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說起來也是一段俗套的故事了。

容梨生在普通家庭, 父親往年都做些小生意, 家裏條件還算不錯, 後來,父親漸漸到了中年,腦子明顯跟不上現在快速發展的時代了。

經常借酒消愁, 不務正業。許如雲深愛着自己的老公, 也不說什麽。

再後來有天晚上, 十點多, 容梨在桌前寫着作業, 門突然被推開了。

父親臉龐上有醉酒之後的潮紅,他拉了張凳子在容梨旁邊,摸了摸容梨的臉頰:“小梨, 我們快有錢啦!”

容梨愣了一下:“真的嗎?”

父親眼神狂熱, 幻想着有錢後能給妻女如何美好的生活:“到時候,我們換個大房子,我和媽媽帶小梨出國玩怎麽樣?我知道, 小梨想去東京看櫻花對不對?上次你去薇薇家,聽薇薇說起櫻花那個羨慕的小眼神呦!”

容梨不好意思地抿抿唇。

容薇是叔叔容向南的女兒,容向南做生意發了筆小財, 帶妻女去東京玩了一圈。回來後容薇就跟容梨炫耀了好幾天,容梨滿心歡喜地聽着,仿佛自己也去那地方玩了一遭。

羨慕歸羨慕,容梨并沒有把內心想法告訴爸爸媽媽,她不想給爸爸媽媽添加負擔。

她打小就乖巧, 知道有些東西不該觊觎。

可父親卻看出她的渴望。

父親仍然在構想着藍圖:“我跟你幾個叔叔一起投資了一個項目,是關于一個手機軟件的,每天只要帶着手機走路就能賺錢,你知道嗎?”

容梨搖搖頭,她覺得天底下沒這樣的好事。

父親又說:“你還小,不懂,你知不知道宋氏?”

這個容梨知道,江城最高的樓最繁華的樓都宋氏旗下的産業,宋氏的地标就是江城的地表,宋氏二字就代表着數不盡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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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個項目是宋氏開發的,所以小梨你就放心吧!”父親慈愛地笑了,“等爸爸賺大錢,讓小梨過好日子。”

容梨滿心地盼啊盼,到底沒過上好日子,只等來了父親車禍去世的消息。

那時她太小,就以為父親是單純的車禍去世,而關于那個賺錢的項目也就不了了之。

後來跟宋洵聲在一起後,許如雲告訴她:“你知道你爸爸是因為什麽去世的嗎?他加入的那個賺錢的軟件組織,是宋承江開發的,是傳銷,是為了斂財!!!”

宋承江是宋承義的親兄弟,二人當初都持有宋氏股份。

許如雲聲嘶力竭:“如果沒有那個該死的軟件,你爸爸怎麽會深陷其中,将全部家當投了進去??”

不把全部家當投進去,也自然不會因為過度絕望而精神恍惚,就不會因車禍而慘死。

這一切的一切,多像一個完美的邏輯鏈。

許如雲既然知道了她跟宋洵聲在一起,就不可能同意,那段時間許如雲精神崩潰了好幾次,容梨父親已經去世,不想再害死自己的母親,只好忍痛分手。

好在她恢複能力一向很強,三年過去,心裏基本上沒有傷疤了。

可偏偏,宋洵聲又說要重新追回她。

她怎麽能同意。

容梨長長呼了口氣:“挺狗血的吧?其實我平時覺得小說已經更狗血了,誰能想到現實只會更狗血。”

“小說還有局可破,現實可真是死胡同。”容梨攤攤手,“不過我倒是覺得我當初做了個正确的決定,現在這樣,挺好的。”

林嘉菱接話道:“哪裏挺好的?你倒是聽媽媽的話,當了乖寶寶。可你不覺得宋律師很無辜嗎?他受的傷誰能補償?”

容梨還真的沒思考過關于宋洵聲很無辜,現在想一想,是真的無辜。

她先撩的他,把人追到手後,又不痛不癢說了分手。

可問題是她事先也不知道那些糾葛,如果知道,她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其實當初會主動分手還有一個原因,宋洵聲工作很忙,本來要和容梨出去玩卻放了鴿子。

後來容梨在咖啡館看到他和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笑着談天說地,言笑宴宴。

那時候她的第一反應是:他出軌了,真好。

這樣她就不用背負那麽重的包袱,分手也能分的理所應當一點。她就不會那麽愧疚,就不會覺得自己對不起宋洵聲的好。

後來提出分手時,她也沒問出那個女人究竟是誰,宋洵聲根本不知道這回事,更沒解釋過,很長一段時間容梨都默認宋洵聲出過軌。

直到很久之後,她無意間在報紙上看到那個女人,才知道他們只是工作關系。

容梨淡淡說:“都過去了。”

林知溪搖頭:“過不去。”

容梨:“?”

林知溪:“宋洵聲在商場的手腕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這樣鐵血霸道的人,怎麽可能說過去就過去,興許現在正步步為營呢,反正,梨梨,你鬥不過宋律師的!”

緊接着,林知溪又補充:“梨聲CP一定是真的,梨梨最後也一定能幸福!”

容梨講完這麽悲哀一件事,她以為氛圍會很悲傷,此刻林知溪仍然這麽活潑,她倒是多慮了。

事情過去了這麽久,想起來都不會覺得難過。

林嘉菱比林知溪冷靜多了:“梨梨,你有沒有找宋律師談過這件事?可能兩個人坐下來一起商量就有解決辦法了呢。”

容梨搖頭:“哪有什麽解決的辦法,我媽媽精神狀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林嘉菱和林知溪長長嘆了口氣,一時也無言,好像暫時确實沒什麽好辦法。

不知不覺,容梨喝了兩杯酒。

又聊了一會兒,容梨想去上廁所,她一個人前往,順便對着鏡子補了補妝,哪怕沒人看到,也要時刻精致。

回卡座的路上卻遇上了兩個流裏流氣的男人,染着黃毛,像地痞流氓。

容梨容貌精致,哪怕燈光迷離,都能感覺到她膚白貌美,大衣裏面的毛衣偏緊身,襯得她身材窈窕有致。

容梨腦子暈乎乎的,眼睛眯了一下。

“妹妹陪哥哥玩玩呗?”

另一個男人走上前:“美女,這麽漂亮怎麽一個人啊?今晚哥哥陪你喝酒怎麽樣?”

容梨不屑地勾起唇角:“滾開。”

什麽垃圾都敢往她這邊湊,這還是林知溪精挑細選的酒吧,裏面竟然有這種人??

容梨哧笑一聲。

男人眼底興味正濃,瞧見她話語裏濃濃的不屑,自然怒火叢生:“美女,說吧多少錢,我買你一夜。”

說着男人就掏出手機,打開微信,做出要掃碼付錢的模樣。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将她圍住,容梨的頭突然有點疼,不知該如何脫身,打肯定是打不過的,跑好像也跑不過,正蹙眉思考着,男人捕捉到她臉頰上的不悅,就以為容梨是看不起他們,狠狠将手中的啤酒瓶子摔倒地上。

玻璃盡碎,噼啪作響。

可惜她們處在相對偏僻的位置,而酒吧本來就吵鬧,沒人能看到他們。

綠色泛着幽幽的光的酒瓶渣濺到容梨手上,刺骨的痛感讓她混沌的頭腦不由得清醒了些。

垂頭一看,竟然劃過一道紅痕,淌出血珠。

她皺皺眉,覺得今天這坎是過不去了。

後面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

“為難她做什麽啊?”男人淡淡說,“有本事過來為難我。”

“……”

兩個小混混齊齊朝男人看去。

容梨的視線也聚焦過去。

男人從錢包裏掏出一張名片:“我是天競律所的許之舟,你們要不要來為難我試試?”

兩個混混面面相觑,生平最怕跟公檢法的人打交道,得罪了他們,小命也就玩完了。

電光石火之間,許之舟的拳頭就朝那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打了過去,男人捂着頭嗷嗷叫疼,其實他們不是練家子,也沒什麽本事,就出來為難女人,對于許之舟的拳頭,毫無還擊之力。

瘦弱一點的男人求饒:“哥,我們就想找這個妹妹喝杯酒,沒別的意思。”

許之舟臉色一凜,輕呵:“她可不是你們能得罪得起的!”

如果這件事被宋洵聲知道了,估計這倆人真的連命都沒了。

話還沒說完,兩個男人就吓得屁滾尿流狼狽逃竄。

容梨認得許之舟,那次在食堂,許之舟表現得像個八婆一樣,看起來一點都不專業,想不到他也有如此嚴肅的一面,讓她有點意外。

“今天謝了。”容梨說。

随即容梨的視線往許之舟身後看了看,根據她的觀察,宋洵聲和許之舟不止是工作夥伴那麽簡單,更像是朋友。

許之舟在酒吧,宋洵聲會不會也在?她心底探尋着,于是目光也下意識搜尋起來。

許之舟突然開口:“宋洵聲老幹部,不會來這種地方。”

也是,宋洵聲忙得很,哪有空來這裏消遣。

“你喝酒了?”許之舟發現她面目有點潮紅。

“嗯,喝了一點。”

許之舟擰眉,嘆口氣:“要讓宋洵聲知道你一個女孩子出來喝酒,估計又跟你沒完。”

容梨:“……”

他們現在就是普通工作關系,她出來喝酒他也管不着吧?

容梨說:“我跟我兩個朋友一起過來的,馬上就回去了。”

謝過許之舟後,容梨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她酒勁上來得慢,坐了一會兒再沒繼續喝,可頭腦已經暈得不行,腳下軟綿綿的,仿佛都有了騰雲駕霧的本事。

容梨是被林知溪和林嘉菱拖到車上的,容梨醉酒的模樣很乖巧,甚至有點可愛,安安靜靜的不吵不鬧。

她坐在車後面,拎着自己的小包,半阖着眼睛,嘴裏不知道小聲念叨着什麽。

代駕已經找好了,是位年輕的女士。

林嘉菱坐前面,林知溪緊挨着容梨而坐,心上一計,附耳小聲問容梨:“梨梨,你喜歡宋律師嗎?”

容梨睜開一雙杏眼,她眼睛大而媚,睫毛又長又密,像只乖巧的洋娃娃。

她不假思索:“喜歡呀!”

林知溪和林嘉菱交換了一下眼神。

林知溪激動:“瞧見了沒,我磕的CP是真的!!”

容梨微微側着頭,好像認真思考的模樣,神态有點小別扭:“溪溪你為什麽問這麽無聊的問題呀?我為什麽不喜歡自己的男朋友?”

自己的男朋友???

都分手一百八十年了好不好??

林嘉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瞧見沒?人家沒清醒。”神經都錯亂到太平洋了。

林知溪:“一定是酒後吐真言!”

林嘉菱:“……”磕CP的女人總是能找到無數理由!不理性!

車子行駛到酒店門口,把林嘉菱和容梨放下,林知溪不住這裏。

林嘉菱扶着顫巍巍的容梨,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容梨弄到房間門口,可翻遍容梨的包,也沒找到門卡。

她嘆了口氣,打算去樓下找服務生再去要一張備用的,可容梨怎麽辦?她還醉醺醺的,難不成就這麽拖着去?

一來是太沉,她搬不動容梨。二來萬一被別人看見了,豈不是尴尬了?

林嘉菱的視線頓在容梨對面的房間。

容梨提過,宋洵聲就住在對面。

宋洵聲很快就過來開門,看到唇角含着迷之微笑的容梨,他皺皺眉:“怎麽喝得這麽醉?”

林嘉菱:“她今天心情好,就喝了兩杯,誰能想到她這麽不經喝。”

她有點無奈:“最倒黴的是,房卡被她不知道放哪裏去了,我先把她放在這裏,我下去找服務生要一張新房卡。”

宋洵聲點點頭,手臂穿過容梨的腰部,将她攬住。

似乎是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容梨再度不安分起來,她眨了眨眼睛,仿佛蕩漾着月光,聲音又軟又甜:“阿聲。”

這是戀愛那會兒的愛稱,她喜歡這麽叫,他嫌棄太幼稚。

太久沒聽到過,宋洵聲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宋洵聲唇角牽了牽,順手關上房門。

讓他始料未及的是,容梨微微踮腳,主動貼上他的唇,小聲嘟囔着:“阿聲,你怎麽不親我。”

剛下樓的林嘉菱收到了一條來自宋洵聲的短信:【梨梨已經睡着了,房卡不用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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