了什麽嗎?”
“因為賺錢?”
“錢是基本,最重要的是面子。”許是藥效起了作用,倪弦精神有些困倦,用力撐了撐眼睛,“我有點累了,要先去休息一下,你要回去了嗎?”
夏岑走到倪弦身邊扶她起來,拿出了類似醫生的口吻,“生病的人需要多補充維生素增強抵抗力,我去買點水果送進來就回去,鑰匙跟門禁卡還是放在門口。”
“沒事,你可以先拿着,等去了公司再還給我。”倪弦說着整個人已經被藥效捆住,無精打采道:“我這兩天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生病的事不能讓助理知道。”
“我明白,明天一早我再過來一趟,倪總你想吃什麽嗎?”
“你的雞蛋面就不錯。”
“行,那就這個,我再買點青菜。”夏岑扶着倪弦回到卧室,幫她蓋上被子,看着已經逐漸進入睡的倪弦,壓低聲音道:“今天好好休息。”
倪弦喃喃自語,“謝謝你,夏岑。”
夏岑溫和一笑,“應該的。”
……
從超市回來,夏岑輕手輕腳的把東西放在冰箱裏,本想留個字條就離開,卻聽見倪弦在卧房裏不停的悶咳。
以為她醒了,夏岑倒了一杯溫水推門進去,小聲喚道:“倪弦姐?”
原來倪弦并沒有醒,只是咳嗽。
先把溫水放在一旁,夏岑看見倪弦緊蹙的眉頭,伸手一搭,發燒了。
“……倪弦姐?”夏岑又喚了一聲,“倪弦?”
算了下時間,目前剛好是西藥的後遺效應,會讓人陷入昏沉,這個期間如果搭配妥善的物理降溫,估計醒來就沒事了。
好在這個房子自己并不陌生,夏岑用最快的時間找到需要的東西,擰幹冰冷的毛巾先搭在倪弦的額頭上,這是第一步。
第二步,酒精降溫效果最佳。
夏岑從酒櫃裏找一瓶度數算高的白酒,倒在碗裏用火燃起,大概五六秒的時間将其吹滅,先幫倪弦換一塊兒冰毛巾,在她準備下手,幫倪弦擦拭酒精時,卻有些猶豫。
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這些,夏岑自倪弦一側頸部開始輕輕擦拭,不喜歡酒味的倪弦眉頭皺的更深,在她側身的同時,夏岑抓緊時機,從衣擺下方伸了進去,指尖沿着她背脊的肌膚,緩緩摩挲着往上反複擦拭,因為酒精的清涼,倪弦舒服的一聲輕吟。
夏岑:“……”
收回手,其次是足心。
全部擦完之後,夏岑又用幹毛巾将酒精擦幹,全部折騰完,不知是緊張,還是屋內太熱,夏岑幾乎出了一身的汗。
她把東西物歸原位,再每隔半個小時用手背确認一下溫度,很顯然已經在退燒了。
天色漸暗,夏岑算着時間倪弦估計要醒了,她把沖水即吃的速食面跟水果放在一起,寫好字條又倒了杯熱水。準備去卧房收回毛巾就打算離開了,沒想到伸出去的手卻被倪弦握住了。
“你醒了?好些了嗎?”
倪弦睜開了朦朦胧胧的眼睛,因為房間內并沒有開燈,但總覺得站在床邊的人特別熟悉。
“淩馨姐……是你嗎?”
夏岑整個人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回過神的她抽出手迅速離開。
“淩馨姐,別走!”
離開的腳步跟匆忙的關門聲,讓房間瞬間恢複了平靜。
……
……
……
倪弦這一覺可以說睡的很安穩,身體也舒服多了。等她徹底醒來時,窗外的天漆黑一片。
她盯着窗外透進來的光,雙眸有些游神,是因為她剛剛做了一個夢。
夢見了淩馨姐。
本想伸手去抓,卻抓空了。
倪弦擡起手臂看着自己的手,無奈一笑,“下一次,我一定要抓住你。”
人剛醒來的時候,特別是生病的人,總是特別的怕冷。哪怕屋子裏很溫暖,也覺得背脊涼飕飕的。
倪弦擡手摸着自己還冰涼的額頭,覺得有些奇怪。還有她身上濃濃的酒精味,又是哪來的?
她起身裹緊薄毯,看到了地上的毛巾。
來到客廳留意到,廚房吧臺上的東西跟字條,特別是杯子裏的水還溫着,難道夏岑才走嗎?
想着醒來的所見所聞,難道是自己發燒了,是夏岑幫自己進行的物理降溫?
喝完溫水的倪弦,盯着字條上秀麗的文字,淡淡一笑。
……
夏岑站在樓背後,仰頭盯着很快亮起的窗子,跟玻璃窗後移動的人影,若有所思。
——“淩馨姐……是你嗎?”
——“淩馨姐,別走!”
耳邊晃過的,是倪弦在昏迷時呢喃碎語。
擡手抵在心口,就如司盛夏所言,原來自己不是不會痛,而是沒有被觸碰罷了。
可是現在的自己,能做什麽呢?
夏岑畢竟不是衛淩馨。
用呼吸緩和情緒,用力平複內心深處,被撕扯開的傷口,讓其慢慢愈合。
再睜開眼睛時,夜空飄下了白雪,輕輕的落在了夏岑的鼻尖上,慢慢融化。
冰涼的觸感,竟讓夏岑一時不想馬上回去,而是在一旁花圃邊的路燈下站了站。
看着漫天的白色緩緩飄落,看着那扇窗的燈再次熄滅。
夏岑聽着音樂呆呆的望着冬季陰沉的夜空,對着飄過來的雪花長長地吐了口氣,随後露出了惬意的微笑。
整個人都被這場雪治愈了 。
身旁的花園小徑,響起了腳步聲。有人正朝着她緩步走來,在有路燈的地上映出長長的影子。
冷風吹過,女人的長發飄散。
夏岑并沒有察覺,獨自出神。
直至那人走到她身旁,輕輕的停下腳步,夏岑才下意識轉頭,看清了她的臉。
“倪弦姐!?”她把耳機摘下來,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裹着長長羽絨服的女人。裏面應該只是單薄的居家服,即使如此,看上去也是簡潔而舒服,想着不久前才關燈的窗口,“您不是……睡了嗎?”
倪弦也看着她,本就感冒的雙眸,在夜色的燈光下顯得更加溫潤明亮,“大晚上不早些回家,站在這裏做什麽?”她吸了一下鼻子,問。
“我是要回去的,不過剛出來就看見了雪,畢竟是南方人,沒太看過雪。”夏岑沒想到倪弦會突然出現,好在自己內心的承受力,早已刀槍不入,任何事自有應對。想着周圍環境,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主要是倪弦姐居住的小區環境好看,忍不住想留下來賞賞雪再回去……你發燒了,怎麽還跑下來?嚴重了怎麽辦!”
倪弦盯着夏岑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站在原地靜了一會兒,與夏岑肩并肩,仰頭看着夜空中迎面飄來的雪,“嗯,是挺好看的,你在聽什麽?”
夏岑把耳塞拿出一個遞給倪弦,關心道:“外面冷。”
聽着優美的鋼琴曲,倪弦再看這夜空的雪,仿佛又是另一種意境,輕聲呢喃,“醒來之後身體舒服多了,也有胃口了。所以你留下的速食面我不想吃,就點了些外賣,特地訂了份雞湯還有幾個清淡的小菜,我現在雖然不是演員,但日常的營養還是要有所把控,所以我一個人肯定吃不完。”
夏岑看着倪弦,一言未發。
“既然你這麽喜歡看雪,我家有處賞雪還算不錯的地方,晚飯就那兒吃吧。”倪弦說完把耳機塞回夏岑的耳朵裏,對着她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這樣細微的小動作,竟讓夏岑聽見了自己的心跳,看着倪弦漸行漸遠背影,眉心微蹙。
……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因為明天的我在回家的路上,可能更不了,所以明天就不更了,換今天更。
……
感謝一些熱心的讀者幫我捉蟲,我很感激。
謝謝。
……
也希望你們喜歡這個故事。在故事沒寫完之前,請先保留意見。
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