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從風陵渡下線的遲歡洗洗上床睡了。

隐形的智商不在線。

滄海一粟不在線。

但鬧事的人還在。

罵過隐形的智商的幾個人，黑白記得很清楚，找到他們各殺一次才罷休。縱使這些人有微辭，但黑白直殺到他們無話可說。至少嘴上無話可說為主。

【密聊】一去人如故：黑白，你跟蝸牛比較熟，能跟他問到小隐的聯系方式嗎？

【密聊】黑白：隐姐不網戀

【密聊】一去人如故：小隐的意思？

【密聊】黑白：蝸牛的轉達

【密聊】黑白：如果你真的喜歡隐姐，不如直接發展現實

【密聊】一去人如故：所以我在找她的聯系方式

【密聊】黑白：你要找一個人的手機號，需要親自問她嗎？

【密聊】一去人如故：她需要尊重

【密聊】黑白：你先漏個底給我

【密聊】一去人如故：你知道小隐？

【密聊】黑白：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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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聊】一去人如故：春城，顧

黑白跟一去人如故算是很熟了，也看得出一去人如故有些背景，但從未問過。游戲，彼此之間玩得來就足夠。但沒想到一去人如故是春城顧家的人。

春城有兩個顧家，但另一個顧家的顧景曜已經結婚多年。

那麽，只剩另一個。

【密聊】黑白：顧臨風

【密聊】一去人如故：是

【密聊】黑白：滄海一粟是金粟粟？

【密聊】一去人如故：恩

【密聊】黑白：喔

【密聊】黑白：希望你追愛之旅會順利

【密聊】一去人如故：什麽意思

【密聊】黑白：風味樓的酒會中，你沒有否認你跟金粟粟的關系

一去人如故遲鈍半分鐘。

黑白嗤笑。

【密聊】一去人如故：遲穎身邊的男孩？

【密聊】黑白：你智障吧！

【密聊】一去人如故：遲穎

【密聊】一去人如故：季早？

【密聊】黑白：恩

【密聊】一去人如故：謝謝

黑白冷笑，下線。

不到一分鐘，手機響了。

已經半夜。

他接起電話，道：“大半夜的不睡覺做什麽？！”

“白白，你不覺得是你最近睡覺太早了嗎？以前你不到淩晨兩點半是不可能睡覺的，現在十點不到就下線了。我還想問你，你最近發生了什麽，改變這麽大？”

是手殘求放過，季歡。

他皺眉，道：“白什麽白！喊哥！！”

季歡輕笑，道：“哥！你說你最近怎麽回事？”

季早道：“跟你有什麽關系？！”

季歡道：“哥，哥！媽讓我通知你，明天晚上六點在金玉軒一家人一起吃晚飯。”

季早道：“知道了。睡吧！”

挂掉電話，季早洗澡，睡覺。

這半個月遲歡對自己的生意頗為上心，雖然也摳出不少時間玩游戲。

在他的認真負責下，他的屋主老板對他頗為滿意。兩人年齡相仿，工程即将結束，對方有意請他吃飯。

趕巧，在金玉軒。

更巧，遇見了季早。

遇見季早時，遲歡已經吃過晚飯。進出樓梯間，遲歡擡眼看見黑着臉的季早，他身後跟着兩個手挽手的小姑娘，一個靈動爛漫，一個溫柔娴靜。他道：“嘿，早早。”

季早道：“早你妹。”

季歡道：“哥，你朋友？那一起上去坐坐吧。”

溫柔娴靜的女生看着遲歡，道：“歡歡？”

遲歡：恩？

季歡應聲，道：“恩，思思姐？”

遲歡：恩？！

季早：“……”

遲歡回憶起，露出笑，道：“烏思思。”

季歡道：“思思姐，你們認識？”

烏思思道：“我同學遲歡，也是老師的學生。他是我們這一屆中老師最得意的學生。”

季歡為名字的巧合默默吐槽，為事情的巧合默默鼓掌，道：“既然這樣，那更應該一起上去坐坐了。”

季早怒道：“不方便！”他全程黑臉，四個人在電梯口已經堵了一分鐘。他道：“跟媽說，我突然有事，不吃飯了。你們去吧。”話落，人已轉身離去。

季歡尴尬。她是來之前才知道她媽抱着給季早相親的心态訂的這頓晚飯。

烏思思也尴尬。她知道季早，心有思慕，跟她的導師杜娟暗示過，所以才有今天這頓晚飯。

遲歡泰然。

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已經走開的季早轉身道：“你還不走？站着當雕像都嫌醜！還不快過來。”

遲歡：……他只是本着禮貌，打了聲招呼而已。

道了再見，遲歡跟出去。

外頭燈火闌珊。

季早邁的步子很大，遲歡跟着他走得很急，也不知他準備去哪兒，只好道：“去哪兒？”

季早道：“你不回學校？”

遲歡道：“你還沒吃晚飯。”

季早道：“大學城裏有飯館。”

說得對，但是。遲歡道：“走回去嗎？”

季早腳步一轉，往回走，道：“你在這兒等等。要是我回來看不到你，你等着瞧！”

遲歡看着季早的背影，心道：前不着叛逆期，後不着更年期，那麽這麽焦躁是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

五分鐘後，季早的車停在路邊。

遲歡上車。

沉默。

季早的餘光在副駕駛的遲歡身上，一言不發的皺眉。他心情很不爽。以為是家庭聚餐，但在門口碰到季歡和烏思思才知道，這是他母親給他安排的相親宴。好巧不巧的，遇見遲歡。心情瞬間降到冰點。他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麽反感相親，但不知道為何看見遲歡撞到自己相親會覺得不舒服，甚至心裏還有對遲歡對他相親這件事無動于衷的不爽。更該死的是，遲歡和烏思思是同學。

他想說話，但不知道跟遲歡聊些什麽，遲歡一副無所謂的态度。而且，他的出現對遲歡來說應該是突兀的，但遲歡并不好奇。

他似乎有挫敗感。

車窗開着。

遲歡對車內的氣氛有所察覺，但不覺不妥。他在想，雖然與季早認識時間尚短，但季早給他的感覺并不陌生。甚至季早不分親疏地怼他，他也并不覺得季早無禮。就像黑白。

今天回去估計沒什麽時間上游戲了，不知道黑白回頭又會怎麽怼他。每天上線先打一架似乎成了習慣。關了游戲，漸漸聯想到黑白，似乎也成了習慣。并且，他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遲歡失笑。

季早不悅，他心中煩得要命，遲歡居然在笑。他道：“笑什麽笑！你去金玉軒做什麽？”

遲歡回神，道：“吃飯。”

季早道：“你一個人？”

遲歡道：“吃完分道揚镳了。”

季早默。

春江大學後校門，車停。季早看着遲歡道謝、下車、關門、轉身，豁然下車，道：“食堂關門了嗎？”

“沒有。”

“帶我去。”

遲歡帶季早去食堂。七點多鐘，食堂裏還是熱鬧的。食堂裏可以付現金，但遲歡下意識地付款。季早點了一份土豆焖飯和雞蛋卷。

遲歡道：“你慢吃，我回去了。”

季早道：“着什麽急！”

遲歡沒來得及擡起的屁股又穩穩地坐下。

遲歡并不是很喜歡玩手機，雖然手機就放在褲袋裏，但他沒有碰，直咧咧地盯着季早看。季早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你看什麽？”

遲歡道：“沒什麽。”

他轉移目光。

季早沉默幾秒，道：“上次女朋友沒了的男人後來找你麻煩沒有？那女的有沒有什麽表示？”還有她落下的東西還了沒？！

遲歡道：“找了，被我擋回去了。她道了謝。”

季早道：“就這樣？”

遲歡點頭，他看着他面前餐桌上已經空了的盤子，道：“我可以走了嗎？”

季早道：“困了？”

遲歡遲疑的點頭。

季早呵笑，道：“滾吧，睡神。”

遲歡愣了一下。

這句話，很耳熟。

他沒有深究，回宿舍。洗洗，睡了。

【密聊】黑白：去競技場

【密聊】蝸牛：雙人的？

【密聊】黑白：恩

【密聊】蝸牛：四人組的還參與嗎

【密聊】黑白：不參與

【密聊】蝸牛：咦

【密聊】蝸牛：那每周只打雙人競技？

【密聊】黑白：恩

【密聊】蝸牛：白白，你怎麽這麽閑，每天都有這麽多時間放在游戲上

【密聊】蝸牛：你不忙嗎

【密聊】黑白：我是老板，指揮別人忙

【密聊】蝸牛：能幫我姐定制一套衣服嗎

【密聊】黑白：可以

【密聊】黑白：報酬呢

【密聊】蝸牛：唔多少錢

【密聊】黑白：錢你妹！

【密聊】黑白：我剛買了一套房子沒裝修，你是學室內設計的，你來給我設計

【密聊】蝸牛：你喜歡什麽風格的？

【密聊】蝸牛：什麽戶型

【密聊】黑白：面談，方便嗎？

【密聊】蝸牛：你在春城？

【密聊】黑白：我沒說過嗎？

【密聊】蝸牛：沒有

【密聊】黑白：我現在說了

【密聊】蝸牛：那什麽時候方便

【密聊】黑白：我再通知你

【密聊】蝸牛：好

聊完了，遲歡後知後覺地發現，他跟黑白要見面了。

在約面基的時間中，兩個人披荊斬棘，通過初賽，進入複賽。

從開學到現在，遲歡玩游戲的時間不算長，左不過三個月左右。雖然他不想計較，但如果沒有旁人的說三道四，這個游戲給他的感覺還算不錯。

【密聊】蝸牛：白白，你玩游戲多久了

【密聊】黑白：很久

【密聊】蝸牛：這個游戲玩多久了

【密聊】黑白：出來後一直在玩

【密聊】蝸牛：會覺得無聊嗎

【密聊】黑白：無聊才會玩游戲

這句話，黑白遲疑稍許才發過來。

三個月前，如果有人問他這個問題，他會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不無聊。但現在，他猶豫了。

從來不會猶豫的問題，他猶豫了。

他反客為主。

【密聊】黑白：你覺得無聊

【密聊】蝸牛：恩

【密聊】蝸牛：每天的副本和競技都是重複循環。只是人不同

【密聊】黑白：人不同？

【密聊】蝸牛：游戲好不好玩不在于游戲本身，而是一起玩游戲的人

【密聊】黑白：是嗎

【密聊】蝸牛：不是嗎

如果游戲好玩，不會有那麽多人每天都在搶怪、怼人，沒有人跟他們搶怪、搶東西，沒有跟他們互怼、互毆，他們會覺得好玩嗎？應該會覺得無聊吧，因為哪兒哪兒都是一個人。

如果不是遇見黑白，他可能跟遲穎一樣，一周上線一次？或者一個月上線兩次。

總之不會這麽頻繁。

時間到了，遲歡下線。

季早戳開密聊。

【密聊】黑白：這個網游好不好玩

【密聊】幸福鼓掌：不好玩你還玩什麽

【密聊】黑白：你覺得這個網游好玩嗎

【密聊】想她的夜睡他的床：你這個問題更好玩

【密聊】黑白：游戲好玩嗎？

【密聊】手殘求放過：好玩啊！！

【密聊】手殘求放過：白白，你發生了什麽

【密聊】手殘求放過：你最近還好嗎

【密聊】黑白：非常好

【密聊】手殘求放過：那天你跑了，媽知道氣得臉都綠了

【密聊】手殘求放過：看樣子你跟……呃、遲歡……也很熟

【密聊】手殘求放過：這個名字真是

【密聊】黑白：你告訴媽，我知道她給我相親也氣得臉都綠了

【密聊】手殘求放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白你怎麽這麽搞笑！

【密聊】黑白：你可以跪安了

【密聊】手殘求放過：再見吧賤婢！

【密聊】手殘求放過：不是，賤奴！

【密聊】黑白：這個游戲好玩嗎

【密聊】一去人如故：看跟誰一起

【密聊】黑白：找到遲穎了？

【密聊】一去人如故：恩

【密聊】黑白：坦白了？

【密聊】一去人如故：沒有

【密聊】黑白：金粟粟呢

【密聊】一去人如故：讓她父母帶走了

【密聊】黑白：追愛之旅順利嗎

【密聊】一去人如故：你有喜歡的人？

季早打字的手一頓。

喜歡的人？

【密聊】一去人如故：讓我投石問路？

【密聊】黑白：随便問問

【密聊】一去人如故：你很關心小穎的事情

【密聊】一去人如故：跟小穎有關？

【密聊】黑白：逗比吧你！

【密聊】一去人如故：遲歡？

【密聊】黑白：胡說八道什麽！！

【密聊】一去人如故：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最清楚。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确定了，就去做。

【密聊】黑白：做個屁

季早關機。

空蕩的房間突然安靜。

他想要什麽？很簡單。

蝸牛每天上線給他切。切，成了習慣，習慣每天看到蝸牛。喜歡怼他，卻對他怼自己并不反感。有人诋毀他，他心中的憤怒比旁人诋毀自己時更多。有人開他和蝸牛的玩笑，他也不覺得反感，反而放縱流言。他放任季歡對蝸牛現實生活的試探，仿佛不經意地追問他的事情，莫名跑去學校看他。看到他對別的女人很照顧，心中很是嫉妒。他想看着他。

如果蝸牛在線，他要跟他走在一起。如果不上線，他要遲歡在他視線範圍內。

閉上眼，是遲歡的臉。放空的眼神，無奈的眼神，溫和的眼神，戲谑的眼神。他記得遲歡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

他的記憶力，并不是過目不忘。但是，他記得遲歡的每一個細節。

季早睜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