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值多少寫清楚,要是有人那麽有錢敢冒着賠款的風險去畫廊裏鬧事,直接送警察局索賠,一毛都不準少。另外順便聯系下跟我們合作良好在這次事件裏沒有出現對我們不利的相關報道的報社,說我要代替水清流來進行一次采訪。”

雖然夏君寧出了不少力,但是畢竟傅傾流才是他的頂頭上司,而且是用得上他的,所以池非瞬間有種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覺,連傅傾流那慢條斯理的有時候能急死人的語氣都覺得妙不可言。

池非急匆匆的領命幹活去了,傅傾流從沙發上起身,對夏君寧道:“我回去了。”

“傾流。”夏君寧拉住她,眼裏滿是抱歉,“對不起,我……”

傅傾流沉默的看他,她的眼瞳是葡萄一樣的黑色,然而裏面過于淡漠的情感卻讓人莫名的覺得有點灰,夏君寧忽然覺得有些心涼的垂下眼皮躲開她的注視的時候,聽到傅傾流淡淡的道:“沒什麽,只是小問題,我自己能處理。”

“小問題?這只是小問題嗎?”夏君寧立刻擡眼嚴肅的看着傅傾流,“我知道你倔強,你以為清者自清,但是現代社會白的被說成黑的的事還少嗎?你信不信你接受采訪的時候哪怕表現的再問心無愧,甚至是不管有沒有反擊反駁一下趙敏慧,人們對你的指責只會更加嚴厲?說你不知悔改,說你有恃無恐,說你……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傾流,而你有任何能夠替你證明這畫是你自己畫的,或者比趙敏慧接受藝術雜志采訪前更早時間裏畫出來的人證物證嗎?”

是的,夏君寧說的沒錯,這确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事,趙敏慧已經把她告上法庭,她證據充足,她只有池非一個人證,但是池非是十裏畫廊裏的人,信用度将被認為很低,所以她等同于沒有證據,更何況趙敏慧背後還有一股不小的勢力在控制輿論讓事情越鬧越大,俨然就是要一棒打死她讓她再也起不來的節奏。

“所以呢?要不然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是最好的?”傅傾流忽然問夏君寧。

“去向你父親求助吧。”夏君寧握了握拳頭,說道:“我沒辦法對抗那股勢力,但是傅家可以,你有需要,向自己家裏求助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你以前跟家裏吵架跑出來,現在回去跟他們好好道一下歉,不會有什麽問題的。你是傅家大小姐,何必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個無權無勢的小畫家或者畫廊經理?”

“你真的覺得我去求助就可以得到幫助?”

“當然!我已經跟——”他忽然頓住,在傅傾流黑白分明的眼神下放緩了語氣,“我已經跟跟你父親熟識的朋友打聽過了,他還是很在意你這個女兒的,人總是需要家人的,你……”

傅傾流擡手打斷他的話,“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傾流,我是為你好。”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希望我跟那群人修好關系,我知道。我累了,再見。”

夏君寧看着傅傾流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溫潤的眸子漸漸黯下。

第二天,十裏畫廊重新開門營業,也放出了牌子,叫原本年紀輕輕正是沖動容易被煽動年紀的想進去鬧事的年輕人頓時吓破了膽,也就敢在門外嚷嚷幾句,不敢真進去丢臭雞蛋,畢竟這麽容易受到感染被煽動的人很多都是把自己代入了趙敏慧的普通人,而這些家庭環境普通的年輕人為了一個別人把自己家搞破産,別說他們幹不幹,他們家裏人也不會讓他們去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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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非也聯系到了一家跟他們有良好合作,信譽不錯的報社在十裏畫廊裏進行采訪,傅傾流以水清流代理人的身份跟采訪記者進行對話,倒是沒有人懷疑傅傾流就是水清流,因為傅傾流表現的實在太坦然了,而且在畫廊裏工作了四年幫水清流賣畫這事也有不少人能證明,沒有人會認為一個一幅畫價值最少幾十萬一直都以神秘為代名詞的畫家竟然會這麽不矜持的抛頭露面為自己賣畫。

采訪長達一個半小時,記者離開的時候滿面紅光,似乎已經能想象明天自家的新聞報紙出來後的銷量。

第二天那家的新聞報紙一出來,池非就早早的去買了一份,傅傾流的采訪占了很大的一塊板面,拍了一張傅傾流的一張側面照,下面的身份介紹寫着十裏畫廊經理、水清流代理發言人。

報紙前面先是排列了從四年前到前段時間的古席勒藝術展上水清流所取得的榮耀和成績,然後才說關于這幾天鬧得沸沸揚揚的抄襲事件,第三人稱保持中立沒有說誰對誰錯,然後就是關于傅傾流的采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傅傾流接受采訪時的慢條斯理毫不心虛的語氣影響了編輯,從報紙上人們都能看出傅傾流的語氣特別的鎮定自若,她說話很有技巧,圓滑中透着一種引人深思的尖銳,一整篇采訪下來,沒有特別尖銳的指責過趙敏慧的污蔑,也沒有憤怒的影子,好像在她看來只是醜人在作怪,他們清者自清根本不将趙敏慧看在眼裏,叫看到這份報道的一些比較成熟的成年人們不由得冷靜了下來,不再跟着人雲亦雲,只做岸上觀,至于網絡水軍和思想不成熟的年輕人雖然看起來更加憤怒了,但是也讓趙敏慧氣得夠嗆。

她曾經是一名底層人員,所以特別理解底層群衆的心理,人們總是樂于去反駁和争辯與自己不同意見的人,以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他們總是希望自己所認為的一切都是自己認為的那樣,所以年輕人們容易惱羞成怒不相信自己所認為的錯了,以至于每當出現一點可能跟自己認為的背道而馳的真相的苗頭時候,就會更加用力的去反駁去咒罵,好像這樣事情真相就會如自己所想的那樣。

這一點從很多明星粉絲那裏能特別清晰的體現出來,那些人通常被稱為腦殘粉。

正是因此,當這些人們發現自己被欺騙被當槍使的時候,沒法再繼續自欺欺人的時候,那種惱羞成怒會讓他們怒到極點,朝利用他們的人用力反撲,直到咬死你為止。

所以從她把水清流告上法庭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沒有退路了,她沒有給自己退路,背後那股不知名的勢力也沒有給她退路,以至于當她看到這份采訪出來,就有不少人噤了聲在等待結果,她就又氣又慌,傅傾流的态度讓她有種危機感,好像自己所做的一切對于他們來說真的只是雕蟲小技,輕而易舉就會被他們反制住。所以她立刻也去聯系了一家報社,參加了采訪,并且當晚就發售了,形成了跟傅傾流隔空打擂臺的情形。

傅傾流看着手上的青市晚報,看到趙敏慧那一字一句似乎铿锵有力毫不心虛的話和外表脆弱內心堅強的坐在輪椅上的相片,忍不住感嘆,長着一張楚楚可憐的臉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還真等于具有一把強力的武器,看看再次一面倒的輿論,早上被認為毫不心虛清者自清的她的相片被拿來跟趙敏慧這張相片對比,就成了強權欺負弱者了。

“怎麽辦?再過幾天就是一審了,看情形,我們沒有證據是不行的……”池非焦急的道,因為輿論威力讓法院不得不盡快立案進行審理,而偏偏該死的那兩幅畫和傅傾流以前的畫風格截然不同,反而跟趙敏慧以前的畫的景物相近,這一點也使得傅傾流遭到了很多人懷疑。

傅傾流卻還有心情在收拾自己要送去歐洲的畫,聞言慢吞吞的道:“池非,你這急躁的性子得改。”

池非扶額,你這慢吞吞急死人的性子才需要改呢!這都什麽時候了!

“你沒有發現嗎?”

“什麽?”

“雖然有很多小畫家急着借踩我的機會博鏡頭,但是真正的大佬們都沒有說話。”傅傾流拿起自己的一幅畫在陽光下看着,“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看畫不是看那畫畫得像不像真物,和你以前畫的類不類似的,畫不是那麽看的。”

池非皇帝身邊的太監似的低着頭期待又小心的湊過去,“這麽說那些大師們能成為我們的助力?”

“怎麽可能?我跟他們一個都不熟,人家不會平白無故幫我,而且他們大概也看出了點東西,這時候聰明人都會選擇明哲保身站岸邊看戲,那些走不了多遠的小人物才會急着跳出來。”

“啊?!”

“我已經讓人去請鑒定專家了。誰真誰假,到時候一紙鑒定報告就足夠了。”畫面可以模拟複制,但是筆鋒可不行,要說唯一讓傅傾流有點擔心的問題是,她想請的鑒定專家不接這一筆生意,畢竟她不确定那股勢力會不會想到她請鑒定專家這件事,如果想到了,那麽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去阻止,說起來,為什麽在英國關于這件事的新聞被壓下來了?能把整個英國媒體都壓下來,可見那股勢力到底有多龐大,她什麽時候得罪了那麽厲害的人?這麽多年她一個朋友都沒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謂是低調到不能再低調了,怎麽就得罪了那樣的人物?

很快,傅傾流的擔心成真了。

她知道的那位可能是國內唯一一個能鑒定出來的鑒定專家拒絕了傅傾流這一單生意,實際上法院審理這種案件的時候由于上訴人或者被訴人的要求也會請第三方鑒定機構來進行相關鑒定的,但是要知道各行各業都有能力強弱等,畫家作畫的筆鋒是很難鑒定的東西,要不然市場上也不會有那麽多以假亂真卻沒有多少人能看出真假的畫作贗品,這兩幅畫跟她以往的那些看上去又有很大的差異,在這上面一不小心,鑒定機構那邊的功力不夠,最後得出來的結果說不定真的就是傅傾流抄襲趙敏慧了。

傅傾流不得不往國外的想去,但是她不認識什麽國外的鑒定專家,她翻出在英國收到的一大把名片,翻了翻,靠在椅背上覺得找這些人幫忙顯然有點讓人頭疼。

“哔……”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吓了正在沉思的傅傾流一跳,拿起來一看,付一旬的名字驟然映入了眼簾,莫名的,深入到印入了大腦中,這兩天因為忙着處理這個爛攤子忘記的關于那個男人的記憶驟然鮮活的浮現在了腦海裏。

傅傾流盯着那個名字看了一會兒,接了起來。

“回到家了?”付一旬冷靜時顯得平靜的,甚至平淡到有些冷淡的聲音從遙遠的電話那頭傳來。

英國媒體沒有任何關于水清流抄襲事件的聲音,算是個半宅男的付一旬又不怎麽愛出門跟別人玩耍,所以付一旬根本不知道這短短幾天內,國內發生了什麽事。

傅傾流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特別荒謬但是又莫名好像有點可能的猜想,之所以英國的媒體被壓制不讓報導關于她的事,該不會是因為背後那個人不想讓付一旬知道吧?說起來她這些年那麽低調,唯一認識的比較高調的人物,也确實只有付一旬一個人。

付一旬長得那樣好看又優秀,哪怕脾氣不好又神經質,但是他會做飯能賺錢不泡吧不抽煙少喝酒生活作風良好也不愛沾花惹草,簡直就是現代社會裏的超級好男人,足以讓很多女人去忽略他性格上的缺點了。

也就是說,如果對方故意不讓付一旬知道,有可能是因為付一旬才想要弄死她?

想到這個傅傾流忽然就有點火大,結果她被人這樣搞,有可能是因為付一旬?好端端的長得那麽勾人做什麽?長得那麽勾人還不低調點,天天穿着打扮那麽華麗高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高富帥麽?

“嗤……”傅傾流想着就忘記手裏還有手機,手機還跟付一旬在通話中,有點陰陽怪氣的嗤了聲。

付一旬那邊瞬間沉默了。

傅傾流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表情一僵,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正要說點什麽,就聽到那邊付一旬出聲了。

“你……該不會是在生氣吧?”試探的語氣裏,隐約的竟然含着幾分得意。

這家夥在得意什麽?

傅傾流莫名火大,瞪着手機,忽然就大拇指一按。滾你!

“嘟嘟嘟……”

挂斷了。

付一旬臉上的笑霎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瞪着被挂斷的手機,那眼神是那樣的難以置信,好像在說“老子難得主動給你打一次電話你不感恩戴德歡天喜地還敢挂老子電話?”,好一會兒他想到了什麽,表示緩和了下,隐隐的眼角眉梢又有了幾分好笑,心裏道:哼,女人果然就是不能寵,一寵就要得寸進尺,現在給她打電話已經不能滿足她了,竟然挂電話耍脾氣暗示他快點回國去,就這麽不能沒有他麽?

廖康在一旁做表格,忽然聽到付一旬心情似乎不錯的道:“去訂機票,我明天一早回去。”

回去……

廖康小心的問:“回港城還是回京城?”

付一旬不耐煩的皺眉,“什麽港城京城,當然是青市。”

青市……什麽時候青市能用“回去”兩個字了?港城裏有你姑姑,那是你爹的親妹妹,算是看着你長大的,京城裏有你爺爺奶奶親爹,甚至是英國都有你外公外婆留給你的幾個城堡莊園和大筆遺産,還有女王陛下特別賜予你的爵位,這三個地方才是有你親人的能稱之為家的地方。青市那種好幾年才偶爾去一次的地方……

廖康忽然想到,難道是因為傅小姐?對了,之前他送衣服的那個疑似爬上付一旬床的女子說不定也是她啊!哦哦哦,原來如此!難怪啊難怪,難怪向來不愛跟別人交際玩耍的付一旬前段時間天天出門還不要他跟,說不定在幫着傅傾流鋪路呢!

廖康難得膽大的戲谑的看了付一旬一眼,在付一旬耳尖泛紅色厲內荏的瞪視下上網買機票去……

傅傾流哪裏知道自己不過是一時有點惱火挂了個電話,就導致本來原定計劃半個月後才離開英國回國內的付一旬決定明天一早就回來,她現在正在跟張冬梅講電話。

張冬梅已經完全适應了療養院的生活,這是青市最好的療養院,運動設施玩耍設施應有盡有,光有錢沒關系的話想進也進不了。她天天跟一群年紀差不多心胸又豁達的老人家們一起玩耍,陰天下雨身體不适還有專門給她的護工過來給她細心的按摩,吃好喝好睡好,雖然不能天天見到孫子有點遺憾,但是整個人還是越來越開朗也越來越時髦了。

她是不太愛看電視節目的,所以一開始并不知道傅傾流有了什麽麻煩,直到不久前跟一群老太太的聊天,聽到她們提起那件事,瞬間險些吓得心髒病都出來。

她不太記得傅傾流的筆名叫什麽,但是記得她的十裏畫廊,這會兒他們又是說傅傾流又是說水清流又是說十裏畫廊的,她哪能不知道重點是啥?

當下就借着身體不舒服回了房間,火急火燎的給傅傾流打電話了。在老人家眼裏,要打官司的事就是天大的事了。

傅傾流好說歹說才叫張冬梅放心,心想着這周要不要抽空去接傅謹钰送他去看看張冬梅,只是這個念頭很快就打消了,很快就要上法庭了,她還沒有證據可以應對呢。

自己種下的因苦果就要自己吃,不跟別人交際沒有朋友的後果以及隐瞞自己是水清流,以至于導致那些因為買了水清流的畫而在她電話簿裏留名的客戶關系也不能使用,傅傾流也要自己承擔,如果她平日裏多擴充自己的人脈,如果她讓多幾個人知道她是水清流,今日就不會沒有人幫她說話,若是除了池非之外還有別的人看過她的畫的話,那麽至少有了人證,如果那個人證還是重量級到足以讓法官認為十分可信的話,她還能很快弄死趙敏慧那個賤人。

傅傾流走到浴室,對着鏡子裏的自己懶洋洋的扯出一抹笑容,每個因前面都有一個果,每個果前面又有一個因,人似乎就是在這個因果循環裏不斷的循環沉浮沉浮,但是相比于她到處結交朋友進行交際讓很多人知道她就是水清流,其實如今這個局面已經是最好的了。

因為傅家大小姐傅傾流十年前的那個醜聞将伴随她一生,她曾經的驕傲讓很多同齡人嫉恨,就像之前的許雅。因此,水清流會被傅傾流拖累,傅傾流也會因此被水清流拖累,從此再也沒有自由和清閑,還不如讓那些認識她的人都以為她在為一個畫家狼狽賣命,只是當看戲的笑笑,卻不會做多餘的事,因為他們覺得她這樣已經夠可憐了,沒必要再浪費時間精力的對她落井下石。

……

傅傾流清晨的時候被電話鈴聲吵醒,她迷迷糊糊的接起來,困倦的聲音叫人一聽就知道她還沒睡醒。

“媽媽。”那邊傳來傅謹钰有些小心又滿含渴望的聲音。

傅傾流驟然清醒,身子猛然一僵,睡意一掃而空。

“什麽?”

“媽媽……我這星期可不可以回去?”小孩努力讓自己語氣表現的平靜點,但是微微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的渴望和委屈,他就像一個有家不能回的孤兒,明明知道家就在那裏,沒有得到母親的允許卻怎麽也不敢再擅自靠近,因為怕惹媽媽生氣。

傅傾流心髒驟然一緊,隐隐作痛,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前面半個月她在英國,有兩個周末傅謹钰都呆在學校裏,這周她回來了,但是又出了這種事……

“……不能。”傅傾流閉了閉眼,狠心拒絕。

那邊的聲音驟然消失,傅傾流卻莫名的想象出那頭小孩拿着電話低着頭默默無聲掉眼淚的畫面,眉頭緊緊的皺起,她的表情像是隐忍着一陣痛意,等震痛過去了,她才松開眉頭,緩緩的出聲道:“這星期我有事情要忙,沒有時間帶你,如果你想過來,可能要一個人呆着。”

傅傾流又聽到那邊的小孩過于驚喜猛然倒抽了一口氣的聲音,“沒關系的沒關系的,我可以一個人呆着的,我可以的媽媽!我會把作業拿回去做,作業很多,我一個人呆着也不會無聊的!”生怕傅傾流反悔似的,慌慌忙忙的道。

自從爺爺奶奶母親過世的時候傅傾流從來沒有離過家,她對章铮才徹底失望後,被迫離家後自然也從沒有想要回去的念頭,從來沒有體驗過所謂的對回家的渴望,所以她并不是很理解傅謹钰的這股開心勁,只是見他這樣,傅傾流挂了電話,也輕輕的笑了下,只是很快又被趙敏慧占據了思緒。

手機發來收到郵件的提醒,傅傾流打開電腦進入郵箱,打開收到的文件,嘴角勾了勾,原來如此,果然是李麗萍嗎?

李麗萍和趙敏慧是遠房表親,李麗萍的母親還跟趙敏慧一家住的很近,因此李麗萍的母親有可能聽趙敏慧的母親訴過女兒畫不出畫賺不到錢之類的苦,然後李麗萍又從母親嘴裏知道了這件事,因此那天看到那些畫的時候,就起了賺一筆的心思。如果事情成了,趙敏慧有錢了,以後還能用這件事做把柄來威脅她給她錢,甚至說不定還能依靠趙敏慧吊到一個有錢的金龜婿,想想一舉幾得,還要這個幹的辛苦工資又不高的畫廊工作幹什麽?

李麗萍在十裏畫廊裏工作過,而畫廊裏每一層除了她的畫室之外,每個房間都有針孔監控器,之所以是針孔是因為她覺得這樣比較好看,除了池非和夏君寧之外沒有人知道這回事。

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立刻查監控的原因,是因為她的畫室沒有監控,她又已經在畫室裏砸了畫,池非收拾的時候是揉成團的,監控沒有拍到紙面上的圖案,所以在沒有确定李麗萍和趙敏慧的關系之前,就算找到李麗萍翻垃圾并且拿走幾張廢紙的錄像也沒用,對方可以說很多理由來反駁。而現在确定了李麗萍和趙敏慧之間的關系就不一樣了,完全可以找出李麗萍撿了廢棄的畫走人的錄像,再加上她的辭職和趙敏慧畫出畫的時間吻合度……呵呵,看她弄不死你!

傅傾流之前就打電話讓池非去翻監控錄像了,自己在公寓裏慢條斯理的起身穿衣洗漱。

傅傾流神清氣爽的到達十裏畫廊,池非臉色蒼白滿頭冷汗的告訴她:“監控錄像出問題了。”

李麗萍辭職前後一段時間的視頻都沒了。

“怎麽會沒了?”傅傾流微微蹙眉,走到二樓監控室內。

“我已經讓人來檢查過那幾個針孔監控器了,并沒有什麽問題,所以……”所以十裏畫廊裏有內鬼,他故意弄沒了那些錄像!

“怎麽辦?這下怎麽辦?”池非急得團團轉,眼見着沒兩天就要上法庭了,他們還什麽反擊的證據都沒有。

“冷靜點。”傅傾流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拍拍池非的肩膀,“去跟律師好好談談。”

“經理。”樓下小楊在喊,傅傾流下樓,小楊臉頰微紅,笑得眼角含媚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外面有位姓莫的先生找你呢。”

傅傾流出去一看,果然看到莫成風坐在荷花池圍欄長椅上,雙臂搭在兩邊的欄上,笑容放肆邪惡的看她。

傅傾流一看他那樣就知道這家夥又想幹什麽了,轉身,“小楊,送客。”

“喂!”莫成風立刻站起身三兩步走過來擋在她面前,不滿道:“你怎麽還是這麽沒禮貌?”

“所以你是來看畫還是買畫的?”傅傾流一看就相當敷衍的慢悠悠的問道。

莫成風卻是忽然放大了臉上的笑容,顯得十分的燦爛,甚至燦爛到有種孩子氣透出來,就像一個對新奇的玩具特別執着的被寵壞的孩子,一字一字在傅傾流耳邊特別暧昧和誓在必得的道:“我是來買人的。”

“哦?買誰?”

“你。”

傅傾流頓時朝他粲然一笑,莫成風驀地癡迷于那笑中,只是身體卻驀地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一小步,傅傾流見此倒是真有幾分好笑了,“看來你的身體比你這個主人還懂得珍愛生命的多。”

莫成風也想起了被傅傾流打得鼻青臉腫的那一次,表情瞬間黑了黑,看傅傾流的眼神更是多了幾分警惕,“我告訴你啊,你再敢打我,我就對你不客氣。”

“既然如此你還不快走?想讓我關門打狗?嗯?”

最後那一個充滿危險感的音節落在莫成風耳裏,驟然升起一股癢意,從耳朵癢到了心裏,再癢到下腹……他呼吸錯亂了下,盯着傅傾流的目光熱烈的根本絲毫不加掩飾,“我說你這幾天為了水清流奔波勞累到底有什麽用?她給了你多少年薪?我加倍給你還不行嗎?或者我給你介紹更好更大的畫廊?也當經理,你就跟我吧,一次,就一次!”

傅傾流當做沒聽到,莫成風跟在她後面,“啧,我說你這人怎麽就那麽死腦筋?你給一個小畫家這麽賣命有什麽用?你都不知道那些富二代看着報紙是怎麽笑話你的。你缺錢的話,只需要讓我睡一次我就能給你一輩子吃喝不完的錢,要是想要收拾那些嘴上沒把門的我也能幫你,水清流遲早身敗名裂你為她奔波也只是浪費精力,小心她最後連欠你的工資都付不起。”見傅傾流依舊沒反應,莫成風急得要死,“嘿,我說你這女人蠢不蠢?就讓我睡一次怎麽了?反正你孩子都生了,又不是處——啊!”

“我讓你說個沒完!”莫成風話還沒說完呢,傅傾流就驟然轉頭一拳頭揮了過去,直接砸在莫成風鼻子上。

莫成風疼得猛然後退了兩步,鼻血如注的湧出來,他瞪着滿手的鼻血還來不及瞪傅傾流,傅傾流已經又上來揍他了。這傻逼,她正好一肚子火沒處撒呢,自己湊上來找揍,她不揍你都對不起廣大人民群衆了!

小楊縮着脖子在遠處看着,看着他們經理那兇殘樣,都不敢上去美女救英雄了。而且,剛剛看到莫成風的時候那種邪肆老公纏上門的泡泡立即“砰砰砰”的破滅了,那個被他們經理揍的毫無招架之力的男人……好慫!說好的文武雙全的高富帥呢?

最終,小楊還是派上了用場——把不長記性的莫成風送醫院去。

把人當沙袋揍了一頓的傅傾流覺得重新神清氣爽了起來,坐在長椅上曬太陽喂池塘裏的魚。

池非下樓來看她這幅懶洋洋的模樣,頓時險些一口老血噴出,“我說你怎麽……怎麽就……不見棺材不落淚呢?問題還沒個解決方法,你還有心情曬太陽?”

“曬不曬太陽跟我能不能想出解決辦法有什麽關系?”傅傾流慢條斯理的問道,“你還是快點去找律師吧,還有時間跟我在這裏扯淡。”她的語氣聽起來就像就要身敗名裂污名蓋頂的人是池非似的。

池非真有種要吐血的沖動,趕緊轉身走人,省得真的被傅傾流給氣死。

傅傾流趴在圍欄上曬了好一會兒的太陽,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懶洋洋的半眯着的眼眸裏一片陰郁,“李麗萍躲在哪你知道吧?幫我把她抓起來。”

既然物證都沒了,那麽只好來點粗暴的了,直接來當面對質好了,她就不信事到如今還有什麽辦法能夠阻止,除非他們殺人滅口!

傅傾流沒有想到,她一語成谶。

李麗萍沒想到她從十裏畫廊撿的畫竟然是水清流的,現在趙敏慧更是膽大妄為到那麽聲勢浩大的倒打一耙,李麗萍畢竟是小人物,在她看來她兩年裏服務的水清流根本就是個大人物,随随便便一幅畫賣出去就是最少幾十萬元的入賬,跟趙敏慧這種一幅畫賺不到幾萬塊的小畫家完全不同,所以在她看來趙敏慧也只是一個小人物。

現在這個小人物竟然膽大到想去扳倒大人物,肯定是要失敗的,所以她怕受到牽連被抓進去坐牢,連夜趕夜車跑了,結果下車上廁所就沒再回來,她摔倒了,後腦勺正好摔在一塊石頭上,就這麽摔死了。

像死了一只螞蟻那麽簡單。

哪有那麽巧的事?然而警方找不到任何他殺的線索。

傅傾流揉揉隐隐繃緊的太陽穴,一種疲憊感蔓延向全身,她沒想到會牽扯到人命,更沒想到,在她看來其實最多只是身敗名裂換個地方換個名字就能重新開始生活的一件并沒有必要絕望到要死要活的事,對方把這件事當成了一場殊死搏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她可以就這樣殘忍的去謀殺掉一條生命……

趙敏慧收到李麗萍死亡的消息的時候扭曲的笑了,“死無對證哈哈死無對證!這次你要怎麽贏?沒有人證物證,連你自己的畫風都和以前截然不同,所有人都站在我這邊,天要亡你,哈哈,這次我會贏,我會贏!”

“明天就是開庭之日,水清流那邊應該再也找不到什麽證據了。張藝通先生他們打電話過來讓你好好休息,他們會站在你這邊幫你作證的。”助理在趙敏慧身邊說道。

趙敏慧傲然的擡了擡下巴,仿佛看到了再過幾天成為年輕一代僅次于付一旬那個妖孽的前途輝煌的自己,她覺得連天都在幫她,讓她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這次之後,水清流将被逐出藝術界,她的畫再也一文不值,而她還要向水清流索賠上百萬的精神損失費!

想到那美妙的畫面,她撫摸着腿上的貓的動作驟然用力,狠狠的抓起一把貓毛,痛得原本眯眼休酣的貓咪驟然尖叫從她腿上逃開,趙敏慧看着手上的那一把貓毛,扭曲的笑了。

助理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

陽光普照大地,已經是秋天的北方卻并不炎熱。

機場內,付一旬戴着墨鏡步伐如飛的快步走動,棕色的漂亮卷發往兩邊飛起,性感的唇抿成一條直線,顯得他很不高興,來勢洶洶氣勢逼人的模樣,叫每個從他身邊經過的人都忍不住盯着他直看。

廖康苦逼的在後面推着兩人的行李。

原本直飛的航班出了點意外不得不在中途迫降,他們又轉了兩次機才到達,要不然昨天就該到了,付一旬是完美主義者,原本開開心心定下的計劃被迫改變,讓他心情很是不佳,再加上在途中得知的關于水清流抄襲趙敏慧的事,叫他心裏簡直堵了一團火。

傅傾流竟然沒告訴他!他之前給她打了電話,可她竟然沒有告訴他這件事!

付一旬想想都有種要氣死的感覺。

忽然,他憤怒的步伐停住,等廖康推着行李氣喘籲籲的趕上來,語氣冰冷,“去聯系中夏日報的主編,我要就水清流抄襲事件發表一份聲明。”

------題外話------

付一旬:你忘記我看過你的畫了嗎?!你忘記那幾幅畫就是因為我所以才被你砸掉了嗎?!你這個負心漢!

傅傾流:(⊙o⊙)

☆、V4 我從未想到過的。

作為國內最權威銷售量最大的報社對于水清流抄襲事件一直都處于沉默狀态,這是國家控股的報社,水清流才在英國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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