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勇替人質

2000年10月，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匹茲堡市，傍晚時分。

莫農加希拉河安谧地流淌，岸邊游客的熙熙攘攘，在古老的火車站改造的格蘭廣場一樓，一對父子坐在窗邊。父親年過四十，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兒子二十左右，T恤牛仔褲，簡單随性，兩人的長相都十足英俊，一個面部顯示着穩重和成熟，另一個臉上跳動着青春和朝氣。

他們裏面的位置，左邊坐着一對穿着臃腫戴着帽子的年輕夫婦，正狼吞虎咽地咀嚼着飯店最有特色的牛排，似乎已經餓了好幾天，右邊靠窗，坐着一對衣着華麗的中年夫婦，帶着一雙7、8歲的漂亮兒女，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着晚餐，他們外面的位置，靠窗坐着一對銀發的亞洲人模樣的老夫妻，正微笑着低聲交談。

飯店裏的客人坐滿七成，大家一邊享受美食，一邊欣賞西下夕陽在莫農加希拉河面印下的一灣粼粼波光。

“兒子，你知道我們四大家族利潤最豐厚的生意是什麽嗎？”中年男子馬裏奧.勃朗特慈愛地看着兒子斯蒂文.勃朗特。

“歐洲聯合投資公司！”斯蒂文回答。

勃朗特搖搖頭：“凡是要向政府交稅的合法生意，都談不上利潤豐厚。”

“合法？”斯蒂文挑起眉毛，面露訝色，聽父親的意思，四大家族還有不合法生意？

“我們幾家利潤最豐厚的生意，是位于倫敦的歐洲最大地下賭場海德裏會所。”

“這……”斯蒂文仿若吞了一只蒼蠅，年輕的額頭皺起來：“勃朗特先生，你跟我提這個是什麽意思？”

“唉，叫我一聲爸爸就那麽難嗎？”馬裏奧嘆了一口氣：“我跟你媽媽是初戀，她是我這一生唯一愛過的女人。”

“可你卻跟別人結了婚，把她一個人留在法國，獨自撫養一個大學時期生下的私生子，令她過早抑郁而死！你不能跟她成婚，就不該讓她生孩子！”斯蒂文憤怒地說。

“斯蒂文，你媽媽是個堅強的女人，我同你講過許多次，她是患先天性心髒病去世的！那時候我們太相愛，她又身患不治之症，才決定冒險留下一個愛情結晶。為了保證她得到最好的醫療，盡可能延長生命陪伴你成長，我不能脫離勃朗特家族，只好接受家人安排的婚姻，這些，你媽媽都是理解的，希望你也能夠理解。”馬裏奧懇切地說。

“相愛的人不結婚，不相愛的人為了利益結婚，這些我永遠無法理解，你也不要再跟我提父親這個字眼！”斯蒂文決然說道。

“兒子，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馬裏奧愧疚地說：“直到現在，我都不能公開承認你，但是，我對你的前途是有考慮的……”

“啪嗒啪嗒……”一群荷槍實彈的警察沖進來，打斷了馬裏奧的談話。

坐在勃朗特父子裏面一桌的那對穿着臃腫的男女剛剛結完賬走過去，看見警察，一人手裏多出一把槍，頂在旁邊座位上老年夫婦的頭上。

“不許過來！”那男子沖警察大吼。

警察停下來。

兩位老人吓得不敢動彈，勃朗特父子裏面座位的兩個小孩驚聲尖叫，遠一些的顧客捂着腦袋貓着腰，奪命般逃出了餐廳。

中年夫妻和他們的孩子、勃朗特父子，被挾持人質的男女擋住了離開的路，對面，是一群持槍的警察。

窗外一條船開過來，兩個狙擊手分別瞄準了一男一女挾持人質的歹徒，斯蒂文瞄見了，大喊一聲：

“不能開槍，他們身上可能有炸彈，引爆器在帽子裏！”

他注意到，背對自己的男歹徒，耳朵背後有一根導線，直通衣內，傾耳細聽，能聽到計時器發出的微弱滴答聲。狙擊手打到他們的頭，可能會引爆炸彈，打到身體，将直接引爆炸彈。

所有的目光都轉向他，男歹徒回過頭，槍口依然頂在老年男子的頭上，說：“你這小子，比警察聰明！”

消息迅速傳了出去，狙擊手收起了槍。

“先生，你把老人放了，換我來做人質，我年輕，跟你們一起能跑得動，而且我身邊這位先生有錢有關系，你們要什麽，他都可以去跟政府談。”斯蒂文說完，将雙手高舉過頭頂，向前跨了一步。

“兒子，你瘋了！”馬裏奧吓得臉色煞白，低聲吼了一句。

“不要動！”男子立即将槍口轉向移動的斯蒂文。

“讓兩位老人離開，讓兩個孩子和他們的父母離開，告訴這位先生你們要什麽，讓他去幫你們張羅！”斯蒂文迎着男歹徒對準自己心髒的槍口慢慢走了兩步。

“其他人，滾！”男歹徒喊，中年夫婦一人抱一個孩子，跑到警察身邊，老年夫婦相互攙扶着，顫顫巍巍地離開，剛被警察接住，立即雙雙暈倒。

男歹徒對馬裏奧說：“去，給我們要一條快艇，讓我們三個上去，不許任何人跟蹤，否則，等着撈你兒子的屍體吧，可惜了這麽帥的小哥。”

快艇很快駛來，男女歹徒押着斯蒂文上了船。岸邊，馬裏奧焦慮地看着三人坐下來，女歹徒用槍頂着斯蒂文的後腦，坐在他身後，男歹徒發動了快艇，一片水花掀起，快艇急速離去。

大約開出十五分鐘，斯蒂文笑起來：“唐璜，你可以放我走了！”

開船的男歹徒大吃一驚：“你怎麽知道我的網名？”

“唐璜，網絡上最著名的黑客之一，我與你經常在網上擦肩而過，一前一後探尋別人的隐私。當然，如果不是我爸有錢，很難說我會不會像你一樣，面對銀行敞開的後門不動心思。你不就是在網上轉走了雷曼兄弟五千萬嘛，如果被抓了，我勸你就去服刑，錢可以再賺，命只有一條，千萬別再用槍對着老人，如果今天窗外的狙擊手開槍的話，你和老婆就一命嗚呼了，所以，你得謝謝我救了你們。你在網上秘密采購了兩把槍，十五顆子彈，一只舊懷表，兩根導線，其他什麽都沒做，連制作炸彈的方法都不曾搜索一下，顯然身上也沒有炸彈。”

斯蒂文知道自己的話的分量，唐璜是知名黑客，行蹤被自己了如指掌，卻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肯定會受到沉重的心理打擊。

果然，唐璜沉默了半晌，然後惱羞地說：“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殺了你！”

“哼！”斯蒂文左手向後一撈，女子還沒反應過來，槍就到了他手裏，閃電般把槍換到右手，頂住唐璜的腦袋。女子撲過來，他随手一掌，女子仰面跌倒，後腦撞上船舷。

“我救了你們，你們也不感謝我！”斯蒂文探身将唐璜口袋裏的槍拿在手裏，站起來，雙手分別用力一抛，兩只槍一前一後翻着跟鬥在空着劃出兩道弧線，“咕咚、咕咚”沒入水中。

“唐璜，最後奉勸你一句，下次從銀行轉錢，不要只盯着一個賬戶轉，要從不同銀行挑一億個有錢的賬戶，每戶轉出五十美分，另外，轉了錢不要馬上花，隐藏十年才會變成你自己的！”斯蒂文說完，縱身躍入水中。

快艇上的兩個人一起看向水面，斯蒂文沒有再露頭，入水處的波紋圈圈擴散，一只泡沫都沒再泛起來，他倆面面相觑，不知這個年輕人會不會被淹死了，不禁有些悵然。

遠遠的空中，一架警方的直升飛機在盯着快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