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2036年8月1日。
林雀早上6點就起了床, 洗漱之後鄭重其事地對着鏡子整理了一番容貌……其實沒啥好整理的,他又不用化妝。不管怎麽說,要去見闊別兩個月的小主,必須拿出最好的精神狀态!
自我打氣完畢,林雀将衣櫃裏最貴最得體的衣服取出來放在床上,試圖用自己的審美判斷今天應該穿什麽——判斷不出。于是糾結的鏟屎官決定啓用秘密武器,只見他單膝跪地,姿态恭敬, 語聲谄媚, 放了大招, “主子, 你覺得哪件比較好?”
“喵~”
金黃色的貓咪輕輕叫了一聲,懶洋洋地瞅了愚蠢的人類一眼,從被子裏慢悠悠鑽出來, 腳步輕盈, 身姿妖嬈, 翹起的長尾巴随着走路的姿勢搖動着,可以說是非常有女皇風範了。而在它的襯托下, 林雀的模樣……咳,迷之神似大內總管……
漂亮的金色眸子慵懶地睥睨着, 貓咪伸了個懶腰,那模樣迷得林雀不要不要的,貓咪在繼續行走的途中,踩到一件衣服的一角, 沒有停頓地喝水洗臉去了。
林雀如獲至寶,選擇困難症瞬間被治愈。
10:00。
從山林市到中州市,大巴折騰兩小時,林雀到了山林大學電影學院的時候,發現莊錦已經在那兒,好在茅建同不在。
不知為何,明明林雀的職位是藝人助理,藝人才是上司,但他對莊錦卻沒有多少上下級的心态,反而對茅建同有。奇怪,明明茅哥嚴格來說管不到我啊,莊哥也不怎麽聽他的……
林雀望天。
可能是因為茅哥比較有……呃,官威?
語文作文通常得不到及格分的學渣很快把這點抛到腦後,湊近了莊錦,小聲道:“莊哥,小主來了嗎?”
“嗯。”
“在哪在哪?”
莊錦指了指自己的口袋,林雀的眼睛就長在那裏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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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養茶杯喵的幸福之處啊,小小的永遠都像是奶喵的小家夥可以被捧在手心、放在口袋,再對着你細細地叫一聲……簡直萌出血!林雀被自己的腦補蕩漾了一臉,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下方。
克制,克制。
不一會,茅建同到了,三人結伴往拍攝點走去。
8月1日開拍是對于莊錦而言的,并不代表電影這時候才拍,實際在期末考之後,安以源和他的朋友們就沒有離開學校,一直都在努力地學習和探讨,畢竟心裏沒底,能多練些時間總是好的。
一群大學生當然不能研究出什麽有建設性的東西來,他們是申請了學校的幫助的,場地沒問題,校方自然是願意鼓勵學生們的,而因為某些原因,校方甚至為此向以往從電影學院畢業的優秀學子發了信,客氣地問他們有空的話能不能來指導學弟學妹,回應者自然是有的,即使來去匆匆,劇組成員也學到不少東西。
在7月半的時候,女主等人的戲份已開始拍攝,從粗糙到能夠勉強過得去,再到足以支撐起電影,每個人都很努力,即使一個鏡頭連續返工,也不覺得累。
未踏入社會的學生的确毛毛躁躁、經驗不足、理想化嚴重,可或許正是因為這些缺點,才能偶爾創造奇跡吧。
呈現在莊錦面前的,是個像模像樣的劇組,最重要的是,它的生命力十分蓬勃。
不用看,他也能猜到茅建同的表情。
暑假不回家的人當然也有,大學校園內雖然沒有上課時人多,但也總有人來來往往,劇組每天都在被圍觀,劇組成員和演員們從拘謹慢慢變得放松,到了現在,他們早已不會在乎路人的目光。
可今天圍觀的是不是多了點?
看鏡頭的安以源被戳了兩下才反應過來,擡頭就看見莊錦那鶴立雞群的模樣。
場記:“安哥,咱們要不要隆重接待一下?”
安以源深以為然,“嗯,你把這個鏡頭記錄好,我去了。”
場記:“……”
半分鐘後,他才反應過來,安以源的意思是自己去等于隆重接待……這個逼裝得,有點深沉啊。
互相做過介紹,一番必不可少的商業互吹後,就是考察三人組花式拐着彎挑肥揀瘦的過程,主力茅建同,劃水林雀,暫離莊錦。
偏見這種東西,不是那麽好扭轉的,反正安家公子的身份足以讓茅建同不敢撕破臉,只要安以源裝聽不懂或者化解陷阱,這個天就能聊下去,甚至直接掀桌子也可以,無非是場面有點不好看罷了。
莊錦認為拍部電影玩兒似的,倒不是自大。
和安以源有錢任性一樣,莊錦也正在逐漸擁有這種資本,即使他沒有演技,可如果提出帶資進組演個配角的條件,相信很多電影劇組都不會拒絕。
何樂而不為呢?
至少莊錦的臉,可以提升整部電影的顏值。
而且,他并不是沒有演技。
別的電影莊錦無法保證,但這部要求男一用表情和眼神征服觀衆的戲,恰恰好似為他量身打造。
導演不在,演員暫時停工,穿着高中校服的漂亮女生朝着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打招呼,笑起來的模樣很是明媚,舉止自然道:“莊錦你好,我是女一蔣文靜,中州大學表演系大二生,很高興認識你。”
蔣文靜是電影學院院花,自然也是校花,能夠在美女如雲的電影學院獨占鳌頭,她的容貌和性格都得到了各方肯定,這次應安以源的邀請出演,當然是因為覺得這部影片拍出來會不錯。
在此之前,蔣文靜在一些小成本電影裏跑過龍套,沒有出演過重要角色,這是蔣文靜第一次有演女主角的機會,可以想象她的重視。
和把拍戲看得不那麽重要的莊錦不同,蔣文靜是個将之作為理想和終身職業的人,莊錦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生,但她的眼睛裏卻沒有對異性的癡迷,只有對美好事物的欣賞,和一絲藏得很好的打量和審視。
流量小生。
這種人或許為粉絲投資商所喜愛,但在真正的演員眼裏,始終是有些不齒的,靠着營銷和炒作起家而沒有作品的人,從某方面來說,并不能叫做演員。而大衆對莊錦的分類,如今是偏向流量小生的。
以他的容貌而言,走這條路起家,也的确會比較容易。
蔣文靜同樣是這樣想的。
然後她就看見,莊錦擡起頭,眉眼幹淨而清爽,琥珀色的眸子靜靜凝視着她。
沒有任何言語。
也不需要任何言語。
琥珀色的眸子清澈得如同日光下的泉水,那時的日光必定剛剛躍出地平線,不熾烈,帶着微微的溫,而清泉則不急不緩地流淌,将石子尖銳的棱角磨平,一路滋潤土地和青草,供給鳥兒和馴鹿水源,偶有一滴水珠躍出,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
莊錦知道自己的眼睛可以擁有何等力量。
在那六年的流浪生涯中,莊錦不總是遇到說着英語的人們,何況起初他的口語不是那麽好,很多以英語為母語的人,也帶着各種口音,還時常說些當地的俚語。語言不通的時候,莊錦便只能靠着別的。
手腳的比劃,畫上的溝通,還有——
視線的凝望。
流浪的青年,總是在凝望。
起初,視線的交彙只是輔助,漸漸地,或許是過久的凝視使得這雙眼睛有了某種力量吧……在那個法國的鄉村,他畫着微風下起伏的薰衣草花田時,有個說着法語眼眸明媚姑娘朝他打招呼,發現他只會英語後懊惱地跺着腳跑遠,卻在不久後回返,遞給他一支玫瑰和一張小小的紙片,那是她對着翻譯出來的英語描摹下來的文字:“你的眼睛有讓人愛上的魔力。”
青年在那個鄉村,學會了法語。
而今,這雙眼睛,靜靜地凝視眼前的女孩。
蔣文靜失神了。
四周的喧嚣仿佛都去到很遠,滿目的華彩都褪去顏色,只剩下面前的青年,和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良久,蔣文靜臉蛋一紅,沉着地伸出手,“抱歉,我不該以貌取人,能原諒我嗎?”
莊錦友好地握住她的手,“當然。我也很高興認識你,蔣文靜。”
“那麽,祝我們在接下來一個月裏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