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兩人離的很近。

太近了。

顧欽能夠清楚地看到莊錦瞳孔裏自己的影子,喜悅和彷徨的心情一齊湧來, 令人手足無措, 而表現在外,就是面色愈發嚴肅, 看起來就讓不明真相的圍觀群衆以為顧少生氣了的那種。

真可愛。

莊錦自然地伸出手, 在顧欽的後頸拂過,那樣的輕巧和迅捷, 就讓是幫他揮走一根羽毛,任誰看了也不會懷疑更多,顧欽卻差點炸毛——莊錦剛才, 手指飛快地在他脖頸處撓了撓。

壓低的聲音訴說着不滿和驚吓, “你幹什麽?”

莊錦用一種兼具着喜愛和遺憾的神情打量着顧欽, “沒什麽。”如果是只小貓的話, 拎着就能帶走……啧。

顧欽:“……”

不知道為什麽, 突然不想知道真相了呢。

兩秒之後, 顧欽覺得局面有些尴尬。走來這裏本是沖動質問,可在質問被帶偏之後,自己和莊錦又沒有別的話題, 轉身就走的話,就好像輸了——于是顧欽僵住,開始思考如何才能在不弱氣勢的前提下脫身。

莊錦主動挑起話題,“小欽,晚上的約會……找我什麽事?”

他可是好奇很久了。

顧欽神色奇異,“你不知道?”

莊錦試着回想, “我應該知道什麽?”

顧欽似乎想說什麽,張張口最終沒有說出來,只是道:“等你來了就知道。”

讓我們把鏡頭擴展到整個廳堂。

不得不說,莊錦和顧欽站在一起,是很賞心悅目的場景。

尤其是前者的微笑那般柔和。

抱着“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心思來參加夜晚培訓的演員有十來個,畢竟即使沒有選上,好歹也能學到些東西,再加上附加價值——如和其他演員的“同學”關系,說不定能為以後釣金主先刷個初始好感度等這樣暗地裏的小心思,說實話,沒來的挺少的。

許顏和樂游都在。

聶浪不愛這種場合,任性地翹了;張旭覺得自己的形象只能演演上流社會人士的……保镖,畫風不對,還是少折騰為妙。

繁複的水晶吊燈之下,即是閃耀的中心,整個廳堂的目光若有若無彙聚。

如許顏樂游,由于和莊錦有所交集,關注過後者新聞的關系,認出顧欽來倒也不是太難,都知道這兩人先前就有聯系;而其他人多半沒有注意過如莊錦這樣的小透明(單指娛樂圈地位),此時便驚訝于他能得到富二代的另眼相看。

為什麽是富二代?

大家都不傻,年紀輕輕就能教他們這些的難道還有別人?必須是從小耳濡目染的啊,況且他們聽到常茂華喊常導“二爺爺”……在可以買下如此廣闊私人小島的富豪光環下,一切順理成章。

周文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常茂華伸胳膊撞了撞他,“周少知道內幕?”

周文柏:“不知道。”

常茂華取笑道:“這次不去搶顧欽的東西了?”

輪船那一夜,莊錦猜得沒錯,周文柏确實有搶顧欽東西的不良習慣,只不過,真正能被搶走的,當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從小到大,如安以源這樣鐵打的發小,周文柏搶不走,如因顧欽的背景向其示好的女性,他倒是搶了不少……以致于有些消息靈通的妹子都知曉了這樣一條捷徑:想要投入周少的懷抱嗎?很簡單,先裝作對顧少癡心不悔玩幾個偶遇最好再來個借位……

當然,玩脫的也有。

周文柏又不傻,不會白白給利用。

不管怎麽說,對于顧欽空白的戀愛經歷,周文柏居功奇偉。

“哼。”

周文柏意味不明地一聲冷哼,也不知道是不想起莊錦說的那句“小欽是我的人”。

正說着,安以源走了過來,伸胳膊搭在常茂華肩膀上,把人拉走之前,還朝着周文柏使了一個仿佛你知我知的眼神,就好像他們是一夥的一樣。周文柏假裝沒看見,轉了個方向,又收到了一個媚眼。

來自人群中的白人女性。

呵。

周少對這種肉彈不感興趣,漠然移開視線。

莊錦原本以為,顧欽既然約他12點見面,那麽在12點之前兩人待在一起也無所謂,可沒想到,顧欽嚴厲禁止了他的這個行為,表示莊錦12點才能赴約。地點是顧欽的房間——和演員們兩人一間房不同,顧欽等人是一人一間的。

別墅未免太大了些。

拿到顧欽房號的莊錦發出如此感嘆。

在夜晚的培訓結束之前,莊錦便回了房間,等到他工作态度認真的室友結束培訓回來時,青年正靠坐在床頭,專注地看着平板。李逸皺起眉。這個房間,可謂泾渭分明,一邊的擺設十分嚴謹,行李箱規規矩矩地貼合着牆壁和地板的線條放置,任何小物件都有同樣的朝向,乍一看就讓人感覺到幾何的美好;另一邊,東西都是随意放置,哪裏順手擱哪裏,被子雖然疊成了豆腐塊,但那顯然是日本豆腐。

必須要說的是,莊錦做家務的水平向來不如何,這就是小蜜蜂二號存在的意義。

可惜的是,兢兢業業的清潔機器人還在海韻小區。

李逸閉了閉眼,一臉因難以忍受而更為高冷的表情,坐到沙發上。

莊錦并不擔心這人忍不住。

生活中實在太多這樣的例子,強迫症晚期無論到哪裏都會很難受的,在大街上的時候就不說了,在劇組拍戲的時候,李逸不也需要适應嗎?

白熾燈明亮。

兩人各自幹着自己的事情,話很少,除非必要幾乎沒有交流,偏偏都不覺得有什麽不對。時針走到11點的時候,李逸去沖了個澡,帶着沐浴後的濕氣出來,問室友:“你幾點睡?”

“不知道。”莊錦解釋道,“12點有約。”

李逸的表情并不驚訝,在他看來,莊錦光是臉就有足夠的資本泡人和被泡了。“記得明天還有訓練。”

這句話無疑是善意的。

可這樣的态度……該說見怪不怪?

“嗯。”

将白熾燈換成更助眠的壁燈,着一身休閑裝的莊錦思考了一下,把回來後在領口增加的領結扯下,随意擱在茶幾,出門去了。時間11:45。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就是睡不着的李逸坐起來,打了個電話,确定這個時間段傭人還在工作,于是把人叫來收拾垃圾桶……

在傭人來的路上,李逸飛快地開了幾包零食的包裝扔到桶裏,制造了一些垃圾,泰然自若地在傭人換了垃圾袋離開後,把莊錦那邊的、自己可以看到的東西都整理了一遍。

棒,心情愉快。

莊錦想得沒錯,在關鍵時候李逸确實能忍,但在卧房這種自己的地盤裏,李逸已有3年多沒忍了……跟了李逸多年的助理深知其在這點上的龜毛,在這次培訓之前曾苦口婆心地勸李逸抑制一下……

沒抑制住。

0:00。

介于顧欽警告莊錦不要早到,莊錦是準時敲響房門的,盡管很期待門後只有顧欽一個,但同時有安以源等人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因此莊錦此時,仍然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心情。

“咔擦”。

小到幾乎可以忽略的開門聲。

“Surprise!”

被紙質彩帶挂滿全身的莊錦下意識地抓住紙筒讓其換了個朝向,猛然被噴滿臉的安以源:“???”

常茂華吹了聲口哨,“哇哦,酷!”

顧欽嫌棄地站在彩帶的飄揚範圍之外,見莊錦的視線轉向自己,才似是不情不願道:“哥,生日快樂。”

10月10日。

這是舒媛将莊錦生下的時間,而莊錦已有很多年沒有記着這個日子了,流浪的時候,誰會記着那些無關緊要的日期呢?他又不是所謂愛情的結晶,只是被生母利用來挽回感情的工具,在失去作用後理所當然地被丢棄。

正因此,重生以來,莊錦一不小心就把生日忘了,即使顧欽來約,他也想不起來這天有哪裏特殊。

本來,這世上就沒什麽是天生特殊的,特殊,只是人們賦予它的意義。

比如說,生日要慶祝,要唱生日歌吹蠟燭吃蛋糕,要和家人朋友一起過……

在不知道真相的時候,福利院的大家幫他慶祝生日的場景浮現心頭,和眼前的一切重合,莊錦看着顧欽身後那個堆滿了水果的生日蛋糕,唇角微微上挑。

那是可以讓寒冰融化的笑容。

剎那間,顧欽仿佛看見荒蕪的冰原,開滿繁花。

于是他也跟着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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