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你在這裏守着，我去買些吃的回來。”鄭嘉康對着妹妹無奈地聳聳肩，他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麽才好，言語都已用盡，卻收效甚微。

東西買來後，餘姍姍自然是不肯出來吃，鄭嘉康兩人不時去敲門勸上兩句，依然徒勞無功。天色又漸漸暗下來，雙方還是僵持着沒有任何進展。

這樣耗着也沒什麽意思，鄭嘉康正準備和妹妹先回去，電話突然響起，裏面是餘國強焦急的聲音：“嘉康，找到姍姍沒有？我和她媽媽剛下飛機，你們在哪兒？我們馬上坐出租車過來。”

鄭嘉康有些吃驚，沒想到他們來得這樣快，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子女什麽奇跡都可能創造，疲于奔命也在所不惜。鄭嘉康在電話裏簡短地向餘國強夫妻說明了現在的情況，并馬上安排了司機到機場接他們。

餘國強兩人趕到大田灣時，天已經完全黑了。當白瑛琴聽說餘姍姍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整整一天一夜都未曾吃過任何東西時，幾乎暈倒，她拍打着門，哭叫着：“姍姍，姍姍，你出來啊，媽媽來了，你快出來啊。”

白瑛琴已近60歲，加上連續坐了10幾個小時的長途飛機，身體十分虛弱，可她仍然拼盡全力呼喊：“姍姍，你不要吓媽媽，你出來，快出來讓我看看你。”

餘姍姍在裏面也哭了起來：“媽媽，你來幹什麽，你走，你走啊，我再也沒有臉見人了。”

餘國強也是老淚縱橫，顫聲道：“姍姍，爸爸媽媽既然來了，你就把門打開，好歹出來吃點東西。不管什麽事，我們一家人總能扛過去的。”

餘姍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爸爸，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出來，你們就讓我靜一靜，不然，女兒只有去死了。”

“我們不逼你，不逼你。”白瑛琴聽到“死”字，吓得退後幾步，“孩子，你不要做傻事，凡事好商量。”

鄭嘉康眼見雙方的情緒都極度不穩定，連忙勸解。一轉眼看到妹妹坐在一旁，臉色煞白，似乎很難過的樣子，急忙問道：“嘉慧，你怎麽了。”

“大哥，我頭有點痛。”鄭嘉慧說話有氣無力。

鄭嘉康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額頭，皺眉道：“你發燒了，應該是昨夜着了涼又沒休息好。”

他看看餘姍姍的父母，又看看鄭嘉慧，為難地說：“叔叔阿姨，嘉慧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你們也休息休息，我明早再過來。”

“你要走？”白瑛琴六神無主，不肯放他離開。

“哥哥，不用，我撐得住。”鄭嘉慧強作歡顏。

“別孩子氣，你幾乎熬了一天一夜，現在又生病，還是回家呆着吧。”其實鄭嘉康有私心，他想回去跟蘇敏交待一下，“姍姍現在情緒激動，大概什麽都聽不進去，我們還是給她一些空間和時間，讓她冷靜一下。”

“去吧，別弄壞了身體。”餘國強握住鄭嘉康的手，“嘉康，辛苦你了，今晚我們在這守着，明天你早些來。”

鄭嘉康點點頭，鄭重地說：“叔叔，你放心，我絕不會扔下姍姍不管的，你們也別太着急，慢慢來。”

他轉過頭朝着卧室地門叫道：“姍姍，我和嘉慧先回去，你別胡思亂想了，沒事的，明早我希望看見你自己走出來。”

鄭嘉康回到家安頓好鄭嘉慧後，就直奔蘇敏房間。蘇敏看到他還穿着一天前的衣服，眼中充滿血絲，唇邊冒出一層薄薄的胡須，一副憔悴的樣子，完全不像平時一般注重儀表，難免有些心痛：“你這是怎麽了？整天都沒見到人。”

“姍姍那邊出了點事，這兩天我可能都要過去幫忙打點。”鄭嘉康急忙解釋，“她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不肯出來，我們都擔心她會想不開。”

“我看了新聞，在網絡上這件事更是已經成為熱門話題的榜首。”蘇敏也跟着感到不安，“姍姍看起來挺堅強的，應該不會做傻事吧。”

“我不知道，現在的輿論真的很可怕，我不确定她是否頂得住。”鄭嘉康疲倦至極，靠在蘇敏的床上打起了盹。

蘇敏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替他蓋上被子，自己開了一盞臺燈坐在旁邊看書。

不過半個小時的光景，鄭嘉康的手機響了起來，蘇敏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好害怕，直覺告訴她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喂。”鄭嘉康被驚醒了，他拿起電話來接聽，眼睛卻仍然閉着。

蘇敏呆呆地望住他，希望他可以快些結束這次通話。

“什麽？”鄭嘉康猛地坐起來，徹底清醒了，“好的，叔叔，我馬上趕過來，你和阿姨別驚慌。”

鄭嘉康挂斷電話，坐在床邊，雙手抱住頭，沉默了良久。蘇敏不敢問發生了什麽事，安靜地站在一旁等他開口。

又過去10多分鐘，鄭嘉康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擡頭凝視着蘇敏，欲言又止。

“你有什麽話要說嗎？”蘇敏怯怯地問。

“姍姍呆的地方被記者找到了，樓下圍滿了人，他們真是厲害，居然可以發現姍姍的藏身之處。”鄭嘉康憤慨地說，“她在房間裏大哭大鬧，砸了很多東西。”

蘇敏等着他說完。

“她爸爸媽媽現在束手無策，希望我過去一趟。”鄭嘉康又低下了頭，“可是這樣的形勢，我也沒有萬全之策。”

“可是，你也不能不管是嗎？”蘇敏強忍着眼淚。

鄭嘉康站進來，向門外走去，步履蹒跚：“我還能怎樣？”

“嘉康。”蘇敏叫住他，“你要走了嗎？”

鄭嘉康轉過頭，眼裏滿是不舍，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全身蔓延開來：“蘇敏，請你原諒我。”

鄭嘉康驅車趕到大田灣時，樓下果然聚集了不少人，他從地下車庫繞進去，幸好這是高級住宅區，安保力量夠強，沒有門禁卡根本進不來，餘姍姍呆在這裏，雖然不可避免會受到騷擾，但至少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才一推開門，白瑛琴就沖過來求助：“嘉康，你來了就好，快想想辦法，姍姍在裏面已經哭鬧很久了。”

“姍姍。”鄭嘉康走到卧室門口，努力調整氣息，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苦澀，“記者來的正好，我們現在就下去同他們說，照片裏的人并不是你，此事給你帶來的諸多困擾和不便，一定要追究相應媒體的法律責任。”

“你走啊，不要你管，我才不會下去的，他們怎麽會相信這麽無稽的理由。”餘姍姍歇斯底裏地叫，但畢竟是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了，聽進來顯得更加凄慘。

“他們會相信的，我和你一起出去，我會當場宣布，下個月與你舉行訂婚典禮。”鄭嘉康站在門外，深吸一口氣，仿佛是下定了決心，可是語氣中卻有掩飾不住的悲涼：“姍姍，山頂的那次求婚，現在仍然有效。”

卧室裏，餘姍姍的哭泣聲停止了。客廳中，餘國強夫婦對視一眼，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克制住內心的激動，他們知道，女兒得救了。

整個屋子安靜下來，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門開了，餘姍姍站在那裏，淚眼婆娑：“你是說真的？”

“真的！”鄭嘉康抑制着自己情緒，他怕下一秒會後悔，連忙從衣袋裏掏出一個盒子，“看，戒指我都帶來了。”

“嘉康。”餘姍姍腳步踉跄，幾乎站不穩，撲進鄭嘉康的懷裏，一遍遍地證實，“你會同我訂婚？”

“你振作一些，先吃點東西，我們還得出去将那些記者打發走。”鄭嘉康攙扶住她，輕聲安撫。

此時的餘姍姍對鄭嘉康言聽計從，乖巧地吃了一碗粥，喝了杯牛奶，漸漸恢複了些精神，她低聲解釋道：“那天是因為我心情不好，又喝了些酒……”

“這不重要，姍姍，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你應該把它忘了。”鄭嘉康柔聲打斷她的話。

餘姍姍盯住他的雙眸，良久，如釋重負地籲出一口氣：“是的，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叔叔阿姨，勞煩你們去煮些糖水，樓下那些敬業的記者值得犒勞一下。”鄭嘉康微笑着對餘國強夫婦囑托道，又拍了拍餘姍姍的手背，“你去洗把臉，換件衣服，我們差不多應該下樓了。”

三人皆是連聲答應着，分別就開始忙碌起來，直到他們各自離開，鄭嘉康臉上的笑容終于挂不住了，把整副面孔埋在手心裏，他清楚的知道，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而且，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