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一更~
朱爺爺常将自己是教育工作者挂在嘴邊,最大的愛好就是教育別人。
他能一人戰群黑,苦口婆心地勸他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會關注身邊人身邊事,無時無刻不在教育其他爺爺如何成為有道德有情操有理想有信念的社會主義好老頭。
他常說“夕陽無限好,餘熱正當時,做人不怕老,捐款不怕少”。
楚息一直以為,朱爺爺是政治課老師。只有政治老師才能從你摘一片樹葉開始說起,滔滔不絕發揮到人類滅絕地球毀滅,對你身與心全方面進行指責和教育。
萬萬沒想到,這麽愛教育人的朱爺爺,居然教的是影視表演!
而且成績斐然!
學生名單中十有八.九,都是讓人眼熟的名字。而且他執導的片子,楚息竟然都在電影院看過,其中有一部探讨人和動物關系的電影,楚息還曾經流着淚為它寫過萬字長評。
想不到這樣的大佬,竟然就在自己身邊。
朱爺爺一聽他想學表演,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開口就否定了他的想法,“你不是個學表演的料子。”
楚息疑惑:“為什麽?”
鄭爺爺也不解:“多精神一小夥,怎麽就不是學表演的料兒?”
“臉長得太好了。”朱爺爺很不看好楚息,“演員需要讓人忘記自己,只記住角色。楚息要是去演戲,人家不會去關注這個角色怎麽樣,而是會去讨論這個演員長得多好多好。像他這麽好看的人去演戲,對于劇本,對于導演,對于所有為作品付出的人,都是一種無形的傷害。”
楚息沒說話。
鄭爺爺不服:“放屁!照你的意思,長得好看反而是一種罪過了,那是不是該讓我去演戲,我是演戲的好料子?”
朱爺爺繼續搖頭:“不行,你長得太醜,也容易讓觀衆出戲。”
鄭爺爺:“放你娘的……”
楚息上前一步,擋在兩人中間,打斷鄭爺爺:“不要吵架!請把目光放回我身上,繼續讨論我學表演這件事。”
朱爺爺一把推開他,教育鄭爺爺:“你又說髒話,當着小輩的面,怎麽能罵人?”
楚息被推得還沒站穩,鄭爺爺直接将他扒拉到門外,回身繼續跟朱爺爺吵,聲音洪亮,中氣十足:“放你娘的屁!”
站在門外的楚息不知所措,見段爺爺在旁邊,就像是看見了救星似的,忙抓住他胳膊:“怎麽辦?”
段爺爺姿态成熟穩重:“稍安勿躁,且讓他們吵一會。”
“一會再進去勸架會不會晚?”
“一會等他們吵累了,兩敗俱傷時我再進去收割。”
楚息:“……”
秋末冬初,雨一場接一場地下,天氣驟然轉涼,山裏的夜,已經有了冬日的寒氣,幾個爺爺接連病倒,每天都要來療養院的衛生室輸液。
楚息如願以償,跟着朱爺爺學起了表演,不過是在衛生室。
朱爺爺感冒外加高血壓,精神不是很好,在書上給楚息畫了重點,讓楚息先學入門的理論知識。
這一步其實可以跨過去,但他說楚息如果想要在演員這一行好好幹,最好還是多拿出點時間,踏踏實實把這一步走完。
楚息很聽話,守着幾個爺爺的病床,跟護士要了個馬紮,将書攤在朱爺爺的病床上,認真地學,不會就問。
他看書的速度很快,一天一本書,還認真做了筆記。期間哪個爺爺要喝水、要拔針,他也會分出時間來照顧。
朱爺爺給了他一個月的課程,他用一周時間就學完了,而且還以滿分的優異成績,通過了朱爺爺的考試。
“我們楚息就是棒,學習又快又好,誰家要是有你這樣的孩子,該多省心。”卓爺爺也因為感冒在衛生室輸液。他心疼楚息學習累,常常給楚息做小點心吃。
鄭爺爺白朱爺爺一眼,哼哼:“就這樣,人家老朱還看不上呢。”
“喲,看不上我們家楚息?”嚴爺爺的眉毛也挑起來了。
幾個爺爺的目光同時落到朱爺爺身上,楚息站起來,替朱爺爺擋住所有視線:“得了啊,不許吵架。誰吵架,我就把誰輸液的照片發群裏,讓你們家屬看看。”
爺爺們撇撇嘴,都不說話了。
過了會,朱爺爺自己忍不住了:“你的臉确實不适合學表演,但是你的腦子不錯,如果你想讀表演系的研究生,我可以幫你介紹導師,将來你繼續深造,留在學校做個學術型的教授多好。”
邢爺爺也是老師,聞言,十分贊同:“楚息在學習上确實有天分,進娛樂圈可惜了。”
馮爺爺是向來看熱鬧不嫌事大,這會也跟着湊熱鬧:“正好我上次在你直播間搶了一套考研書籍,送你了,好好學習,以後當了大學教授,好好教教顧商怎麽做人。”
一直沒說話,在旁邊閉目養神的顧老爺子,重重“哼”了一聲!
雨下個不停,山上整天彌漫着霧氣,空氣濕潤到像是能擰出水來。卓爺爺和段爺爺的病情一直不見好,本來只是感冒,後來又起了其它的并發症,家屬過來,将他們接到省會的醫院去了。
其他爺爺的感冒也是反反複複,大家各自在家休養的時間變長了,很少聚在一起吃飯聊天。
爺爺們不出來,整個療養院都跟着安靜了不少。
楚息很憂心,學習累了,就往各個小樓跑,一天能把每個爺爺探望三四次,就這樣,晚上還做噩夢。大半夜,滿頭冷汗地跑去看顧老爺子睡的安不安穩。
顧商看他擔憂成這樣,安撫說:“天一冷,老人都會有些不舒服,不用太擔心。”
“剛剛入冬,就病倒了一大片,這要是進入數九寒天,他們該怎麽辦?”楚息輕輕把顧老爺子的門關上,跑去廚房喝了一大杯水壓驚。
顧商跟着他,亦步亦趨。在他喝水的時候,從後面将人抱住。
楚息的眼尾有些濕意,眼睛看起來比平時還要亮。他轉了個身,将腦袋埋進顧商的懷裏,在顧商的衣領上蹭掉了眼淚。
“我想我奶奶了。”
“那你怎麽不回去看看她?”
“她過世了。”楚息聲音被困在顧商的懷裏,聽起來發悶,“也是在一次驟然降溫後,得了小病,我沒放在心上。後來,她突然就走了。”
顧商沉默,用力地抱緊他。
楚息被束縛的很緊,但也莫名多了份安心。
“我奶奶從小就喜歡喝枸杞泡水,我有一次跟同學去農家樂玩,看見那兒的枸杞長得特別好,就摘了一大筐。過稱的時候,忽然想起來,我奶奶已經去世了,枸杞再好,也沒人喝了。”
月光透過窗戶,在兩人腳下映出一片光亮。沒有開燈的廚房,角落裏的黑暗無聲無息。楚息睜開眼,就看見這片靜谧卻明亮的月光,再擡頭,撞進了顧商溫柔亦強大的眼睛裏。
“別怕。”顧商說,“爺爺們會好起來的。”
在楚息的擔憂中,療養院悄悄多了幾個健身教練。每天上午十點,這些健身教練就會挨家挨戶地敲門,把爺爺們都叫出來鍛煉身體。
爺爺們平時向來是能坐着絕不站着,無論去哪兒都會坐着輪椅讓人推着走。即便沒有輪椅,拐杖也是不肯離手的。
除非他們自己想走路,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段時間他們當中一直有人在生病,就算沒生病,也被療養院低沉的氛圍感染了,每個人的精神都不大好。
他們不但不肯走路,好幾個爺爺連床都不下了,整天躺着,有病養病,沒病養神。
教練們來了之後,就把爺爺們從床上都挖起來,逼着爺爺們出來散步,每天繞着養老院走上幾圈。
爺爺們怨聲載道,都找楚息告狀。
“顧商那個王八蛋混球的很,竟然找人逼迫我們走路,不讓我們好好養病。”
“他折騰他自己爺爺還不夠,還來折騰我們,可惡!”
“我這兩天腿疼的很,他非要逼我出來,少走一圈都不行。”
楚息挨個給他們送水,納悶:“教練不是療養院請的,怎麽怪上顧商了?”
“他是打着療養院的旗號請的教練,真當我們不知道?把周陽子叫過來一問就知道了,是他替療養院出的錢!”
看着爺爺們一個個雖然怒氣沖沖,但走了幾圈下來,面色紅潤,比前幾天病恹恹的樣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楚息心裏感激,替顧商辯解:“都是為了讓大家鍛煉身體嘛。尤其是許爺爺,您腿疼是神經被壓迫了,就該多走走,運動能促進血液循環,緩解神經壓迫,多走多動以後就不疼了。”
“哼,我才不信他這麽好心。”胡爺爺很少出門,這次也被強行拎出來了,“要不是他威脅我們說,不聽話,就帶着你遠走高飛,我們至于讓他這麽欺負?”
楚息:“……”
顧家這家夥,辦好事能不能說點好話?明明是好心,最後還是不招爺爺們待見。
可憐的家夥。
朱爺爺打卡五圈完成,拿毛巾擦了擦汗,招手讓楚息跟他回家。
楚息已經完成理論學習的階段,現在朱爺爺讓他多看一些影片,嘗試模仿其中的表演。
“表演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在我這裏學習,可以簡單的分為兩步——陷進去和拔.出來。”朱爺爺喝了口水,顧不上休息,就開始給楚息講課,“陷進去,就是人們常說的‘沉浸式’表演。”
“‘沉浸式’需要天分。《天途》裏的男主李樂落,他大學修的是民樂,之後也一直從事的是音樂相關,三十歲之後才開始演戲。他拍戲不到兩年,就已經是人人稱贊的演技派了。為什麽?就是因為他有天分,他能讓自己沉浸到這個角色中,成為劇中人,而非旁觀者。”
“如果你想快速進入演員這一行業,‘沉浸式’表演可以幫你走出第一步——不讓觀衆出戲。而且你要是能學會,說明你有天分,适合在演員這一行幹下去。如果學不會,就趁早轉行。”
朱爺爺說完,給了楚息一部影片,從中選取了一個反派角色,讓他嘗試将自己想象成這個人物。
楚息回去想了一夜,第二天來見朱爺爺,橫眉冷目,惡聲惡氣,就連那雙平時透着溫柔和親近的桃花眼,此刻也寫滿了貪婪與邪惡,竟然和平時完全不同。
朱爺爺大喜,稱贊他有天分。
後來他們一連嘗試了好幾個角色,楚息發現朱爺爺給他挑選的角色,都比較極端,有罪大惡極的反派,也有膽小如鼠的懦夫,表演起來都需要格外用力。
“為什麽不讓我試着表演一些平常的角色,不是更好演?”
“你錯了,越平常的角色越不好演,反倒是誇張的角色,對演技的要求稍低一些。”朱爺爺給了他一個微劇本,讓他表演裏面的妖孽饑.渴Omega,“按照微劇本的情境,去勾引顧商試試?”
楚息為難。
朱爺爺拿劇本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這是藝術,不要多想。顧商現在就是你想要勾引的大金主,去吧。”
拿上劇本,楚息回了顧家小樓。現在才中午12點多,飯還沒燒好,顧老爺子散步後去馮爺爺家裏喝茶了,護工打電話說,不回來吃飯了。
顧商去了趟野莓村,剛回來不久,在卧室休息。
楚息猶豫,微劇本上這樣描寫他的人設:他非常的饑.渴,每天就像是一尾擱淺的魚,拼命晃動着他美麗的魚尾巴,試圖用閃閃發光的鱗片,吸引路人的目光。只要路人一靠近,他就會猛然躍起,用自己光滑的身體,将路人的魂兒吸走。後來他發現了男主,從此再也舍不得移開目光,毫無廉恥,拼命在男主面前展示自己身體的美好。
至于怎麽美好,描寫的非常直白。
要是平時,楚息當個小黃文看看,也沒什麽,可他把自己想象成其中的男主,他就有些囧,看完,他的面頰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
朱爺爺說,他要是能演好,第一步“陷進去”就算是過了。
他咬咬牙,敲開了顧商的房門。顧商剛沖完澡,披着浴袍在看度假村的平面圖,看他過來,神色關切:“飯好了就去吃,別等我。現在溫度低,菜一放就涼,你可不能吃涼飯。”
“飯還沒好。”他吭哧吭哧道,“我需要你配合一下。”
“什麽事,你說。”
他閉上眼,老臉豁出去了:“讓我勾引你叭。”
顧商:“……”
驚愕過後,顧商笑了笑,立刻猜到了他這麽做的緣由:“朱爺爺又給你出難題了?”
楚息委屈:“可不嘛,你會不會覺得為難?”
“怎麽會為難?”顧商道,“他要是讓你去勾搭鄭征,我才真是為難。讓你來勾.引我,這是疼我呢。”
“那我開始了。”
顧商:“我可是正人君子,能不能完成任務,看你本事了。”
楚息狠狠心,把手伸進了顧商的浴袍裏,從上往下輕輕滑過,“顧商,你有沒有感覺我的手指仿佛帶着電流,所過之處,你感覺到酥癢難耐?”
“沒有。”顧商忍笑,“你一臉為了藝術而犧牲的悲怆,我怎麽可能有感覺?”
“哦。”楚息努力擠出一抹笑容,那手又往下走了走,“現在呢?”
“還是沒有感覺。”
楚息絕望:“你配合一點!”
顧商拿起劇本看了看:“劇本讓你勾.引我,你應該用你的身體。”說着話,顧商将楚息一把抱起,放到了床上。
不需要有其他動作,他吻上楚息,只這長長的一吻,兩人就有些意亂情迷。
他帶着鼻音,問楚息:“想要?”
“要。”楚息這會臉紅透了,他已經記不得自己在演戲了,此刻被顧商撩撥的有些上火,稀裏糊塗地就應了。
顧商因為他的回答,眼睛亮了不少,噙着笑,在他腺體上輕輕吻了吻:“好,滿足你。”
“嗯。”
顧商準備享用主動送上門來的大餐,門忽然被大力拍響,門外朱爺爺的聲音比平時還要洪亮幾分,絲毫不見病态,可見平時鍛煉身體起了作用。
朱爺爺大喊:“卡,卡,卡!”
楚息的眼神随之變得清明,他推開顧商坐起來,急道:“導演喊卡了,不能再演了。”
他慌亂中,連拖鞋都穿不上,情急之下,只好抱着拖鞋,光着腳跑了。
門外傳來爺爺們爽朗的笑聲,以及慶祝勝利的擊掌聲。
顧老爺子在樓下痛心臭罵:“不要臉的老東西們,折騰顧商就折騰顧商,逗楚息算什麽!”
顧商:“……”
他默默系好浴袍的袋子,碎發因為汗意貼着額頭,他輕笑一聲:“來日方長啊,爺爺們。”
作者有話要說:顧商:翻開我記仇的小本本!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elly-su2個;
鞠躬感謝。
第二更在晚上十一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