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宴禹坐在床上,覺得一股子冷意從尾椎爬上脊椎。
他動作小心地拉開了床頭櫃,從裏面掏出一把瑞士軍刀。這是從那件事後,他才養成的床頭放刀習慣。他緩慢地深呼吸一口,從床上起來,單膝跪地,一手握刀,一手抓住了床單,猛地一掀!
房間裏盡是他的粗喘聲,透過搖晃的床單,一眼望去,床底空蕩蕩,什麽東西都沒有。宴禹心下稍松,下一秒又猛地一緊。不在床下,那在哪?小司去哪兒了,沒事嗎?沒事吧!
宴禹撐着發抖的膝蓋從地上起來,大聲喊着小司,一個又一個房間去看,去找。終于在那藏着暗扣的窗口處,發現那扇窗子大開,風吹着簾子,布紋鼓動,窗外一片幽綠,吊着幾片花藤。
來不及細思窗子為什麽會打開,他沖出家門,大聲喊着小司的名字。忽地樓上有人喊了他一聲,他猛地回頭,卻見聞延站在樓梯口處,嘴裏叼着一根棒棒糖,俯身看他:“你的狗在我這,沒丢,別怕。”
宴禹總算将整顆心放了下來,而後懷疑浮上心頭,誰打開的窗子,聞延嗎,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只見聞延回身拉開門,朝裏面喊了幾聲。小司汪汪地跑了出來,搖耳朵擺尾,好不興奮。還親昵至極地原地打轉,用腦袋蹭聞延褲腿。
聞延看起來也很喜歡它,蹲下身抱着它的腦袋,揉它背上毛發。宴禹上樓梯,總算穩住了音調,意有所指道:“看來窗子要修了。”
卻見聞延疑惑道:“你窗子壞了?怪不得。我今天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它一直在你家大門口叫,還以為你上班的時候不小心把它關外頭了。”
宴禹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小司既然是從窗子出來的,那它應該不會蠢到不知怎麽從窗子回去,只在門口叫,除非窗子已經關上了。而且,是誰打開的窗子,是搬家公司的人嗎?還是他忘記了關了?畢竟窗子在不怎麽進去的客房裏。
他心裏不願懷疑聞延,更何況,聞延有什麽理由非要進他家不可?明明都在他兩個家都各睡一夜,也不見有什麽怪異舉止。宴禹勉強将疑慮壓下,他決定去購買一個攝像頭,安在家中。宴禹蹲下身,揪揪小司耳朵:“可吓死我了,小混蛋。”
他揪小司耳朵,聞延揉他耳垂,調侃道:“沒被吓哭吧。”話語間有着甜甜的草莓味,實在反差。于是宴禹表情詭異地看了他一眼:“謝了,一會送你一盒糖。”
聞延表情一僵,把嘴裏的糖取出來,果不其然,是粉紅色的。聞延表情掙紮,像是解釋道:“其實我只是想戒煙,所以才吃這個。”
宴禹似是而非點頭道:“我明白的。”
聞延揉了揉頭發,面上似有苦惱道:“你這表情真讓人生氣。”
宴禹勾唇一笑,伸手在聞延下唇揉了揉,繼而在沾了糖味的指腹上吮了口:“好吃。”
聞延抓住他的手,在他關節骨上輕咬一口,随後把棒棒糖幾口咬碎了,揪扯宴禹的領帶,将人牽了過去。彼此雙唇剛觸上,就像落了電花,又如糖果的甜味在裏間完全爆發。甜得宴禹主動地捧住聞延的後腦勺,輾轉地壓住了對方的嘴,索取着聞延口中的碎糖。
小司被迫夾在二人中間,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汪汪地喊了好幾聲,才把幾乎貼在一塊的兩人給喊分開。宴禹有心往後退,聞延也克制地沒追上來。他起身下樓,小司跟在身後。宴禹步了幾階,忽地,他回頭看聞延。
男人靠在鐵欄上,見他回頭,眼底裏像是有不分明的情愫,浮出水面,卻又一閃而過,徒留漣漪。在落日餘晖下,柔軟猶存。宴禹視線直白、坦蕩,近乎冒犯地落在聞延臉上、眼中。可聞延神情自若,只催促似地朝他擺手,讓他趕緊收拾,一會一起去酒吧。
宴禹點點頭,他帶狗回屋,将那扇窗子關好。小司一直跟在他身後,乖巧地搖着尾巴。宴禹看着狗狗濕潤的眼,心裏有些擔心,但又怕是自己反應過度,一切也只能等攝像頭裝好再說。
收拾出門,他留了個心眼,沒有打理自己的頭發,只讓其柔軟垂下,甚至沒戴眼鏡。左右要戴頭盔,不如就不打理,省的被壓垮。聞延靠在機車上抽着煙,眼神落到他臉上,未語先笑。宴禹莫名其妙走過去,問他要煙。
聞延将手裏的半截遞給他後,卻沒收回手,反而就着伸出的姿勢,近乎親昵地,在他頭發上揉了一會,笑道:“看起來挺小。”宴禹輕佻地往聞延臉上吹了口煙:“你也不差。”他熟練地上車,戴頭盔,等車子啓動後,他打開盔前擋風蓋,從後面埋進聞延肩頸,大方地深吸一氣,還是那讓人心馳的味道。
聞延也不知道注意到他動作沒有,只道了句:“坐好。”宴禹抱緊了這人的腰,沒再亂嗅。到了地,聞延卻和他分開走。聞延說老板是他朋友,讓宴禹先進去,一會過來找他。宴禹同意了,他先進了酒吧,随後撥通程楚電話。
弄清楚位置後,他擠過擁擠人流,好不容易抵達那處,就見桌上一圈人,還都是熟人。好幾個都在床上見過,都虎視眈眈看着他身旁的位置。程楚的表情更明顯:“聞爺呢,你們不是一起嗎?”
宴禹好笑地說:“原來在這等着我,你無不無聊。”程楚撲進他懷裏,腦袋在他脖子胸口一通亂蹭:“宴宴啊,我的小乖乖,我就是好奇,純粹好奇嘛。”
那幾個人見宴禹身邊沒人,約莫是覺得流言不可信,暗示的眼波就一浪接一浪遞過來。宴禹心裏有些騷動,畢竟他最近事多,之前也就和聞延不盡興過一次。現如今有人投懷送抱,他思考一會,就給聞延發了條短信,讓人不必過來,他有事辦。
他讓聞延別過來,一是今天聚會別有目的,何必讓聞言自投羅網,二是他想約一發,聞延過來,都是一桌不認識的,沒意思,不如另找熟人,開上一桌酒水。
宴禹摸摸後褲袋裏的安全套,在其中一人耳邊低語幾句,率先起身離場,那人也緊跟他身後。宴禹記得這個人,個子挺高,皮膚麥棕,體校學生,口活很不錯,後面也挺緊。
新酒吧隐蔽處不少,但因為不是熟悉地,宴禹又不想在廁所搞,找找停停,他帶着人推開後門,外頭是一條暗巷。地點很好,可惜已經被人捷足先登。宴禹心中已有一些不耐煩,為了不敗壞興致。大致掃了一眼這視野昏暗的地方,他将一起出來的人拉進懷裏,在這人耳邊低聲道:“介意在這嗎?”
學生顯然見過世面,用硬起的胯部蹭他,嘴唇貼在他喉結處顫聲地表示自己不介意。
那邊動靜卻一下停了下來,半晌,有人開口道:“沒套?”
另外一人聲調綿軟地回答:“我不介意。”
“我介意。”
宴禹因精蟲上腦而跑飛的理智一下被這冷淡聲音拖了回來,他表情怪異地看着巷子另外一頭的暗處,那有一雙交疊人影。其中一道聲音是熟人,是和他說找酒吧老板的聞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