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吃醋了(一)
為了她的“許深改造計劃”, 林淺決定,她忍!
她和溫映雪這邊的儀器已經搭好了,檢查一下就可以開始蒸餾了。于是她就走過去, 看了看許深和陸博淵桌上擺着的搭了一半的裝置。
“哪不會?”林淺問。
“都不會。”陸博淵委屈巴巴地答, 還看了一眼站在林淺斜後面的溫映雪。
“他從來就是個笨的, 你指望他可指望不上。”溫映雪嗔了一句, 幹脆也不理陸博淵了。
陸博淵心思一轉,便跟過了林淺她們的裝置那邊, 美其名曰要看看學霸的裝置是怎麽搭的。
林淺于是只能看着面前的許深:“你也不會?”
“你看我像會的那種人嗎?”
“我看你挺像的。”
“那你看錯了。”
林淺一噎:“自己搭吧,秦老師也救不了你。”
“哎。”許深叫住她,“一上午又是數學作業又是好好聽講,現在又不用我好好學習了嗎?”
如果眼神能殺人,林淺想, 許深現在一定被她戳成篩子了。
她氣呼呼地走回去:“起來,我說一步你做一步。”
“我不會。”許深站是站起來了, 可話說得直接又無辜。
“那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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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師,你教我一下呗。”
許深最近喜歡上了逗林淺的這個活動,他覺得林淺臉上的表情很豐富,可能比他在家裏一個月看到的表情都要豐富。
這種豐富讓他覺得, 也許生命不一定就是死氣沉沉的。
林淺瞪了他一眼:“蒸餾管洗了沒?”
“陸博淵洗了。”
“安上, 安這裏。”
“這樣嗎?”
“不對。哎呀,這樣的,現在調架子的高度。”
“可以嗎?”
“嗯……就這樣……拿錐形瓶放在這。”
林淺本是無意間瞥到他的手的,她怕自己不小心和許深有什麽不該有的接觸, 特意小心了一點, 可眼神卻是沒有節制的。
許深的手和他的人一樣瘦勁,手指修長, 骨節分明。
林淺于是突然想到了不知多久之前,大概她還是個愛穿花裙子的小姑娘的時候,教她彈鋼琴的老師。
那是個是個快到三十的青年人,也是這樣修長有力的手指,敲在琴鍵上煞是好看。
年少的她就是因為覺得雙手在黑白的琴鍵上飛舞實在太過引人沉迷了,才和父母說自己選的樂器是鋼琴。
“哎,然後呢?”
“啊,你都檢查好了?”
許深看見她走神了,卻也沒戳穿,只是點點頭,又不由想知道她的小腦瓜裏又在想什麽事情。
“那你把酒精燈拿過來。”林淺偏過頭,正好對上他探究的視線。
他雖然有點近視,但很少戴那雙看起來就不便宜的眼鏡。林淺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觸及他的視線都會沒來由的心慌一下。
好像那雙眼睛能一下子将她看透了,讓她的所有思想與情感都無處遁形。
她倏忽就垂下了眼簾,而許深則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已然将酒精燈拿了過來。
然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就有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确認都沒有問題了,就可以點酒精燈了。”林淺的聲音不知不覺就柔和了下來。
許深也不說話,就照着她說的做。很幹脆利落地劃了根火柴,把酒精燈點了起來。
“然後就沒有了……”林淺低垂着頭,不知道視線該落到哪裏,幹脆盯着半掩在石棉網下的一點跳躍的火心。
許深也沒有說話,他在盯着燒瓶裏已經開始“長”出密密小小氣泡的水。窗外的陽光剛好照在上面,如果不是水底沉着的幾粒沸石,大概那一點點的盈透光澤也該很好看。
陸博淵一早就注意到那倆人沉默地站着了,他戳戳盯着錐形瓶發呆的溫映雪,給她指了指另一邊的實驗臺。
溫映雪看過去,臉上便露出了意會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重新看到陸博淵的一瞬間,又全都收了回去。
陸博淵覺得很郁悶,他覺得他可能是被世界抛棄了吧。
林淺的“許深改造計劃”雖然開頭受到了一點阻礙,但是也不算完全沒有成果。
起碼許深完成了整個化學實驗,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個巨大的進步了。
林淺在以前的學校也因為成績好,幹過這種幫助其他同學的事情。她心裏深深明白自己得徐徐圖之,故而慢慢放平了心态,也沒有一開始那麽大的怒氣了。
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天,雖然這期間許深仍舊不寫作業,一大半的課也不怎麽聽,但在林淺的監督下,他開始選擇性地完成作業了。
“選擇性”的意思就是每科完成個三分之一的樣子吧。
雖然和大部分同學比,這和沒寫也差不了多少,但對許深來說,已經很棒了!
所以這樣保持了大概有兩周之後,林淺買了兩支棒棒糖,早晨一來學校就放到了許深桌上,打算獎勵他一下。
許深大多數時候其實到得挺早的。
林淺雖然不明白他明明每天困得要死,為什麽不在家多睡一會,可這是私事,她也沒有問過。
許深這天照舊已經到了,他沒睡,靠在後面的雜物櫃上翻陸博淵拿來的雜志。
看見桌上的棒棒糖,他停了下來,看向林淺:“什麽意思?”
“給你的獎勵。”
“獎勵?”
林淺點點頭:“林老師賞罰分明,許深同學上周也完成了一部分作業,比之前有所進步,這是你的獎勵。”
許深挑了下眉:“就兩根棒棒糖?”
“棒棒糖怎麽了?多好吃!”
“好吃那你吃吧。”
“不行,這是獎勵你的。”林淺很認真。
貴的目前她的零花錢也買不起,棒棒糖又好吃又便宜,不要太實惠!
“能不能換點別的獎勵?”
“許深,你不要得寸進尺!”
看見她又氣鼓鼓的,許深笑了一下:“那算了,先攢着。”
攢着?
林淺沒懂,剛想問問他,早讀的鈴聲響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過許深嘴上說着嫌棄,下了早自習,還是拆開了一支叼在嘴裏,一邊翻書一邊吃。
陸博淵驚呆了。
他沒看到早晨林淺給許深棒棒糖的事,還以為這是許深自己買的,一邊伸手去拿,一邊問道:“你怎麽忽然想起買棒棒糖了?”
許深動作很快,啪一下就把他手打了回去,順便把棒棒糖收進自己口袋裏。
“我靠深哥,有好東西不跟好兄弟分享,說不過去啊!”
“林淺,給他解釋一下。”
林淺剛放下筆,一時沒反應過來:“解釋什麽?”
陸博淵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有鬼,連忙問道:“他買了棒棒糖,不給我吃!”
林淺定定地看了陸博淵一秒,又轉而看了一眼許深,然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是我買的,獎勵他寫了一點作業。雖然只有一點點,不過也算進步。”
“靠!怪不得!許深你心裏有鬼!”許深這家夥肯定不正常!
他還再想多八卦幾句,這時候旁邊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林淺,可以問一下你這道題是怎麽做的嗎?”
林淺擡頭看去,是鐘逸明,拿着昨天發的一張物理卷子,指着上面最後一道大題。
“我也算出了結果,但是總覺得這種方法的計算量太大,而且用到了一些并不常用的數學知識,我感覺可能會有別的方法。”
鐘逸明輕輕推了一下眼鏡,顯得越發斯文有禮。
昨天剛發的卷子,林淺還有印象,她馬上把自己那張翻了出來。
“我先看看你是怎麽做的。”
林淺接過了卷子,鐘逸明就自然而然地搬了旁邊一個暫時沒人的位置的凳子,坐在了過道邊上。
許深翻書的動作停了,一邊咬棒棒糖,一邊看着鐘逸明。
陸博淵的眼神在面前三個人身上轉了一圈,然後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來。
一物降一物,嘿嘿!
每張卷的最後一題一般都會比較難,雖然下了早讀的課間比別的課間要長那麽一點,但是林淺和鐘逸明講了十分鐘還沒講完,一直圍觀的許深不知道為什麽就有點不爽了。
他擡手戳戳林淺:“我不會做題了。”
林淺正說到關鍵,朝他擺手:“等下給你講哈。”
等下?
許深更不爽了:“我現在就不會,現在講。”
“等一下嘛。我覺得你說的這樣也行。”林淺又接着去和鐘逸明說那道題。
許深沉着臉從不知道什麽犄角旮旯裏抽出來一張數學卷,看都沒看就指着一道題扯了一下林淺的袖子:“這個不會,給我講。”
“對對對!那樣就都對了。”林淺跟鐘逸明點點頭,朝許深那撇了一眼:“哪個不會?”
“這個。”許深指着卷子。
鐘逸明起身,将剛才借過來的凳子放了回去,看了許深一眼。
許深并不避讓他的視線,明明鐘逸明是站着的,可坐在那的許深卻仿佛有更強的氣場一般。
鐘逸明心裏一凜。
“謝謝你了林淺,那我先回去了。”
“嗯嗯。”林淺一邊應了一聲鐘逸明,一邊看着許深說的那道題。
鐘逸明走了,許深那突然多出來了的一點戾氣也收斂了起來。這不是能很快說完嗎?還拖拖拉拉講了十分鐘。
許深還在不滿,就聽見旁邊的林淺輕笑了一聲。
“許深,不會吧,你連這種題都不會做?”
“什麽題?”許深一下沒反應過來。
林淺莫名其妙看向她:“你自己問我的題啊。”
許深這才低頭看過去,嚯,他随手一指的題,竟然就是一道普通的函數代換。
“我,”感覺到林淺似乎在嘲笑他,許深又不滿了,“我剛剛随便指的。”
随便指的?為什麽這麽理直氣壯?
林淺一時氣結:“你有毒啊,覺得我很閑嗎?”
“我看你挺閑的。”
“你才閑!”林淺哼了一聲,不理他了。
許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總是能把林淺惹惱,他說話的時候只想着怎麽和她對着幹怎麽來,把人惹惱了又有點後悔自己剛剛沒有把握好度。
他盯着林淺看了一會,上課鈴響了,就又把先前翻着的那本書拿出來看了。
本來這節是英語課,但英語老師臨時有事,課代表就說先讓大家上十分鐘自習,老師馬上來。
林淺于是偷偷瞄了許深一眼。
她還是記得自己那個處處受阻的改造計劃的,她本是想故意擺個冷冷的表情,讓許深看英語書。
但自己目光過去,卻一眼看見他手裏那本書上畫着一張看起來很奇怪的圖。
于是她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
“你在看什麽書呀?”林淺探身過去,小聲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許深:對,沒錯,是,就是這麽理直氣壯。
淺淺:→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