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由于人數衆多,在一起會有諸多不便,所以每個峰派一到兩名年長的弟子帶隊,單獨行動。

空霧峰只有何小樓一個新人,掌門本欲讓她插到別的峰去,秦淮就不用跟着了,但秦淮堅持,掌門也只得同意。

“如果你覺得無聊,我們也可以跟其他峰的一起走,這樣也可以鍛煉與同門之間的配合與協作。”秦淮說。

“不要,我跟你配合就行了呀。”何小樓說。

秦淮默了一下:“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沒有的話,就由南到北一路走過去。”

“漠州城。”何小樓說:“我想去漠州城。”

她一日也沒有忘記過,自己來修仙的真正原因是什麽。

父母,何家上上下下幾十條人命,還有何五。

她每每一想到父母當時應該如何在火海中掙紮,一想到何五為了她被人圍攻至死曝屍路邊,心裏就刀割般的痛。

去漠州城要穿過三重山脈,兩條大河,五六個城鎮。

山川河流都不成問題,禦劍很快,但那幾個城鎮,秦淮說還是要帶何小樓走一下,至少要走兩個,方才對得起歷練一詞。

他們選的是楚州城和白龍鎮,因為秦淮說感覺那裏氣息不穩,似有事發生。

楚州城在楚秀山下,依楚水而建,風景秀麗,整個城市的風貌是溫柔婉約的,但也無比繁華。

城外的官道兩旁,柳絲低垂,即使是在沒有過多顏色的冬天,也讓人心底生出些旖旎來,可以想像,若是春夏,柳絮紛飛,綠絲輕拂,該是多麽的溫柔而美麗。

離城門一裏左右的地方,路邊有座茶館,叫楚秀茶館,門口人來人往的,非常熱鬧。

何小樓現在聽力很好,路過茶館的時候,就聽裏面有個略尖細讓人聽了有些不舒服的男聲說道: “哎喲,這事兒,楚州城誰不知道呢?前些日子不是還請了烏落山的仙長們來麽,都沒有辦法。我看那楚家小姐恐怕拖不了多久了。”

烏落山?

何小樓忽然記起當初在渡仙橋鎮,客棧的掌櫃曾經還勸她去烏落山的怡天派,說那才是現在修仙門派中最有實力的一個。

她擡頭看了看秦淮:“我們去看一下?”

秦淮點頭:“若能讓你歷練一番,又能幫到人,那再好不過。”

何小樓汗顏,她倒沒想着歷練,也沒想着幫助人,而是想,連怡天派都搞不定的事,若是他們搞定了,豈不是能揚眉吐氣的證明,無鏡門還是要強過怡天派?

一番打聽之下,兩人終于弄明白事情緣由。

楚州城有個家財萬貫的楚員外,膝下無兒,只有一女,年初剛剛及笄。

楚小姐從小就美麗而聰明,性子也頗為溫婉,但從及笄禮後,不知為什麽突然就性情大變,終日渾渾噩噩,經常亂發脾氣,身體也每況愈下。

家人只當她是受了什麽刺激心情不好,但到了三個月前,楚小姐身上開始潰爛,流出膿水,人也開始神思恍惚,亂說胡話。

楚家四處求醫,楚州城附近凡有點名望的大夫都請遍了,甚至花錢托人從兆京請來禦醫,也無濟于事。

有人說,這種情況,大概是被什麽邪魔歪穢沾上了。

楚家便又請了許多和尚道士做法,均沒有效果。

最後實在逼得沒辦法,翻山越嶺,去烏落山腳下跪了大半個月,有幸碰到下山的怡天派弟子,便求那弟子來到自己家。

可那幾名弟子一看,便很生氣的說自己沒有辦法,走了。

楚員外絕望了,放話出來,說如果誰能救他女兒,他願奉上所有家産,自己分文不留,要是能看得上他女兒,便讓女兒以身相許。

“你覺得,會是什麽情況?”何小樓問秦淮。

“不清楚,看了才知道。”秦淮說。

楚家對楚小姐的病束手無策,已經完全是死馬當活馬醫。

凡是揭了榜說是來給楚小姐瞧病的,楚員外便奉為上賓。

但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迎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欺騙,時間一長,楚員外便被打擊得精神都有些失常。

有些根本不會瞧病也不會驅邪,只是想趁機去瞧瞧熱鬧的騙子,被揭穿後竟會被楚員外當場打死。

如此一來,鬧着玩的人便漸漸絕跡,沒有足夠把握的人,也不敢再随意揭榜,楚家已經好些天沒人上門了。

面對秦淮和何小樓的到來,楚員外神情顯得有些冷漠,又隐隐有一絲等待揭穿騙局讓人好看的瘋狂。

“看你們打扮,也是修仙的仙長?”他問。

“仙長不敢當。”秦淮抱拳:“只是秦山無鏡門的普通弟子。”

“連怡天派的仙長都沒有辦法的事,你們無鏡門能有什麽辦法?”楚員外說。

“若是員外真認為怡天派醫不好,這世上便再無人可醫了,那又何必張榜?”秦淮說:“還是讓在下先看看楚小姐吧。”

從前廳,穿過曲折的回廊,來到內院廂房。

門前的丫鬟婆子急忙将人迎了進去,入得內間,只見床上簾幔低垂,簾內毫無動靜。

“小姐剛才醒了一會,又睡了。”一個婆子說。

一進房間,何小樓便感覺到一股壓抑的死氣。

她不由有些緊張。

秦淮看了楚員外一眼,楚員外示意丫鬟将簾子揭開。

死氣更重了,撲鼻而來,何小樓不由自主掩了一下口鼻,和秦淮一起上前。

楚小姐蓋着厚重的被子,露在被子外的臉和手顏色灰白,的确都有潰爛的痕跡,雖然精心護理擦洗過,但看起來依舊觸目驚心。

而且面上隐約有塊塊青斑。

秦淮眉頭皺了皺,轉頭問道:“你們确定,楚小姐她還會醒?她剛才真的醒過?”

“你這是什麽意思?”楚員外微怒道:“你們若沒這本事,就趕緊走人!看在無鏡門的份

上,我不追究。”

秦淮慢慢的直起身子:“楚小姐已經死了很久了。”

“啪!”楚員外從婆子手上拿了只杯子扔了過來,掉到地上摔得粉碎:“給我趕出去!”

家丁們圍了過來。

“慢着!”秦淮揚起手:“可否與楚員外單獨說幾句話。”

楚員外不置可否。

秦淮盯着他的眼睛,緩緩道:“員外當真只有過楚小姐這一個孩子?”

楚員外的瞳孔倏地收縮了一下,他看了秦淮半晌,對那些家丁和丫鬟婆子們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在外面候着。”

房內只剩下楚員外和秦淮何小樓三人,以及,躺在床上的楚小姐屍體。

何小樓心道,怪不得一進門就聞到死氣,原來楚小姐真的死了。

但是,為什麽她還會醒來呢?

“你仔細感受一下。”秦淮忽然對何小樓說。

何小樓怔了怔:“感受什麽?”

“閉上眼睛,仔細感受,這房內有幾人?”秦淮眉頭微蹙。

何小樓一下子被他說得毛骨悚然,什麽意思?難道這房間裏還有別人麽?

雖然有點害怕,但她還是依言閉上雙眼,仔細感受,努力操控自己神識去探查房內每一個角落。

果然,除了在場的幾人外,隐隐還有一絲氣息,不屬于生人,極其微弱,應該只是半縷殘魂。

她睜開眼,猶豫着說:“是……楚小姐的魂魄?”

楚員外欲言又止,忍不住想插嘴,但看兩人一臉高深,終于還是沒有開口。

“再感受一下。”秦淮說。

何小樓抿了抿嘴唇,又閉上了眼睛。

閉眼只是為了讓自己可以更好的集中神識,不被眼前事物幹擾,如果她足夠強,完全不用這樣。像秦淮,進門就可以看到一切。

既然秦淮讓她再感受一下,那肯定是自己漏掉了什麽。

她靜下心來,耐心去捕捉那縷魂魄,漸漸的,眼前浮現出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顏色淡淡的,像是随時都能被風吹散。

她頓時明白了自己錯在哪裏。

那不可能是楚小姐,因為,雖然非常朦胧,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來,那是個男人。

“是個男的,很年輕。”她對秦淮說。

秦淮滿意的笑了一下:“有進步。”

何小樓呆了呆,心不由自主漏跳了一拍。

其實秦淮長得特別好看,只是平日裏總端着大師兄的身份,板着個臉,這一笑,當真是……雖是嚴嚴寒冬,卻讓人頓時感覺到有春風拂面,鮮花盛開,明月高懸。

“二位,到底在說些什麽?”楚員外終于忍不住了。

“楚員外是不是曾經還有過一位公子?”秦淮問。

“這……仙長如何知道?”楚員外的稱呼都變了。

“能說說是怎麽回事嗎?”秦淮說:“這樣我才能确定,為何令公子一縷殘魂要逗留在這裏不肯離去,又為什麽他會附在令千金屍身上,做出一些奇怪舉動。”

“竟然是這樣麽?”楚員外如遭雷擊,跌坐在地上,眼神發癡,哆嗦着嘴唇道:“璧兒?璧兒!你在這裏麽璧兒?爹對不起你,但是你不能因為恨爹,就害死你姐姐呀!璧兒!”

這時,一直因傷心過度卧病在床的楚夫人也過來了。

“老爺!怎麽了老爺?!”她驚慌失措的欲扶起楚員外。

楚員外擺了擺手,跟她說了緣由。

頓時,夫妻倆抱頭痛哭。

過了許久,兩人才漸漸平靜下來,講起了關于楚家公子楚懷璧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嘤嘤嘤嘤嘤~~~~冷成冰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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