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說好的情敵呢(三)
饒是郁栎活了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覺得自己的眼睛也跟着在痛,雖然心裏卧槽卧槽得厲害,都有點心疼虞東錦了,然而他第一時間做的事,卻是掏出手機趕緊把這千載難逢的一幕錄下來。
虞東錦遲鈍的神經也終于發覺了眼睛異常的疼痛,淚腺受到巨大的刺激,眼淚不要錢的朝外面飚,酒精讓他思維遲鈍,完全無法判斷自己的身體究竟發生了,慌張、混亂、失措、無助,這些脆弱的表情出現在虞東錦臉上,着實驚悚。郁栎都還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強悍的猶如覆蓋了一層盔甲的男人,哪曾有過這等狼狽姿态。
郁栎趕緊招呼服務員端一來冷水,外加毛巾冰塊。虞東錦疼得又是撓臉又是亂叫,郁栎把手機遞給服務員讓他好好拍,自己去把虞東錦的手抓住,先用濕毛巾把他的手擦幹淨,又給他擦臉敷冰塊。
伺候一個醉鬼本就不容易,更何況是一個眼睛塗滿了辣椒油的醉鬼,郁栎不光要抓住他胡亂的手,還要耐心溫柔的哄他。就這麽折騰到最後,連郁栎自己也整得狼狽不堪。
牽引者[哈哈哈,太搞笑了!]
郁栎累得氣喘籲籲,早已沒了開始的幸災樂禍[閉嘴。]
牽引者[你自己還不是開心得要死。]
郁栎好不容易把虞東錦收拾幹淨,還費盡心思把他哄得安靜下來後,已經累得攤在了沙發上,怪就怪這家夥力氣實在太大了,要不是郁栎自身曾經練過,很會幾手巧勁,不然哪壓制得住發瘋的虞東錦。
郁栎向一臉懵逼的服務員拿回手機,欣賞起來。這一看不得了,居然拍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郁栎樂得哈哈大笑,心想今晚出來這一趟實在太值了,比給他幾百上千萬的生意還要值。
而視頻的另一位主角似乎已經疲憊得昏昏欲睡了,窩在沙發裏一動不動。郁栎即便再怎麽不想和虞東錦扯上多餘的關系,他也做不出把人丢在這裏不管的事情。只好把人扶起來,架着手臂在肩膀上走出酒吧。
而酒吧裏一直默默關注他們的美少年見兩人親密無間的走出了酒吧,失落的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果然是一對兒啊!
郁栎記性很好,他認得虞東錦的車,從醉鬼的褲兜裏掏出鑰匙,點燃、發動,車子慢慢滑出了小路,朝着虞東錦的住宅方向地駛去。他一只手靠在車窗弦上撐着頭,看着已經睡死過去的虞東錦,也不由得打了個哈欠。他百無聊賴的輕微轉動方向盤,不禁又想起了手機裏的視頻,嘴角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真是好期待明天早上虞東錦醒來看到視頻後會是什麽反應,肯定會特別好玩兒。
……
雖然從未到過虞東錦的家,但精确的地址早已牢牢記住。這是一個富人區,在寸土寸金的市裏,獨棟小別墅實在奢侈。
費力的把虞東錦扶下車,見家裏亮着燈直接敲門,本以為這家夥養了個小情人在家,畢竟這麽晚了還留着燈呢,結果一打開是個上了歲數的大媽。
“哎喲,這是怎了,好重的酒味兒,東錦怎麽喝成這樣了。”大媽連忙幫着扶住虞東錦,滿是歉意的對郁栎說:“您是東錦的朋友吧,謝謝您把他送回來,進來坐會兒吧。”周媽眼尖,見他氣質形象十分不凡,肯定大有來頭,沒多想的就邀進了門。
“不客氣。”郁栎和周媽一起把虞東錦搬到沙發上躺下,期間周媽一直熱情的和他說話。
“我是虞家的老傭人了,你叫我周媽就好了,不知道先生怎麽稱呼?”
“周媽媽您好,你叫我小栎就行了。”郁栎害怕說了自己的大名立馬就會被周媽掃地出門,現在已是半夜,他可真是無處可去了。
郁栎好奇的打量着屋子裏的陳設擺置,他尋思着今天晚上得厚着臉皮在這裏睡一覺。虞東錦房子的裝修單調簡約,透着幾分硬朗,連盆花都見不着。好歹算是小別墅了,這裝修也是夠不上心的,不過也挺符合虞東錦給人的一貫印象。
周媽一邊擰來熱帕子給虞東錦擦臉擦手,一邊跟郁栎閑聊:“東錦我是看着長大的,這孩子歷來就穩重,這幾天啊,也不知道怎麽了,臉一直陰沉沉的,脾氣也暴躁了,我擔心得不得了。”
周媽這意思明顯是套郁栎的話,但郁栎不想接這個話頭,他沒有背後談人私事的習慣,再者,既然虞東錦沒告訴她,就有他的計較。
周媽見他不說話,只好挑明了問:“小栎啊,東錦眼光高,他能和你一起喝酒,說明他把你當真心朋友,他最近是不是遇上什麽事了?”
他和我可不是什麽朋友,而且他也遇上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是失了個戀,死不了人。
“估計是生意上的事情吧,今年經濟形勢不好,各行各業都縮了水,前兩天市裏下了新政策,對他現在做的這個項目很不友好。”郁栎含糊的找了個理由搪塞。
周媽瞧不準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只好作罷,開始聊些家常,順便探探郁栎的家世背景,他照顧虞東錦多年,竟從不知還有這樣一個朋友。
郁栎笑笑沒有多說,周媽也是活了多年的人精,當即不再多問,給虞東錦收拾完後,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就象征性的問了句:“已經這麽晚了,小栎要不将就住一晚吧?”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郁栎裝模作樣的思考了一下,才說:“會不會太打擾了,我今晚沒開車出來,要是您不收留我,還真不知道要到哪裏去。”
“你是東錦的朋友,住一晚算得什麽,我還要感謝你把東錦送回來呢。”周媽笑得一臉和藹,領着郁栎到了客房,麻利的鋪上床單,擺上被子枕頭靠背:“委屈你一晚上了,不過東西都是新的,也不知道你睡不睡的慣。”
“我沒那麽嬌氣,真是太謝謝周媽了。”郁栎一臉感激。
看着郁栎那張帶笑的俊臉,饒是周媽活了一大把歲數了,也被刺激得心跳了兩下,連忙說:“房間裏有浴室,櫃子裏有新的洗漱用品,你早早收拾了睡了吧,我也要去睡了。”
“好的,周媽晚安。”郁栎朝她擺擺手。
周媽笑盈盈的也揮揮手,帶上了門。她下樓的時候還想着自家小少爺這回交了個如龍如鳳的好朋友,實在難得。不過她萬萬沒想到,等她知道了郁栎的真實身份,悔得腸子都青了。
話說郁栎洗漱完畢後躺在床上的時候,還是不得不感嘆命運的奇妙,他昨天才被掃地出門,變得一文不值,今天就厚着臉皮住進死對頭前情敵家裏了,還真是世事無常。
……
郁栎和虞東錦都有着極規律的作息,多年來一塵不變的生物鐘,能讓醉如爛泥的虞東錦也能及時性醒來,同時也讓一心想睡懶覺的郁栎清醒得毫無睡意。
郁栎撐着腦袋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才不得不認清現實,慢吞吞的下了床。他果然沒什麽福氣享受清閑,拉開窗簾,天空還是一片青黑色呢。
洗漱完畢後郁栎下樓,周媽已經在擺放早餐了,很是熱情的招呼了他:“小栎早上好啊,昨晚睡得好嗎?”
正打開房門的虞東錦看到這一幕,臉色從震驚變得黑如鍋底:“你怎麽在我家?!”
郁栎倚着桌子,似笑非笑的歪頭看他:“你記不起來啦?”
周媽見虞東錦這表情,心頭忐忑不已,她這是好心做錯事了?小栎不是東錦的朋友?
虞東錦頭疼的揉了揉額頭,遲鈍的思維慢慢活躍起來,零星的記憶碎片開始慢慢拼湊,他終于想起昨晚他幹了什麽蠢事,頓時臉色更黑了:“那你怎麽會在我家?”
郁栎好笑的攤了攤手:“你喝得爛醉如泥,又耍酒瘋,我沒讓你流落街頭而是費盡千辛萬苦把你送回家,對你是仁至義盡了,你就這态度對我?”
虞東錦皺緊眉頭,他只記得他一時腦抽跑去找郁栎喝酒,然後,然後……吃起了麻辣小龍蝦,再然後就怎麽都想不起來了,嘶……腦袋好痛。虞東錦懶得去多想,他面色不善的對郁栎說:“你送我回來我很感謝,但請問你為什麽一大清早在我家?”
郁栎白他一眼,理直氣壯的說:“深更半夜的好不,我是因為誰才耽擱的回不來家的?你竟然還要把我趕出去?”
虞東錦聽都此處不禁臉色一僵,他千不該萬不該竟然在這個人面前出醜了,面子上很是過不去,然而更令他不爽的是,他最讨厭的人不僅在他的私人領域裏站着,昨晚甚至還在他家裏睡了一覺。明知道這全都是自己的原因,郁栎能把他送回來确實仁至義盡,但他确實給不了郁栎好臉色。
郁栎見他被嗆得說不出話來,覺得時機已到,趕緊走到他面前,哥倆好的伸出一只胳膊摟住虞東錦的肩。虞東錦立即就要甩開,郁栎又用力把他掰了回來,趕緊說道:“別急着跟我撇清關系,給你看一個好東西,你一定會很感興趣。”
虞東錦壓制着心中的怒氣,見郁栎打開手機,點開了一個視頻。暫停的畫面正好是自己張牙舞爪的模樣,虞東錦頓時臉一陣青一陣白,完全不想承認畫面裏的人就是自己,但偏偏這不僅僅是個圖片,它還是個長達27:35分的視頻!
郁栎給他使了個眼色,悄聲說:“到你屋子裏去看?”
虞東錦顧慮周媽,見她好幾次眼睛往這邊瞟了,只得恨恨的瞪了郁栎一眼,轉身往回走。
郁栎露出了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跟着虞東錦進了房間,留下周媽緊張的站在原地。
郁栎把手機遞給虞東錦讓他慢慢看。沒想到虞東錦冷着一張臉竟然忍着把視頻從頭看到了尾,心理承受能力不可謂不強。恢複了一身精英範的虞東錦理智又冷靜,面癱着一張臉,很難看出多少情緒,這讓一心想要看戲的郁栎十分失望。
虞東錦看完視頻後,沉默了好一陣,才問:“你有什麽條件?”
“還是你懂我。”郁栎笑意融融,一臉親切的靠在他旁邊坐下:“放心,我不會為難你的,這件事對你來說也是舉手之勞。”
虞東錦根本不信他的鬼話,交手這麽多年,他最明白眼前這人的手段。
郁栎對他強烈的排斥毫不在意:“你也知道我被掃地出門了,資産也被凍結了,咱們這種家庭一旦沒了身份地位,有的是人落井下石,不過我們家的人手段更狠一些,連個狗窩都不給我留,所以呢,我想麻煩虞總收留我一段時間怎麽樣?”
虞東錦聽他說出這樣的理由,簡直不敢相信,用一臉“你是智障嗎”的表情看着郁栎。
郁栎撇撇嘴:“你怎麽這麽迂腐,這世上哪有永遠的敵人,我以後不和你争也不和你吵了,咱們好好做朋友怎麽樣?”
虞東錦真是不知道他還有這麽厚臉皮的時候,嘲諷的表情毫不遮掩的表現在臉上。
郁栎不以為意,晃晃手裏的手機:“咱們好好做朋友怎麽樣?”于是他成功的看到了虞東錦徹底黑下來的臉。
“好!”虞東錦忍着心裏強烈的厭惡答應下來。
郁栎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也不再給虞東錦添堵:“即便我現在分文不值了,郁家的某些人也不會放過我,以前生意場上得罪過的人同樣不會放過我,不過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肯定沒人想到我會藏到虞總家裏,畢竟咱們是衆所周知的死對頭嘛。我只想保住這條小命,希望虞總滿足我這個小小的願望,等我能安全離開的時候,我就把視頻全部删除怎麽樣?”
郁栎的要求确實不過分,這個視頻的影響可大可小,如果真被散播出去,他自己無所謂,但他不能讓虞家的形象受到影響。只好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