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沒肉

兩天後,攝影組就出發了。

濑溪鎮地處偏僻,信號不算好,但杜衡還是對戚清和承諾會保持每天至少一次的聯絡。

開機第一天,整個組大多是在預熱狀态,拍的也是些邊邊角角的東西,大家都知道,晚上的活動才是重頭戲。

在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導演、杜衡、梁舟橫、還有梁舟橫帶來的投資人帶着劇組大大小小的工作人員去縣裏的五星級酒店先吃了一頓,然後在當地最好的酒吧裏包了幾個包房,讓大家盡情放松,而領頭的那幾個則包了個vip包廂。

這種酒店業務很廣,一般應酬該有的東西它全都有,所以酒店經理對于幾位老板的暗示一點就透,沒幾分鐘就有一群衣着妖豔的小姐們進來熱場。

這種久經風月的小姐最是眼利,一窩蜂地往幾位地中海、大肚子的男人身邊紮窩,一臉大胡子的導演身邊也擠了三四個,但幾個有姿色的看到了梁舟橫的臉卻是邁不開腿了,她們沒幾個關注明星的,不知道梁舟橫是明星,只以為是哪家的小少爺,倒是含羞帶臊地往梁舟橫身邊靠,唯獨一個姿色普通、身材瘦弱的在杜衡身邊坐下了。

幾位老板對這種場合早就見怪不怪了,十分自然地左擁右抱着聊天瞎侃,順便手上做些不引人注目的小動作。

梁舟橫看着興致也不錯,竟然起身唱了首歌。

杜衡攬着那個姑娘的肩,配合着老板們聊天,手裏拿着杯酒時不時轉一轉,卻久久不喝上一口。看着那些中年男人因為喝酒上了頭而油光滿面的臉,杜衡都不忍心去想戚清和,怕兩者之間自此牽扯上了聯系。

一場玩樂下來,杜衡被灌了不少酒,還被起哄着唱了兩首陳年老歌。直到出了酒店,冷風撲面,才覺得心裏的膩味淡了些。

幾個人都喝了酒沒辦法開車,被梁舟橫助理叫的車載回了酒店,而杜衡和梁舟橫坐的是助理的車。

杜衡把自己塞進了車,就靠着椅背不動了,這車裏有股很重的化妝品的味道,讓他有點犯惡心。梁舟橫跟着他坐進了後排,看着卻不像是喝了酒的樣子。

其實梁舟橫已經醉了,杜衡喝多了會沉默,梁舟橫卻是會滔滔不絕。

梁舟橫閉着眼靠了會兒,突然抓住杜衡的手臂,問:“哎,你今天怎麽了?興致不高啊!”

杜衡懶得理他,沒說話。

梁舟橫又開始扯他胳膊,沒控制好力,把杜衡往他那兒扯過去了一大截,杜衡差點撞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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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扔開他的手,解釋道:“我有愛人。”

梁舟橫愣了兩秒消化了下他的意思,然後嗤笑道:“都是男人……你跟我裝什麽?啊?”他攬上杜衡的肩,大着舌頭說:“我知道!姚錦是吧?怕什麽!”他艱難地用混沌的腦子想了下,繼續說:“我跟你說,哥太了解了!走到這個位子的女人,”他打了個酒嗝,“就不可能幹淨!你別傻了!還守身如玉啊?啊?你說,你傻不傻啊?”他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指戳着杜衡的肩。

杜衡甩開梁舟橫,他沒醉到梁舟橫那個程度,卻明顯感到不舒服,所以也沒心思向他解釋清楚。當然,即便他解釋了,梁舟橫明天醒來想必也什麽都忘了。

到酒店之後,助理攙着梁舟橫從後門進去,杜衡大大方方地從前門進了。

一回到房間,杜衡先從冰箱裏拿了瓶礦泉水,一口氣喝了一半,然後又去沖了澡,才覺得清醒多了。

等躺回了床上,杜衡才打電話給戚清和。

對面很快就接了,然後戚清和清冷的聲線就傳了過來。

“喂?”

杜衡不自覺地牽起了一抹笑,問:“在幹嘛呢?”

“剛洗好澡,躺在床上。”

杜衡挑了挑眉,“困了?”

戚清和沉默了會兒,回道:“不困。”

“怎麽了?聽你的聲音不怎麽高興的樣子。”

戚清和卻不說話了。

杜衡揉了揉太陽穴,柔聲說:“晚上去應酬了,所以回來晚了,抱歉。”

戚清和頓了頓,只是說:“不用道歉。”

杜衡停了幾秒,聽到夾雜在電流聲中不太平穩的呼吸聲。

“就這樣?”杜衡有點生氣,卻反而笑出了聲:“不問問我嗎?去哪裏應酬?幹了些什麽?還有,有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對不起……”

杜衡無力再做什麽表情,淡淡地問:“為什麽道歉?”

戚清和深吸了口氣,答道:“我應該信任你。”

“不用道歉。”杜衡一手拿着手機,另一只手枕到腦後,他看着床頂的燈,說:“我上次讓你相信我,是讓你打心眼裏信任我,而不是在遇到矛盾的時候憋着不說。以後,只要你問,我就一定會回答你,好不好?”

“對不起……”

杜衡嘆了口氣,“你沒錯,所以不用道歉。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工作。”

“嗯,晚安。”

“晚安。”

杜衡起身關了燈,然後在黑暗裏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兩人間的距離驟然遙遠了,他的多愁善感莫名多了起來。清醒的時候,他永遠不會對戚清和說這些話,他會為他們的未來做打算,不會計較這些通向未來的路上的小摩擦。但他不是鐵人,他不可能永遠精神飽滿地向前沖,而當他疲累的時候,他希望戚清和是那個能讓他安心的港灣,但現在,戚清和自己都仍是游移不定的狀态,這不能不讓他感到惶恐。

“睡吧,”杜衡對自己說。

他相信戚清和,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終有一天能打破橫亘在他們之間的阻礙。

而這需要時間。他願意等。

遙遠的另一邊,戚清和看着已經挂斷的通話界面,怔怔地發呆。

其實每個和杜衡躺在一起的夜裏,他都忍不住覺得這一場他幻想出來的夢境。

這麽順利地,他就和杜衡在一起了,幾乎沒有任何阻礙,這夢甜美得令人沉淪,卻也讓他時刻忐忑着,生怕一覺醒來,夢就醒了。

所以每個夜裏,他都會緊緊地抱着杜衡,從肌膚上傳來的熱度來感受到杜衡是真實存在的。而杜衡總是會笑着摸摸他的頭發,放縱着他對他的依賴。

因此,第一個異地的夜裏,他不可自已的心慌着,他一直拿着手機,等待着杜衡的電話,卻足足等了兩個小時,才聽到了杜衡疲憊的聲音。

質問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咽了下去,之前他的懷疑就引起了杜衡的不快,他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他們之間的關系。但杜衡卻發覺了,僅僅因為他的沉默。

他聽着杜衡的話,杜衡覺得累了,他感覺得到,而這份“累”中也有一部分他的原因。

面對杜衡的诘問,他能想到的回複只有“對不起”,他第一次恨自己的口拙,但再沒有其他詞能代表他的心情。

他錯了,他第一次意識到,他真的錯了,他有很多原因來感到不安,卻沒有理由懷疑杜衡對他的感情。

杜衡愛他,他從杜衡的一舉一動中都能感受到,他卻把自己縮在保護殼裏,對杜衡的努力視而不見。

戚清和眼裏有些濕潤,卻微微笑起來。

哥,希望我還沒有讓你失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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