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終回(四)
心裏懷着心事,找了一圈也沒找着謝韞的杜玉,晃悠悠回了別墅,剛進門就見着一堆還在做無用功的魂體,杜玉仔細在魂體裏搜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本該是和樂的一家三口,只可惜全都葬身火海,杜玉從那廢墟裏有見到一張蒙着灰的照片,照片杜玉撿不起來,不過照片上的人的樣貌,他倒是記下了。
如今回來這麽一找,也是運氣,還真給他找到了。只是此時的三人面目猙獰完全不符照片中開懷的模樣,杜玉還是從他們的衣着,身型推斷出的。那麽問題來了,這裏起碼有百來個魂體,這些魂體又為什麽成了娃娃口中的壞人的呢?娃娃又是為何會成為厲鬼的呢?
杜玉恍恍惚惚飄回二樓,看着和自己同處一室的怪物發呆,距離黑夜的降臨還有不少時間,而這怪物似乎只會痛苦的嘶吼,自己又該如何與它對話呢?
閑着無事的杜玉在屋裏練起了手力,他試圖擡起屋子裏的細小物件,最後發現自己連一張白紙也拎不起來。
他洩氣呈大字形癱在地上,直躺到月光鋪滿屋子,怪物的嘶吼突然停了。杜玉一個激靈,從地上揚起腦袋。他發現面前的怪物其中一個美婦人的臉,正看着自己。
杜玉看了眼自己身邊的身體,慢慢往旁邊挪了挪,不想,那美婦人的目光跟着自己轉了過來。它該不會看得到自己吧?這不可能!杜玉暗自否定。
卻不想一直只會嘶吼的怪物突然開口說起了人話:“你是誰?叫什麽名字?是怎麽來這的?”語氣溫溫柔柔,比杜玉自己的母親還要親切不少。
但杜玉心裏惦記着三樓那個娃娃,她可不也是那般柔弱,誰成想就這麽霎那間卻化作厲鬼。杜玉可不敢掉以輕心,便只小心飄到空中,盡量靠近門口,才回道:“我叫杜玉,是個靈妖師,是被這家的主人坑進來的。”杜玉雖有些憤慨,但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的怪物,生怕一個不留神便被抓的去。
那美婦顯然明白杜玉的顧慮,并不上前,等聽到杜玉說自己是個靈妖師時,才變了臉色,“你也是靈妖師?”
杜玉點頭。
美婦不由向前一步。杜玉趕緊往後飄了兩步,美婦止步,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杜玉:“什麽忙?”
美婦:“請你勸勸我丈夫,讓他放下吧。”
聽美婦這麽一說,杜玉明白了,感情這美婦是杜天師他老婆,這是什麽人體實驗?!不過橫向比較了一下自己和杜天師的能力,杜玉老實道:“我不是你丈夫的對手。”
美婦顯然也明白,便緩緩坐在地上不語,瞧着美婦微蹙的眉尖,杜玉忍不住問道:“那個,三樓那個可是您的女兒?”
美婦微愣,沒料到杜玉有這一問,畢竟從她清醒起,自己便無法離開這個房間。杜玉見美婦沒反應,以為她沒聽清,随手比劃着又加了句:“就是那個有蓬蓬裙,小木馬的房間,哦,對了,那個女孩說她叫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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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婦激動起來,一把抓住杜玉的肩,動作之快杜玉根本來不及躲避,美婦急切道:“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确定?”
杜玉點頭,“我今天早上剛見過那孩子。”
美婦緩緩松開手,竟跪坐于地上哭了起來,杜玉有些不知所措,索性美婦并沒有哭很久,她迅速的調整了心态,對着杜玉道:“你能不能救救我的孩子,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求求你救救她,她才六歲。”
杜玉對那娃娃尚且心有餘悸,可看着美婦哀求的模樣若是開口說出拒絕的話,又于心不忍,踟蹰了半天道:“你讓我怎麽救娃娃?她現在可是厲鬼!”
美婦見杜玉松口,趕緊抹去眼淚,雖然被杜玉口中厲鬼一詞震驚,但還是緩緩道來:“我也不知,不過我知道若是能去除去厲鬼身上的怨氣,我的女兒定是能得救的。”
這話有些多餘,除去厲鬼身上的怨氣談何容易,杜玉皺眉。美婦:“你可有去過別墅後面的村子看過?”
杜玉:“看過了,那裏好像起過一場大火,起碼百餘口農戶葬身火海。”
美婦微蹙眉,“是一百三十七口。那火也是我丈夫做法放的,尋常的水根本撲不滅,我記得那火整整燒了一宿。”美婦陷入沉思。
杜玉心裏的貓又開始撓爪子了,這種只說一半留懸念的方式,生生逼死個人,“然後呢?”
美婦看了看急的不行的杜玉,微微一笑,“那些枉死的村民,可不就集結起來,找那元兇了嘛。”
杜玉心裏有些不明,“元兇不應該是你丈夫嘛,可為何娃娃口口聲聲說那些村民是壞人,要害她?”
美婦收起笑容,“因為源頭就在我女兒那裏,我丈夫是個靈妖師,我女兒自小耳濡目染也立志當個靈妖師,可惜卻沒什麽天分,但我的兒子卻表現出了竟然的潛力,我兒子阿羽從小比較皮,常常拉着娃娃去後面的森林裏玩,有幾次他都會對着森林練習咒術,他并不知在這森林的後面還有一個小村子。漸漸的村子裏的人受阿羽的咒術影響,年紀越小影響越深,裏面經常會發生孩童離奇失蹤現象,等再找到時多只剩下那孩子的屍體。娃娃也是巧合,那次獨自一人跑到森林裏玩,結果沒有阿羽帶路,很快就迷失了方向。然後便發現了離村子不遠的一具孩童的屍體,就當她蹲在屍體邊查看的時候,被聞訊而來的村民發現了。那些村民以為是娃娃害死的孩子,變将娃娃帶回了村子,幾個大人圍着她暴打了一頓,這還不夠,硬說她是個吃孩子的巫女,并将娃娃困于一間柴房內,一把火将她燒了去,可憐我的娃娃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說到這美婦悲傷的流下眼淚。
美婦:“這事怎麽可能瞞的過我丈夫,當天我們一發現娃娃不見了,就立刻動用法器去找,很快就在那個村子裏發現了娃娃早已化成灰燼的屍骨。我雖難受,可也只想懲戒那些迫害娃娃的人,但我的丈夫和兒子不這麽想,他們覺得那個村子裏的村民都該死。于是便瞞着我,用了禁術,将整個村子夷為平地,而村子裏的村民也因為禁術的原因,永世不得超生。”
美婦:“許是這些村民的亡魂根本不明到底是誰害了他們,可他們還記得娃娃,便将這一切的錯處安在娃娃身上,揪着娃娃不放。你如今也瞧見我這副模樣了,我只能在特定的晚上恢複神智,所以我拜托你,求求你救救娃娃,救救我的兒子和丈夫吧。”
杜玉被美婦所言打動,“我該怎麽救?”
美婦抹去眼淚,“娃娃本已入土為安,如今你能見到她的魂體,說明我丈夫施了禁術将她招了回來,與我不同,娃娃是枉死的,她的魂體必須依附到她親近之物上,只要将她所附之物毀去,便能放她自由。同樣那些村民的亡魂找不到元兇,也會散去。”
杜玉摸了摸下巴,親近之物?在杜玉的印象裏,那個叫娃娃的小女孩,即使是在化為厲鬼攻擊他的時候,手中也緊緊抱着一個洋娃娃,“那個,娃娃很喜歡洋娃娃嗎?”
美婦點頭,“喜歡,不管走到哪兒都要帶着,只是出事的時候,那個洋娃娃也一并燒毀了,之後我便将她房裏所有的洋娃娃都燒了,給她在天上作伴。”
杜玉心裏有了計較,看樣子那個洋娃娃很有可能附着娃娃的魂體。杜玉本想再向美婦證實一下,卻不料美婦這時突然抱頭痛呼,杜玉吓了一跳,急急問道:“你怎麽了?”
美婦渾身冷汗直冒,這個狀态根本無法回答杜玉的問題,痛呼了沒一會,突然從口中發出野獸的咆哮,美婦再次變回白日裏怪物的模樣。
杜玉細瞧一眼,發現再無法從美婦口中撬出信息,便只能悻悻的飄出房間,實是是因為這怪物的吼聲太擾人了,自己都沒辦法思考。
杜玉正打算去窗口站會,喘口氣,順便消化消化美婦帶來的信息。還未飄至窗口,白無常的身影便浮現出來,照例打着燈籠,一手抱胸,“如何?”開口直奔主題。
杜玉被突然出現的白無常一吓,愣了愣,才會過神來意識到白無常這是在問自己話呢。于是簡單的将美婦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白無常聽了,眯了眯眼,“如此便簡單多了,只需将娃娃手中的洋娃娃毀去即可。”
話雖如此,可做起來談何容易。杜玉看白無常的視線從自己說話起就沒移開半分,便知道這回他打的還是自己的主意。急忙連連搖頭,“以我的能力根本拿不了那洋娃娃,怎麽去毀了?”
白無常一搭杜玉的肩,“誰說你拿不了的,那個洋娃娃又不是實物,只是魂體的一部分,你只要如此……這般……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