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八月底時,天氣轉冷,阿娘正式進入了待産階段,阿爹怕阿娘着了涼,特意把屋子的炕燒的旺,屋裏的溫度高了不少,

周季無聊的窩在阿娘身邊,阿娘喝水吃飯,什麽的,都要周季幫忙才行。

都聽說孕婦瞌睡,周季望着微側着身子睡的阿娘,明明剛剛還說着話,周季倒了杯水,再回身時,阿娘就已經睡着了。

自個喝掉杯子的水,幫阿娘蓋好被褥,悄悄的出了裏屋,走到門邊,望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霜,鼻子呼出的氣都變成了白霧。

側靠着,望着外面,周季腦袋卻是白白的一片。

倒是圍牆外的一陣小孩嬉笑,追鬧的聲音,讓周季回了神。

轉眼間,周伶已經進了院子,走到面前,說“像個木頭一樣站在這”

周季對于周伶的說話方式已經見怪不怪,裝模作樣的嘆息着說“我可是在練習怎麽當一個好阿姐的”

周伶突地笑了,說着“這還要想,不是都習慣了。”

周季有些納悶的說“你也是阿姐?”

“你說的什麽話,看,他們幾個都是。”

周伶的一吆喝,院子外那被棉襖裹得像球一樣,一群小孩跑了進來,足足有七八個。

雖然沒有這裏可能沒有計劃生育政策,可也太吓人,進來的可是有五六個小孩。

“周伶,這真是全是你阿娘生的?”

“不全是,只有那三個不是,其餘的都是。”

周季碎了的心,總算是拼了一點點,安撫着自己說“那你家有四個小孩,你當阿姐也挺厲害。”

周伶得意的回“當然,不過我三嬸家就有七個娃,就可能有點麻煩了。”

跟周伶聊了一會,她阿娘來找人了,周伶也就回去了。

這一聊,簡直刷新周季新的世界觀,幸好,幸好,要是自家有這麽多娃,周季肯定瘋掉。

九月中旬,接生婆開始頻繁的來往,阿娘時不時的半夜醒來,周季聽着屋外的動靜也沒辦法睡,只好聽着動靜。

終于,在某一天半夜,周季又一次的被吵醒,屋外的接生婆喊着,準備,快準備,這真是要生了。

于是周季換上棉襖,穿了鞋,跑到那邊屋子裏,才發現屋子裏的人多了去了。

阿爹被推在最外面,周季走過去,才發現阿爹居然在發愣,輕輕的叫了聲“阿爹,阿爹”

阿爹才回神說“丫頭,醒了,來跟阿爹去廚房”

跨過門檻,望着外面還是漆黑的一片,進了廚房,阿爹生着火,往鍋裏倒着水,周季坐在小板凳上看着。

才發現這個大約三十來歲的阿爹,緊張了,就連手都不知道往那放。

“丫頭,在這看着火”

周季點着頭,看阿爹離開廚房,站在院子裏,着急望着屋子,來回的轉着。

從屋子裏出來的人端着盆子,接了熱水,又出來倒掉,又接熱水,周季要做的就是不停的加柴火,加水。

直到天際泛白,廚房裏變得光亮了,屋子裏的人可是一刻都沒消停,因為快沒水了,阿爹急急忙忙的去打水。

就像是打戰一樣,周季邊打着哈欠,邊填着柴火,掀開鍋蓋,倒熱水,加冷水進去。

這簡單的東西,要是重複了半個晚上,也是會很累的。

中午時,院子裏聚集的人,多了不少,周季揉着胳膊,肚子咕咕的叫的厲害。

屋子裏阿娘和接生婆的聲音時而的傳出來,坐在階梯邊的阿爹,默默的聽着,院子裏來得大部分時老一輩的人,剩下的一些嬸嬸,反正周季是認不全。

才那麽不留神間,門簾被掀開,裏面的人喊着“生了,生了,大胖兒子一個,母子平安。”

周季歇了口氣,放下手上的柴,有些累的癱瘓,伸手擦拭了下額頭的汗漬,坐在小凳子上。

想着,在這裏生孩子可是個高風險的事情,周季是知道的,要是發生個意外。

幸好,幸好,沒事了。周季揉了下臉,望着院子裏的人,紛紛向阿爹祝賀着,想着這難熬的日子,總算是到頭了。

周季是在那天夜裏才看到那孩子的,忍不住好奇心,去瞄了眼,皺巴巴的小臉,眼睛還是眯成的一條縫,簡直就像個小包袱一樣的,輕。

寒冬臘月的來臨,阿娘基本能稍微的走動。就是還不能見風。

而被阿娘的抱着的小娃娃,恩,目測比以前好看多了,可周季不敢抱,生怕自己不小心。

過年時,卻收到有人送的一袋米和幾大塊臘肉,這幾樣東西,在這裏可是非常貴的食物,周季默默的看着。

阿爹手裏遞來一份信,周季塞進嘴裏最後一口餅,打開信封,才發現是梁諾她寫的。

阿季,我現在在靈州,相信你已經看到米和臘肉,我想你肯定愛吃。

對了,你阿娘應該已經生了,是男還是女的?

順便還給你帶了紙筆和書,記得多練習,可不要太貪玩。

梁諾的字,真的很好看,最後落款時,她的名字,寫的格外的嚴謹。

周季都能想象梁諾寫的時候的神情和模樣。

一旁的阿娘問着“上面寫着什麽?”

“梁諾她問阿娘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恩,還有讓我多看看書。”

收拾好了東西,周季捧着紙筆和書,回了房間,學着當初梁諾研磨的方式,加了點水,又去了廚房拿了碗,把毛筆泡軟,好用來寫字。

拿出那封信擺好,望着上面的字,想着,要不要回信給她,可又想到,這裏有寄信的地方,好像梁諾送信來都是托人順便帶的。

只好打消回信這念頭,有模有樣的沾着墨,臨摹着書本上的字。

過年夜時,窗外下起了大雪,屋裏暖暖的,那小孩被阿娘抱在懷裏,安分的不得了。

喝了幾口酒,周季就有些困泛了,趴在矮桌上,迷迷糊糊的望着。

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抱了起來,放在床上,被窩裏也是暖暖的。

耳邊隐約的響起阿娘的聲音,說“阿季,來,握着。”

被塞進手裏的不是紅包,而是一個小布袋,裏面大概是什麽種子之類的,在這裏是寓意着來年健康之類的寓意。

阿娘,伸手握緊着阿季的手,再放進被窩,蓋好被褥,這才合上門。

周季在睡意昏沉前,都一直緊握着手裏的那小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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