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何小樓心揪成一團,她知道一定是何五正在被人圍攻時,有人趁機要檢查床底,他分神過來将那人殺了,自己也被人所傷。
可這樣一來,那些人便也知道何小樓是藏在床下了,于是不斷有人企圖往床下攻來,何五顧此失彼,萬分狼狽。
何小樓悄悄握住那把跌落在床邊的刀,側躺在床底,看到有不是何五的腳接近床,便用力削過去。
“啊!”被砍中的人猝不及防,頓時慘叫起來,彎腰就要往床底下刺。
何小樓正準備閉着眼睛再捅上一刀,那人卻忽然軟綿綿倒了下來。
“第四個。”何小樓心裏暗道。
敵人一共有八個,倒了四個,還有四個。
不知何五傷得怎麽樣,何小樓索性握着刀從床底鑽了出來。
反正她已經暴露,再藏着也沒什麽意義。
萬一何五真死了,她也必死無疑。
圍着何五的幾人一見她出來,立馬有人揮刀準備沖過來。
“小姐!”何五叫了一聲。
“啊啊啊啊!”何小樓不管不顧的迎上去揮着刀亂砍一氣。
神奇的是,或許是因為那人受了不輕的傷,居然真的被他砍中。
那人大睜着雙眼倒了下去,一臉的難以置信。
何小樓看向何五,他渾身上下已經被血浸透,身上到處是傷,背上更有一道很深的傷口,皮肉翻開,觸目驚心。
她舉着刀就朝一個正在攻擊何五的人沖了過去,一刀砍在那人背上。
那人回手便朝她砍來,何五架住另外兩人的攻擊,一腳将那人踢飛出去。
何小樓趁那人重傷吃痛,跑過去咬着牙一刀刺下去。
那種刀砍在血肉上,鮮血噴出來的感覺特難受,但她沒有辦法。
回轉身的時候發現何五已經搖搖欲墜,就要支撐不住,她提着刀沖上前,瞅準其中一個攻勢比較猛的,揮刀就砍。
那人本不想理她,專注的攻擊何五,但何小樓不依不饒,一直不要命的朝他身上猛砍,他火了,回手一刀将何小樓挑飛。
就是這一個瞬間,何五将刀捅入他的腹內。
何小樓肩胛骨被刺穿,摔出老遠,刀也掉到了地上。
她掙紮着爬起來,又揀了把刀,想再沖過去時,發現何五已經将最後一個人處理掉,然後終于支撐不住,搖搖晃晃的就要倒下去。
他以刀支地,喘了會氣,過來扶住何小樓說:“我們走。”
兩人跌跌撞撞上了馬車,何五要坐到前面駕車,被何小樓推進車廂。
她朝馬屁股上抽了一鞭,放任馬往前跑,自己回到車廂裏,扒拉出金創藥,開始給何五包紮。
但何五身上的傷實在太多,她根本無從下手。
“沒用的。”何五咳出了一口血:“待會如果還有什麽情況,你先走,我盡量多拖一會。”
“不會的。”何小樓哭着将藥往何五的傷口上倒。
她現在已經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如果連何五也不在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支撐下去。
何小樓脫了身上的外衣,撕成一條條,在颠簸的馬車上,邊哭邊将何五包成了一個粽子。
“嘶!”馬忽然嘶鳴一聲,停了下來。
何小樓本是背對着馬跪坐着,身子頓時往後傾去,何五伸手撈了她一把:“有機會就走,越遠越好。”
何小樓搖了搖頭。
她不想何五為了她而死,因為她真的沒有勇氣自己走下去。
“嗖!”一支箭飛進來。
何五伸手接住,眼睛定定的望着她:“小姐,算何五求你,活下去,為老爺夫人報仇,為我和我爹報仇。”
話音未落,他忽然抱起何小樓,飛身而出,将她往馬背上一放,揮刀砍斷了馬與車相連的繩套,在馬背上猛擊一掌。
馬嘶鳴一聲甩開四蹄狂奔。
“何五!”何小樓大叫一聲,緊緊抱住馬脖子,轉頭望去,只見幾人策馬追了過來,卻被何五以拼命的姿态攔住。
但何五畢竟只有一人,而且重傷在身,有一匹馬繞過他,繼續向何小樓方向追來,其餘幾人将何五團團圍住。
何小樓閉上了眼。
她不知道何五在這種情況下能堅持多久,只知道自己要對得起他的犧牲,一定要逃掉,一定要活下來,為他報仇,何叔報仇,為父母報仇,為何家裏裏外外好幾十口報仇。
可是,到底是什麽人,非要置她于死地呢?
那人一箭飛來,正中馬屁股,馬繼續往前飛奔。
又是一箭,射中馬腹,馬終于悲鳴一聲,摔倒在地。
何小樓被狠狠的摔了出去。
那人追上來,飛身下馬,劍尖指住了何小樓。
咦?
何小樓有點納悶,難道,他們竟然是想活捉,而不是殺死她?
她緩緩的爬起來,悄悄将符紙捏在手裏。
這時又有馬趕了上來,何小樓朝着那人背後大叫:“何五!”
那人驚得一回頭,劍也往下耷拉了幾分,何小樓飛速将符紙往他腦門上一貼:“定!”
然後奪了他的劍,連滾帶爬的上了他的馬,往馬屁股上刺了一劍。
那馬吃痛,不要命的狂奔起來。
月光下,不知這樣往前奔了多久,何小樓又痛又怕又累,加上傷口迸裂,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而那馬依舊發瘋般的往前跑,前方是處很陡的山坡,它不管不顧,依舊飛奔,然後一腳踏空,連人帶馬摔了下去。
何小樓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裂了。
她吃力的轉動了一下脖子,看了看四周。
明月依舊高挂,馬跌落在不遠處,已經摔死。
山坡陡而高,荊棘怪石密布。
就算有人追過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她嘗試着想爬起來,但牽一發而痛全身,“咝”的吸了口氣後又無力的躺了回去。
但是好不容易用定身符争取來的逃跑機會,不能就這麽浪費,她又躺了會,咬着牙,忍着痛,撐着身體坐了起來。
然後搖搖晃晃的站起,看了看方向,一瘸一拐朝着前方黑漆漆的密林走去。
若是平時,她無論如何不敢進這樣的林子。
可是現在,還有什麽更糟的?
大不了被野獸吃了,大不了被鬼怪捉了去,進去了還有一絲活命機會,呆在原地,只會等來追兵。
人在極度傷心的時候是不會感到害怕的,何小樓唯一擔心的是,自己現在滿身血腥,一定會引來野獸。
她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林子裏走着,本來就失血過多受傷很重,這樣一番折騰,很快便覺得體力不支,雙腿無力,頭暈眼花。
就在這時,前方出現了一點亮光。
何小樓小心翼翼的靠近,發現那是一對年輕男女,穿着同樣的白色衣衫,正圍着火堆說說笑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那衣服的樣式很熟悉,就好像……秦淮身上所穿的那種。
何小樓心頭突突突一陣狂跳,當日秦淮所說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我叫秦淮,秦山無鏡門弟子。”
起初她只是時常會想起秦淮,想起他谪仙般的身姿和一臉正氣的樣子。
在親眼見到何府變成一片廢墟後,她就暗自咬牙決定,她不會去什麽妟城投奔遠房親戚,她要去秦山,去無鏡門,她也要有朝一日,能像秦淮一般強大。
“什麽人鬼鬼祟祟?”那女孩子忽然拔劍而起,沖着何小樓方向喝道。
何小樓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她慢慢走過去,在幾步遠的地方停住:“請問,你們是秦山無鏡門的嗎?”
那兩人對望了一眼,男的抱拳道:“我們的确來自秦山無鏡門,敢問……”
他看了看何小樓,仿佛不知道該怎麽稱呼。
何小樓身着男裝,臉上塗得黝黑,前面一番逃命折騰,臉上變得全是污血,胡子不知什麽時候也掉了,頭發披散開來,身上衣服又髒又破,上面一塊塊血跡斑斑,偏偏衣服破掉的地方,又露出白皙的肌膚。
“你們認識秦淮嗎?”何小樓忙問。
“大師兄?”那女孩子驚奇的叫道:“你認識大師兄?”
何小樓拿出剩下的那張符紙,遞過去:“曾經蒙他相救,死裏逃生。他說過,若有一天走投無路,可以去秦山無鏡門尋他。”
那女孩接過符紙仔細看了一番,對那青年說:“沒錯,這符是大師兄畫的。”
然後笑着對何小樓道:“你運氣真好,我們正好要回去,不如就跟我們一塊走吧。看你這樣子,是被人追殺?”
何小樓松了口氣,剛要開口,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