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誰更過分
季酒把她從洗怨池裏撈出來，徐載陽有些好奇，湊上去看了一眼，那女人臉色蒼白，她身上陰氣重，給人的感覺也陰森森的，徐載陽打了個冷顫，往季酒身邊靠了靠。
剛從洗怨池裏撈起來的鬼身體還挺虛弱，三人等了一會兒，她才睜開眼睛，見身邊圍了三個男人，她立刻警惕的坐起來護着自己的前胸，之後又擡頭觀察周圍的環境。
“你們是誰？我在哪裏？”她的反應還挺冷靜，楊骞清了清嗓子，面帶微笑的走到她面前，說：“你好，我是三界協調委員會的工作人員楊骞。”
“什麽？”女人想了一下：“哦，我知道。”
楊骞點點頭：“最近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你還記得麽？”
女人疑惑的皺眉，好一會兒才說：“記得。”
楊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女人說：”我身體不大好，前幾天檢查出很多病，就去找趙武要錢，他沒給我。“
女人覺得不可思議：“我們在一起二十幾年，一直是財産共享，他是一只犬妖，我的一生很短，我以為他會陪我一輩子，直到他拒絕我，我才知道是我自己太天真，我以為他喜歡上了別人，就去質問他。”
“他說他沒有喜歡上別人，只是不喜歡我了而已。”說到這裏，女人哭了起來，徐載陽有點想安慰她，但是不知道怎麽開口，女人繼續說：“我才知道他喜歡過我啊，可是他不要我了。”
楊骞說：“你為什麽要自殺？”
女人愣了愣，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死了，她又開始打量周邊的環境，好一會兒才說：“這裏就是地府？”
“嗯。”楊骞說：“你死後怨氣很重，很恨趙武麽？”
“恨吧。”女人想了想：“我的一生全部都托付給他了，我那麽相信他，為了他什麽都不要，他卻要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抛棄我，我想不通。”
徐載陽心想我也想不通啊，你們到底什麽情況，楊骞就說：“你想再見見他麽？”
“可以麽？”女人笑了笑：“他最近忙着準備考試，我每次去找他他都很不耐煩。”
“可以的。”楊骞說：“我們有權強制他來見你。”
“那就見一面吧。”女人說：“我想不通，他欠我一個解釋。”
楊骞點頭，拿出玉牌給陶毅發了個消息，陶毅非常配合楊骞的工作，當即叫來趙武，讓他到地府來見這個女人。
在等趙武的過程中楊骞又和這個女人聊了幾句，雖然洗了怨氣，但女人談及趙武時還是有些幽怨。
徐載陽想起之前張雪寫的故事，就問女人：“你認識張雪麽？vv音樂的記者。”
女人點頭：“她是我哥哥的女兒。”
徐載陽恍然大悟，又問那個女人：“你叫什麽名字？”
“張曉蘭。”
趙武來的還算快，是徐載陽見過的那只犬妖。
徐載陽本來覺得他看到張曉蘭時好歹會有些觸動，畢竟才50歲就自殺了，原因基本都在趙武身上，即使從頭到尾都是張曉蘭自作多情，他好歹愧疚愧疚啊。
這時候徐載陽只想問他一句，你的良心不會痛麽？
張曉蘭見了趙武還是有些局促的，縱然心裏有怨恨，但好歹是自己喜歡了20幾年的人，感情不是說沒有就沒有的。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站在趙武面前，一時又不知道怎麽開口，趙武盯了她一會兒，有些不耐煩的說：“要說什麽就說吧。”
徐載陽有些看不下去了，眉頭一皺插嘴到：“她都為你自殺了，能不能不要這麽冷漠？”
趙武挑眉看着張曉蘭：“我讓你去死的麽？”
楊骞生怕他又激怒了張曉蘭，調解到：“哎哎哎，不是讓你們來地府吵架的，做什麽事總要有個原因，今天讓趙武過來，只是想要你給張曉蘭一個解釋。”
趙武說：“沒什麽好解釋的，就當我渣。”
徐載陽立刻就炸了，怒罵到：“說你渣都是侮辱了這個字，你是狗！哦，狗妖！這輩子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她一輩子活了50歲，有30年的時間都花在你身上了！你既然不喜歡她當初為什麽要說什麽’照顧她‘的話？！為什麽要吊人家20幾年？在一個普通的女人眼裏，20幾年的青春就是她的全部！”
張曉蘭也被他這态度氣的直掉眼淚，嘴裏說着：“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趙武攬着她的肩膀，帶着她站在那塊銅鏡前，銅鏡裏立刻出現張曉蘭和趙武上輩子的樣子。
徐載陽往那一看，趙武的影像是一只獒犬混血大黑狗，非常帥氣，而張曉蘭是一名民國時期裝扮的千金小姐，一身貴氣，氣質逼人。
影像裏張曉蘭的男朋友送了她一只黑色小獒犬，就是趙武，趙武是張曉蘭一手養大的，但奇怪的是影像裏那只大狗一直圍繞着張曉蘭轉，張曉蘭卻好像從來沒看到過它一樣，一直圍繞着自己的男朋友轉。
趙武說：“這只狗就是我。”
張曉蘭直覺有些害怕，她轉身拒絕看這樣的影像，趙武掰着她的頭，讓她無處可躲：“你不是要我給你個交代麽？”
因為身份高貴，張曉蘭很驕傲，脾氣也不怎麽好，和男朋友吵架以後就會用男朋友送她的狗撒氣，但是只要她和她男朋友和好了，她身邊又像沒有趙武的存在一樣。
趙武解釋說：“洗怨池旁的銅鏡能看到前世今生最美好的時光，你知道為什麽你前世的影像裏基本沒有我麽？我在你的心裏什麽都不是。”
張曉蘭的男朋友和她也算是門當戶對，雖然平時有些打打鬧鬧，但後來還是結婚了，她的老公很寵愛她，一晃就是七/八年，家裏的狗掉毛很嚴重，張曉蘭有輕微的潔癖，總是因為這件事和她老公吵架，他老公被她吵得煩了就問了一句：“它掉毛我能怎麽辦？難不成還要把毛給它剃光麽？！”
張曉蘭覺得這是個辦法，就找人來把狗狗的毛都剃光了，七八歲的狗狗，也算是大齡犬了，剃了毛以後抵抗力下降，伴随着來了許多疾病，之後也不怎麽活潑了。
那時候獸醫還不多，張曉蘭也沒心情給一只七/八歲的狗狗看病，和她老公商量以後她決定把這只狗狗扔掉。
張曉蘭終于看不下去，捂着臉蹲在地上。
趙武說：“狗的記性很好，你把我扔掉以後我總是回去，你很不耐煩，就讓仆人打了我，來一次打一次，後來我不敢回去了，和街上的流浪犬搶食物、打架圈領地。”
“我本來是修煉不成妖的。”
趙武嘆息一聲：“我在外面流浪了一年多，本來就是一條老狗了，打架打不動，搶不到食物，還得了很多病，也不知道走了什麽運，碰瓷碰到了一只狐貍精車輪下。“
氣氛一時沉重起來，徐載陽想到網上很多人都說獒是最忠誠的犬類。
“再見到你的時候就是幾十年前了，你身上的味道和以前一樣，給你介紹工作是念及你養我7年的恩情，我本不想再遇到你。“
“吊了你20幾年是想讓你嘗一嘗我當年被抛棄的絕望，如果我沒有遇到那只狐貍，我的一生也早就結束了。”
“你和我哪個更過分一點？”
徐載陽沒想到這背後還有這樣一個故事，一時感慨萬千，也許在有的人眼裏一條狗的命是不能和一個人相比的，可徐載陽接觸到了這麽多妖魔鬼怪，是無法不把趙武和張曉蘭放在同一個層面的。
趙武未開靈智之前是一只只能活十多年的狗，他從小就跟着張曉蘭，作為他的主人，張曉蘭占據了他的大半生，就算張曉蘭打他罵他他也不離不棄。
可是張曉蘭卻在他得病又年邁的時候抛棄了他。給一只狗狗看病要花多少錢徐載陽不知道，但留他在家喂一點剩菜剩飯很難麽？
狗要的遠不如人那麽多，哪怕你打他罵他，哪怕你從來沒給他吃過新鮮的飯菜，只要在他死之前你沒有抛棄他，你都是他的主人啊。
同樣是耽誤了對方一生，同樣是在對方最需要你的時候選擇了抛棄，哪個更過分一點呢？
徐載陽回答不出來，張曉蘭更是愧疚的無以複加，她埋頭哭了一陣，低低的對趙武說：“對不起......對不起......”
趙武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什麽好對不起的，你耗光了我的感情，我也耗盡了你的耐心，扯平了吧。”
張曉蘭一直蹲在地上哭，趙武在她旁邊站了一會兒，對楊骞說：“沒事了吧，沒事我就回去了。”
楊骞沉默了一會兒，才低低的說：“嗯。”
趙武沒有任何猶豫，将手插在口袋裏，哼着小調消失在衆人面前，徐載陽往那邊看了好一會兒，還是對季酒說：“他還真有點絕情。”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家裏的寵物病了老了希望大家不會選擇把它扔掉qw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