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顧欽簡直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就像按了快進一樣不真實。

沒錯, 和每個心有所屬的人那樣, 顧欽曾經幻想過美夢達成的時刻, 在他想來, 等好感度親密度慢慢攢夠,就是水到渠成的約會和表白, 關系更進一步時自然會有身體上的交流, 接着還有見家長等等……

總之按部就班。

可現在, 顧欽躺在酒店柔軟的大床, 只能被動地承受。

怎麽到這個地步的呢?

剛開始, 他們只是坐在一起看書聊天而已, 再後來——

事情好像自然而然就發生了。

顧欽不是沒有試過争奪主導權,可惜失敗了。

長達三年的密切關注讓顧欽很清楚莊錦沒有碰過他的前女友, 那麽此時的駕輕就熟, 只能說是理論知識豐富?明明自己也為這一天準備了各種詳細到每個步驟的劇本的, 結果竟然沒有用嗎……

視線清晰又模糊, 神智迷蒙,像是飲了酒, 半醉半醒熏然。

“在想什麽?”

輕柔的聲音在暖黃的燈光下拉長, 和成暧昧的調子,由着身體的貼近, 說話時喉結和胸膛的震動通過視線和相觸的部位傳播, 不經意間撩撥着情欲。

許是下過雨的原因,空氣濕熱而灼悶,喘息聲在耳畔回響着似乎無限放大, 莊錦對上身下人迷茫的視線,輕笑一聲,親昵地低頭,唇齒咬住随着顧欽的動作散亂的鬓發,細心地整理到對方的耳後。

這當然不是結束。

感受到耳垂被納入溫熱的所在,滾燙的氣息鑽入耳中,比平日敏感幾倍的觸覺接收到這份親密,顧欽無可抑制地顫抖,明智地說出了唯一的正确答案:“你。”

讨好的行為對應着慷慨的獎賞。

被撫觸,被親吻,被……

莊錦在床上是什麽樣的呢?

無節操的網民對此做過各種根本沒法驗證的讨論,一個個都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顧欽對“表面文質彬彬的男人做起來反而會非常狂野”這個觀點印象深刻,在內心投了贊成的一票,可此時莊錦的表現,卻并非如此。

或許是顧忌到戀人的青澀,居于上位的青年一點點愛撫少年的身體,那些羞恥的部位被慢慢地打開,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回轉。

炙熱的呼吸打在脖頸,莊錦的動作緩慢卻足夠強勢,偶爾,漂亮的牙齒在皮肉摩挲,令人陡然産生一種身體被咬破的錯覺。仿佛是只大型食肉動物在打量着獵物,挑選着下口的地方。

被征伐的不甘和臣服沖得顧欽腦子發昏。

蒸騰而上、前所未有的快感……

顧欽只有一點不滿。

太慢了。

這樣的速度似乎要持續到地老天荒,顧欽不滿地睜大了眼睛抗議,音量卻小得像是蚊子哼哼,“快……快點!嗯……”随之而出的,是抑制不住的呻吟。

“如你所願。”

“小欽。”

琥珀色的眸子在燈光下如同流淌的蜜糖,莊錦微笑着問,“這時候叫小欽可以嗎?還是說,你更喜歡別的稱呼?”

顧欽又羞又惱地瞪着好整以暇的莊錦,狼狽和悠閑呈現鮮明的對比,顧欽伸手将人拉下,在莊錦的耳畔發出細弱如幼獸的聲音:“嗚嗚……哥哥……”

他滿意地聽到青年驟然渾濁的呼吸。

翌日。

莊錦醒來的時候,已是早上八點。這個時間不算晚,只不過比起平日來,生物鐘到底是走脫了一格。充斥在全身的,是種難以形容的懶洋洋的感覺,仿佛可以和身邊溫熱的軀體一起偎依到世界末日。

難怪各色小說裏的殺手盜賊都喜歡在這種時候作案,的确更容易得手。

莊錦靜靜地回味了好一會,這才低頭看向懷裏的人。

昨晚的記憶仿佛籠着層紗,清晰又飄渺,莊錦記得每一個細節,卻又有種奇異的飄飄然,理智和混沌交織,他想了很久,也沒搞清楚這到底是得償所願的欣喜還是傳說中的賢者狀态在産生作用。

顧欽的眼角泛紅,那是哭泣的後遺症,此時看來有種別樣的妩媚。

莊錦突然發現,酒店提供的大床很像蛋糕。

柔軟的白色床墊和被子如同蓬松的奶油,而在奶油正中的,自然是漂亮的櫻桃。擠壓的話,手指會沾上甜美的汁水,而櫻桃本身,也會留下殷紅的痕跡。——真糟糕,又想吃櫻桃了呢。

“禽獸!”

這是一刻鐘後清醒過來的顧欽的結論。

說着這句話的時候,顧氏的少爺紅着眼,生理性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連脖頸都沾上微微的粉,戰鬥力已完全清零。

他到底還是進了浴缸。

如同癱瘓般任由擺布,等莊錦終于把顧欽收拾到能見人的地步,酒店的早餐時間已經過去,住在隔壁的經紀人程妍起初以為莊錦只是單純地睡過頭,直到對方拒絕了她購物的提議,表示要休息一天哪也不去。

程妍挑眉,打字道:“身體不舒服?”

“嗯。”

“需要我買點藥嗎?”

“不用。”

簡單的對話後,程妍放下半顆心,按原計劃去購物了。難得來一趟好萊塢,總要帶點特産什麽的。

即使沒有同伴,女人逛街的功力也是不可小視的,程妍直到天快黑才回來,恰巧撞見隔壁的房門打開,莊錦站在門口拿外面的場景。

程妍以自己5.0的視力發誓,房裏還有一個人。

而且在床上。

“……”

“……”

氣氛頓時尴尬。

不明所以的美國小夥完結一單,帶着陽光的笑容離開,內心暗暗為“偷腥不慎被女友發現”的哥們祈禱幾句,當然,現場的真實情況和他的腦補差距十萬八千裏。程妍一秒平靜下來,切換回工作狀态,“莊錦,我們談談?”

“半小時後我去你房間。”

“ok。”

幹脆利落的交流。

門關上後,顧欽狠狠地瞪了罪魁禍首一眼,滿臉不爽。

按理說,此時的情況算是兩情相悅,雙方都應該心情愉快才是,只可惜昨晚到底新手上路(*2),莊錦還好,顧欽則幾乎全天都在趴着養傷,落差可想而知。幫顧欽按了按腰,莊錦好脾氣地扶着對方慢慢站起,到桌邊吃飯。

莊錦中午用的是抱。

然後,他的手指就被咬了一口。

顧欽的視線落在莊錦手指的齒痕,那兒出了點血,已經止住,凝固的紅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鮮豔。

一個男性用咬這種攻擊方式……總覺得哪裏不對。

當時也是被氣瘋了。

顧欽微有些歉意,“沒事吧?”

順着顧欽的視線,莊錦看向受傷的手指,唇角微揚,“有事。”

顧欽瞪大眼睛。

這種小傷男人不都不在乎的嗎?斤斤計較未免太小氣了吧!顧欽沒想到的是,莊錦接下來的操作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聽說唾液有助于傷口愈合。”莊錦的表情很誠懇,“小欽幫忙舔舔?”

“……滾!自己不會舔啊!”

顧欽炸毛中。

莊錦以行動采納了這個意見。

窗簾已拉開。

雨後的晴空懸挂着朗日,冬季的陽光是淡淡的金,帶着微微的暖撒在這一方區域。

面容無可挑剔的青年擡手。青年的身上,松散地披着件白色的襯衣,此時袖子翻起,卷到手肘下方,露出一截漂亮的小臂。

修長的手指置于唇邊,微微張開,舌自口唇中探出,舔舐。

從尖端,到指腹,從指節,到末端的連接之處……

動作很慢、很認真。

每個細節都無比清晰。

顧欽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舌尖,想到它曾經何等靈巧,原本放松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座椅的側邊。室內靜悄悄的,細小的聲音也消弭,仿佛有魅惑的魔法不動聲色釋放,纏繞四肢百骸。

似有靡靡之音傳來,帶着奇妙的節奏。

這是堕落。

明明這樣想着,顧欽卻受到蠱惑般湊上前去,親吻被潤濕的手指,和适時停下動作的莊錦交換了一個深長的吻。

隔壁房間。

程妍的內心是混亂的。

生存在娛樂圈中的經紀人,總能見到各種亂象,處變不驚這種品質,在看得夠多以後誰都能做到,而有個省心的藝人,無疑是種運氣。只不過,好運和厄運是骰子的兩面,說不定什麽時候,便會互相交換。

好萊塢的誘惑是國內的幾倍,而美國的開放程度和華國也不可同日而語,再加上這裏是陌生的地盤,即使莊錦真的找了個伴,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幾乎沒有曝光的風險。成年男人嘛,長得帥又有錢,每次都靠五指姑娘才是不正常。

程妍試圖安慰自己。

即使莊錦是同性戀或者雙性戀也不算什麽大問題……才怪!

啊啊啊!剛才在床上的分明是個男人!

不不不,或許是個長得很中性的女人?

盡管同性戀已被國家立法确認,但偶像的事情,和大衆的事情是不一樣的。倒退十年,異性戀不是更加天經地義?可偶像一有對象,粉絲不照樣嘩啦啦地掉。程妍在莊錦身上,可是寄托着很大希望的,當然不希望某些阻礙出現。

她必須和對方好好談一談。

半小時後。

準時響起的敲門聲很普通,可只要想起站在門外的人是誰,這聲響似乎也帶上優雅的韻律。

這便是所謂的氣場——極為難得,程妍只在幾位巨星的身上見過。正因此,她對莊錦可謂十分看好看重,也就更不容許他出現問題。

然而噩耗終究來臨。

程妍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重複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有了一位同性戀人,并且打算公開和他的關系?”

“如果他不介意的話。”

“……”

盡管很早以前,從休閑玩家的定位就能夠知道莊錦對演員這份工作抱着什麽樣的态度,但事到如今,程妍還是險些控制不住情緒。她暗暗深呼吸,平靜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你知道這對你的事業是怎樣的打擊嗎?”

程妍的表情很認真。

莊錦的回應也一樣:“我懂的。”他這樣說道,“每個人的價值觀念不同。”

剩下的話已不必再說。

程妍的意思,自然是主動隐瞞,娛樂圈裏很多明星都在這麽做,為了擁有更高的人氣而欺騙大衆。這是常态,或者,也是病态。而莊錦不這麽做,是他的選擇,別的人無權置喙。

“是為了不讓他受委屈?”

“只是不想罷了。”

沒有更多的考慮,無關道德與法律,滿身光華的青年只是微笑着這麽說道。

仿佛天經地義。

程妍心情複雜,沉吟:“你知道這件事一旦公開,會掉多少粉絲嗎?”

莊錦似乎有些詫異,淡淡道:“我們對‘粉絲’的理解可能有誤差。我歡迎的是追随者,而不是盲目者,在我看來,應該是粉絲喜歡我需要我讨好我,而不是反過來……程小姐的意思呢?”

直到莊錦離開,程妍的耳邊依然回蕩着這句話。

挺霸氣的。

但要做到這點,首先要作品說話。

偶像派需要以私生活讨好粉絲,流量即身價,而實力派則自由得多。這邊的合同要盡快落實了。

“回來了。”

門打開又合攏,顧欽瞄了一眼,不出意料看到莊錦的身影,面無表情地招呼一聲。獨自一人待在房間裏的時候,思維的運轉加快了許多,顧欽把認識莊錦以來的事情梳理了一遍,發現結合莊錦的表現看,兩人之間的親密度好感度之類的,似乎已經刷滿了。

可惡。

為什麽沒早點意識到呢?

如果有心理準備的話,昨天得手的人說不定就是自己。顧欽把臉埋進枕頭,昨日的畫面總在眼前揮灑不去,更令人郁悶的是,他想起許多個月以前的那個春夢。記得當時安以源說夢是反的,自己還擔心這指的是他和莊錦走不到一起,現在看來……

果然(上下)是反的。

顧欽內心的小人木着臉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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