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新法杖

無論如何, 露露尼的神來一筆讓之後他們的對手們都深刻地認識到——奧菲爾德他們小隊并不是好惹的。

一個四人小隊, 包括了安瑟這個即使在第一魔法學院都屬于稀有職業的魔鬥士, 還有能和安瑟打個平手的精靈艾斯，現在, 就連裏面應該最沒有殺傷力的魔藥師露露尼都爆發出驚人實力。

這樣算下來，只有剛從初等部升上來的奧菲爾德，從理論上來講，實力稍差些。

不過人家再怎麽說也是十二歲就晉級為四級魔法師的少年天才, 有消息靈通的還聽說他在考四級的時候竟然能運用元素構築法陣，還把出了名不待見“天才”的魔導師厄尼給啪啪打臉了。無論從何種角度算下來，都應該不算是個軟柿子。

所以之後他們遇到的好幾組對手都不敢輕敵，從頭到尾嚴陣以待。而且還為了防露露尼那給人刷綠漆一樣的魔藥, 上場前把金屬制品全都摘掉，尤其是腰帶，上面連一點金屬裝飾都不敢有，生怕像那位風系法師一樣，倒黴得被當場扒掉褲子。

當然，最重要的是在身份牌外面罩一層隔絕材料，以防止露露尼再用同樣的方法把他們一鍋端掉。

不過奧菲爾德他們倒是無所謂，一路上轟轟烈烈也順順利利地殺到了決賽。

每個學校都會派兩個小隊, 前兩名已經算是達成了目标。奧菲爾德所在的小隊在進入決賽之後, 學院也将比賽優勝折算出的學分加到了他們各自的檔案中。奧菲爾德終于修夠了學分, 可以正式升入初等部, 和他的小夥伴們做成了同學。

“哥哥, 快遞。”這段時間奧菲爾德緊鑼密鼓的比賽日程讓人不得安寧。所幸決賽前可以休息三天，讓兩組選手都好好放松一下，拿出最好的狀态來進行比拼。比賽前的最後一晚，奧菲爾德做魔藥的隔間的門被敲響，這幾天一直乖乖巧巧的珀爾修斯趴在門邊，露出個腦袋看着他。

“什麽東西？”奧菲爾德最後觀察了一下藥劑瓶的顏色，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了珀爾修斯的面前，一手接過包裹，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頭。

珀爾修斯笑眯眯地接受了奧菲爾德的拍頭，還自以為隐蔽地主動把頭往奧菲爾德的手上蹭了蹭。

奧菲爾德注意到了珀爾修斯的小動作，倒也不去點破，也順着他又摸了兩下頭，然後才開始拆這個莫名其妙的快遞。

裏面是一柄魔杖。

魔杖的頂端鑲嵌的魔晶是一顆質地剔透的紅色晶石，哪怕沒有注入魔力親身體驗一下，只握着杖柄的奧菲爾德也能感受到那晶石裏蘊含着的磅礴的力量。然而奇怪的是這麽明顯的魔力波動，在他剛才只拿在手裏還沒拆包裝時，一點也感受不到。

那些強大的魔力都被打造這個魔杖的工匠通過某種辦法，牢牢地鎖在了魔晶之內，單憑外表，誰也看不出這是一根極品魔杖。

紅色的晶石下的底座是用星輝石打造，星輝石石身墨黑，在光照下卻像星星一般，能夠反射出細碎光線，看上去就像是将漆黑宇宙中的一片閃着光的星域封存在其中。這種石頭因為性質穩定，特別容易傳導魔力而被廣泛使用在各種魔法道具的制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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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因為使用太過廣泛，開采量有限的緣故，大部分的魔力道具都只會使用一部分原石混合一部分人造星輝石，效果是一樣的。在奧菲爾德生活的時代，人工制造星輝石的工藝就已經很純熟了。雖然用星輝石做底座不是什麽稀奇事兒，但是以奧菲爾德的眼力來看，魔杖上面這麽一大塊石頭，恐怕是百分百的原石，沒有參雜人工。

下面的魔杖柄是月桂木經過硬質化處理而成的，杖柄上的雕刻非常精細，一個個魔法陣排布精巧，融入雕花之中，奧菲爾德打眼看過去，這上面大陣套小陣，穩定、極速、限制、擴大……凡是能套在魔杖上的陣法一樣不缺，就是奧菲爾德自己，估計也做不出怎麽完美的魔杖。

說實在的，不是奧菲爾德看不起現代法師，但是水準高到這種程度，很難讓他不懷疑這就是根古董魔杖，這是他所在的那個魔法還沒有衰落的時期才能達到的水平。

其實事實和奧菲爾德猜測的相差無幾，珀爾修斯拿出的這個魔杖，真正的制作者其實是他的學生們。

當時奧菲爾德還在世，他的學生們為了向他表達感激之情，也為了向老師證明自己的能力，所以共同設計制作了這個魔杖。當時他的學生們都是貧苦人家出身，各自游歷了多年，才共同攢出了這些材料。但說到底，法師們一旦學有所成就不會缺錢，所以攢材料還是次要的，真正困難的是上面的法陣。

奧菲爾德是年紀輕輕成就大賢者的天才，但他的學生們哪怕跟随他修習單系魔法，進境略快，也很難制作出能夠讓賢者級別的魔法師用着都能有所助益的魔杖。因此他們為了镌刻上面的法陣，将不同強度不同作用的法陣拆解組合，做了很多實驗，也花了很多功夫。

他的學生們又天南地北很難碰頭，這些法陣都是在各自有所領悟後，互相通過信件傳達的想法，最終将所有建議都彙集到他們中實力最強的洛特手中，再由洛特将衆人的想法整合出來。他們還曾經戲言，等這根法杖做好估計要好幾十年，那時他們就把它送給老師當作老師一百歲的生日賀禮。

然而奧菲爾德沒有等到那天。

在他去世之後，他的學生們就像什麽都沒有過發生一樣，誰也沒有提這個注定沒有未來主人的法杖還有沒有存在的必要，他們只是默默地繼續工作，不過是互相交流的信件中少了些歡快的、猜測老師收到禮物後作何反應的詞句。

在奧菲爾德一百歲生日那天，在奧菲爾德去世了四十多年之後，已經成為了大魔導師的洛特将這根魔杖交給了珀爾修斯。

珀爾修斯還記得，那天洛特将法杖鄭重其事的交給他，對他說：“老師生前很疼愛你，這本來是我們準備送他的禮物，現在老師不在，我就把他交給你了。”

那是珀爾修斯最後一次見洛特。

再後來，洛特晉級成為了大賢者，第一魔法學院的存在徹底引起了貴族法師們的惶恐。洛特為了保衛學院中的師生，和前來讨伐的貴族軍隊同歸于盡。

沒想到，兜兜轉轉，這根魔杖真的能送到了奧菲爾德的手上。

珀爾修斯擡眼，偷看正在撫摸魔杖杖身，仔細觀察上面法陣的奧菲爾德，雖然他不知道這個法杖背後的意義，但也本能得覺得情誼厚重，不可輕視，連撫摸的動作都帶上了十二分的小心翼翼。

好半晌，奧菲爾德才回過神來：“有随着包裹的卡片嗎？是誰送的？”

“有的。”珀爾修斯從口袋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卡片：“上面說是院長送的。”

“院長？”奧菲爾德不明白好端端的，從來沒見過的一院之長為什麽要給他送法杖，他接過珀爾修斯遞給他的卡片，打算仔細看看。

“因為哥哥是院長在任以來第一個一年就升上中等部的學生，在初等部的成績也是全優，所以特意獎勵給哥哥的。”珀爾修斯一臉的與有榮焉，既能夠毫無違和感的裝嫩，又在奧菲爾德面前刷了一下自己院長身份的好感度，簡直美滋滋。

奧菲爾德看了一眼卡片，發現上面的內容果然如珀爾修斯概括的一樣。

珀爾修斯将奧菲爾德往卧室裏推：“哥哥先休息一會兒，上個網什麽的，今天我給你做飯。”

看着奧菲爾德不贊同的目光，趁他還沒有開口拒絕以前，趕快補充：“我……操控家務機器人給你做飯。”

奧菲爾德想了想，覺得也可以，就不再反對，拿着他的魔杖先回了屋裏。

珀爾修斯則笑眯眯的進了廚房，把家務機器人打發去切菜，自己踩着小凳子站到了料理臺前。

是時候展示自己偷偷特訓，炸掉了好幾個廚房才練至大成的廚藝了！珀爾修斯開心地想。

在卧室裏的奧菲爾德卻沒有上網，他甚至沒有打開照明設備，而是一個人坐在黑漆漆的屋子裏，默默出神。

良久，黑暗中才低低地響起了一聲輕笑：“呵，小崽子們……”

奧菲爾德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個魔杖的來歷？

那些學生們，遇到實在解決不了的問題，也會暗戳戳地來問他，為了掩飾還故意把法陣拆解，一小塊一小塊的分別來問。曾經他沒有深究，只是就事論事，現在把法杖拿在了手裏，看着那細微處地具有他特色地處理，才知道當初那些小崽子們究竟背着他幹了什麽。

他細致地撫摸着上面的紋路，聲音低低地念叨：“做得不錯，有些拿來問過我的地方後來還有自己的改進，看來我走之後也沒有懈怠，都長進了……”

眼前仿佛浮現了那幫孩子們的身影，他們還圍在他的身邊笑着鬧着，小徒弟們因為不想被趕出門歷練而扒着門框撒嬌扮癡，最早入門年齡最大的洛特一臉無奈地安撫着師弟師妹們，但瞄向奧菲爾德的眼神中也同樣透露出不舍。

“我很喜歡，謝謝你們。”

說到最後，語聲已經低不可聞，甚至尾音還帶了些許顫抖。

隔着三千年的漫長時光，他的學生們終于看到了老師收到禮物後的樣子。和他們想得差不多，有歡喜、驚訝、有對他們的贊賞和肯定，有感動有落淚。

也有想念有不舍，也有沒能陪他們成長起來的悔愧。

他們常說遇見奧菲爾德，是命運的無上饋贈，奧菲爾德則覺得能有這些孩子作為學生，也是命運對他的偏愛。

奧菲爾德抱着手中的魔杖，想着門外邊那頭三千來歲還裝嫩騙人的蠢龍，最終還是笑了起來。

命運的一切安排，都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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