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吾皇萬歲10

從門內走出來時, 蓮昊乾別扭地整了下衣衫。

“快些走。”趁現在天色未明, 路上人少一點, 久了難免丢人現眼。

林尋側了個身,給他讓出位置卻沒有一起走的意思。

蓮昊乾轉念一想,兩人現在的身份都處于不上不下, 一起出現怕是會遭人诟病。

他加快腳步,神色匆忙離去,沒有再看林尋一眼。

林尋一直在屋內坐到天亮,手下壓着張稿紙, 算了算今天可能從蓮國皇子身上取得的收益。

正當他落筆在一萬這個數字上,就聽遠處依稀傳來吼叫, 這裏離中宮很遠, 可見發出叫聲的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走水了!走水了!”

随着哀嚎聲, 接着是有人驚呼‘救駕’。

林尋當下就要沖過去救人, 臨跑出院子門,見蘇秦若無所動在另一屋品茶,立馬意識到有詐, 兩人目光隔着窗戶對視, 林尋收回視線, 向着聲源方向跑去。

“發生什麽事情了?”他一把抓住一個小太監,問。

後者吓得腿都軟了,潛意識裏沒有意識到林尋如今只是被廢的二皇子,立馬作答:“走,走水了。”

林尋看着火勢正旺的宮殿, 皺眉,“我記得這裏住的是國寺請來的佛學大師。”

小太監急的眼淚都流出來了:“皇上一大早就來了,好像和大師正讨論事情,後面不知怎麽就起火了。”

林尋松開手,小太監立馬火急火燎地加入提水救火大隊。

他瞅着熊熊火勢,這火單憑水肯定是熄滅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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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救火,不如救人。

林尋義無反顧的沖進火場,他捂緊口鼻,進門時差點被絆了一下,低下頭一看,絆住他的并非是掉落的房梁橫木,而是人的屍體。

此刻火勢還不夠大,而脖子上的一道血痕言正明此人并非被燒死而是滅口。

林尋往裏走了幾步,見到昏迷一旁的辰寒,他快步走上前,手指卡在頸動脈處。

還活着!

他沒有立刻動作,而是從頭到腳看了眼辰寒。

衣服很幹淨,躺的地方也是距離火煙最少的地方,回憶起出門前蘇秦的淡定,林尋基本可以肯定這個地上昏迷的人十有八成是裝的。

他認真地看了眼周圍,這火雖然大,卻詭異地溫度不高,就連身旁着起的木桌也并沒有完全燒完。

‘砰’地一聲,又有人破門而入,一共六個人,看上去只是普通侍衛,但看動作訓練有素,武功不低。

林尋看着手心有一層黏滑的東西,他試着将手接觸明火邊緣,竟然完全沒有灼傷。

辰寒衣服上的布料浸滿了這種液體。

自我安全保護工作做得天衣無縫。

林尋嘴角勾起,玩他呢?

聽着身後趕來的腳步聲,他沒有任何征兆地一把撲倒在辰寒身上:“父皇!你不要仙去啊!”

正要營救的侍衛想拉開他,“二皇子……”

林尋死活按着辰寒不讓他動,一個勁地嚎着‘父皇’。

“二皇子,”一位侍衛咬牙道:“這火越來越大,您要再不松手皇上恐怕真的會遭遇不測。”

林尋狀似設麽也沒聽見,嚎的很是悲情。

“二皇子!皇上他還有呼吸!!”一位侍衛面色不善道。

就連裝昏迷的辰寒都有些忍不了這個兒子,眉頭一皺,就要睜開眼。

就在他眼皮剛剛動了下,林尋一個虎撲在胸,眼眶泛紅:“父皇,父皇你撐住啊!”辰寒在這突如其來的外壓後,頓覺胸口陣痛,眼前一黑。

見狀,林尋面色恢複平靜,蹲下身,将辰寒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手臂在他腰下施力,起身。

一個完美的公主抱!

漫天火光中,一個瘦弱的身影抱着一個帝王的偉岸畫面迅速出現在一群人的視線當中。

林尋身着破破爛爛的喇嘛裝,頭上的曂色穗子都在冒着黑煙,他仰頭,臉上布滿不羁的微笑。

衆人:……

無論林尋所作所為究竟如何,單憑他冒死進火場就父這一行為還是相當可圈可點,至少美名是傳了出去。

辰寒是在第二天晚上醒來的,太醫守在他床邊一刻都沒有敢離開,即便辰寒的傷勢并不重,只是胸腔遭受擠壓一時氣喘不上來暈了過去而已。

除了太醫,太子也是守在床邊一刻不離,他本意是在自己殿裏等消息,礙于皇後親自發話,只得守在這裏。

自昨日火場救人,林尋便未再涉入外界一步,留在住處潛心為皇帝祈福。

當然後面半句純粹是給出的一個借口。

他一個人坐在處院子內安靜地地方,桌子上還擺放些精美的茶點,桂花糕在嘴裏甜膩膩地融化。

國寺的佛學大師死了,一個活口也沒留,辰寒就在現場,不但毫發無傷似乎還早有準備。

林尋舔了舔嘴角的糕沫,這國寺佛學大師的死和辰寒必然存在某種關系。

只是辰寒原意不是要通過佛學大師打壓僞佛學,為何最後一刻卻要痛下殺手?

“聽說皇上醒了。”身後傳來一道悠揚的聲音。

林尋:“這是好事。”

蘇秦白衣翩翩,坐在他對面,“你不去看看?”

林尋暫緩吃桂花糕,“……不必。”

蘇秦看着他,眼中流露出幾絲興味:“救駕有功?”

林尋:“身為人子,理應如此。”

蘇秦随手挑了塊盤中的糕點,吃起東西來都是仙氣十足:“看來于你而言,衣不蔽體打橫抱起帝王也是道理之一。”

林尋讪讪笑了兩下,若無其事道:“國寺的佛學大師都死了。”

蘇秦颔首,面上沒有半分詫異。

林尋:“國寺倒向皇室,不是原本該和我們沆瀣一氣?”

蘇秦瞥了他一眼:“是同仇敵忾。”

“意思對就行,不必計較細枝末節。”他輕輕蹭了下唇瓣:“可你們卻沒有留下活口,難不成這些佛學大師還能反水不成?”

他只是微微一試探,蘇秦卻沒有答話。

林尋嘴角勾起,“不是說出家人六根清淨……讓幾個國寺佛師反水,本事不小啊。”

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危險,這些政治上的利害他不在意,但幕後之人間接斷了他的財路,便值得記恨了。

蘇秦站起身:“我要去面聖,你确定不一起來?”

林尋微笑着搖頭。

恰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李公公捧着聖旨前來宣讀。

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堆,林尋從這些話裏提煉出精髓:速來見朕。

蘇秦瞧見他的笑容有一絲不自然,心裏泛起異樣的感覺,大約是平日裏林尋做任何事情都是胸有成竹的樣子,偶爾露出這種神情,到真的……很讨喜。

“其實你不必害怕。”他稍作安慰。

林尋:“我是心疼自己要徒步很久。”

蘇秦:……

林尋擡起頭:“你真的不準備考慮雇個轎夫或買個辇轎……等等我!”

見蘇秦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林尋起身跟上。

在皇宮裏迷路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林尋一路都沒有掉隊,跟在蘇秦身邊。

終于,他忍不住問走得很快的蘇秦:“人是不可能記得昏迷後發生的事情,對麽?”

蘇秦:“自然。”

林尋松了口氣,便聽他道:“但不乏有會告訴他的人。”

林尋揉揉眉心,搖搖頭專心走路。

快到寝宮時他正好遇到走出的太醫,看他面色如常便知道辰寒的身體必然沒有大礙。

寝宮裏不止皇帝,太子坐在下方,正與他說話。

林尋剛剛做了行禮的起勢,便見辰寒擺擺手,“不必行虛禮。”

偌大的寝宮竟兩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李公公送他們進來後也退了出去。

林尋看着他手裏的一份奏折蹙眉。

“雖然早有措施防範,但今年大旱仍舊造成國庫空虛,地方上一些官員謊報實情,将撥下去的救濟款私吞。還有關于私田,關稅,大大小小的問題都開始有了爆發的苗頭。”

辰寒冷笑一聲:“甚至有官員受到最近民間僞佛經蠱惑,提議重修法律。”

“父皇息怒。”太子趕忙道。

“無礙,”辰寒随手将奏折撂在一邊,“必要的改革也是好事,你們說說看法,認為當下應該從哪個方面進行何種改革,能一并解決這些問題?”

這是皇上在國家大事面前第一次咨詢他們的意見。

太子眼前一亮,措了下詞道:“兒臣認為,應該先從私田開始,民間早已承認私田的合法性,為富者甚至坐擁良田千頃……”

他說的頭頭是道,篇幅也很長,細聽下确實也有不少可取的地方。

辰寒掃了眼林尋:“你呢?”

彼時林尋正在神游,思考皇上知不知道自己被公主抱的事情,乍一聽見問題,毫不猶豫花了一百兩詢問系統:“如何能達到最見效的改革?”

【系統:起義。】

林尋想也不想道:“起義。”

四下皆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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