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一手捂着胸口, 想要在賀子初面前證明自己的價值,但終究還是無法徹底放開, 便是這般半遮半掩最是勾人心魄。

十五前的賀子初也曾一度縱情, 他和那人定情之後, 大婚前邊便數次險些越過雷池,他總能輕易溺死在她狡黠潋滟的眼神裏。

這十五年, 有無數女子試圖接近他, 其中不乏也有長的像她的人,可賀子初只覺厭惡,他就像一個清心寡欲的佛子一樣,素了十五年。

然,此刻看着少女的美好, 沉寂在男人靈魂上深處本能的/欲/望,頃刻間迸發了出來。

賀子初不是一個重/欲/之人, 他寡了十五年, 并非是從來沒有過念想, 但那些人不是她, 他也不屑沉迷。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舍不得移開視線,目光近乎貪/婪, 雨水自他的鬓角滑落, 順着凸起的喉結,沒入衣襟深處。

帶着一絲的僥幸和不甘,他啞聲的問, “你是阿韻對麽?”

衛韻窘迫到了極點,她已經拿出了所有的勇氣,嬌弱的身子在輕顫。

她不是阿韻還能是誰啊,可賀子初好像不止一次這樣問她了。

在她慌神、窘迫中,他又不停的問,“你是阿韻對不對?!你就是我的阿韻對麽?!”

他是想讓自己成為他的麽?

衛韻不懂男女間的癡/纏,可她看過很多話本子,仿佛知道該如何接話才能讨男子歡心,她方才大膽的親了賀子初,便是已經徹底豁出去了,想起兩月後就要被問斬的爹爹和阿兄,她的清白,乃至性命都變得不重要了。

所以,衛韻一鼓作氣,順着賀子初的話,說,“我是阿韻,從今往後,我就是您的阿韻。”

這話像是世間最好的佳釀,讓聽的人醉了,賀子初幾乎是急促的,有些迫不及待的突然低頭,什麽也不說,吻住了那張熟悉的,令得他朝思暮想了十五年的唇。

唇/齒被大力撞/開,衛韻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她完全不知道賀子初要做什麽,直至幾個呼吸後,她猛然驚覺,什麽叫做親/吻。

她緊張到了極致,因為吃痛,只能蜷縮在他懷中,雙手無助的揪着賀子初的衣襟,但手上根本使不出半點力氣,宛若一條溺死的可憐貓兒。

衛韻怕極了。

但這是救父兄的機會,她只能如此。

呼吸盡數被剝奪,終于喘口氣的時,胸口頓時傳來痛楚。

衛韻,“……”

她望着馬車車頂,無意識的抱着賀子初的頭顱,他發髻上的玉冠冰冰涼涼,可她完全沉溺了,一時間搞不清狀況。她從未有過的慌張無措、羞燥不堪在腦中不斷蔓延。

就這樣了麽……

她這輩子大約是走到頭了吧,在無邊的刺激中,她甚至抽出了一絲理智在想:等到父兄得救,我便絞了頭發去庵堂裏吧。

賀子初看上了她,但終有厭棄的一天,在她看來,賀子初絕無可能娶她,即便有幸當了他的妾,她這輩子也算是到頭了。

不知不覺,兩行清淚滑過,像是在祭奠逝去的尊嚴與高貴。

馬車外,趙三擔心自家主子和衛小娘子身上都是濕的,自以為非常體貼的喚了聲,“主子,到了。”

馬車已經停在了武安侯府大門外。

賀子初一怔,擡起頭來,衛韻梨花帶雨的模樣落入他眼中,她神色絕望,眼神是空洞的,他怔住,這才意識到他方才失控都做了些什麽。

賀子初停了動作,一只手從少女裙下拿出,不動聲色的給她拉攏了衣襟,耳根子滾燙。

衛韻呆呆的看着他,不明白賀子初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她不敢掉以輕心,賀子初仿佛突然不再對她感興趣,這對她而言并非是一樁好事,強忍着哽咽,怯怯的問,“侯爺……您怎的……”不繼續了?

她說不出口了,即便今日對賀子初主動了,但骨子裏的清高與孤傲,也讓她很難對賀子初谄/媚/邀/寵。

賀子初俊臉無溫,面上看不出什麽,但喉結又滾了滾,未至一言,抱着衛韻下了馬車。

外面的雨還在下,趙三撐了傘過來,衛韻把臉埋進賀子初懷裏,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此刻的樣子,頗有掩耳盜鈴的意味。

賀子初大步邁入府門,迎面而來的冷風,讓他拉回幾絲理智。

他本不該再接近衛韻,可他不久之前又對她做了什麽……

這下是撇不開了吧。

賀子初卑劣的為自己找到了一個留衛韻在身邊的理由。

他碰過她了,即便沒有真正怎麽樣,但他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既然碰了,那就要放在身邊了。

卧房的門被推開,衛韻這才敢稍稍擡起臉來。

入眼是色調深沉的一間碩大寝房,屋內一應陳設皆是暗色為主,她只是掃了一眼,着實無暇分心,因為屋內淡淡的薄荷氣息讓衛韻知道,這間屋子就是賀子初自己的卧房。

夏裳衣料薄透,二人之間幾乎是肌膚相貼,衛韻的身子骨嬌軟,賀子初則恰好相反,常年習武令得他渾身上下肌理修韌結實,二人一軟一硬,截然不同的極端。

衛韻紅着臉,她被賀子初放下,以為他将她帶來寝房,是還要繼續在馬車上的事,她半點不敢大意,賀子初好不容易又開始對她感興趣了,她當然要牢牢抓住機會,當着他的面,就要褪下衣裳。

她記得在馬車上時,一開始她親了他,他并沒有反應,直到她解開衣襟,他就好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

所以,她漸漸摸索着,依舊照葫蘆畫瓢。

誰知,賀子初突然轉身,像是有意避開視線,他站在原地,只給了衛韻半張臉,但再也沒看她一眼,“你在此換衣,我走了。”

衛韻,“……”

賀子初真的走了,随着門扉剛合上,她便立刻紅成了煮熟的蝦子,難道她誤解了賀子初的意思麽?他并不是要……

不多時,青蓮領着一個婢女過來,衛韻一看是秋蟬,立刻喜極而泣,原本衛家的仆從皆要被發賣,但她身邊的幾個替身的婢女被賀子初保下來了,只是一直沒讓她們來見衛韻。

“娘子!”秋蟬撲上前,一把将衛韻抱住,主仆二人哭了半晌。

青蓮将幹淨的衣裙放下後,就離開了屋子,眼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衛韻在賀子初手上,秋蟬當然也明白,一想到自幼被老爺和公子捧在手心的小主子,如今卻是成了的外室女,秋蟬一度哽咽,“娘子……您近日可好?”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衛韻,自家姑娘的容色自是無可挑剔,她以為賀子初早就将衛韻變成他的人了,不免更是傷懷。要知道,賀子初都三十了,整整比自家主子大了一輪還不止呢!

衛韻倒不想悲春傷秋,人在低谷,首先要生存下去,除卻生死,當真沒什麽大事了,“侯爺待我極好的,莫要哭了。”

理應還算好吧。

她也不知道。

但最起碼,每次出現在她面前,救她于危難的人,都是賀子初。

主仆二人互相寬慰了幾句,衛韻就抱着衣裳去屏風後面更換,褪下小衣時,她低頭一看,頓時又是小臉漲紅,只見雪膩白皙的胸口,已經落下了點點紅梅。

衛韻,“……”

就這樣了吧,她還能奢望什麽呢,好歹賀子初沒有脅/迫/她,且他又是一個容貌十分俊美的男子,時下民風開化,圈養男寵的權貴女子也并不罕見,衛韻就這樣寬慰自己:反正……賀子初長的好看,我也不算太吃虧……

青蓮去見了賀子初,“主子,衛小娘子已安置好,那……日後就住在主子這邊?”武安侯府沒有其他女眷,唯一的老太太還在祖廟裏吃齋念佛,好些年頭不曾回來了。總不能将衛韻就安置在賀子初的卧房吧?

大戶人家,即便是正妻,也不會與家主同住的,不過很多年前的瓊華郡主倒是一個特例,青蓮還記得,主子娶了瓊華郡主後,他二人如膠似漆,就沒分開過一晚,那個時候……啧啧,青蓮光是想想就覺得臉紅。

“送她去私宅。”賀子初道了一句,聲線極淡,他伏案寫字,半斂眸,遮住了眼中神色。

青蓮,“……是,主子。”

一會讓衛小娘子離開,一會又把人抱回來,還讓她在卧房換了衣裳,現在又要将人送去私宅,心裏頭明明喜歡的緊,表面卻是一臉不在意,真真是心口不一啊。

衛韻懷着忐忑的心情回到私宅。

她再也沒見到賀子初,可她記得在馬車上時,他的急切和炙熱,不太像對她毫無興趣的樣子,可他又将她送回私宅,究竟有沒有答應救爹爹和兄長?

衛韻心中不安,想要再去見賀子初,卻被青蓮告之,“娘子的事,主子已經在着手辦了,這陣子主子很忙,恐怕是抽不出時間。”

衛韻,“……”

“睡”一覺很費時麽?

衛韻并不是很懂。

賀子初還沒從她這裏拿到“酬勞”,就開始幫她做事,這反而讓衛韻不安,很懷疑賀子初會不盡心去救父兄。

何況,她在馬車上時分明感覺到了賀子初的熱情……

衛韻又琢磨不透了。

如此,又是提心吊膽的過了幾日,賀子初不曾露面,父兄的案子也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直到五日後,私宅來了“不速之客”。

“娘子!賀老太太來了!”秋蟬疾步邁入屋內,衛韻為了讓自己靜下心來,正借着話本子的分散注意力,聞言,她怔了怔。

賀老太太……

衛韻倒是聽說過,當初賀老太太極力反對賀子初迎娶慎北王之女,但賀子初心意已決,與瓊華郡主私定了終生,大婚之前,賀老太太就離開了侯府,去了賀家祖廟吃齋茹素,這些年幾乎沒有賀老太太的消息。

衛韻感覺不太妙。

她起身理了理衣襟,人還沒邁出屋子,就聽見外面的争執聲。

“老祖宗,侯爺就交代過,任何人不得打擾到娘子,您這是讓婢子們為難了呀。”

私宅沒有一個男子,婢女也皆會些手腳功夫,但也不敢真的擋着賀老太太。

“放肆!區區一個外室女,我還不能見了?!我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狐媚子,竟叫子初不惜觸犯大周律法,也要把人搶回來藏着!”賀老太太中氣十足,光是聽聲音,便知她是來者不善。

外室女……

這三個字讓衛韻身子一僵,她心裏清楚,到了這一刻,她內心的清高與自傲都應該徹底放下了。

她就是外室女,無話反駁。

思及此,衛韻認清了自己的位置,好在今日找上門來的不是賀子初那已故的“亡妻”,而是賀老太太,不然她當真會無地自容。

她理了理衣襟,帶着秋蟬很快走出屋子,第一眼就看見被數人簇擁着的賀老太太,她額頭戴着鑲墨玉的眉勒,雖已是花甲之年,但精神矍铄,而讓衛韻震驚的是,賀老太太一看見她仿佛是失了魂一樣,一動也不動。

她不敢怠慢了,朝着賀老太太盈盈一福,“給老祖宗請安。”

褚夫人今日也在場,她攙扶着賀老太太,看似十分關切,“母親!母親您這是怎麽了?!”

衛韻微屈着身子,不明白賀老太太這樣盯着她作甚。

須臾,她就聽見賀老太太飽含愠怒的低喝聲,“你、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衛韻,“……”

褚夫人既然将賀老太太也請來了,怎會不告訴老太太,她的身份呢。

衛韻頓覺自己可能忽略了什麽至關重要的事情。

衛韻讓自己鎮定,表面乖從,“衛韻給老祖宗請安。”她又福了福身。

賀老太太臉上的驚恐之色久久不散,“衛韻……”她嘴裏喃喃了一句,像是突然失控,“來人,把她給我摁住,侯爺才回京不久,就讓這麽一個狐媚子勾了魂,就連大周律法都不顧了! ”

衛韻心頭一驚。

看得出來,賀老太太很不喜歡她,她即便是賀子初的外室,也并沒有礙着誰的利益,賀老太太對她的厭惡有些超乎尋常,而且老太太似乎并不敢得罪了賀子初,故此,她只是想教訓自己,而不是直接趕人。

衛韻沒有反抗,婢女上前道:“老祖宗,娘子是侯爺的人,您恐怕動不得吧。”

私宅的仆從都是賀子初的人,自會護着衛韻。

“啪!”婢女一言至此,賀老太太當即一巴掌扇了下去,“放肆!我教訓誰,還需要你來置喙!”

那婢女不敢擋道,倒是立刻對院中其他人眼神暗示了一下。

能壓制老祖宗的人,也就只有侯爺了。

這時,幾個粗使婆子上前,将衛韻拉到賀老太太跟前,她生的嬌媚,身子骨亦是柔柔弱弱,才十五歲的年紀,身段玲珑曼妙。

沒想到時隔十五年,何老太太又看見了這張臉,“衛韻,你本是辰郎未婚妻,現在又來勾當侯爺,你年紀輕輕心機倒是不淺!”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況……衛韻的确已經打定了主意“勾搭”賀子初。

她沒有反駁,卻是看向了褚夫人——這個她曾經視作是未來婆母的長輩。

衛韻,“齊國公府在我衛家出事之後,已經單方面取消了婚事,我與辰郎再無瓜葛。”

她神色鎮定,不卑不亢,即便清高與自尊早就被人踐踏到了塵埃裏,她骨子裏的倔強還在。

褚夫人面上不太好看,直覺告訴她,這衛韻是個麻煩,日後褚辰歸來,萬一還是非她不娶,齊國公府豈不會成為笑話?!

可有賀子初護着衛韻,她也沒法子動她,這才将老太太從祖廟請了回來。

賀老太太側頭看着褚夫人。

褚夫人不隐瞞,“母親,兩家的确退婚了。”

可即便如此,賀老太太也着實不喜歡面前這張臉,“混賬!便是婚約取消,你也曾是辰郎未婚妻,侯爺是辰郎親舅舅,你這居心叵測的小婦人是想讓全京城看侯爺的笑話麽?說他搶了自己外甥的女人?!”

衛韻還是無言反駁,到了今日,有些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得罪了賀老太太對她而言沒有一點好處,而且對方對她的偏見似乎根深蒂固,她越是說什麽,越會激怒了她。

“來人!給我掌嘴!”

賀老太太話音剛落,褚夫人就對身側的婆子使了眼色,那粗壯婆子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衛韻臉上。

衛韻身子一晃,腦中嗡嗡作響,直至這一刻,她才徹底體會到自己的處境,家道中落,她成了權臣外室,即便她身後是賀子初,她的命也是半點不由自己做主。

這就是弱者的悲哀。

她的臉歪着,那婆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正當另一巴掌下去時,衆人只見,腫了半張臉的少女,突然低低笑了起來。

這笑聲先是很低,然後又起起伏伏的,聲線極為好聽,卻是讓旁人一陣頭皮發麻,像是漆黑的夜間蕩來的風聲,“呵呵呵……”

少女笑的肩頭發顫,那婆子僵在原地,突然就不敢動手了,不明白衛韻笑什麽,莫不是方才一巴掌把腦子打壞了吧。

衛韻擡起頭來,她的左臉上五根手指印赫然醒目,但并不影響她的美貌,曾經的京城第一貴女,到了此刻,依然有魅惑衆生的本事。

她眼眸漆亮,唇角含笑,直直看着賀老太太與褚夫人,“你們這是心虛了麽?就這麽想弄死我?可惜你們不敢,生怕賀子初尋你二人麻煩。是不是很讨厭我這張臉?那可惜了,賀子初偏生愛慘了我。”

她一言至此,目光掃過一圈,“我看誰還敢動我一下?今日傷我之人,必定加倍奉還呢。”

少女聲音輕柔,可眼神所到之處,犀利狠絕。

賀老太太與褚夫人僵在原地,方才對衛韻動手的婆子不敢繼續了,心道:這衛家小娘子邪乎的很吶……

是賀老太太先回過神,“你、你……好大的膽子,區區一個外室女也敢對我如此不敬!給我打!繼續打!”

婆子得了指令,擡手再次扇了下去。

然而就在這時,那婆子的手突然被什麽銳利之物刺穿,發出一聲慘烈的叫聲,“啊――”

瞬間,婆子濺了一臉血。

衛韻身上也沾染了血漬,她俏生生的站在那裏,有點嫌棄的扯了扯衣裙。

此時,衆人的注意力皆在大步走來的男人身上,方才是他親手射出匕首刺穿了婆子手掌,男人眉眼如畫,是罕見的美男子的皮囊,但神色也是極冷的。

他步履如風,行至衛韻身側,一把将她的身子掰了過來,檢查她的狀況。

衛韻剛才的話,他聽到了一些。賀子初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竟然一日比一日堅信,衛韻就是他的阿韻。

他頓了頓,才啞聲問,“你沒事吧?”

衛韻眸光晶亮,閃過一絲厭惡和恨意,但很快就嬌滴滴道:“她們打我,侯爺您看,臉都腫了。”

賀子初像是受了什麽蠱惑,根本不管前因後果,目光貪戀的與她對視,早就将人摟入懷中,他柔聲哄,“是我不好,誰傷了你,我就加倍讨回來。”

他的阿韻一貫如此,有仇必報,并且必定是加倍奉還。

賀老太太和褚夫人這次徹底怔住,賀子初這意思是連她二人也不放過了麽?!

賀子初舍不得移開眼,但見衛韻臉上紅腫,他頓時火冒三丈,自己都舍不得欺負的姑娘,誰敢動她?!

他一個冷冽的眼神掃了過去,對青蓮吩咐道:“看來有些人年紀大了,看不清侯府的主子是誰,從今日開始,就不必留下了!”

青蓮會意,上前摁住那疼的死去活來的婆子,主子的身手極好,只見那把匕首正好/刺/穿了婆子掌心的重要脈絡,這只手是徹底廢了。

她道:“得罪了。”

匕首還是要□□的,畢竟是侯爺心愛的匕首……

“啊――疼死老奴了,老祖宗快救救老奴吧。”匕首拔出,血流不止,婆子慌了。

賀老太太臉色蒼白,賀子初回京之後,還不曾給她請過安,如今的賀子初早就不是十五年前的侯府世子爺了,絕非是她能夠掌控的。

青蓮武功高,拖着那婆子往外走,鮮血一路漫延……

賀子初已經搞不清懷中人到底是誰了,他忽悲忽喜,前幾日已下定決心不再癡念,可衛韻又主動闖入他的視野,她方才的話,更是讓賀子初又開始選擇去相信他的阿韻歸來了。

男人一手摟着衛韻的細腰,将她打橫抱起,對趙三吩咐了一句,“自今日起,無我允許,任何閑他人等不得踏足這座宅子半步!這句話我不會說第三遍!”

他此前就吩咐過,但褚夫人和賀老太太還是仗着自己的身份闖進來了。

賀子初全程沒有去看褚夫人與賀老太太一眼,抱着衛韻的大步離開。

趙三撓了撓頭,主子這六親不認的毛病,一直都沒改過呀,“老祖宗,褚夫人,二位請離吧。”

褚夫人不止一次被逐客,倒是賀老太太已經氣的身子骨在發顫,“他、他竟對我如此不敬?!都是那狐媚子的錯!”

趙三,“……”衛小娘子可真無辜,長的好看也有錯麽?

母女兩人被“轟”出私宅,褚夫人趁機就在賀老太太跟前添油加醋,“母親,二弟以前為了一個瓊華郡主不要前程,他現在又險些為了衛韻得罪聖上,得罪長公主,您若不勸勸他,誰知道他日後又為了那小賤/人做出什麽事?!”

賀老太太胸口堵悶,十五年未免一面的兒子,對她仍舊無半分敬重,他還在因當年的事嫉恨着呢!

賀子初抱着衛韻邁入寝房。

将她放在床榻上,随即立刻傾身将她困在胸膛與床榻之間,問,“你是阿韻?”

衛韻覺得莫名其妙,她當然是阿韻,不然還能是誰?

她乖巧點頭,如今算是徹底明白了,賀子初就是她的依仗,唯有抓住賀子初,甚至……不惜代價讓他喜歡自己、迷戀自己,她才能活下去,才能救父兄。

白皙細嫩的指尖揪着賀子初的衣襟,“我就是您的阿韻。”

賀子初怔住。

不對,她的眼神又不一樣了。

賀子初很快就将這陣子有關衛韻的一切都回顧了一下,每次當他察覺到衛韻像他的阿韻時,都是在她遇到危機之時……

這其中到底有什麽玄機?!

賀子初重新起身,也将衛韻拉坐了起來。

在衛韻不明所以時,賀子初取了藥箱給她擦藥,看見她因為疼痛而躲閃的表情,男人心頭一軟,告訴她,“過兩日我帶你去見你父兄。”

“當真?”衛韻立刻歡喜。

也不知爹爹和阿兄眼下如何了。

賀子初輕應,“嗯。”

兩人靠的很近,衛韻打量了幾眼賀子初的眉眼,其實他這人長的十分風流好看,只是他平素太過冷漠無溫,總給人生人勿進之感,讓人忽略了他的容貌。

今日賀子初又幫了自己大忙,衛韻在私宅住了有些日子了,她知道自己對賀子初而言,唯一的“作用”是什麽。

在賀子初起身時,她拉住了他的衣襟,吞吐說,“你、你真的不要麽?”

說着,衛韻臉上爬上一層緋紅。

賀子初不主動,她只能自薦枕席……

否則,若是沒了賀子初的庇佑,她随時随地會被人弄死。

賀子初越是只付出不求回報,她心裏就愈發不安,在生與死面前,清譽已經不是那麽重要。

賀子初站在沒動,擰眉看着她。

突然又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的阿韻翻牆來看他,與他飲了半壇子梨花釀,之後媚眼流波的打趣,“喂,子初,你真的不打算留下我麽?”

他當初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警告她,“姑娘家要矜持。”

可……天知道,他那天晚上有多想将她留下,然後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到底有多喜歡她。

“阿韻?”他喃喃的喚了聲。

“嗯?侯爺您叫我何事?”衛韻強裝鎮定。

賀子初再次俯身,順勢将她壓下,這次的親/吻和那日在馬車上的灼燙激烈有所不同的是,它輕柔到了極致,賀子初像是在一點點的品嘗回味,細細輾壓。

兩人呼吸相聞,衛韻腦子裏亂糟糟的,賀子初直截了當一點,她反而會解脫,而此刻,她就像漸漸脫水的金魚……

賀子初始終不給她一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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