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他在原世界裏看過不少綜藝,也被許多朋友“稱贊”綜藝感極強,參加Running Omega這種節目他是一點不慌。
只是在背後“虎視眈眈”的傅良策總給他一種不祥的預感。
可沒等大家思考太久,主持人在鏡頭前介紹到了這一季加盟的新嘉賓。
“……除了大家都熟知的老成員外,首先我們要歡迎新嘉賓,傳說中的天鳳血脈——解秋晗!”
解秋晗聽見主持人第一個先是介紹到了她,冷冷的對着鏡頭打了個招呼,“大家好,我是解秋晗。”
很簡短、也很直接。甚至有些冷場。
解秋晗一直都是這樣,白長景是知道的,對外要端住高傲的天鳳架子,雖然她本不是這個性格,但所處的身份卻讓她不得不這樣淡漠。
“秋晗妹妹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果然如鳳祥鸾舞鳳般莊重呢,”主持人經驗豐富的解了下圍,又介紹了其他幾位嘉賓和傅良策等人。
白長景父女被放在了最後,等所有人都亮相後,主持人才敲了敲話筒。
“重點來喽!大家早就一直在猜神秘嘉賓是誰吧?難道真是解天鳳的父親解明哲?有請神秘嘉賓出場。”
主持人還賣了個關子,白長景挽着白沐沐從鏡頭外走了進來。
“大家好鴨,我是白家現任家主——白長景,不知道有沒有讓大家失望呢?”
“我是女兒白沐沐,大家好。”
相比起白長景的從容,白沐沐明顯要拘謹得多,直播和上節目果然完全不一樣,周圍人山人海的場控、錄音、攝影無形中增加了許多壓力,讓她惜字如金,很是緊張。
“原來是白家父女啊!”主持人湊了上來,“長景,聽說你已經一千四百歲高齡了,能告訴下我們怎麽保養的嗎?你的皮膚狀态讓我才一百二十歲都羨慕不已。”
“少曬太陽多吃蔬菜,”白長景淡淡笑着,“再告訴大家個秘訣,一定要……多閉關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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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驚呼:“難怪白家家主這麽多年都不在衆人視線以內,難道一直在閉關修煉?”
“可不是嘛,”白長景手掌輕輕拍在主持人手臂上,“我可是個資深宅男,如果不是家裏的肥宅快樂水喝光了的話,我可不會出來參加節目。”
白長景幽默诙諧的話語讓現場笑成了一片,傅宗義擡了擡墨鏡,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期找白長景來參加真是太對了,這個人天生就是為綜藝而生的人,綜藝感爆棚。
“嘉賓也介紹完了,那就廢話不多說,準備開始今天的比拼吧!大家要努力哦。”
介紹完規則,主持将場地交還給了嘉賓們,對着鏡頭最後說了一句,“對了忘了說了,這季每一個環節獲勝都能為最後撕頭帶環節提供不少優勢,而最終輸了的那對,将會接受懲罰哦。”
主持意味深長的看了看一衆嘉賓,“相信我,你們一定不會想要接受這個懲罰的。”
本來還準備佛系到底的白長景寒毛立馬就豎起來了,這傅宗義不會為了收視率搞出些出格的懲罰吧?這人或許還真做得出來。
白長景求證似的盯了傅宗義一眼,發現對方仍然眯着眼睛,一副看好戲的眼神挑釁着白長景。
“沐沐,我們絕對不能輸。”
和傅宗義對視了眼神,讓他更加肯定最後的懲罰肯定惡趣味至極,甚至非常有可能是專門為他準備的。
還有什麽是在第一期就出現神秘嘉賓暴露驚天大秘密更能吸引眼球的,節目收視率肯定爆炸,如果他是傅宗義的話,肯定會這樣安排。
想不得那麽多了,第一關的泳池大作戰就準備要開始了。
這個游戲主要考驗的是搭檔二人的默契值,雙方在主持給予問題的同時,回答出一樣的答案就可以加分,否則兩人就會被彈簧椅一同射入泳池。
聽了節目介紹後,白長景為這個節目豎了個大拇指,不愧是Running Omega,環節都這麽刺激,這個節目用來“流産”可真是合适不過了,可惜還沒到時候。
解秋晗面露難色,她和傅良策本來就不是很熟悉,這不是輸定了嘛。
白沐沐興致盎然,拉着父親說,“父親,咱們這局贏定了。”
她和父親做了幾百年的“閨蜜”,哪裏還有誰的默契值比得過他們。
白長景真不好潑女兒冷水,試試就逝世吧。
“請在三秒鐘內說出你們最喜歡吃的食物。”
這個問題并不難,雖然喜歡吃的并不一樣,但大家都會相互熟悉的人都能非常容易回答到同一個答案。
比如像現在的白沐沐,題目都還沒聽完就自信的回答道:“白面饅頭。”
讓白長景話已經說到一半了硬拗過來,“麻辣燙……饅頭。”
可惜節目組并不打算讓這個答案通過,“嗖”的一聲,父女兩就被彈射進了泳池裏。
哇哇哇了好幾大口水,白沐沐從水中冒出頭來,“父親,你可說過這一年多年裏最喜歡的就是白面饅頭。你什麽時候喜歡麻辣燙了?”
白長景汗顏,“可能從現在開始的吧,我準備天天吃麻辣燙。”
白沐沐實在沒想到這題他們都能輸,翹着嘴巴嘟囔了句什麽。
“女兒你說什麽?”白長景沒聽清。
“我是說,也不考慮下咱家的經濟條件!天天吃麻辣燙吃的起嗎!”白沐沐沒好氣,瞎說什麽大實話。
說完白沐沐才反應過來還在拍攝中,連忙用嘴捂住嘴巴,希望沒被攝像頭捕捉進去。
傅宗義臉笑的稀爛,低聲對着助理說,“這條一定要剪出來。”
後天又是幾個問題,無一例外,白長景和白沐沐全軍覆沒,再次坐上彈簧椅時渾身上下已經濕透了,就連身體一向很好的白沐沐都已經打着冷顫,水實在是有些冰冷。
傅良策第一時間意識到了不好,趕緊退下身上的深色外套往父女二人這邊走來。
主持人不嫌事大,立馬播報起來,“良策不愧是暖男,看見美人落水立馬就坐不住了,我們的沐沐小姐頭發都濕透了,真是我見猶憐啊。”
鏡頭已經準備好了捕捉一幕傅良策為白沐沐圍上外衣的暖心場面,可哪知道他徑直無視了白沐沐的存在,掀起外衣批在了白長景的身上。
“???”
場面一度很寂靜。全場工作人員都是滿頭問號,完全沒有預料到傅良策來了這出騷操作。
還好主持人見過識廣,經驗老道,立馬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白沐沐身上,“既然我見猶憐,那我就自己憐吧。”
解秋晗:“???”我也落水不少次了,怎麽沒人來憐下我??
白長景見傅良策起身就有不祥的預感,瘋狂給解秋晗遞着眼色,可對方以為他一直眨眼睛是在對暗號。
雖然不知道暗號是什麽,解秋晗還是舉起兩根手指比作一個OK狀,瘋狂眨眼回作“沒問題”。
這叫沒問題?還管不管得住你家的男人?
還有多少題,憋問了,直接把他發射進水裏吧,白長景已經累了,自從來參加這個節目全場就沒在他的控制範圍內,意外一個接一個。
這一個環節,意料之外的白長景父女搭檔獲得了最低分,獲得了最終環節頭帶增長三十公分的“獎勵”。
惡毒女配淩小谷肯定不會放過這嘲諷白長景的環節,立馬陰陽怪氣的說了句:“不愧是塑料父女。”
白沐沐很是不解,偷偷的湊在白長景耳下問,“父親你這是怎麽啦?一道題都答不對?”
白長景不言。
“難道是……”白沐沐像是想明白了什麽驚呼道:“父親是為了節目效果,營造沖突才故意這樣做的?”
“……”不知道如何回答的白長景正好找到了臺階下,“正是。”
得到了父親肯定的回答讓白沐沐心中一驚,原以為父親還在第一層,沒想到已經到了第五層。
父親,不愧是你。
節目還沒有錄制完成,在空隙的時候助理遞上了白長景的手機。
“白老師,您快看看吧,手機都要炸了。”
白長景狐疑地摸了摸手機,不燙呀,怎麽會炸?解鎖一看,十七個未接來電,全是他那牛魔王丈夫。
白長景:手機你等等再炸,讓我的腦袋先炸一炸。
☆、仙來
“喂~”
回撥給裴妄,白長景甜甜地“喂”了一聲。
對面聽見他的聲音,頓了一下,平淡的問:“你在哪?”
好冷……冷的像是在霜降天中被一陣冰雪風從衣領間徑直吹到胸膛。
“哦,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就讓沐沐陪我去醫院瞧了瞧。”
白長景早就在心裏打了無數次草稿了,面對裴妄的質問顯得無比從容。
“肚子不舒服?”大魔王的聲音高了一節。
白長景立馬打消了裴妄的顧慮,“別擔心,醫生瞧過了,沒什麽。說是最近吃的太多了,胃脹不消化。”
“……”
又冷場了。
自從牛老太毒害白長景之後,大魔王對他越來越是冷淡了。明明肚子裏現在“懷了”他的兒子,可被對待得反而不如以往。
果然Alpha都是大豬蹄子,只是把Omega當作生育的工具而已?
見裴妄半天沒有動靜,白長景主動說話了:“我馬上就回來,有什麽事情嗎?”
“嗯,有事。”裴妄并沒有明說是什麽事情。
“好……”白長景的好才說到一半,導演拿着大喇叭的催促聲就響了起來。“全員準備,一分鐘後繼續過下一場。”
“……下一場?”這聲好巧不巧的被電話對面的大魔王聽去了,發出了疑問,“你不是在醫院嗎?”
白長景真是要被導演害死了,做了個鬼臉解釋道:“你很久沒來醫院了,你不知道現在的醫院跟流水作業線似的,這場過完還要趕下一場,我這不是剛面診完嗎?馬上就要被趕出去了。”
說完還裝作急忙的樣子,“不和你說了,我再不走就要被護士趕了。”
不等大魔王反應,白長景就慌忙挂斷了電話。
還好剩下的拍攝計劃并不多,簡單過完後白長景立馬就往家裏趕了。
明明還沒到下班時間,裴妄卻出乎意料的早早回到家中,端坐在沙發上用手握拳枕在下巴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看見白長景回來,裴妄站了起來,眼神冷淡得從前者身上掃過,徑直往外面走去。
“跟我來。”
像是下命令一般,讓人根本無法拒絕。
“??我這前腳剛到家,再怎麽說也是……”白長景見對方冷冷的眼神,硬生生的将“孕婦”兩個字憋回了肚子裏。
算了,跟上去吧,還能怎麽辦。
裴妄并沒有說目的地,只是示意白長景上車,看樣子要去的地方肯定距離不近。
不然像裴妄這麽摳的人,肯定寧願走着去。
白長景乖巧的坐上車後排,見對方不說,他也不問。
不知道是不是在片場時被彈射進泳池太多次,消耗了太多體力。才上了車,白長景就昏昏欲睡。
見大魔王也不打算和他搭話,索性直接往後一躺,閉着眼睛準備美夢一遭了。
不得不說,白長景并不是一個睡的很沉的人。但自從被标記後,只要靠在裴妄的身邊,總是能很快的入睡,睡眠質量也不錯。
這也是嫁給大魔王後難得的幾個好處之一。
車後排上,雖然裴妄并沒有刻意釋放信息素,但他的身體就像是個活體安神香一般,瞬間的就讓疲憊的白長景睡了過去。
這一覺當事人并不知道睡了多久,仿佛就是一閉眼一眨眼的時間。
白長景仿佛聽見解秋晗、白沐沐和傅良策湊在自己耳邊乖乖的叫了句:阿爸,起床啦。
“崽,真乖。阿爸愛你們。”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眼前的三個人影慢慢合成一個,哪裏還有崽們的身影,只有滿眼冷漠的大魔王。
難怪睡的這麽安穩,白長景的頭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竟然已經枕在了裴妄的大腿上。
大魔王的手放在他的頸上,指尖在喉嚨上劃出涼涼的觸感。
白長景立馬清醒得不能再醒了,掙紮着坐起身來。
一個人剛睡醒的第一反應是最騙不了人的,也是最真實的。
裴妄捕捉到了白長景眼中露出的一絲恐懼,語氣邪魅,“夫人,睜開眼發現是我就這麽失望?”
“怎麽會,”白長景一秒入戲,滿眼愛意,“看見是夫君欣喜還來不及,怎麽會失望呢。”
裴妄也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打開車門擡腿邁下車去,“到了。”
“到了?”
跟着裴妄下了車,白長景才發現他們竟然是到了不知道哪個深山老林,周圍的樹木高大得像是生長了上千年。
“這裏是?”白長景并沒有認出這裏是哪,高山流水中,一座廟宇隐于半山上,霧氣騰騰很是飄渺。
裴妄有些疑惑的看了白長景一眼,又将視線放回廟宇上。
“跟我來。”
廟宇外始終充斥着一股虔誠的氣息,連接廟宇與山腳的只有一排筆直的石階,石階前豎立着一尊石碑。
【一萬八百步】
“這裏……”白長景覺得這場面有些熟悉,但還是沒有想起來是哪裏,只好跟着裴妄走上了石階。
其實這一萬零八百步石階并不多,如果在平時的話,裴妄就算不動用靈力也輕松跨過。
但這石階卻有些不一樣,每邁一步都要使上很大的勁。剛開始白長景還不曾察覺,但越後面,發現就連輕輕擡腿都有些做不到了。
“夫……”白長景求助般的望向裴妄,這才發現對方更不好受,背後完全濕透,每一個步子下都留下深色的痕跡,分明就是汗水滲透了石階。
難道是靈力越高所受到的壓迫就越大?
白長景看了眼貌似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的廟宇,越是好奇這是什麽地方了。就連裴妄這大魔王都來的如此費勁?
這一萬八百步石階讓二人足足走了幾個時辰,天明走到了天黑。
廟宇中在黑夜中燃起得屢屢香火更是顯得神秘。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裴妄拉着白長景跨過最後一步臺階,終于是邁上了廟宇所在。身上的壓力憑空消失,就像是未曾出現過一樣。
突然失去壓迫,裴妄單膝跪地,面色有些慘白,胸口不斷起伏。而白長景就更難堪了,擺了個大字躺在地上,一點矜持都不顧了。
“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話還沒說完,白長景瞥了一眼廟宇的牌匾,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
【渡仙堂】
渡仙堂?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突然,白長景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渡仙堂……?就是傳說中他立下死誓的地方?裴妄帶他來這裏幹嘛?怪天刑來的不夠快?竟然親自送貨上門了?
白長景帶着一連串疑問,可奈何身邊的人根本不看他,更不會解釋。
就在緩和了不少後,“吱呀”一聲,渡仙堂的大門緩緩被推開。明明沒有人出現,卻響起了一聲話音。
“兩位施主請。”
白長景打了一個機靈,這渡仙堂有些鬧鬼啊。
跟着裴妄走進廟宇才發現,這諾大的廟宇竟然一個僧人都沒有,只有四處螢螢燃起的香火。
也沒有迎客僧的接應,明明不知道該往哪裏走,但冥冥之中仿佛又有目的地般的,沒要多久就來到了大殿前。
“铛,铛。”
一位道骨仙風的僧侶背對着白長景二人敲着木魚,在寂靜得廟宇中發出莊嚴的聲響。
“仙來。”
裴妄對着僧侶叫了一聲。仙來?是他的名字?還是法號?
被稱作仙來的僧侶轉過身來,用虛無的眼神看着他們二人。
這才讓白長景發現,這僧侶竟然雙目雪白,毫無瞳孔的痕跡。
“牛和銀狐?”
仙來發出一聲驚訝的聲音,雖然他雙目并不能看見實體,卻能看見靈相,某種意義上來講比眼見實物還要真實。
仙來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過,開口問到,“小牛崽,所來何事?是為你身邊的銀狐而來的吧?”
仙來的聲音并不大,但卻像是在腦海中直接響起一般讓人聽的很真切。
聽完後白長景臉上皎潔一笑,竟然稱呼裴妄“小牛崽”?這僧侶白內障可病的不輕。
裴妄并沒有因為仙來的稱呼而生氣,反而恭敬的回答:“沒錯,仙來。”
聽到裴妄的答複,白長景身體一顫,為他而來?
裴妄繼續說下去:“千年前,銀狐曾許下了誓言,此生永不結發。可滄海一栗,銀狐現已和我結為夫婦,可想問仙來……此誓有無破解之法?”
原來是為他的死誓而來的?白長景并不作聲,他怕自己随便說話反而暴露得更多。
“誓言?”仙來聽後轉動了下腦袋,白目放在了白長景的身上。
“我想起來了,原來是那日的小銀狐,幾日未見,已經過有千年了嗎?”
仙來說得倒是雲淡風起,但白長景聽起來卻膽戰心驚。千年時間對于仙來感覺來說只是過了幾日?他這活了一千四百年的老臘肉終于遇到對手了。
“永不結發,卻已結發。”仙來笑了笑,摸了摸手指,“無解。”
裴妄一聽立馬紅了眼,“仙來,銀狐已經懷有身孕,還請仙來顧及幼小生靈告知一二,不論用何交換,裴某都願意。”
好一翻感人肺腑的言論,白長景差點就信了,思考一下也就明白了。看來這牛魔王當真對他腹中的“兒子”重視度極高,生怕白長景引發的天刑禍及了他還未出世的兒子。
“有孕?”仙來聽罷又是看了白長景一眼,把他盯得渾身發麻。
老天鵝,這仙來不會看破了他假孕吧?
☆、高個兒道童和矮道童
還好仙來空洞的眼神并沒有的變化。甚至白長景覺得仙來眼神的焦點貌似都不在他身上。
“有孕又能何許,在吾眼中,并無區別。銀狐是一條命,他懷中之嬰亦只是一條命。在無邊無垠的中,并無太大幹系。”
仙來的話很冰冷。但白長景卻并不覺得他所說的話有任何惡意。
這樣淡然的話語,無比是在告訴着裴妄和白長景,他仙來并不是人類,不會被屬于人類的情感所束縛,用有孕來要挾他并沒有用。
“可是……”裴妄的情緒突然有些上漲,語速開始加快:“他懷中的可是我的……”
可能是他唯一的後代?
裴妄的話還沒有說完,仙來直接轉身了,拿起手中的椫錘敲打着木魚,不再與二人交談。
世人總想在他這裏求得什麽,或是立誓、或是祈願。但又有誰是滿意而歸的。
裴妄的聲音戛然而止,下颚角有些顫抖。
白長景想拉一下裴妄,但卻不知如何動手。雖然懷有“身孕”的人是他,但仿佛這個孩子的歸屬權已經不在他身上了。
“仙來……”裴妄的眼睛突然紅了,淡淡熱氣從他身上騰起。
白長景一驚,沒想到裴妄竟然準備要動手了。這仙來看模樣也不是個簡單人物,甚至有可能是超脫“凡人”範疇的存在。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裴妄是他筆下最大的反派。但此時,白長景卻對大魔王的期望不大。
裴妄的火光來得很突然,一朵紅蓮從腳下升起,在已經是黑夜的渡仙堂中顯得格外惹眼,飛速的向仙來的背影襲去。
“仙來!”裴妄手指繃的很緊,火焰已經被他壓縮到了極致,甚至由紅變紫、再由紫變黑。
他知道今天來,極有可能會無功而返,所以他也早就做好了拼一把的準備。畢竟他輸不起。
然而,他還是錯估了“仙”與“人”的差距。
仙來雖然可能僅僅是仙人在人間的代言人,亦或是渡仙失敗的地仙。
但他只是輕輕拂袖,詭異的黑焰在半空中熄滅,就像是被空間無情的吞噬了般了無煙燼。
“轟”的一聲。
四面像是出現了堵堵音牆,仙來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直擊二人頭顱。
“凡人欲念,終歸虛無。”
白長景被一這聲喝下,差點直接暈了過去。勉強睜開眼睛一看,哪裏還有裴妄的身影。
眼前仿若一片鏡中海天,無論什麽方向看去,都是一片虛無,并無任何的建築或山脈。
踏着腳下的漣漪,白長景認不出這是哪裏,怎麽突然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裴妄?”白長景喊了一聲,除了空曠的回音再無其他。
“這是哪?”
頓了好久。
“這是境,也是無。”是仙來的聲音。
聽到這一聲,白長景終于緩了過來,果然是仙來。
“仙來,我為什麽在這裏?”白長景轉了一圈,還是沒看見仙來的身影。
“這是人類欲念的最深處,往往凡人最渴望得到的,都會在這裏出現,但卻又不是真實。所以只能永遠重複得到、湮滅,所以對于凡人來說,這裏也無疑是煉獄。”
白長景聽明白了:“是夢魇嗎?給予了人期望又不斷剝奪,您這是在懲罰我們嗎?”
聯想到裴妄先早對于仙來的不敬,白長景也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了,但這四周空無,并沒有什麽渴望出現。
“是,又不是。”仙來的聲音永遠是一副捉摸不透的感覺,“你了無牽挂,無欲無求,這倒是讓吾有些驚訝。”
“是嗎?”能讓仙來驚訝?白長景不太相信。
不過想了一下,他的确貌似沒有什麽渴望和奢求。
自從穿到這書中來以後,他所過的一切雖然真是,但卻又有很重的“不真實感”。
對于白沐沐、傅良策、解秋晗,甚至裴妄,他們亦或愛慕、亦或可憎,但說實在的,對白長景而言不過是書中人物而已。
甚至對他現在最想獲得的“活下去”這個目标,也像是一場游戲般,雖然想贏,但輸了也就輸了。
對于夫君裴妄,談不上愛,更加談不上恨。僅僅是書中一個角色罷了。
輸了或許就從書中醒過來了呢?
“仙來,我能問個問題嗎?”在這虛無的空間中,白長景百般無奈,把注意打到仙來頭上了。
“無妨。”
“為何我明明立下了死誓,天刑卻遲遲沒有降臨?”
白長景其實是替裴妄問的,裴妄這麽擔心他肚子中的“小牛”,天刑到底什麽時候來?會讓他安穩的生下牛崽嗎?
“不知。”仙來的回答很簡短。
“不知?”白長景擡起頭,有些驚訝,還有仙來不知道的事情?他覺得仙來肯定是在騙他。
“結發之誓,并不在于結發本身,而在于……動情之時。動情之時,就是天刑……。”
還沒等白長景繼續細問,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兩眼一抹黑,失去了重力感。
“仙來!”白長景喊出一聲,睜開雙眼時,眼前已經恢複了原本的景象。
但此時卻并不在渡仙堂內,而是在“一萬八百步”旁,渡仙堂的牌匾之下。
而大門已經緊緊關閉。
“你醒了。”
是裴妄的聲音。轉過頭一看,發現裴妄已經坐在懸崖邊上,擡着頭望着深邃的夜空。
“裴妄?”發現已經回到了現實,白長景起身拍了拍背上的雜草,“我們怎麽到外面來了。”
還想繼續說什麽,但看裴妄的神色有些不對。
白長景這才想起來,剛仙來說在欲念的最深處,是要經歷反複的剝奪,也不知道裴妄經歷了什麽。
但看起來,貌似像是火山,随時會爆發,還是不要理的好,免得惹禍上身。
見裴妄沒有動靜,白長景徑直坐到了他的身邊,陪着他一起看夜空。
什麽都沒有,也不知道裴妄在看什麽。
本來到渡仙堂山下時,已經接近傍晚了,走過了“一萬八百步”,又遭遇了仙來。此時沒坐多久,一縷晨光已經打破了黑夜。
已經破曉了嗎?白長景這才反應過來。打了個“哈欠”,準備叫上裴妄走了。
“哈哈哈哈。”
一聲靈動的笑聲突然從山側傳來,在寂靜的晨霾中格外突出,把白長景的注意力吸引了。
眯着眼睛一看,是兩個道童,一高一矮的挑着水桶,一路上有說有笑。
本還以為這渡仙堂只住了仙來一個人,看這模樣竟然還有小孩?
高的道童挑了兩大桶水,從壓彎的扁挑來看,把道童的背壓得沉沉的。
而矮的那位,一路上每個正經,自己的桶裏基本沒水不說,還一直在旁邊逗着高的道童。
兩個人明明看起來年齡都不過10歲,但高的那位滿臉凝重,像是在完成什麽重要的使命一般沉穩,而矮的那位,如同游戲般打鬧個不停。
“你知道我為什麽一定要保住你肚子中的孩子嗎?”裴妄這才說話了。
“額……”因為愛我?算了,還是不去自取其辱了。白長景這才發現裴妄也發現了這兩個挑水道童,眼神注視着他們。
“你知道的,我們牛鬃族本是奴族。千萬年來,一直受盡支配。”
白長景沒有搭話,很乖巧的繼續聽裴妄說下去。
“族人們也都知道自身實力羸弱,依附其他勢力茍生也是無奈之舉。但自從我的出現……”
白長景知道這個故事,自從裴妄出生,靠一己之力扭轉了整個牛奴族的命運。他不僅知道,他還比任何人都清楚,因為這就是他寫下的設定啊。
“族人視我為神,而我就是他們的天,可是……”裴妄停頓了下,“我又如何能頂住這片天一輩子,失去了我,族人是不是又要重新回到家奴的結局?”
白長景有些咂舌,他以前可沒想怎麽多,只是大筆一揮,為了劇情服務而設定下了這個族群。
說起來,裴妄的結局……的确是……
這樣一細想,失去了裴妄的庇護,他的族人又何去何從?很大幾率,就會如裴妄說所,再次被奴役。
畢竟牛奴族,只有他一個裴妄。
不知道為什麽,白長景突然有些愧疚感。
明明這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陌生的群族,除了裴妄,他甚至不認識幾個人。但一想到這悲慘命運的族群,或多或少,是出自他的手。就覺得……
“所以,我需要一個孩子,或者說,牛鬃族需要另一個裴妄。”裴妄看了看白長景的肚子,語氣有些沙啞。
裴妄火熱的眼神讓白長景更愧疚了,用手捂着肚子不讓他繼續看。
天吶,他只是編造了懷孕的謊言,沒想到竟然引出了這麽一出?給予了裴妄不切實際的幻想,以後被發現了不知道要死得多慘。
裴妄又把眼神放在挑水的道童身上,“以前的我,也像那個鬧騰的小道童一般,永遠沒有個正經。”
他是指那名一直在旁邊打鬧的矮道童。
“可是,我肩上承擔上了這個擔子,就容不得我再任性了。我肩上擔負的是整個牛鬃族,稍微一晃動,整個牛鬃族就沒有水喝了。”
沉穩的那名個子高的道童,一步一步走的很紮實,任由矮道童怎麽逗弄,都沒有分心。
“你說,為什麽偏偏是你?”裴妄将視線收回,把眼神放在白長景臉上。
“偏偏是手上沾滿鮮血的你?”
白長景:牛魔王你今天給我把話說清楚,我屈屈銀狐怎麽手上沾滿鮮血?用魅惑術殺人了不成?
☆、暴露
“手上沾滿鮮血?”
白長景聽不明白,木讷的重複了一句,想繼續問裴妄這是什麽意思,但他卻岔開了話題。
“你看那個不茍言笑,傻乎乎的高個子道童像不像我?”
順着裴妄的目光望過去,這才發現,裴妄這是在用兩個道童形容他自己呢。
以前的他就像矮子道童一樣,活潑無拘。但重負了整個牛鬃族的命運後,就變得像高個子道童一樣了。
白長景突然覺得裴妄這個書中人物有些鮮活起來了。
他好像不再是書中在作者筆下形容傀儡般圍繞劇情推動的人偶,他們背後,也有屬于他們自己的故事。
而他們的性格變化,也是有導致的原因所在。
這讓白長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某些經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裴妄詫異的看向他,“笑什麽?”
“沒什麽……”白長景擦拭了下笑出來的眼淚,含糊不清的回答道:“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我以前,也是這樣。父母突然下崗,本來游手好閑的我突然成為家裏的頂梁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白長景回憶起以前在原世界的事情。
他本來只是一個大四的學生,平時就愛.好寫寫故事、畫點漫畫消遣消遣,好在天賦不錯,一直斷斷續續有不少收入。
但沒有金錢概念的他從來沒有重視過這筆收入,很佛系,想更新了就更行,不想了,就停更。
可是父母的突然下崗,讓他的經濟收入變成了家裏的主要收入來源。原來當□□好消遣的事也轉變為了主要工作。
這短時間裏,白長景黑白颠倒,為了金錢而創作,愛好再也失去了原本的吸引力。甚至只要一提筆,他都會感覺到惡心。
那是屬于金錢特有的惡心感。
“下崗?”裴妄對這個詞疑惑了起來。
“哦,我是說父母突然離世了。”白長景這才想起來他此時可不是那位大四的學生,而是白家家主白長景。
裴妄将目光收回,“也是,你也是突然繼承了白家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