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蛋殼
珀爾修斯醒來的時候, 腦子有那麽一瞬間的不清醒。
他睜開眼睛茫然地看了會兒天, 才想起記憶的最後, 是他将失去意識的奧菲爾德抱在了懷裏，并且甩出了空間戒指中所有能用的魔法道具。
他們所通過的縫隙中并沒有狂暴到能将他倆撕碎的氣流, 也沒有将他倆鎖在未知的空間與時間當中，而像是吃了什麽不良的食物一般，在肚子裏轉了轉，就把他倆吐了出去。
這地方看上去一片荒蕪, 完全無法判斷是在哪個地域，是否有人，雖然這裏氣壓有點高，但身邊有草有木, 植被茂盛，能看出是人類可以生存的環境。
也幸好如此，不然他們在手上戴的光腦、防護用具全都損壞的情況下，哪怕從空間裂縫中出來，也很難存活。
“奧菲爾德……奧菲爾德？”珀爾修斯發現了在自己身旁不遠處草叢裏躺着的奧菲爾德，他此刻全身滾燙，臉頰也通紅，依舊處于失去意識的狀态。
“嗯……”奧菲爾德眉頭緊鎖, 似乎是身體極其不适, 在昏迷中也忍不住發出了呻-吟。
“藥, 藥在哪？”珀爾修斯将自己的空間戒指翻得底朝天, 才終于找到了自己的醫療箱, 他從箱子裏找到了一個小型的診療儀，仔細地将奧菲爾德掃描了一遍。
“滴——正在檢測。”小型的診療儀可以簡單判斷身體出現了哪些問題，通常用于檢測那些從外表上看不出來的內傷或內部疾病。
“檢測結束——”診療儀分析結果只需要短短的五分鐘，但就是這麽一點時間，都讓珀爾修斯背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內髒受損程度，輕微；精神力受損程度，輕微；骨骼受損程度，中度；外部有擦傷。”
這個結果令珀爾修斯微微松了一口氣，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還好，奧菲爾德現在的發熱也許只是內髒受損帶來的，以他醫療箱中的儲備，應該可以很快就能完成初步的治療。
“滴，警報！警報！精神力活躍異常，體質正在崩潰，體質已降至B……體質已降至C……體質持續下降……”診療儀突然開始震動并且不停閃爍着紅光，在短短的兩分鐘內，奧菲爾德的體質居然已經從A降到了C。
而且還有繼續往下降的趨勢……
珀爾修斯見過類似狀況，這種情況通常發生在那些遇到不可逆的輻射傷害的患者身上。
可那樣通常是精神力和體質一起崩潰，精神力活躍異常只有體質自動崩潰的，應該不屬于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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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有一種情況，就是精神力等級與體質等級相差太大，身體承載不了過高的精神力，所以導致的體質崩潰。
可奧菲爾德的原體質是A級，從理論上來說，A級體質足以承受得住人類精神力上限了。
人類精神力上限……珀爾修斯的腦海中突然回放起了奧菲爾德使用神語的畫面，會不會是這個，導致了奧菲爾德現在的狀況？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三千年前奧菲爾德的突然離世，會不會也是這個原因？
還未等珀爾修斯理清頭緒，就聽見診療儀繼續響起瘋狂的警報聲：“警報！警報！患者體質等級降為D，內髒開始出血！”
沒有時間猶豫，珀爾修斯從藥箱中翻出能導致精神力潰散的藥劑，通過注射器直接注入到奧菲爾德的體內。
這種藥劑是用于緊急處理精神力紊亂或暴走的傷員，為了防止他們狂暴的精神力撕碎自己的精神識海，直接一針下去，将精神力暫時清空，以免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傷害。
珀爾修斯緊緊地盯着奧菲爾德的臉，目光半絲都不敢錯開，生怕錯過了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眼前陷入昏迷的奧菲爾德和三千年前沉默地躺在床上的奧菲爾德如出一轍，每每想到此處，珀爾修斯的心都忍不住顫抖。
“醒過來吧，求求你，醒過來吧……”珀爾修斯喃喃低語，不知道是在向誰傾訴，或是向誰祈求。
他輕輕地将奧菲爾德攬在了懷中，小心翼翼地像是在保護最心愛的脆弱寶物，奧菲爾德的臉頰依舊紅得發燙，珀爾修斯怕他難受，一只手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就用另一只手微涼的手背貼上去，想幫他降降溫，讓他稍微舒服一點。
剛剛經歷了與那只巨型蟲族的戰鬥，珀爾修斯也已經耗盡了魔力，短時間內，連用魔法幫他降溫都做不到，只能用這種笨方法。手背貼上去一小會兒就也捂得溫熱，他就挪了挪手腕，換用其它地方去幫他降溫。
所有動作都那麽小心翼翼，極盡溫柔。
“滴——警報解除。”用診療儀又一次掃描過之後，終于得到了這個讓珀爾修斯松了一口氣的結果。“無繼續惡化趨勢，體質穩定，目前體質D級。”
然而解得了一時之困，事情的根源卻依舊沒有解決。珀爾修斯只能先抓住目前奧菲爾德狀态穩定的時機，趕快給他注入止血劑和用于修複內髒的藥劑，盡力修複他的身體，讓他少受點罪。
普通魔法師這一針下去承受不了，很多人需要幾年的時間來恢複，有些人甚至永遠也恢複不到之前的程度。但對于保留了大賢者級別精神力的奧菲爾德來說，他在精神力方面的自愈能力極強，甚至他都不需要清醒，只要精神識海沒有受到傷害，哪怕在無意識中，他都可以自我修複。
甚至這樣的傷害對他來說等于磨砺，等到修複完成，說不定精神力還會有升。
所以使精神力潰散絕對不是一個好辦法。想要根本解決問題，還是應該提升奧菲爾德的體質。
只要奧菲爾德的體質能夠承載住他的精神力，那麽這次的事情對他來說反倒是一個機遇，一個令他實力再上一層樓的機遇。
普通人想要提升體質，都必須要進行刻苦的訓練，而且即便是訓練，也有人體的極限所在，先天的束縛無法打破。顯然珀爾修斯現在沒有辦法知道奧菲爾德的身體上限在哪裏，而且這種方法需要細水長流，無疑解決不了眼下的問題。
可還有什麽辦法，能夠快速解決奧菲爾德的體質問題……
珀爾修斯陷入沉思，他的目光無意識地在在旁邊扔了一地的空間戒指中的藏品裏打轉，而其中有一個東西突然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這個，如果是這個東西的話，應該可以！
想到了這一點的珀爾修斯欣喜若狂，他輕輕放下奧菲爾德後，迅速地跑到那邊，撿起了一個精致的盒子——或者說是一個極小的、精致的箱子，大概有兩個半巴掌的大小。他打開了那個盒子，紅色的天鵝絨上，擺着的是半個不知道是什麽蛋的殼。
那半個蛋殼潔白無瑕，光線透過它，甚至有些剔透之感。并且盒子合上的時候沒覺得什麽，盒子一打開裏面充沛的魔力就緩緩溢出，溫和又強大的力量包裹着珀爾修斯，讓他覺得無比舒适。
這是珀爾修斯的蛋殼——曾經孵化出他，被奧菲爾德帶在身邊三十年的龍蛋的蛋殼。
一只幼龍的出生，除了需要憑借自己的力量破殼而出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步驟，就是要将孵化自己的蛋殼吃掉，只有這樣才能夠獲得先天便屬于龍族的全部力量。
然而珀爾修斯差點無法出生，他的蛋被奧菲爾德放在身邊足足放了三十年，從裏到外都浸透了他的魔力。蛋殼裏面所蘊含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剛出生的幼龍能夠承受得起的了。
因此他破殼而出的時候，奧菲爾德只看着他吃了一點點，就将蛋殼收起來，想等到以後，他在長大一點，身體能夠承受這股力量的時候，再來吸收。
後來奧菲爾德早早離世，沒法繼續替他保管。珀爾修斯拿着蛋殼，舍不得裏面那屬于奧菲爾德的氣息，就幹脆加了一個固化魔法，用來防止它毀壞，然後直接将蛋殼帶在自己身邊，就像奧菲爾德的氣息還一直在他身邊一樣。
直到後來當他意外覺醒先祖血脈時，在九死一生之際，他的叔父将剩下的蛋殼劈成了兩半，用其中的一部分中所蘊含的力量幫助珀爾修斯順利覺醒血脈。
那之後，僅剩了一半的蛋殼，被他如同珍寶般小心翼翼地用能夠鎖住魔力的盒子收了起來，只偶爾拿出來看一看。
這蛋殼裏蘊含的力量既然能和珀爾修斯完美融合，也應該能夠和奧菲爾德完美融合，畢竟它曾經是屬于大賢者奧菲爾德的力量，憑借它應該能夠幫助奧菲爾德重新塑造體質。
更好的體質。
事不宜遲，奧菲爾德的精神力一直在不斷恢複着，而能導致精神力潰散的藥劑珀爾修斯只有一劑，那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的藥物，平時誰也不會多儲備它。
融合蛋殼中的力量并不難，甚至不需要什麽儀式——直接吃了就行。力量相融的時候蛋殼會直接在口中化作液體，甚至不需要費多大力去吞咽。
珀爾修斯将蛋殼敲碎，挑起了一小片喂到了奧菲爾德的口中，輕輕地幫他擡了擡下巴，看着他的喉頭微微動了一下，就知道融合的很好，液化的蛋殼已經被咽了下去。
吃了蛋殼之後的奧菲爾德，臉色果然也更好了些。不再像是剛剛臉燒得通紅而嘴唇卻幹裂發白的樣子，而是漸漸地染上了象征着健康的血色。
珀爾修斯長舒了一口氣，趕快将更多的碎塊喂到他的口中。
求你快點醒來吧。珀爾修斯在心中不停地祈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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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一更，抱歉剛才因為操作失誤，把今天的第二更從存稿箱裏吐出去了……下午有今天的第三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