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蛇纏身

為了不驚到蛇，亨利停下來，眼睛死死地盯着它，随時準備撲過去，現在，他已經顧不了警察，絕對不能讓文森特被蛇傷害。

一個腳步聲接近洞口。

“博格，別過去，那是蛇洞！”有人在外面喊。

“哦！”

外面腳步聲離開。

蛇停了一會兒，沒聽到其它聲音，繼續沿着文森特的腿盤旋上爬，當蛇頭爬到文森特的胯部時，碰到了衣服與牛仔褲縫隙之間的皮膚，蛇頭拱了一下，從文森特的肚臍位置鑽進了他的針織衫內。

蛇在文森特的衣內盤旋上拱，亨利見了，心中掠過一陣一陣的驚悚，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頭皮麻麻的，他似乎感覺到一條軟軟的蛇，盤纏在自己的肌膚上緩緩游動，涼涼的，膩膩的。他并不怕蛇，但看着蛇纏在文森特的身體上，卻比在自己身上要惡心難過，他極度擔心蛇突然攻擊文森特，于是非常緩慢地向文森特移動，準備将蛇引開。

文森特屏住呼吸，光潔的額角上，布滿了晶晶亮亮的汗水，見亨利眼睛鼓鼓的，雙拳緊握，比自己還緊張，便向他擠出一絲微笑。蛇頭從他的胸口上方鑽出來，沿着他颀長的脖子繞了一圈，然後昂起頭，面對面看着他。

文森特看着蛇，眼睛一眨不眨，感覺臉部的肌肉在皮膚下一顫一顫地跳動。蛇緩緩擺動着腦袋，對着他不停吐着蛇信，發出滋滋的響聲。

人與蛇對峙了一會兒，蛇頭轉向牆壁，似乎要繼續上爬，突然，文森特額頭上的一串汗珠吧嗒吧嗒地落下來，滴在蛇的脖子上，蛇楞了一會兒，然後将脖子甩了甩，突然昂頭轉向文森特，沖向他的臉。

“轟”一股熱浪沖擊亨利的全身，他以閃電般的速度揚起右手，狠狠朝蛇頭打過去。

“走吧！”此時，外面恰好傳來一陣踢踢塔塔的腳步聲，一群人遠去。

在文森特的額頭前，亨利的手打到了蛇頭，“撲”一口，來勢洶洶的蛇咬住了他的右手手掌外沿，他手中的槍掉落。

“Henry！”文森特發出一聲絕望的驚呼。

亨利左手一抓，緊緊扼住了蛇的七寸。

蛇呼吸不暢，将亨利咬得更緊，頭不停扭動，尾巴用勁拍打，想掙脫出來，這一下苦了文森特，蛇的身體突然纏緊，文森特想轉一圈，将脖子上的蛇身松開，可是，蛇纏得如一條鋼筋，令他不能呼吸，只能雙手拼命拽着脖子上的蛇體向外拉，可是，他的力氣，根本拽不動一條垂死掙紮的蛇。

亨利不顧劇痛，右掌反過來，雙手合力，拼命扼住不停扭動的蛇，不讓它滑出去。文森特被蛇身勒住，臉色由白變紅，由紅變紫，氣息越來越弱。

時間一秒一秒，漫長如一個世紀，亨利見文森特已經氣若游絲，感覺自己快崩潰了，他心中咒罵着這條可惡的蛇，要是文森特有個三長兩短，他定要将它宰成萬斷，剁成蛇醬。

終于，蛇的身體松弛下來，斷了氣。亨利趕緊将死蛇從文森特的身體上拽下來，取下咬住自己的齒口，狠狠扔出洞外。

文森特歪倒一旁，亨利立即将他平放，做人工呼吸。

吹了三次氣，文森特開始咳嗽，亨利松了一口氣，将他扶起來，靠在洞壁坐着。文森特剛坐好，就一把抓過亨利的右手，用所有的力氣在他傷口上猛吸，吸出一口鮮血，往旁邊吐，然後再吸上去，弄得亨利傷口疼痛不已。他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文森特以為蛇是毒蛇。

毒蛇？他以為這條蛇是毒蛇？難怪剛才蛇咬到自己的手時候，他的叫聲充滿絕望。可是，蛇在他身上纏爬、跟他對視的時候，他居然能眼睛不眨、一動不動，而心中，他卻以為自己随時會被咬死！究竟需要多強大的神經才能做到這一切？亨利的心突然打開一道缺口，洶湧出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激流，他無暇細品，趕緊推推文森特，示意這不是毒蛇。

“你确認？它的頭是三角形，身上還有花斑！”文森特仰起一張驚魂未定的蒼白小臉，張着一張血糊糊的嘴，将信将疑地比劃。

“确認！這是赤鏈蛇，在受到驚吓的時候會改變頭部的形狀，讓頭部暫時呈現三角形，這是蛇的一種應急防禦機制。”亨利用手語回答。

“噢——”文森特長籲一口氣，整個人放松下來，頭一偏，暈了過去。

亨利憐惜地抱住他，發現他風衣內那件貼身針織T恤已經被汗水浸透，濕淋淋的。他将他的頭擱在自己的腿上，拉開登山包，拿出一瓶水，沖洗掉自己傷口上的血，用一條毛巾纏起來。

他打開文森特的小包，拿出他的毛巾，用水浸濕，仔細将文森特臉上的汗水、嘴上的血擦拭幹淨，然後拿出浴巾鋪開，将他抱上浴巾，把濕透的衣褲全脫下來，文森特雪白嬌嫩的皮膚上，留着一道一道蛇纏過的瘀痕，亨利心疼不已。

亨利沾濕毛巾，準備将文森特的身體擦一遍。濕涼的毛巾剛觸到文森特的肩窩，文森特的身體就哆嗦着蜷縮起來，大叫一聲“毒蛇！”一把将毛巾拽開。

亨利的心一陣抽搐，他責備自己太粗心了，趕緊用浴巾将文森特裹起來，抱在懷裏，輕輕拍他的背，讓他的身體松弛下來。他把濕毛巾卷在自己的脖子上，等毛巾暖了，才繼續幫他擦拭。

将文森特的身體擦了兩遍，亨利翻了翻文森特的包，裏面還有一個薄睡袋、一套備用的衣褲、一套漂亮的花色比基尼、一件睡衣和一個化妝包，他拿出睡衣套在他身上，最後，掏出睡袋拉開，把他放進去，拉好拉鏈。

接下來，他将自己的傷口塗上藥，包紮起來，服了兩粒抗生素。

忙完一切，他覺得又餓又乏，喝了些水，吃了些餅幹和巧克力。

太陽西移，地洞幽暗下來，亨利靠在洞壁上，聽着文森特均勻的呼吸，盯着他熟睡中楚楚動人的臉，又一次回憶剛才驚險的一幕。為什麽文森特寧願被毒蛇咬死也不動一下？他原本不必這樣冒險，有四大財團強大的律師團隊作保證，不會讓他卷入任何法律糾紛，但是，自己作為一個小人物，財團不一定會顧及到他，被抓的話就只能到監獄服刑，文森特并不知道自己與財團的關系。因此，他冒險不動，只能是為了自己！

亨利心中感動，那股決堤的洪流再次撞擊他的心，那是一份似乎早已深藏在他心底的聖潔情感，帶着堂吉诃德戰風車一般的勇氣，幾分莊嚴，幾分狂熱。從今以後，他的靈魂願意匍匐在他的腳下，他的肉體願意追随他踏遍紅塵陌路，為他而生，為他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