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妥協

昏暗的牢獄裏，靜谧的有些可怕。破破爛爛的道路，腐朽的木欄，挂在牆上深紅色的各種刑具在火光中倒映着，火盆裏的火焰不停的搖曳。

“你…你…”

一個有些微弱的男聲在這靜谧的牢房裏響起，倒是打破了剛剛片刻的寧靜，也為這牢獄添了一分生氣。

這個牢獄裏沒有多少犯人，就算有也已經半死不活的了。至于獄卒，北月冥已經順着柳煙的意讓那些獄卒全部退了出去，在大門外守着。

而此時，柳煙就坐在一張破舊的木桌旁，韓勳繃着身子坐在她的對面。

韓勳只不過是在這牢獄之中待了一天而已，華麗的服飾早已褪去，破破爛爛的獄服挂在身上，本是白皙的肌膚已經有了幾條明顯的鞭痕，肉像是花苞開了花一樣，裏面深紅色的肉翻開露出。

他的臉色蒼白，盡管只是受了一頓在牢獄中算是最為普通、尋常的鞭打，也讓他有些受不了了，畢竟他從小嬌生慣養，哪裏受過這般的苦痛？

當看到柳煙進來這牢房時，他更加慌了，他想得到柳煙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若是再來一下其他刑具，他真有些怕，從心底來的害怕。盡管害怕，他卻也必須忍着。

“韓大公子？”柳煙笑道，“我這樣稱呼你可以嗎？不如還是韓公子吧。”

韓勳繃着身子不語。

“那我便當韓公子默許了。”柳煙看了一眼那桌面，倒也沒有嫌棄上面厚厚的灰塵，手放在了上面托住了下巴，眉目帶笑的看着韓勳。“韓公子，不必這麽拘束，我并不會對你做什麽。不過呢…”

她眼神一冷，臉上卻還是帶着笑意，“若是韓公子不配合，那也只能讓韓公子受受皮肉之苦。放心，不會這麽早讓韓公子去見閻王的。”

韓勳聽到最後時，臉色卻是更加的蒼白了，他自然也感覺到了柳煙那眸中的冷意，那中感覺仿佛就是一條陰冷的毒蛇盯着他一般，随時都有可能被咬一口。

“我…我明明全都招了，為什麽？為什麽還要這般逼我？”韓勳硬着頭皮說道，“你們這樣是準備用私刑來逼我說出你們滿意的結果嗎？呵，若是傳了出去，我想是不好的吧，對陛下而言。”

“哦？韓公子未免把陛下想的太野蠻了吧。她還只是一個孩子呢。”柳煙毫不顧忌的說道。

此刻确實只有她與韓勳二人在這昏暗的牢獄裏而已。至于顧子樂，北月冥并不想這麽早就讓她接觸那些黑暗的東西，所以寧願帶着她在外面守着等待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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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顧子樂跟她鬧過，她也沒有理會。

“你…你這人…”未免有些太放肆了！

他卻沒有說完整句話。顧子樂确實像一個孩子一般，就拿外貌而言的話，但是天下至尊的身份畢竟擺在那裏，怎麽能這麽輕易把這種不敬的話說出口呢？至于那夜他的大不敬，也是建立在“無意”的基礎上而已。

“韓公子，我來是想和你做做交易的。時間有限，我也并不想和你扯太多其他無關緊要的東西。”柳煙道。

在她眼裏，像韓勳這種人，她只覺得虛僞至極。

她寧可自己活的潇灑些，也不願束于那些條條框框。這是她從那開始後的想法，曾經她也墨守成規過，可從那開始後，她便不再是她。

韓勳聞言，不語。

“我想在我之前，韓了知他也就是你所謂的舅舅已經和你做了一筆豐厚的交易了吧？”柳煙緩緩說道，“讓我想想，是什麽樣的交易才會讓韓公子你寧願受這牢獄之苦也要做替罪羊做到底。錢財？你不缺。美人？你也不缺。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你，榮華富貴你并不愁。”

柳煙忽然直直看向韓勳，嘴唇又是動了動，一字一句的吐出“你所缺的是權。”

這是肯定句，韓勳一聽身子在那麽一瞬間顫了一下。

他真想自己的耳朵此時失聰了，什麽也聽不見，柳煙的話每一句都深深紮在他心裏，他好不容易築的高壩在慢慢的被柳煙瓦解。

但柳煙依舊是繼續的說了下去，道“我已經想到了。韓了知說答應的，是不是說要把他的位置給你？另外也擔保你不會因此死去？”

韓勳沒有開口肯定，卻也沒有否認，繃着身子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額角卻明顯的冒出冷汗來了。

“韓公子啊，韓公子啊，我真是不知該同情你還是該取笑你。”柳煙忽然大聲笑了起來，“你認為你那自私自利的舅舅真的會履行自己的諾言嗎？恐怕那個時候你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了。”

“我…”韓勳聽罷，心中的高壩更加的倒塌了。

柳煙卻是突然兩手放在了木桌之上，撐起了身子，微微向前，她便與韓勳離的極近了，近到韓勳吓得退了一步，差點椅子都給弄翻了。

“天下之大，莫非皇土，你真以為韓王能一手遮天？要知道，韓王也不過是皇帝給出的稱號，如今陛下把注意力放到了這件事上面再加上大将軍，我實在想不出來韓了知他有什麽辦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你弄走。你一直都死咬自己是替罪羊，最後也只能是你代你舅舅去斷頭臺而已，你所想要的一切都皆化為你到死都無法擁有的空想。”

她坐回了位置，話鋒又是一轉，笑道“若是你棄暗投明，說出你舅舅的罪行，拿出證據，想必你還有一條生路，也說不定陛下一個高興，也把你給封王了。怎麽樣？不好好考慮一下嗎？”

韓勳內心此刻是無比的掙紮的，他的思緒早已亂成了一鍋粥，他已經完全動搖了，對于死亡他是本能的恐懼，他才二十多歲而已，他并不想就這麽的早早死去，而且死的不明不白。

許久，始終低着頭的他才開了口，“舅舅他确實說過若是這次幫了他的話，他就承諾把我封為世子，然後将來也能繼承韓王的位置。而且他也向我擔保我，一定會把我弄出去的。所以我才…”

“看來韓公子已經選好了。很好，韓公子選了一條最明智的道路。”柳煙笑了笑說道。

“你所說的，我們都知道。不過韓公子你何必擔心這世子的位置不是你的呢？你可別忘了，你的舅舅膝下無子，這韓王的位置也只能是你來繼承，其他人沒有任何的資格。”她頓了頓又道“可若是你硬要替你舅舅當替罪羊，那麽抱歉，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條。也說不定，今晚上你舅舅就會把你這個禍根提前解決掉，畢竟你的存在始終是一個威脅對他來說。。”

“那…那我該怎麽辦！？”韓勳終于急了，他忍不住問道。舅舅的手段他是聽說的，甚至曾經“有幸”參觀過舅舅他稱之為他的“天堂”的地方，裏面的場景就連他想起來也覺得有些不适。

“聽我們的話，我能保證你不會死。”柳煙道。

韓勳只猶豫了片刻，随即就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