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見傅城一直處于深思之中,梁石立在一旁沒有在說話,直到傅城從深思中醒過來,看見梁石還站在一邊,“你還有事?”

梁石點了點頭,“恕屬下冒昧,侯爺到現在還将這生意親力親為,是想把這些東西處理好後交給任姑娘?”

傅城點了點頭,“她有這個能力。”

梁石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可是侯爺,任姑娘之前有背叛任家的嫌疑,即便到了現在您把這麽大的權力交給任姑娘,怕是也有不妥吧。”

傅城喝了口茶,眼神深邃的望向窗外,“這事兒我不是沒想過,但我相信她不會。”

相信二字,對于一個從來只堅定自己眼睛看見的人來說有多不尋常梁石是知道的,傅城能這麽說才讓梁石感覺到更加不安。

“侯爺,就算你真的想把這些東西交給任姑娘,何不先找機會試探一下任姑娘,如此直接交權,屬下擔心這回事以後捅你的刀子。”

傅城微微勾起了唇角,“任玥安腦子靈活,我就算設計考驗她也會很快被她識破,倒不如我直接把這些東西給她。”

梁石還想再說些什麽,只聽傅城又道,“你放心吧,她在侯府住了這麽長時間,我多少還算了解她,如果我連賭一場的勇氣都沒有,也就沒有資格再談什麽給任大将軍報仇了。”

梁石見傅城此意已決,不好再說什麽。

傅城稍微擺弄了一下這些賬本,“而且這些東西本來就應該是她的,她如果不給我,我們也只能按之前的計劃行事。”

梁石嘆了口氣,大着膽子又道,“我怎麽覺得侯爺你現在賭的不是前程,而是任姑娘的真心呢。”

傅城聽到他這麽說,反而微微勾起了唇角,回答得坦坦蕩蕩,“是啊。”

梁石:“……”

傅城放下手中毛筆,看到梁石還站在自己桌前,眼中帶着擔憂之色,他胸腔微微鼓動,像是嘆了口氣,起身走到窗邊,任由窗外徐徐微風穿過衣襟滑進屋內。

“這些東西本來就該是她的,你放心吧,只是些銀子而已,我還是輸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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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石嘴角一陣抽搐,這哪是“些”銀子。

“相比之下,人心更重要。”傅城緩緩閉上眼眸,“說這些可能有些矯情,可是梁石,人生中想要找一個這麽合得來的人不容易。”

梁石眸中驚訝之色更甚,只能說他跟了傅城這麽多年,這大概是他第一次見到傅城如此不按理性行事,而是遵從本心。

過了好半晌,梁石震了震精神,“将軍放心,屬下知道了,我會下去告訴手底下的人,盡量把朝中事和生意分開,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把風險降到最低。”

傅城背對着他,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梁石點了點頭,剛要出門,門外又有手下敲門走了進來。

傅城讓人走了進來,這人是他暗地裏派出去保護任玥安的,這個時候回來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怎麽了?”

那手下打了個千兒,起身後把剛才乞丐窩旁邊發生的事情複述了一遍,還把馬車內任玥安和穆青的對話也說了出來,“侯爺,現在乞丐窩裏的那些乞丐可是對你感恩戴德呢。”

傅城聽着全程面無表情,只有眼底那一抹興味透漏出主人此刻的心情,他擡眼看了梁石一眼,“這下你或許能夠安心一些。”

梁石不說話了,只能說做到了這種程度,若任玥安不是真心,他們主仆二人加一起大概也玩不過任玥安了。

任玥安的護衛此刻卻面露難色,“只是侯爺,我們的人發現當時,附近還有另一波暗探,我們藏得隐蔽大概沒有被他們發現,事後我們追了過去,發現這些人很有可能是皇宮內皇上的密探。”

傅城眼神立刻變得銳利起來,“皇上出宮了?”

護衛點了點頭,“那些暗探足足有十幾個,如果不是皇上出宮了,大概不會有這麽大陣仗。”

傅城臉色泛起絲絲寒意,背對着二人沉思片刻,再次轉身時心裏已經有了決算,“咱們追上去看看。”

尹天逸昨天才見着了任玥安,今日就這麽迫不及待的出宮,說不是沖着任玥安來的恐怕沒人會相信。

任玥安雖然聰明,但傅城說什麽也不會讓任玥安獨自面對那個行使不按常理出牌的尹天逸。

彼時任玥安的馬車已經到了江壇茶館,只是今日的茶館卻有着絲絲怪異。這茶館的位置在京城鬧市中心,常年熱鬧着,無數的才子佳人都喜歡到這茶館吟詩會客,怎麽今日反倒靜悄悄的。

任玥安看了穆青一眼,從對方的眼中也看出了一絲謹慎。

她清了清嗓子,“要不今天,咱們就換一家吧。”

穆青抿着嘴唇,點了點頭。

主仆二人剛想離開,茶館大門口那扇厚實的竹簾被人從裏面掀了起來,走出了意味魁梧有力的壯漢,那壯漢神情嚴肅,一點也不像喜歡來茶館的風雅之人。

還未等任玥安離開,壯漢已經行至任玥安面前,對她稍一拱手,“任姑娘,我家主子請你進茶館一敘。”

任玥安擡眸看了看足有三層樓高的茶館,又看了看那壯漢,不自覺露出笑意,“不知你家主子是哪位,我只是來喝茶的,怕是沒有和你家主子說話的必要,既然這裏不方便,我們走便是了。”

話說完,任玥安也不等那壯漢再說些什麽,轉身欲離開,此時此刻能弄出這麽大陣仗的,她大概已經猜出裏面那個人是哪一位了。

只是這一切似乎來得太快了,在她的認知中,那位尹天逸不該是如此急躁的性格,她還沒有做好現在就和他見面的準備。

只是那壯漢顯然不給她輕易離開的機會,又上前一步一只手橫在主仆二人面前,“任姑娘,我家主子要見你,我勸你最好還是乖乖聽話,如果惹惱了裏面那位爺,姑娘怕是承受不起。”

任玥安一雙杏眼微眯,深深吸了一口氣,“行吧,如果裏面那位爺非要見我的話。”

她笑容未變,只有在轉身往茶樓裏走的時候不由翻了個白眼。尹天逸很明顯知道她今天要來這裏特意來堵着她的,只怕來者不善。

走到茶館門口,裏面自有人替她掀開簾子,之前在門口攔着她的壯漢也老實的在茶館門口站好,仿佛裏面這個不是茶館,而是皇上的勤政殿。

尹天逸并不在一樓,任玥安在老太監的引領下慢慢上了茶館三樓,茶館中所有的桌子都被清開,正中間立着一張紅實木茶桌,那位新來的說書先生正坐于桌前侃侃而談,嘴皮子利索的不得了。

如果不是他臉色通紅,一大滴一大滴的汗珠子噼裏啪啦往下掉,任玥安倒真以為這位先生不緊張呢。

任玥安被這說書先生逗得一樂,原本心中那陣緊張的氣勢蕩然無存,她震了震精神,在老太監的引領下走進了三樓雅間。

随着白色的竹簾掀開,任玥安終于見到了今天這位強人所難的“主子”,只見屋裏的人果然是尹天逸沒錯,此刻他人便橫躺在不只是哪裏搬出來的一方軟榻上,手邊便是給他泡茶的小童。

任玥安努力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慢慢跪了下去,“民女見過皇上。”

“快些請起。”尹天逸從軟榻上起身,伸手便将她扶了起來,随即才假模假樣的解釋道,“朕不過是微服出宮,聽說這江壇茶館的說書先生不錯,過來聽聽罷了。”

任玥安臉上還是恭恭敬敬的表情,實則對尹天逸的說辭半個字都不信。

“你既然來了,也是緣分,和朕一起坐一坐吧,你從奉平候府特意來了這裏,想必也是為了這說書先生而來?”

“是啊皇上。”任玥安點頭淺笑,坐在了茶桌邊上。

尹天逸就坐在她旁邊,從小童那裏端出了一杯茶親自送到任玥安面前,“你嘗嘗這茶,是朕特意從宮裏面帶出來的。”

“謝皇上。”任玥安接過茶杯,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整個人的反應有着些許冷淡,若是熟知她的人便該知道她這是不開心的樣子。

她低頭抿了一口茶水,眼中自有情緒在跳躍,倒沒怎麽在意身邊的男人在想些什麽了。

不管是她還是傅城,都已經放棄了用她這張臉從尹天逸那裏得到什麽的想法,因而從現在來看,她的這張臉反而成了負擔。

想到這裏,任玥安眨巴眨巴眼睛,忽然覺得這件事反而變得簡單了,本來從她的角度來說還要對尹天逸逢迎讨好,但是既然選定了路線,誰還在意尹天逸想什麽啊?她默默放下了杯子,剛才的那些想法倒是她狹隘了。

一直默默觀察者任玥安的尹天逸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任玥安周身氣度的變化,只是他并不知道這變化是因為什麽,只是有一點他十分清楚,現在的任玥安更像當年的任淺月。

尹天逸一時間覺得眼角有些微微的濕潤,一股矛盾從心底湧起,一邊清楚眼前的女人不是任淺月,一邊又希望她就是任淺月。

尹天逸嘆了口氣,眼神從任玥安身上挪開,隔着竹簾落到了說書先生身上。

室內一時無話,尹天逸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與任玥安像閑聊一樣問道,“你覺得這茶怎麽樣?”

“很不錯,皇上的東西自然是好的。”任玥安低頭看了一眼茶杯,這話她說得倒是真心實意。

“這是臺陵年年進貢來的,這東西在大宛國也十分金貴,在咱們這裏只有宮中能有。”尹天逸淡淡的應了一聲,像是不經意間又問,“想不想以後一直能喝到這茶?”

聽到他的問話,任玥安臉上一直挂着的淡淡笑意開始有了變化,她的唇角一點一點變大,漸漸形成了一抹極為諷刺的笑。

此時此刻,她其實很想問上一句:我看起來很像一點茶葉就能忽悠走的人嗎?

尹天逸半天聽不見她的答話,擡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她彎着笑眼目光同樣專注在說書先生身上,仿似沒有聽見他說的話一樣,他的眼睛不高興的微眯,他做了皇上這麽多年,已經許久沒有人對他這麽不敬了。

任玥安卻全然感覺不到身邊人的想法,時有說書先生說到精彩之處,她還會身體跟着微微搖晃兩下,俨然一副絲毫不在意身邊之人的樣子。

尹天逸的目光落到任玥安唇邊的微笑時,那一點不高興的心情又全然消散下去,她現在的表現與當年任淺月一樣,全不在意他的身份,只憑着自己內心的喜歡。

尹天逸楞了一下,很快啞然失笑,“或許這茶葉并不能讓你心動,那麽皇後的位置呢?”

任玥安端着茶杯的手略微一抖,擡眸望向他,想要從對方的眼中找到蛛絲馬跡,只是她失敗了,尹天逸将自己的情緒隐藏的極好。

任玥安心裏暗暗提高了警惕,尹天逸不愧是一步一步從皇子堆裏爬出來的,他不是傻子可以讓人随便糊弄。

想來今日來找她的主要原因不僅僅是因為與任淺月相似的臉,還有她身為傅城未婚妻的身份,他大概早就看傅城的存在不順眼了。

任玥安眨了眨眼睛緩緩勾起一抹笑容,“皇上這是折煞民女了,民女自知無才無德,配不上皇後的位置。”

“其實不然,此時我大煜身逢亂世,只要能為我大煜有貢獻之人,自然有資格做皇後。”尹天逸一瞬不瞬看着她,将她所有的表情都盡收眼底。

任玥安則是一派聽不懂的樣子,緩緩放下茶杯,“皇上的意思是讓我,額,上陣殺敵?”

尹天逸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任玥安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不由得輕輕笑出聲來,他仰頭喝了口茶,“朕倒是沒想讓你能有那麽大的功勞。”

任玥安拍了拍胸口,笑容慢慢爬回了臉上,“不是就好,要不然我真的要擔憂了。”

尹天逸哼了一聲,站起身來,“朕只是想讓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像你在任家時做的事情一樣。”

像背叛任大将軍一樣背叛那個位置現在坐着的那個人。

任玥安一下子就明白了,唇角勾起了一絲笑意,仍舊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尹天逸卻不給她逃避的機會,一雙深邃的眼眸緊緊鎖在任玥安臉上,“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人,到了關鍵時刻知道該如何自保,選擇正确的那條路。”

任玥安深吸一口氣,眸光堅定道,“民女多謝皇上誇獎,只是皇後的位置民女實在擔當不起,當初大義滅親也只是為了大煜百姓能夠免受戰争所累,至于能為自己争取到什麽,民女沒有那麽在意。”

尹天逸看着她的表情,莞爾一笑,“倒是朕小看你了。”

“是民女讓皇上失望了。”任玥安搖頭,“民女自知為了大煜做不了什麽,不過皇上放心,若終有一日有人要對大煜不利,民女自當以國為先,絕不徇私。”

“你倒是大仁大義。”尹天逸眸中透出一絲失望,任玥安身上與任淺月相似的部分正在消失。

話說到這份上,兩人也算話不投機半句多,尹天逸甩了甩袖子,顯然不是很滿意任玥安的回答,卻不再說什麽直接離開了,只是臨走之前還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你若有一日後悔了,記得來找朕。”

任玥安站在窗前,看着一身白衣的尹天逸出現在茶館門口,上了一輛尊貴的馬車後,那一衆丫鬟侍衛們随着他慢慢離開,這才長舒一口氣,伸了個懶腰,“心累。”

走進屋來伺候的穆青也跟着嘆氣,“我覺得剛才其他都是次要的,皇上就是想讓小姐你進宮當妃子,給你找臺階兒呢。”

“你錯了,讓我進宮才是次要的。”任玥安低聲道。

如果尹天逸真的這麽看重女人,當時的任淺月就不會死了。

尹天逸離開後,任淺月也沒再久坐,很快便帶着穆青出了雅間準備離開茶館。

任玥安剛剛掀開雅間的門,就見說書先生連忙收起了手中的字條,擺正了姿勢,又是一派十分能忽悠的樣子。

任玥安不由皺了皺眉,好奇着往說書先生處走了過去,“先生何故如此驚慌?”

“啊……哈哈。”說書先生手搖折扇,一滴汗珠從頰邊滑落,他仿似未覺,“我不知道姑娘在說什麽。”

任玥安身體微微前傾,細致的将那說書先生所有表情盡收于眼底,“先生在看什麽,何必避着我?”

“沒……沒什麽啊……”說書先生挺直腰板,只是目光卻不敢與任玥安直視。

尹天逸走後,茶館老板繼續開門迎客,不多時樓梯響起了腳步聲,任玥安也不打算再繼續探尋,微微勾唇道,“先生說沒什麽就沒什麽吧。”

說完,她帶着穆青往樓下走,很快就出了茶館。

京城現在已知的只有三股勢力,光是看那說書先生在遇到尹天逸時那麽緊張,他應該不是尹天逸的人。剩下的,任玥安想起前幾日傅城和她提起的江壇茶館,心中已經了然。

剛才那說書先生,八成是傅城的人。

她吐了口氣,開始回想自己剛才和尹天逸的對話,應該沒說錯什麽吧,她已經極力不着痕跡的拒絕尹天逸了。

剛出了茶館的門,任玥安便看見傅城站在不遠處她的馬車旁,身邊跟着梁石低聲和他說着什麽。

任玥安的眼尾立時彎了下來,慢悠悠向傅城走了過去,“侯爺好興致,還特意過來接我。”

傅城先是對梁石點了點頭讓他離開,這才轉頭面對任玥安,“聽說皇上也在這裏,我怕你沖撞了聖駕,這才過來準備接你回去。”

任玥安看向左右,這裏确實不是說話的地方,“那先上馬車吧。”

她對傅城微微一笑,先他一步上了馬車,傅城随後跟了上來。

任玥安是真的有些累了,軟乎乎的窩進靠墊裏,雙腿曲着貼在馬車上,傅城則坐在了她旁邊。

她深深呼出一口氣,抱怨着道,“早知道這麽麻煩,今天我就不出來了。”

傅城斜着目光看了她一眼,“确實不該出來。”

任玥安沖着他皺了皺鼻子,“剛巧我這段時間沒事兒,不是想出來放松放松嘛。說起來都怪那個尹天逸,他昨日才見過我,按理說怎麽着也得緩上幾日,誰知他這麽快就出宮來見我,我還沒準備好呢。”說到最後,她嘟着嘴唇甕聲甕氣的。

傅城沒反駁她,兩人誰都沒想到尹天逸會這麽快就出來找任玥安。

夕陽西下,街上行人漸漸變少,任玥安覺得的憋悶,把車內的窗簾都掀開,讓僅剩的一點陽光灑了進來。

“尹天逸今天和我的對話我應該不用再和你說一遍了吧。”任玥安端着肩膀,眼尾上挑十分篤定。

傅城搖頭,“你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任玥安卻閉嘴不言,身體微微向前,離傅城很近很近,幾乎整個人都要靠在他身上,“我知道,因為那個說書先生已經告訴我了,他是你的人。”

傅城的眼中一陣顫動,若放在平時任玥安一定是瞧不出來的,只是現在她有着距離優勢,傅城平靜的臉上但凡有一點兒變化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看到傅城的反應,任玥安對他挑了挑眉,臉上盡是勝利的喜悅。

傅城也知道自己剛才的動作已經被她察覺,也不再隐瞞,只是額角不由得一抽,這是他慣有的遇到麻煩事時的表現。

高興過後,任玥安卻沒有離開,一雙專注的眸子直勾勾的盯在他,自然也沒有忽略他眼下的疲憊之色,手指忍不住伸過去摸了摸,“你眼底為什麽一片青黑?”

傅城第一反應是抓住了任玥安的小手,任玥安跟着一愣,兩人的手牢牢牽在一起,傅城淡淡道,“沒休息好。”

任玥安調整了一下姿勢,在傅城身邊乖巧坐穩,“你是根本沒休息吧。”她另一只空閑着的手指頭點着掌心算着,“咱們今早回京城的時候已經快到你起床收拾去早朝的時間了,仔細算算你确實沒有時間補眠,不過既然都這樣了,你怎麽還有閑工夫親自來接我回去呢?你放心,我是不會輕易叛變的。”

傅城沒說話,頭輕輕倚在馬車上,“我睡一會兒。”他握着任玥安的掌心卻沒有松開,反而挪動了一下讓兩人十指相扣在一起。

任玥安微微彎唇,手掌托着下巴望向遠方的風景,被傅城握着的一雙手則老老實實的一動未動。

傅城這一覺睡得很沉,雖有人在身邊卻讓他覺得十分心安,一直到馬車停在了奉平侯府的門口才被任玥安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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